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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唐-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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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初尘的侍女涨红了脸,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声。

  聂初尘也有些震惊慌乱,但发现是孔晟,她当即也就顾不上许多,继续飞快地穿衣。

  聂初尘很快穿戴整齐,怒气冲冲地握着弓箭奔跑而出。孔晟深吸了一口气,也紧紧跟上。

  聂初尘绕过厢房之后,就在院墙与厢房仅有一人宽的深邃夹缝中,一个穿着紫衣的壮年男子手捂左眼,血流满面,惨呼连连,瘫在地上。

  聂初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在车门山寨时的山贼小喽啰,孟赞的心腹,名唤裴显,河东人氏,原本是河东某县的街头混混,安禄山叛乱起后,他跟随逃难的人流南下,就在车门山入了伙。

  裴显此人天生好色,早就对聂初尘的美色垂涎三尺。在车门山的时候,没有机会也不敢亲近当家大寨主,如今跟随南宫望来夏邑后,这支队伍被编入步兵营,因为军营容量空间不足,就暂时安排在官衙后的驿馆行署驻扎。

  一个偶然的机会,裴显发现翻过院墙就是一条夹缝,与聂初尘的浴室一墙之隔。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一幕。

  其实他也不敢干什么,无非是想偷窥下美人出浴。但前日夜间刚钻好孔,今日来偷窥,聂初尘的头发都没看到一根,就被机敏的聂初尘发现,一支羽箭洞穿过来,生生将他偷窥的那只左眼给刺瞎!

  孔晟眼前犹自在晃荡闪现着方才聂初尘美人出浴弯腰腾挪更衣的香艳情景,那浑圆那丰盈那魔鬼般的曲线,想要从脑海中抹去都变得很艰难。

  聂初尘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脑后,孔晟与她近在咫尺,鼻孔边隐隐传进她身体的清香。

  她清秀的脸蛋上浮起浓烈的愤怒,她当即搭箭引弓,就要一箭射穿倒地呻吟惨呼着的裴显的咽喉,以解心头之恨和被偷窥的羞辱!

  孔晟突然探手一把抓住了聂初尘握紧穿云弓的手。她的小手冰凉,隐隐有些颤抖。

  聂初尘弯弯的柳眉轻挑,扭头望着孔晟。

  孔晟沉声道:“聂师姐,你先不要生气,他竟敢翻墙进入官衙后院,偷窥你沐浴,不能这样轻饶了他。”

  “来人,将这贼人给本官拿下!”孔晟爆喝一声。

  早已听到动静跟过来的乌显乌解两人,也是大为震怒,他们神色愤怒地指挥着军卒将早已吓尿了、痛晕过去的裴显给拖拽出来。

  孔晟手握方天画戟,神色沉凝率先而行。聂初尘俏脸生霜,背着穿云弓紧随其后。而在两人身后,乌显乌解两人以及十余杀气腾腾的陌刀军汉,拖拽着血染红了半边脸早已昏迷不醒的裴显,跨进了驿馆。

  南宫望脸色难堪,凝立在侧。而他的身后,黑压压的洪泽水寇人群拥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而瞥向裴显身上的目光大多闪烁不定。

  孟赞攥着拳挤出人群,望着眼前这一幕张了张嘴却又被南宫望冷肃的一瞥给止住了。

  南宫望向孔晟和聂初尘抱拳拱手,汗颜道:“孔督军,聂师妹,山人惭愧。山人御下管束不严,导致这贼人胆大妄为,闯下大祸!”

  聂初尘冷笑不语。

  孔晟环视众人,最后清冷的目光落在南宫望的脸上,淡漠道:“南宫先生,这里是夏邑,不是洪泽水寨,你们既然来夏邑归顺朝廷,编入官军,那就不再是过去的草寇了。身为官军士卒,擅闯官衙,偷窥不轨,已经犯下死罪。本官今日将这贼人带过来,其意——”

  孔晟冷漠的声音陡然间拔高起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今后,谁若是胆敢触犯律法,杀无赦!”

  “唐根水!”孔晟爆喝一声。

  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唐根水默然转过来,向孔晟躬身下去:“末将在!”

  “这支队伍由你统率,你麾下军卒践踏律法,你罪责难逃,罚你一月俸禄,兼领杖责二十,你可心服?”孔晟冷然道。

  唐根水慨然应诺:“末将心服!”

