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战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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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也去挖战壕了。

　　　　黑谷大队没注意守军已经来到了，吉田玉大队和福江愣一大队都正好看见，福江愣一大队的一个重机枪中队跳进黑谷正中大队的掩体，取支架，上子弹，就向守军开火去了。可比他们手快的还有，是福江愣一大队的一个掷弹筒小队，他们更快，都没找掩体，装上弹就放上了。

　　　　头上缠着绷带的六营方轩良营长耳朵可好使，他刚把马都交给马兵，就听到南面“钢——钢——”两声拉着长声的响动，立马明白了，碰上鬼子了。他这也是一晃头，示意就地隐蔽，周围的士兵也立刻明白了，卧倒的卧倒，散开的散开。可还是慢了，两颗掷弹筒掷出来的炮弹爆炸了，顿时血肉横飞……

　　　　紧接着好几挺歪把子机枪“哒哒哒哒”地扫过来。

　　　　方营长回身看看胳膊挂着绷带的李贵营副还在，便用手一挥驳壳枪，说道：“鬼子火力猛，就地散开，往后运动一下。他发现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一连王大水连长和二连米同庆连长都指挥士兵迅速躲着机枪的扫射点向北边低地滚动，三连在侧翼迅速向鬼子的阵地投出数枚日式手雷。

　　　　鬼子有两挺歪把子机枪立刻炸上了天，可是又有机枪“嗒嗒嗒”叫起来。

　　　　七营长毛随远和营副张大文老远一看六营把马都集中交给马兵了，就知道有情况，也立刻下马，向前边跑边卧在草地上，向鬼子那边开了火，意在吸引鬼子的火力，以便六营能顺利脱离危险之地。

　　　　八营长洪国人和营副马书长也随后赶到，这二位营长是陕西人，都是回民。他们虽然都有伤，就是不信邪，非要试试从鬼子阵地捡来的掷弹筒。就有后边的士兵把五门掷弹筒放好，装弹，一拉绳索，放出去了。还真都命中鬼子阵地了，打死多少鬼子看不出来。

　　　　苗子平团副和谢占方参谋长也带着团部赶到，他们也放下马缰从一个小丘后观察地形，他们发现与鬼子对阵太近，火力上必然要吃亏。虽然大多士兵都已换上了日式枪支，也用上了掷弹筒，可那都是谁碰到啥就使啥，不成规则，尤其是用掷弹筒的，基本上会放，准头上就大打折扣了。

　　　　人家鬼子那边是训练有素，使什么武器都是成编制成建制的，守军与他们阵地对阵地，哪是他们的个儿？

　　　　苗团副赶紧给北边的18团张团副打电话，相约由233团正面牵制鬼子，18团绕到北丘岭高地以东打其侧翼。18团还没开到北丘岭正东，从缴获的望远镜里就看到了鬼子阵地南面又有两个联队的鬼子开到。张团副立刻用电话将情况向丁旅长做了汇报，又派出得力士兵去侦查鬼子的详细动向。

　　　　此时是3月2日早晨8点，117旅旅部及直属队等已经打马来到离北哈拉道口四十里的曹家窝铺。张参谋长立刻安排设立司令部，通讯兵架设天线。

　　　　孙军长用通讯营派人送去的电话与丁旅长通了话，他命令117旅残部，要与鬼子的阵地保持距离，然后形成北、东统一攻击线。待119旅到达指定位置，118旅残部形成西部合围线，四面围定之，一定要包茂木的饺子……

　58。　茂木其人

　　　　3月2日上午，在孙军长的一再调整下，对茂木的合围圈完全形成。茂木前之筑的司令部从山水坡转移到北哈拉道口，是一步错棋。他想全力以赴一举消灭北线守军，不成想自己后背陷入南部守军的攻击之中。

　　　　茂木前之筑，日本熊本县，静冈菊花町人。他出生于没落士族世家，到他出生前后，日本社会随着幕府的势微，武士和大名都已失去了其存在的经济和政治基础。

　　　　茂木的父亲川原钮太郎，作为失势的士族，不可避免地成了裕仁天皇和改革派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作为幕府首脑的德川庆喜，还自顾不暇，他这棵大树，只好树倒猢狲散。形势的发展如秋风扫落叶，急转直下，德川庆喜无法顾及先前追随自己的那些大名和武士。

　　　　川原钮太郎坐在菊花町的家里，唉声叹气，眼看着天皇的改革，风生水起。依仗还有点家底，祖上遗留下来的财富还小有积累，吃饭穿衣还远不成问题。

　　　　川原钮太郎的五世祖丰吉秀田是多次来明朝沿海劫掠的大海盗头子，1563年他带领海盗劫掠仙游，在仙游城抢劫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有的富家大宦积攒了几世的珍宝，更有从宋朝遗存下来的宝物，都被他们悉数劫掠去了。

