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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约阿希姆-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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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血色权杖(下)
20世纪初的时候,不少欧洲人一说起俄国就会联想到野蛮、落后、愚昧、肮脏、暴乱这些字眼,仿佛遍地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和流浪汉。这个国家热衷征战、扩张,却从未举办过世界博览会、奥运会或类似的大型国际活动,圣彼得堡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只存在于图画和照片之中,很少有人愿意穿过波罗的海前去一探究竟。英王乔治五世四处出访,在巴黎征服了挑剔的法国人,在德里聆听印度民众的欢呼,还去了他并不怎么喜欢的柏林,唯独没有造访过圣彼得堡。同时代的君主和总统们,威廉二世、约瑟夫一世、埃马努埃莱三世、乔治…克列孟梭、伍德罗…威尔逊,鲜有在俄国留下足迹的……
严格来讲,喀琅施塔得只是圣彼得堡的大门,然而俄国首都愈演愈烈的动荡局势让夏树只能在门前驻足观望。尼古拉二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会晤期间,他没有做出哪怕是礼节性的邀请。战败后的俄罗斯,依然是横跨欧亚的大帝国,幅员面积超过了所有欧洲国家之和,充分动员后的军队规模仍旧是个让所有人敬畏的数字,戴着这样一顶皇冠,尼古拉二世岂会轻易向人低头?言谈之中,他只提“合作”、“互利”,而不承认自己的国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唯有来自外部的金钱和粮食能够稍稍缓解眼前这场可怕的危机。倒是稳重老道的帝国大臣会议主席科科夫佐夫不断旁敲侧击,试图从夏树这里获得平息社会矛盾、创造繁荣盛世的诀窍。
在形势最糟糕的时候,爱尔兰的宗教冲突确实给了外人一种有可能酿成内战的感觉,但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危机烟消云散,似乎所有的隐患都是日出前的冰霜,大多数人将这种奇妙的变化归功于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陛下的“魔力”,科科夫佐夫似乎也这么想当然地认为。殊不知宗教矛盾是意识形态冲突的一种,它由来已久,数千年来酿成过无数的惨剧,爱尔兰的稳定局面只是信仰危机的暂时平息,是统治阶层有意唤起民众民族主义意识从而转移社会焦点的成功运作,夏树并没有从根本上化解新教徒与天主教徒的矛盾。而且话说回来,基督新教与罗马天主教同根同源,只不过是在对教义的理解上存在差异罢了,生活在爱尔兰的新教徒和天主教徒本来就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流血冲突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少数人别有用心的挑唆,但无产阶级革命跟君主专政则类似于水跟火的关系,压根没有和平共存的可能。
如若让夏树来执掌俄国政权,那么化解阶级矛盾的根本办法就是改变国家贫穷落后、官员**无能的现状,努力恢复社会秩序,提高基层劳动者的生活条件,否则的话,广大百姓群众整天饿着肚子,把宣扬民族主义思想、激发民众爱国情绪的说辞修饰得再感人肺腑也无济于事,但科科夫佐夫以及他所效力的君主却只是想着如何走捷径,他们总觉得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国王是有办法的,之所以顾左右而言它,是因为还没有收到让他满意的条件。
早在夏树出访之前,爱尔兰派驻俄国的外交官员和军事武官就跟负责海军事务的俄**政官员进行过初步的沟通,提及国王陛下此行将积极促进爱尔兰与各个国家在工业军事等领域的合作,为表诚意,他们可以考虑为俄国海军无偿改装一艘中型或大型战舰——所谓的无偿,是在改装过程中不收取技术和人工费用,但所需要的材料、设备以及武器还是要由俄国方面负担。
解决社会矛盾的话题没能谈到一条道上,尼古拉二世转而谈起了两国的军事合作,科科夫佐夫识趣地夸赞了爱尔兰造船和航空工业的发展速度,若有若无地说起了俄国海军的现代化宏图,尼古拉二世当场表示,俄国的军事采购不应拘泥于本国企业,对于本国尚不具备制造能力的,或是技术标准过低、成本造价过高的,都应积极寻求外购途径,爱尔兰的飞机和轻型舰艇便是国际军火市场上公认的物美价廉货。
之前造访瑞典和芬兰,夏树各定下了一艘战舰的改装合作,这是向外界展示爱尔兰造船技艺、招揽潜在顾客的商业策略,也是为本国造船厂积累技术经验、拓宽设计思路的举措,初期虽要倒贴不少,后期必然能够从军事订单中获得足够的回报。
近代以来,俄国非常注重本国的军事工业发展,从枪械弹药、火炮车辆到战列舰、轰炸机都已实现了国产化,但一方面受制于产能不足,一方面希望通过外购来取长补短,俄国还是从其他国家订购了不少舰艇——在英国订购装甲巡洋舰、在法国订购战列舰、在德国订购巡洋舰和潜水艇,看起来五花八门,从俄国在20世纪初经历的两场战争来看,这些外购订单可没有花冤枉钱,它们或给俄国工程师带来了重要的技术启发,进而运用在俄国自行建造的舰艇上,或在战场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甚至反过来给建造它们的国家制造了不小的损失。
双方各取所需,按说很容易达成一致,可在如今的特殊形势下,双方又各有顾虑。夏树担心俄国政权更迭,替俄国海军改装舰艇不仅要赔下血本,还赚不到吆喝,甚至遗留下一堆的政治外交问题,有这些精力物力足以给本国海军多装备几艘新式潜艇,尼古拉二世这边所担心的东西更多更复杂,他们觉得太好的舰艇送去改装将会泄露俄国海军的核心技术机密,太差的舰艇又根本没有技术改装的必要,还白白浪费了爱尔兰人赠予的“促销大礼”,而且一艘舰艇开往爱尔兰维修,肯定要有一定数量的舰员随行,万一这些人在国外逗留期间受到了先进思想的熏陶,然后又把“致命病菌”带回国内,岂不是往火上浇油?
