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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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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王黼听来,王骢的亲口之语自然与大夫们转述的大同小异,心中思绪电转如飞,便道:“你这孽子,不在家好好读书,却去樊楼为了优伶争风吃醋。你身为当朝少宰之子,本该是天下读书人正心、正念、正意的榜样,如今中了这劳什子的蛊虫,却要为心生恶念而受苦,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nb王骢听了,便也翻滚下床来,抱着王黼的大腿哭诉道:“阿大!阿大!孩儿知错了!知错了!只求阿大设法请了那道人与孩儿取了蛊虫,日后孩儿必定在家安心读书,不去惹是生非,更不敢心生恶念!”

    &nb王黼听来心中一动,满脸都是不信神色,他这孩儿自小骄纵,尤其是这几年他在官场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从小小通议大夫超晋八阶,被任命为宰相之后,王骢也等同于旦夕之间从官宦子弟一跃而起为了当朝可数的衙内,也是日渐自大膨胀,目中无人起来。

    &nb只是王黼每日里忙着围绕在官家跟前巧言献媚,便如今晚他这般打扮,本是禁中陪了官家做百姓装扮夜钓,哪有时间管教王骢,却不想一只“善人蛊”竟然将王骢给驯服了,还这般诚恳的主动认错,主动答应读书,当真要王黼既是奇怪,又是惊讶,更有一丝灵光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nb当即,王黼眼珠儿一转,便沉声道:“哼!好个妖道,竟然对我儿下蛊,定然不能轻饶了他。为父这便去寻他,先假言好意请他除了蛊虫,再将他拿了炮制,非得碎尸万段才能解了心头之恨……骢儿,你说好是不好?”

    &nb王骢听得父亲居然这般为他出气,心中自然也是欢喜,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心想着有父亲出手,谅那妖道不敢不去除蛊虫,待他去除了蛊虫之后,还不是随他王骢炮制。这等害人妖道,果真要碎尸万段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便不假思索,想也不想的答道:“甚好!全凭阿大做主!”

    &nb谁知话才说完,本已经消去的腹痛突然又来,就听他闷哼一声,便抱着肚子惨嚎着满地打了滚来。

    &nb王黼瞪眼一看,竟然不怒反喜,满脸喜色的瞧着王骢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嚎连连,口中喃喃念道:“好手段!好蛊虫!好机缘啊!”

    &nb也在这时,却听门外突然传来哭声,扭头一看却是老妇人领着一帮妇人扑了来,见着满地打滚王骢便也惊叫着要扑将过来,王黼便也伸手一拦,喝道:“莫去管他,且让他痛足一个时辰便是!”

    &nb扭头看王骢一边捧腹打滚,一边口中胡乱念着《道德经》,一边却用手指在身上抓出血痕,便喝道:“来人,且将他绑了,莫再让他自伤便是。”

    &nb说完也不管老妇人泪眼挣扎,便强行扶着她出了屋子,往后堂去了。

    &nb到了后堂,王黼便扶了老妇人坐下,便也道:“娘亲,骢儿遭此劫难,也是好事。他如今身中的乃是一种叫做‘善人蛊’的奇物,中了此蛊之后,便不能心中存有恶念、想做恶事、生起恶意,否则蛊虫就会发作。方才正是孩儿故意去试他,果然骢儿心中一生恶念,蛊虫便来发作。”

    &nb老妇人听了,吓得连连称佛颂道,急道:“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nb满堂的妇人们听了,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过立在老妇人身后的王黼正妻却是皱眉问道:“相公,此话当真?”

    &nb王黼点点头,他刚才亲自见证,自然假不得。

    &nb那王黼正妻便也到道:“骢儿日渐顽劣,也怪妾身疏于管教,莫非相公以为,这‘善人蛊’当真能治得了骢儿?”

    &nb王黼却是一笑,道:“为夫方才入他房中,却听他在背诵《道德经》,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nb这话一说,便见老妇人和他正妻都是眼前一亮,王黼能高中进士,家中自然是书香门第,且近年来官家尊崇道家,谁没读过几本道家典籍垫底,这《道德经》更是被读的滚瓜烂熟,自然明白此句的意思是“天下的人都知道美好的事物是美好的,是因为丑的存在;都知道善良的事物是善良的,是因为恶的存在”,而这恰恰切合了“善人蛊”专治心生恶念、恶意之人的功用。

    &nb你不去想恶事、生恶意,蛊便不会发作,你若去想,痛死也是活该!

    &nb顿时就听王黼正妻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此物当真是好物了!”

    &nb听了妻子的赞叹,王黼也道:“说不得,又是一位通药先生,是上天与我王家的大机缘呐!”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六章 【礼贤下士】

    这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儿学好,尤其是王黼这般已经位极人臣的,更是奢望能够在权利巅峰巍然不动,且还能叫儿子与他接班,让王家的富贵权势能够延续下去,所以对于儿女的期望自然要比普通人家略高。

    如今这“善人蛊”居然能把王骢给治的服服帖帖,却那是什么坏事,根本就是一件大好事啊!

