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王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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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不得了！李四爷他说自己要不行了，还要大伙抬他去断龙崖，说是要…要去见老当家……呜呜……”说话间刘老太的声音就变得梗塞语不成调，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赶紧走！”

　　　　赵六带着众人连忙赶去断龙崖，而刚刚恢复过来的赵七自然也是跟着一起来了，赵七对于这个给他治疗过箭伤的老山贼，赵七的心里还是比较尊重的，现在不去看看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

　　　　青龙山，断龙崖。

　　　　在这炎热的七月天里，最难得的就是夜晚的山风，李老爷子正迎着风半卧在一藤编的躺椅上，山风吹着他银白的胡须，脚下就是高达数十丈的断崖。李老爷子的眼神依旧显得那么精神，他看着周围郁郁沉沉的山林，也听到了不远处众人向他走来的脚步声。

　　　　“四爷爷，这儿夜里凉，我们回屋里坐行吗？”白卉心小心地迈着步子走过来，她在老人身旁半蹲下，如同平日里那般拉了拉老人的手，但眼中噙着的泪和央求声调让她努力做出来的笑容失败了。

　　　　虽然李老爷子平时看起来总是那么精神抖擞的，但白卉心知道，她的这位四爷爷在最近几年总是会有些大病小灾的，身体一直有些虚弱。而寨子里失火的那个晚上李老爷子那是一夜未眠，带头领着众人救火谁劝也不听，这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人都只是打着火把站在李老爷子身后不敢说话，只有眼前这个李老爷子从小看着长大的美丽的少女敢上前去，众人都知道李老爷子一生都没有子嗣，而白卉心就是他最疼爱的闺女，也只有白卉心才能在老爷子倔强脾气犯的时候劝动他。

　　　　李老爷子满脸慈爱，他轻轻拍了拍白卉心的手，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山林。

　　　　“四爷爷，回去吧，好不好……”白卉心继续央求道。

　　　　“白闺女，我老了，能活到现在也是值了。但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寨子，还有就是在魏国的老家，不过这辈子也都回不去了，当年逃难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根没了……我回不去了！好久没吃那芦粟了，也不知道北方那些该死的鞑子可被打跑了，咳！咳！”李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咳嗽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

　　　　白卉心帮他轻轻抚了抚背等着老人家继续说话，她知道四爷爷回忆自己家乡的时候谁也别想打断他。

　　　　然而李老爷子却突然向后喊了一声：“赵六啊……”

　　　　“老爷子，我在呢。”赵六连忙一个跨步上前。

　　　　“六啊，你现在也是寨里的当家了，但若是你敢违背卢老当家在当年立下的规矩去抢穷百姓，那我就将你的腿给打折咯！”李老爷子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老爷子，我赵六以前也是个苦哈哈，哪里会干这种事！”赵六连忙摆手回道。

　　　　“恩，我知道，你不是那个不争气的卢娃子。咱这寨子里的人多是在山下过不下去的苦人儿，以后就靠你挑起这根梁了，没事就别学白老五当年那样和梁兵打来打去了……对了，你那个弟弟呢？”李老爷子在给赵六训话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当他说到青龙寨第二任的白当家也就是他口中的白老五的时候，他看向白卉心突然想到了赵七。

　　　　赵六连忙向后面的赵七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被人传成傻子的赵七，李老爷子感觉得出这个年轻的男人是个好人，不像寨子里的那些山贼们天天只知道喝酒贪财没点出息，也许只有他才适合白闺女。

　　　　山风吹在人身上本来是蛮舒服的，但李老爷子却觉得有些寒冷，他裹了下衣服对赵七轻轻唤了一声：“傻小子。”

　　　　“四爷爷。”赵七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甚么，只能答应地点了一下头。

　　　　“跪这儿。”李老爷子抬手指了指白卉心旁边的位置说道。

　　　　这让赵七一时间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己跪下来？不过老人家已经这样了，罢了，依他吧。

　　　　李老爷子觉得有时候窗户纸是需要捅一下的，那天他给赵七治箭伤的时候他觉得白卉心和赵七之间有点儿意思，而赵七这个傻小子虽然听人说他傻但至少不会亏待了白闺女，于是他在椅子上端坐起来说道：“寨子里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多少繁琐的规矩，但提亲是不许省的。这一跪，我就当你在向我提亲了。”

　　　　“啊？”赵七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瞬间懵了，提亲？对您老人家？

　　　　“怎么！你不愿意娶白闺女吗？”李老爷子一看赵七这副表情，他手一拍椅子扶手双目一张朝赵七瞪了过去。

　　　　而听到这话的赵七和白卉心都是心里一惊，怎么好端端的又说道提亲了？

　　　　赵七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卉心，确实也是个美人儿，但这才认识几天啊？怎么就要自己提亲了？您老人家这就给我定了老婆？这样也太……也罢，先顺着老爷子把他哄回家再说。