  “将这贼人斩杀当场,唐根水,由你亲自行刑!”孔晟缓缓闭上眼睛,一字一顿道。

  如果按照现代法律来看,裴显肯定构不成死罪,罪不及死。但现在是冷兵器王权时代,又是战争年代,触犯军纪律法者若不严惩,这群水寇今后更难管束。孔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因为一旦心软,会埋下更深的祸端根苗。

  唐根水嘴角轻轻一抽。

  但他旋即愤怒起来,手下出了这种人、犯下这么离谱无耻的罪行,他作为致果校尉统率,脸上自然无光。

  唐根水咣当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锋利的刀锋闪闪,他高高举刀,一步步走向死狗般晕厥着的裴显。

  唐根水深吸了一口气。刀锋闪烁,他咬了咬牙,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就将裴显首级斩下,血溅了一地。

  所有的洪泽水寇心惊胆战地望向了孔晟,不忍再看地上横尸惨死的裴显。

  孔晟冰冷的眸光从众人惊疑不定的脸上扫过,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聂初尘余怒未消,扬手指着在一旁垂着头黑着脸的孟赞斥责道:“孟老三,你这个愚蠢的夯货!老娘手下这般兄弟,都被你这厮给带坏了!混账东西,可恶至极!”

  当着众人的面,聂初尘没有给孟赞留一点面子。

  此时非彼时了。

  当日在车门山上,聂初尘对孟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斥责更是家常便饭。但现在,孟赞自觉洗白为官军了,而聂初尘也不再是“当家人”,只是孔晟身边的一个无职无权的女人,聂初尘当着一干下属的面如此斥责,对孟赞来说就形同一种羞辱。

  麻痹的裴显去偷看你洗澡,管老子屁事?你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个卵子!

  孟赞羞愤交加在心里将聂初尘咒骂着,却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将满腹的不爽压在心里。

  当晚,唐根水自己主动到督军使衙门,由乌显亲自行刑,领受了杖责二十。他是一个非常认真和恪尽职守的人,既然受了委任状,那就是官军校尉,一丝一毫都不能逾越军纪律法。

  眼见唐根水一脸痛色一瘸一拐地回到驻地,所有洪泽水寇出身的军卒都面色凛然。二十杖责,如果不是唐根水身强力壮体质超于常人,早就动弹不得卧床不起了。

  很多人这才意识到,军中一直在强调和鼓吹的军纪律法,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再像过去那种聚众打家劫舍的作风习气,没准屠刀就会高悬在自己头顶。

  当然,对于裴显的死,也有个别人心生不满。认为孔晟小题大做心狠手辣,趁机打压洪泽队伍。这种不满,滋生隐藏在内心深处,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一点点爆发起来。

  当夜,孔晟还做出了一件让很多部将和军卒目瞪口呆的事。乌显乌解两人带着手下军卒,将官衙的这段院墙竟然给拆了大半截,相当于是在官衙与驿馆之间开了一道门。数十名军卒热火朝天地干了整整一宿,而驿馆中的洪泽军卒们也就睡不安枕了一个晚上。

  只是在此处,孔晟安排了严密的岗哨。值守的军卒,全部都是李彪李虎手下凶悍的陌刀军。

  至于聂初尘,则被另外安置在了对面的厢房中。乌显乌解两人搬去外面与军卒衙役同住。

  好在聂初尘尽管性如烈火,却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这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既然偷窥者裴显已经被军法从事,当众处死,她也不至于揪住这事不放,迁怒于其他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负荆请罪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天气晴好。∷,立了春之后,气温一天天回升,但早上还是有些凉意。

  孔晟一早出门,在院中晨练。这是他每日的必须功课,雷打不动。一趟剑法,一趟自编的戟法,然后是负重青蛙跳。

  聂初尘披着披风出门,没有梳妆,倚在门框上看孔晟做着在她看来有些诡异古怪的锻炼动作。对于孔晟在体能训练和武艺锤炼上的坚持意志,纵然是聂初尘这种习武女子,都非常佩服。

  孔晟挥汗如雨,聂初尘就慵懒地盯着看,眼眸中异样的光彩随波流转。

  孔晟起身,停止锻炼,顺手从乌显手里接过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儿,抬头间,正好与聂初尘四眸相接。

  那一幕的香艳旖旎无尽曼妙,瞬间在孔晟脑海中再次闪现。孔晟微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有些回避着聂初尘火热执着的目光。

  聂初尘走了出来,火辣健美的身材裹在披风里面,没有挽成发髻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孔晟,你的剑法越发的娴熟了。”聂初尘最近对孔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有的时候,则莫名其妙地突然冒出一句“小贼”来。

  孔晟微微一笑:“让聂师姐见笑了,如果能得吾师一成的真传,我也算是没白练这么久。”

  聂初尘格格娇笑起来:“剑法差强人意。不过,这戟法嘛,就有些杂乱无章了。按照你的说法。这叫中用不中看吗?”