    这通药先生,说的是政和五年元月赵官家召光州道士雷豹觐见,这雷豹原为衡州(今湖南衡阳)人,后隐居淮南光州光山,自称在崇宁三年曾遇药王妙应真人孙思邈(当朝官家赵佶于崇宁二年(1103年)追封孙思邈为妙应真人),授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千金真方》以及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他历经十二年终于将十二味应急千金丹练成,今来敬献。

    他进献的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乃是伤科圣药,主治各种刀枪棒伤,官家命内廷三百医官合验后证其却有奇效,便赐封其寓居蔡京宅第,赐封冲霄处士,三月又赐封通药先生。

    若是王黼能将这会制“善人蛊”的道士也引荐与赵官家觐见,说不得要落什么天大的好处。

    一时间,王黼也顺着他所了解的赵官家脾性设想,若是赵官家手中有了此蛊,说不得会叫一些“不太听话”、“不太懂事”的人来服用,倒是这些人便也就生不得恶念,动不的恶心思,岂不就是天下太平了?

    当然,王黼自己肯定是不会服这“善人蛊”的,所以他更要设法先将这会制“善人蛊”的道人掌握在手中才行。

    也在这时,却听堂外有人喧哗,王黼便也起身去看,但见堂外火把明亮,却是却又身穿樊楼小厮服色的人抬了三副板儿来,再瞧板上躺着的人,却是家中官家王福和两个武师头目,王黼,不由怒道:“甚事?”

    樊楼来人之中便出来一位管事,叉手为礼后,禀道:“禀王相,方才二管家在我家楼上要拿欺辱了衙内的道人,一眼不合便动了手,二管家折了一手一脚,两位王府教头一人折了四根肋骨,一人折了腿骨,我家已经请了郎中裹扎。”

    王黼瞪眼一瞧,二管家是个草包,本就不通武艺,被人打断手脚也是常理,可另外两位却是王府延请的武教头,使的一手好枪棒,竟然也被人打折了骨头。

    王黼便问:“却是如何动手?”

    樊楼管事便道:“听下人说,那道人当先动手,只用了一招便将两位教头踢下了二楼,然后拿着了二官家后,先是只手捏断了二管家的手臂,又是一足踩断了……”

    “嘶”的一声,王黼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招便将两个武艺高强的枪棒教头打折骨头踢下楼去,还只手就能将人手臂捏断,这等奇人……只怕用强也惹不起啊!

    王黼想了想,又问:“可知道这道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管事便道:“禀王相,俺来时少东主已去作陪,得知这道人乃是成都府玉局观的道士,道号黄天八,如今挂单在御拳馆旁的青云观中。”

    “黄天霸?怎会有如此道号?”王黼听来一愣,这道号也忒显霸气了一些。

    管事忙道:“王相听差了,乃是五六七八的八,这道人俗家姓黄,道号天八。”

    王黼这才明白,不过还是觉得黄天八也好,黄天霸也好,仅是名号便也显得这道人的不俗来,便也道:“如此说来,那道人还在樊楼?”

    管事忙也点头,便也将黄杰在樊楼宴客的事情详细说来,也将主客乃是捧日军中枪棒教头林冲,几名伴当都是御拳馆中跤手,还有一名伴当或是相国寺中武僧的事情说了。

    王黼想了想,又抬头望了望天,便道:“王寿,去账房支一千贯钱来,今日樊楼之事都算在我王府账上。”

    老管家王寿答应一声,便领着樊楼的人去了,而后王黼却是上前两步,看了看躺在板上不敢做声的王福道:“可死透了?明日里以老夫的名义,备上七色礼物,你亲自去青云观与那道长赔礼认错,他若不容你,你便也不要活了!”

    王福听了,急忙坐起身来,道:“是是!明日一早俺便去赔礼认错!”

    王黼便也转过身来,道:“记得拿上拜帖,就……定在十二,老夫亲自登门拜访!”

    此言一出,王福自然也就知道,自家老爷这是要礼贤下士了,不由懊恼得直砸自个儿的脑袋。

    待樊楼管事转回时,已是三更时分,樊楼依旧灯火辉煌,且北楼二层黄杰等人所在的包间之中更是丝竹如泣,长啸做歌,只听两个豪莽声音唱道:“升升落落,渺渺茫茫,轰轰烈烈默默。大浪淘沙英色,壁樯风破。江花散尽泯灭,子瞻邀清风同咽。那满月,照天狼,但愿久长无过。被贬东坡不懦,枫火处,唱取水歌篱卧。残阙无眠,烟雨几蓑步辍,一汀雁飞孤落。逝常州,陨坠星烁。点点泪,峥嵘豪情领袖寞。”

    管事听的好奇,便瞧瞧凑到阁前从窗缝里探看,却发现自家少东居然被道人揽着脖子引颈而歌,险些亮瞎了一对招子!