　　　　“愿意！”赵七点头肯定的答道。

　　　　但赵七心里想的事情白卉心却是不知道，虽然他觉得这个傻子长相不赖，但白卉心就是觉得他有些讨厌，没事就想作弄他一下，但听到有个人说要娶自己的时候，作为女儿家，哪有不含羞转头的？而这一幕落在李老爷子的眼中就变成了郎情妾意……

　　　　“好！六啊……”李老爷子向站在旁边的赵六喊了声，接着对赵六说道：“记得挑个好日子，备上三牲。”

　　　　赵六连忙应许，顺着李老爷子的话说道：“老爷子，那是自然的。您看我们这……是不是先回屋看看哪个日子是吉日？”

　　　　“这些小事你们定了就行了，白闺女嫁了我也就没啥念想了……”

　　　　李老爷子望着远处的山林，右手慈爱地抚了抚白卉心的头，嘴里念又叨着：“卢老大还在等着我呢……”之后李老爷子就没有说话了，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七月以来一直未曾降过的雨撒落在众人身上时都没再说一句话。他就这样，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抚着少女的头发，面向北方的山林，那边有他的故乡，他的根。

　　　　白卉心的抽泣声也在雨落下的时候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嚎啕大哭……

　　　　雨水滴落在赵七的脸上，痒痒的，但他的内心比任何时刻都要震撼和坚定！之前他在想着是不是要劝赵六扔下这个跑掉。

　　　　但现在，赵七突然懂了一份责任，他决心一定要为老爷子放不下心的这些青龙寨的人们寻一条出路！一条活路！魏国的军队就快来了，没时间再拖了！，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章：散伙的事

　　　　李老爷子走的很安静，也没有人将魏国即将发兵围剿青龙寨的事和这位老人说，所以老人走的时候也很安心。

　　　　山贼下葬没有那么多讲究，陪葬的东西只是几件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一对跟了他半辈子的双刀还有一双白卉心给老人做的新鞋，李老爷子的坟前立了一个木牌牌，安置在后山的水涧谷，这里也是当年卢老当家躺下的地方。

　　　　卢大头，这名青龙寨的第三任当家同时也是卢老当家的孙子，今天他的坟也挖好了，就在李老爷子的旁边，他将会和李老爷同一天下葬，不过他葬下的时间要晚一些。

　　　　葬礼很简单也很朴素，没有花圈没有祭文，甚至连盘像样的肉食都没有，只有山里采摘来的一些野果还有一坛子老爷子最喜欢喝的刀子酒，这坛酒他藏了七八年一直没有舍得喝……

　　　　葬礼过后，寨子里有一个传闻，那就是傻子赵七在龙门厅里把大当家赵六给打了，而且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葬礼后，中午，龙门厅内。

　　　　“哥，得把寨子里的老人和那些个家眷以及孩子送走，你得出面安排点人手，尽快把能运走的值钱东西都运走，分一些钱给大家以后过日子。”

　　　　赵六刚刚听到傻子赵七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立马拍桌子大吼道：“过日子？过什么日子？分什么钱？小七！你这是在想些什么？这是要我和寨子里的这上千人说散伙吗？不就是几个魏国兵吗？咱青龙寨在这十几年里连梁国兵都杀过不知道多少，山下的县城都破过，还怕他魏国兵？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不能还没打就输了士气，败了咱青龙寨当年的威风！”

　　　　“六哥！”赵七也有些着急了，连声道：“那天我听你和碳头说了，这次是来了一个魏兵的大指挥使和三个小都头对吗？我特意找寨子里的几个人问了，这至少也有一两千号人，你觉得凭我们这几百号人又能有多少胜算？”

　　　　赵六一把摔了桌上的粗瓷碗，沉着脸怒喝道：“小七，你说！你是不是怕了？你要是怕了，到时候魏兵来了你就躲山里的老林子里去，你别在这给老子丢人！”

　　　　赵七望着地上被摔得粉碎的瓷片，他摇了摇头说道：“六哥，我不怕死，我是想让大家伙能更好的活着，能找一条出路！我问你，寨子里现在还有多少能打仗的人？当年你们攻下魏国那个县城的时候，县城里是多少兵？寨子当时派了多少人去，又活着回来多少？你当我都没了解过吗？寨子里的人都说我是傻子没事爱犯傻发呆，但我看六哥你比我更傻！这青龙山是大，但我听说每年的冬天寨里都会冻死或者饿死几个人，这山养不了这么多的人！”