围绕这些不便明言但又不得不提的问题,双方隐晦地试探着、讨论着,过长的会晤时间首先令尼古拉二世失去了耐心,他戏谑地提议说,干脆把喀琅施塔得港内所有一千吨以上的舰艇名字写在纸片上,由他或爱尔兰国王蒙着眼睛抽取,抽到哪艘舰艇就签署哪艘舰艇的改装合同。夏树当即笑着反问说,如果抽到了“甘古特”号怎么办?无畏舰的现代化改装费用通常占到造舰成本的20%以上,爱尔兰政府可没有准备这么一大笔资金!
玩笑毕竟是玩笑,没有人会把它当真,但在这种无形的催促下,双方拿出了最高的效率,初步选定俄国海军的装甲巡洋舰“留里克”号作为此次的合作对象。这艘战舰是沙皇俄国在日俄战争后为了补充损失而从英国订购的,由维克斯…阿姆斯特朗公司负责建造,于1906年11月下水,1909年7月完工。它满载排水量一万七千吨,与英国的牛头怪、德国的沙恩霍斯特、法国的埃德加…居内、日本的鞍马级、美国的田纳西级大致属于一个量级的对手,这些“终极装巡”在设计上各有千秋,但是无畏舰和战列巡洋舰的出现让它们失去了设计建造之初的锋芒。大战期间,无论是保持中立的美国,还是相继参战但是远离主战场的意大利、日本,它们所服役的装甲巡洋舰基本上都处于奔波忙碌的状态,或独自执行巡航、警戒、破交任务,或为主力舰队侦察掩护,活动量在各种舰型当中位列前茅,“留里克”号当然也不例外。战争伊始,它就以巡洋舰分队旗舰的身份参与了针对德国的布雷行动,后来参加了里加湾的防御行动,在与德国舰队的战斗中受了轻伤。
作为沙俄向国外订购的最后一艘大型军舰,“留里克”号在绘图板上的角色是协同主力舰队作战的游骑兵,它的绝对航速并不快,但拥有两座双联装254毫米一级主炮和四座双联装203毫米二级主炮的强大火力,并且装备了二十门120毫米口径的副炮。就纸面数据而言,它的防护水平跟当时各国在建的装甲巡洋舰相当,然而沙俄舰艇令人诟病的损管效率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战舰的战场生存能力,更让俄国海军难堪的是,到了大战末期,多艘舰艇上的水兵因食物恶劣而拒绝出战,新旗舰“甘古特”号竟然还因为这类原因发生了水兵哗变。“留里克”号是否会踏上前往爱尔兰的行程,尼古拉二世没有当场拍板,夏树亦没有明确态度,双方留有合作意向,相应事宜留待双方外交和军事官员继续协商。两位君主虽然还将在晚餐的餐桌上碰面,但正式的会谈到此为止,次日一早,爱尔兰国王一行便会登舰离开。黄昏时分,在俄国皇室专门安排的休息处,夏树隔窗眺望,从这里看不到那些俄式宫殿的圆形尖顶,圣彼得堡方向的水面映照在夕阳的光辉下,显现出一片血红之色,城区方向隐约可见一浓一淡两根烟柱,看着像是两艘舰船在航行时所产生的烟柱,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以至于咸涩的海风闻起来像是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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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雪夜惊雷
无边人海,潮涌澎湃,一面面鲜艳的红旗在风中招摇,老老少少手持锤子镰刀,浩浩荡荡冲进爱尔兰王宫,把所有的建筑给拆了个精光,徒留残砖断瓦。举目四望,身边仅有几个灰头土脸、一脸沮丧的随从人员,王后不知所踪,莫不是被抓去接受人民审判了?