  “我师父这柄方天画戟。落在你的手上,也算是命中注定,也就是你这一身蛮力才能用得起。”聂初尘又道。

  提及这茬,聂初尘俏脸难免飞霞。

  因为孔晟手中这柄方天画戟,是她师傅打造出来留待有缘人作为她嫁妆的宝物,孔晟受了这柄方天画戟,无疑就相当于成为她的终身归宿。

  这么久了,孔晟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或者说是承诺。但聂初尘是世间另类独行的奇女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她心里,孔晟早就是她认定的如意郎君,不管孔晟承认还是不承认,这都无法改变。

  她不着急,也有充分的耐心等孔晟为她披上新嫁衣。

  当然,若是最终孔晟真要做了“负心人”,以她的刚烈性情,肯定会与孔晟来一个“鱼死网破”。

  聂初尘笑语款款,红颜胜春。

  孔晟尴尬地搓了搓手。呵呵笑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闷异样起来。

  咳咳咳!乌显在身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督军,门外有孟赞等人负荆请罪,要见督军!”

  孔晟皱了皱眉,转过身来望向了乌显:“他来干什么?”

  乌显嘿嘿笑道:“还不是昨日裴显那贼人的事儿?裴显是孟赞这厮的心腹,他可能是害怕督军大人迁怒于他,就主动来请罪了。”

  孔晟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聂初尘回房去梳妆更衣,等她穿戴整齐再次出来时,眼见孟赞赤着膀子,背负着一些荆条,身后几个军卒也同样如此,他一步步走进来,面带哀色,噗通一声跪拜在地:“末将孟赞,御下不严,深知罪孽深重,特来负荆请罪,请督军大人严惩!”

  乌显撇了撇嘴,暗暗鄙夷道,你这水寇什么时候成了督军手下的“末将”了?你不过是唐根水统率下的小喽啰,有什么资格跟我等平起平坐?

  孔晟当然也听出了这种“语病”,不过,他作为夏邑至高无上的统帅,不可能跟孟赞计较这些小节。不过,由此他心里也猜出了孟赞的来意,负荆请罪不过是矫情演戏,真正的目的是讨好奉承,试图换取孔晟的好感和重用。

  此人有些野心。

  当然,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一个好士兵,孟赞既然投靠官军,想要得一个官职出身,也很正常。

  孔晟淡然一笑:“好了,裴显触犯军法,本官已经将他斩杀,此事已了,你也不必自责,本官不为己甚,赶紧回去吧。”

  “多谢督军大人!”孟赞闻言,立即起身解下背上荆条,将系在腰间的外衣穿上,媚笑道:“督军宽宏大量,末将感激涕零。请督军大人放心,今后末将遵从督军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只要尔等遵从军纪号令,不要胡作非为,也就是了。”孔晟没有理会孟赞的谄媚。

  不过,他也小看了孟赞的脸皮厚度。尽管孔晟有些不耐烦,要撵他出门,但孟赞还是硬生生站在那里,不管孔晟愿意还是不愿意听,一通铺天盖地的吹捧就脱口而出滔滔不绝,差点就要把孔晟当成再生父母来供着了。

  同时,孟赞更是把死鬼裴显给狠狠一脚踩在脚底下,极尽唾骂之能事,如果裴显地下有知,肯定被气得活过来。

  不要说孔晟了,就是乌显都感觉面红耳热,心说这厮怎么这般无耻,这种不要脸的下贱话都能说得出口?

  聂初尘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柳眉紧蹙,冷冷盯着孟赞,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昔日的这位下属竟然……竟然是如此阿谀奉承之徒!

  孔晟是夏邑主帅,河南道督军使和游骑将军,在当前这种乱局下,也算是一方势力首脑,孟赞想要晋身,对孔晟惟命是从也是情理之中,哪怕是他主动来投靠孔晟表忠心,聂初尘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孟赞的奉承吹捧实在是不忍听闻。聂初尘想不到世间竟然会有这种人,而这种人过去又曾经是自己的属下,让她感觉有些羞耻!

  聂初尘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情绪,她撇了撇嘴,不屑一顾道:“孟老三,你还要不要脸了啊?裴显无耻,你比他更无耻!裴显死了就死了,你踩着一个死人往上爬,算怎么回事?”

  孟赞怔了怔,却是梗着脖子辩解道:“聂姑娘,裴显罪大恶极,犯下如此恶行,让所有洪泽兄弟因他蒙羞,在下对他深恶痛疾,恨不能将其鞭尸泄愤。”

  聂初尘呸了一声:“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口口声声说来负荆请罪,好吧——既然你主动请罪,那么,本姑娘就成全了你!”

  聂初尘是真怒了。

  不仅因为孟赞的无耻逢迎,还因为他刚才这一句“聂姑娘”。其实聂初尘也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孟赞本来就是心机阴险善于逢迎之人,否则当初在车门山,他焉能从一个小喽啰一跃变成寨主手下的心腹统领之一?

  只是当初的聂初尘,算是当局者迷罢了。而如今一旦作为旁观者,就一眼看穿了孟赞的本性。

  聂初尘大步流星地返回房中,取出了自己的牛皮马鞭。她冷笑着在半空中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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