　　　　赵六愣了一下，又摆着手说道：“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但这次我们抢了梁兵这么大一笔财，冬天多去外县采买点棉衣粮食今年肯定不会再死人了！”

　　　　“再说了，你要我把那些个家眷送哪里去？是送到魏国还是送到梁国？送去给那些个官府老爷欺压吗？你才来多久？你根本不知道寨子里有多少人是过不下去才上山落草的，但凡能活下去，谁愿意当这山匪干这劫道的活计？老爷子把寨子交给我就是要护着的，你怎么能叫我自己动手拆了寨子？你！你不懂！”

　　　　“四爷爷死在断龙崖的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这寨子，而是这寨子里的人！几千个魏兵打过来，就算我们最终赢了，但那个时候寨子里还能剩下几个人？这都是人命啊！”赵七明显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自己这位哥哥的同意。

　　　　“小七！不要讲了！是兄弟的，等魏兵来拿着刀跟着我一起上！但你要再提散伙的事，休怪我不客气！我……我现在是青龙山大当家！你要是再提这种事，我就当没认过你这个兄弟！我，我把你赶出这寨子，赶出这青龙山！”赵六的脾气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给激起来了，指着赵七的鼻子骂。

　　　　赵六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真发火，只是说些气话吓唬下赵七，可赵七却当真了，因为他一直都在认真的考虑青龙寨的未来。

　　　　“咚！”这是一声拳头到肉的声响。

　　　　“你不要给这大当家的位置遮住了眼！”赵七生气了，自己说了半天没想到这赵六哥哥就是没明白，赵七的拳头直打在了赵六的脸上，一击倒地！

　　　　不过接下来赵六起身反击的时候，赵七也冷静多了，在刚刚那一拳发泄过后，赵七下手没有像之前那么重了，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毫无技术含量地在青龙寨最重要的龙门厅里扭打起来。

　　　　打完架的结果是两兄弟坐下来好好的谈心，谈心后，赵六的心里也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并不是真在为寨子里的人考虑，而是一时间坐上了大当家这种高位后，努力地想保住自己屁股下的这张椅子。而自己这种不计后果地与魏兵开战，很可能会葬送了整个青龙寨！他静下心来听着赵七的意见，而赵七也从他这里了解到很多的信息去完善他之前那个不成熟的计划……

　　　　于是，当赵六和赵七二人下午从龙门厅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一块块的淤青。而作为青龙寨大当家的赵六，当天下午就敲响了青龙寨的集合小钟……

　　　　……

　　　　次日清晨，赵七不是一个人在跑步了，他身后跟着一群懒洋洋的山贼，一个个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这就是赵七昨天和他的赵六哥哥从寨子挑出来的一百五十名山贼“精锐”！

　　　　山贼们无法理解，这大早上的起来在山里瞎跑和打败魏兵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是知道自己今天早上没有睡好，一点都没有昨天下午被挑选为青龙寨精锐时候的那种兴奋劲了。

　　　　而赵七也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些寨子里最年轻的二十多岁的山贼们一点紧迫感和危机感都没有呢？

　第二十一章：人心险恶

　　　　早晨对于山贼们的训练，赵七在心里给出这样一个评价：完全失败的训练！

　　　　还没跑完预定的训练目标，就有不少人嚷着跑不动了，于是赵七就转而和他们讲一些他记忆里的一些东西，比如什么是站姿、马步、听到指令后该立刻回答之类的，但有几个老油条一样的山贼说他这是在哄着娃娃玩呢，往那一站就能赶跑了魏兵？惹来众人的大笑。这让赵七很生气，气的连他那一头与众不同的短发都感觉要竖立起来了。

　　　　赵七觉得这群人实在是太懒惰了！他想放弃了，他觉得不能再这样训练下去，除了惹人抱怨之外，还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他从这些人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精锐的样子，至于期望这群人在三天内达到精锐标准……赵七感觉那就是个笑话！就算是训练出一些基本的东西出来他估计都得要好几个月。

　　　　就在赵七生气的时候，陶大壮等人正在队伍里发着牢骚。

　　　　“这傻子疯了，赵六也陪着他疯。”陶大壮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光头脑袋晃了一圈脖子，斜着眼看着不远处的赵七对旁边人说道。

　　　　“可不是吗？这大清早不睡觉跑这林子里瞎转个什么劲，这会太阳还没出来呢，我都觉得热了！”一个山贼搭腔道。

　　　　“不能喊赵六咯，那是大当家，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当家弟弟，我们能囫囵着从那破牢里出来还得谢谢他呢。”李大嘴连忙向陶大壮摆手说道。

　　　　“大当家？我呸！”陶大壮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只不过他说这句话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一些。

　　　　李大嘴表面上像是在表现出尊敬现任大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