　　　　后来戚继光带领戚家军杀到，丰吉秀田只得把部分宝物埋藏三仙祠中，带领少部分人化妆出逃。临行他把藏宝的地方画了一张七星图，以备日后再来取宝。当年被戚家军追得屁滚尿流，九死一生逃回日本。回到日本的丰吉秀田，身染沉疴，每天惦心着大明朝仙游城里的宝物，疯癫而死。他留下的东西，却使后辈又从浪人渐渐变成大名……

　　　　川原钮太郎和妻子小荷莙子育有三儿两女，茂木是最小的。这个老疙瘩自小孱弱多病，小荷莙子每天瞅着这个多病的儿子发愁。由于家庭景况不错，茂木前之筑又聪颖好学，所以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

　　　　茂木前之筑相当于中学毕业后，没事常找出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研究。他感兴趣的是，以先祖丰吉秀田为代表的那些失势武士和浪人，利用季风漂洋过海，几乎要搅乱明朝的江山。

　　　　英武和战力，堪为大和民族的楷模……

　　　　同时，他也从祖上留下来的一些传说和资料上，了解到，当时的武士和浪人是在日本没生活，就到海上和明朝（包括民间）做生意的。只因明朝廷皇帝昏庸，听了奸臣严嵩的谗言，取消了互市，海盗们无奈就去劫掠，才变成的海盗……

　　　　经过明治维新，日本一跃成为亚洲强国，有人提出日本脱亚入欧……日本上层主要是天皇和军方，积极为侵略扩张做准备。茂木前之筑也加入到这股洪流之中，他就读于东京都大学，学的是炮科，成为日本人为侵华最早培养的人才之一。

　　　　日本政府出于侵略目的，以外交的名义与晚清政府约定互派高级人员讲学，留学等。茂木前之筑1900年最早来到清朝，在保定武备学堂学习历史和孙子兵法，时年他二十二岁。

　　　　从打他上中学起，正是日本明治维新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茂木学习文化课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被武士道精神所熏染着。

　　　　日本军方和天皇为了达到侵略之目的，派到清朝讲学和留学的人，一般都还兼有刺探军情、了解物产和民俗及文化等多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海上一下船，他就感到了这块土地的神奇。从当时的社会情况来看，清朝与16世纪的日本一样落后，也面临着被西方列强打开大门的现实，对于军事已渐趋强大的日本来说，当时的茂木前之筑目之所及，都是可以饕餮的处女地……

　　　　由于怀有使命，到仙游他祖上存宝的地方去一趟这个打算，只能先存在心底。他也常常望着仙游城的大约方向，意气风发，大有遥想当年的感慨……当然，他也知道，戚家军曾以武荡平东南，大小海盗不是被斩杀殆尽，就是像赶鸭子一样赶下海……

　　　　1901年，按着约定茂木前之筑带着军部和参谋本部交给他的任务，还有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渴望，又一次来到保定武备学堂。这一次还是连讲学带考察，根据日方的照会，茂木前之筑需要在清朝各地走走和观光。

　　　　1905年春，他第三次来到保定，还带着两名助手，也是他的学生。当时他虽已走遍了中华的大江南北，自己却仍然怀着对这个国度的神秘。为军方做事，他每次都像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一样虔诚，而不遗余力。

　　　　有时，他只觉得身上的任务太重了，恨不得分身有术。

　　　　1906年，他第四次来到保定开始了讲学生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带了五个学生，他让这些学生首先研习孙子兵法，同时也到中国各地涉略各派武家绝学。他的这几个徒弟中，就有大岛树雄。

　　　　他在保定武备学堂，讲的是现代军事。此时的日本已经初步走上了现代扩张之路。对中国大清朝的侵略，是变本加厉，1894年的甲午海战，使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1900年的八国联军进北京，日本从清朝得到最惠国待遇是最高的，从此，他们在东交民巷驻军，在天津海光寺设驻屯军，从北京到秦皇岛各要点亦都设驻屯军……

　　　　1905年，发动日俄战争，从此划中国东北为关东州，常驻军为关东军……

　　　　他们也知道，清王朝刚被太平天国折腾的国力贫乏，在列强面前唯唯诺诺，所以与其他列强平起平坐，分一杯羹都算吃亏了。

　　　　1909年，茂木又一次来到保定武备学堂，由于学生的增多，他认识的朋友也多了起来，这次他带得学生也是上几次总和的两倍。他带领学生，跑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连新疆、甘肃和内蒙这样边缘的省份都没少去。

　59。　茂木为侵华做准备

　　　　1908年，茂木前之筑带领他的得意门生大岛树雄等人以游历为名，沿中条上北行，他们一直游历了山西、鄂尔多斯和察哈尔等多地。一行离了中条山以后，茂木前之筑一边走路一边对学生们说道：“支那之山西，境内多大山，纵横交错，位置特殊，北可控满蒙，南亦瞰华北和中原，乃战略高地，此大大地适合战守……”