心中大骇,旋即惊醒,原来只是一个噩梦。这下雪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仿佛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夏洛特轻微的呼吸清晰可闻。
脖子发痒,伸手一抹,居然全是冷汗。
夏树没觉得做这样的噩梦是不好的预兆。人类社会的发展一直伴随着意识形态的进步与变化,且不论未来如何,在旧时空的20世纪,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体制是并行共存的,没有哪一方展现出绝对的优势,而是各有特色、各具利弊。与其惴惴不安地担心爱尔兰民众受到无产阶级革命思潮的影响起来推翻现政权,不如多花费一些心思在发展经济、健全社保、完善律法这些跟普通民众休戚相关的方面,提高国民的满意度和幸福度,只要能够安居乐业,有几个人会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去追求所谓的革命理想?又有几个人会在革命的召唤下群起响应?
心境是踏实的,可是被梦惊醒之后,夏树却久久难以入睡,又不想惊扰了熟睡中的夏洛特,便静静地仰面平躺。之后夏洛特翻了个身,顺势钻进夏树的怀抱,温暖柔软的触觉让他顿时感到一阵小幸福。退一万步说,只要能够跟心上人厮守在一起,管它狂风暴雨还是雷鸣电闪,那都不是事!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时,耳边隐隐传来一声轰响,仿佛是天边的滚雷,又像是听觉感官的错觉,夏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现在已是1918年末,在旧时空的历史上,布尔什维克早已夺取俄国政权,在列强封锁干涉、白军伺机反扑的恶劣环境中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而自己此时所看到的俄国依然飘扬着沙皇旗帜,究竟是历史发生了方向性的变化,亦或仅仅变动了事件发生的时间和秩序?
之前听闻俄国局势动荡,夏树心里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苏俄的时代终究是要到来的,同盟国与美英竞争的双极格局,也将随着苏俄的强势崛起变成更加复杂的三级格局……
除了那声若有若无的轰响,周围依然静悄悄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一些难以辨别的杂音,从少到多,从寡到密,然后渐渐能够听出有人说话、有人奔跑,还有摩托车和汽车驶过的声音。
沉睡中的喀琅施塔,以一种非常不愉快的方式苏醒了。
倚在夏树怀中的夏洛特终于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树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吻她的脸颊:“兴许是圣彼得堡发生了特殊的状况,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
夏洛特轻轻挪了个身,将整个背部紧贴夏树,然后一语不发,就在夏树以为她又睡了过去的时候,她忽然轻声说:“约亨,我们天亮之后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俄国,对吗?”
“是的,只有极端恶劣的天气可能改变我们的行程。”夏树轻声回答。
夏洛特显然已经没有了睡意,她继续保持着这个原本非常诱人但现在却毫无挑逗之意的姿势,轻语道:“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没几个是喜欢俄国的,他们说大多数俄国人都很粗鲁,尤其是喝酒之后,简直是生活在文明时代的野蛮人。最近一段时间,我看报纸上说,俄国的工人罢工闹得很厉害,俄国皇室和政府对此束手无策,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爱尔兰也出现这样的情况?”
夏树没有从哲学和意识形态的角度解释工人运动的内在本质,也没有这个本事将它彻底剖析清楚,所以选择了一种简单的方式,那就是告诉自己的王后,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在爱尔兰。
“爱尔兰将会成为人们向往的乐园。”夏树信誓旦旦地保证。
夏树并未提出质疑或者反驳,而是跟夏树一道静静地倾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各种声响。过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走廊上突然传来轻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房门外。
咚咚咚的敲门声彻底打破了雪夜的安静气氛。
“陛下,陛下,是我,罗宾…霍兰德,有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门外传来一名随行官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但没有惊惶的颤音。
夏树让夏洛特不必惊慌,自己抽身离开被窝,穿着睡袍出了卧房,穿过套间的客厅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除了这名前来通报情况的爱尔兰外交官,还有两名神情警惕的贴身卫士。夏树将他们让进套房,外交官连忙压低声音报告:“俄国首相的副手刚刚前来通知说,圣彼得堡发生了工人暴动,军队正在控制局势,喀琅施塔得已经戒严,为了陛下及王后殿下的安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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