　　　　他们顺便游历了五台山，被五台宏达的庙宇所震服，又羡慕此境，自问富士山上为何没有？由此联想到如果把此地变成大和民族的土地，该有多好？

　　　　大岛树雄看老师一路上沉思多于观光，虑审多于远望就对他说道：“老师，你看清国地广物丰，此地更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可叹我岛国只有富士山，却没有这般壮阔金碧辉煌的广宇和河山，奈何，奈何。对此人间仙境，不知老师有何感悟？”

　　　　茂木前之筑正思考此事，听徒弟问及，不觉心中一动，暗觉此徒心有灵犀，不禁收住思绪的野马，回神正视眼前的这个徒弟。只见他灰色长袍，头戴斗笠，年轻而阳刚，一丝也看不出是日本人来。再看其他几个徒弟，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虽都于临行前，按着他的授意，从着装上换了清国打扮，可依然能从神情上看出各自脸上阴郁之气。

　　　　茂木前之筑看着眼前的大岛树雄那淤青的脸，沉声说道：“此地虽好，此时终非我土。自打天皇进行明治维新以来，我岛国已经渐渐跻身世界先进国家之列。大和民族迟早会征服这个依然男人梳辫、女人缠足的国度。

　　　　他们被称为东亚病夫，还享受着这几千年的文化浸润，拥有着这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太不应该了。想我大和民族是如此优秀的民族，不最应该享受这一切么……”

　　　　几个徒弟包括大岛树雄都听得如雷霆扫荡，不觉各有所悟，就对日本时局和当下世界形势，各发感慨。言语之间，都热切盼望日军立刻出兵亚洲，首先把清国和朝鲜变成自己的国土。

　　　　茂木以他的资历和学识，又想得比别人更远，他又说道：“战争需要借口，兴兵需要有名。在我国内最好说成是为东北亚圣战，对支那和朝鲜人就说建立大东亚共荣共进，共存共荣……”

　　　　大岛树雄等徒弟更听得踌躇满志，心中发誓一定要在征服清国的行动中建功立业……

　　　　大岛树雄早就有一事想要请教老师，便笑着对老师说道：“老师想必也早就知道孙文其人了？”

　　　　茂木前之筑对于徒弟的问话，不置可否就是回答。他浓眉大眼，青光色的脸皮，棱角分明的脸上，虽把人丹胡剃下去了，但阴郁和杀气依然掩不住。

　　　　大岛树雄时时被老师的气质、学识和军事意识所折服着，便接着说道：“老师您怎么看孙文这个人？”

　　　　茂木前之筑说道：“孙文是个人才，在清国不被重用，一直致力于清国的图存和改良，他们称为革命。多以海外和我大日本国为活动基地，犹以南阳华侨捐助为经费，不遗余力。此人如为我大和民族所用，收获会不可估量……”

　　　　大岛树雄看到老师只说到这，就信誓旦旦地打住话头，言有尽而意无穷，却不是自己最想听到的。于是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师，学生以为，我**部如对清国出兵，宜早不宜迟。最好在孙文的改良完成前采取行动，不然的话，孙文如果一旦成功，会唤醒民众的党性意识，会给我军我国的一切行动增加难度，大大地难度……”

　　　　听到这，茂木前之筑更加对这个徒弟刮目相看。很是欣赏地说道：“吆西……”

　　　　这时五台山庙里的和尚看他们几个是长途旅行，就来邀请他们到庙里用斋饭，正好肚子饿了，他们就欣然前往。

　　　　饭后茂木前之筑主动与方丈闲谈。

　　　　茂木前之筑看着仙风道骨的方丈，东拉西扯尽问些山川形势，地理典故等，看方丈出言高蹈，道法庄严，再问无益，想结束便挑衅而无趣地问道：“方丈，为何不问我们是哪里人呢？”

　　　　方丈眼皮都没挑一下，说道：“南来是客，东来的也是客，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客要犯主，就随他去吧……”

　　　　茂木前之筑一伙灰溜溜地告辞出来。

　　　　他们一行又到山西的右玉，绥远的鄂尔多斯和内蒙及察哈尔各地，逗留数日，观赏王令召等臧传佛教寺庙……在察哈尔茂木前之筑说道：“大境门和多伦淖尔，亦是战略要地，我日军北平使馆军和天津驻屯军应分一部驻于此地……”

　　　　从打大岛树雄谈到孙文的事情后，茂木前之筑渐渐无心游历，越来越觉得，必须回国一趟，把这一段时间里的所思所悟尤其是各种情报，向军部讲一讲，并建议军部尽早采取行动。

　　　　1908年底，他带领众学生回到日本。

　　　　日本军界一些少壮派军官，对茂木的提议和主张很是赞同，在这些人的一再要求下，军部启用了一大批激进军官，包括茂木前之筑和他的一些学生。

　　　　茂木开始为日军的强兵之路献计献策，不遗余力奔走，尽其所学，使日军从战术、治军和后勤，都针对清国而节节提高。并借助日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