    “痛快!痛快!”范诚唱罢,伸手用衣袖一抹额上汗珠,大笑道:“黄贤弟这词,却将苏仙唱绝了,范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贤弟留下墨宝将这词留与樊楼做镇店之宝,如何?”

    黄杰搂着范诚肩儿,也是哈哈大笑道:“岂有此理,范世兄喜欢这词,俺便相赠就是,还说什么不情之请,却是瞧不起俺么?人来,笔墨伺候!”

    当下黄杰便也来到岸前,却见封宜奴亲自来为他铺纸,李师师也来与他分墨,便也来了豪情,直让封宜奴裁了一张二尺宽,六尺长的大卷,先是飞墨涂了流云山嶂,然后铺出一江春水烟色,江中一叶扁舟,看似顺流却又相似逆流,舟上一人昂首而视,山峡之间隐隐见着乃是赤壁景物,整幅画卷大气磅礴,豪迈非常。

    留白处,黄杰便也将方才那阙《声声慢》抄录下来,字体却比数年前更是老道精炼,且带了三分醉意,更显飞扬飘逸,不过留的名,却还做黄州小霸王。

    待黄杰画完,回头时正巧见着一个樊楼管事正缓缓退出阁去,范诚神色更显喜悦,上来道:“想不到,黄贤弟竟然是诗画书三绝!”

    黄杰便寻了酒盏,与自己灌了下满满三盏美酒后,便张嘴哈出一口酒气,却来亲了身旁的封宜奴一口,而后伸出右手拇指在封宜奴额前的胭脂花钿处一抹,便将沾染了胭脂的拇指往画上留名出一压,便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胭脂指印来。

    黄杰便也挣着醉眼,嘿嘿笑道:“这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丈夫便将诗画书习的再好,也是小道!合该横刀立马,血战八方,马革裹尸,方才能显英雄本色!”

    瞧黄杰神态迷离,已然处在断片儿的程度,范诚便也忙道:“道长醉了!醉也!还不快扶了道长去歇息!”

    封宜奴面色一红,却也懂事,便将黄杰扶出了酒阁子,径直往西楼去了。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七章 【共白首】

    樊楼有五方楼,东、北、南三楼用于款客,其中北楼最尊,因为可以凭楼眺望如今正在兴建的皇家园林万岁山(也即是后来的艮岳),东南二楼次之,只有相去不远的州桥夜市与汴河游女可赏。

    至于西楼借景于大内,所以朝廷也就规定不准酒客登临西楼眺望,以免暴露皇室的**,所以干脆把西楼面朝大内一面全都封闭,然后将整座西楼改建成了“香楼”,用于安置樊楼之中献艺的优伶和贵客人等。

    总而言之,如封宜奴这等在樊楼驻场的大家,自然在西楼之上有一间用于休憩的房间,至于她是怎般扶了黄杰上去,上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便也不足与外人道哉,且根据相关法律和规定,此处省略一万字。

    只说翌日一早,红日才出时,樊楼之中便也车水马龙,侍女小厮们也早早起来筹备起了一日的营业。也在西楼三层的一间套房之内,黄杰也是嗯哼一声揉着脑门缓缓坐其了身来,虽然头疼欲裂,却也发现了如无骨的鱿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横陈玉体。

    黄杰想了想,记忆止在与樊楼少东主做了一副画上,之后便也模糊不清了,便也暗自懊恼起来,这饮酒断片儿的毛病,时隔数年之后却是又发了。

    身旁的人儿乃是趴卧,满头秀发正好遮挡,不见容貌,黄杰便也好奇先暗自查看了自己,便也确定昨夜确与人行了房事,便也心意一动,轻轻掀起身旁人儿的一缕秀发,瞧清是封宜奴后,便也暗中长吁了一口大气,暗道:“幸好不是李师师,不然便事大了……”

    只是他这般动作,还是惊着了本是熟睡的人儿,便见她睫毛动了一动,却是不敢睁眼。

    黄杰自然是瞧见了,知道这是小娘子的脾性,便也瞧瞧侧身躺下,只管凑近了来瞧。好一会,封宜奴忍不住偷偷睁眼,却瞧见近在咫尺的大脸,便也吓的哎哟一声急忙闭眼,黄杰便也好笑道:“朝霞普照云满天,玉人凝眸开眼帘。却见面前虬髯汉,谁知竟是……”

    黄杰故意停顿,封宜奴等不及下文,便也睁眼来看,问道:“如何?”

    伸指头在封宜奴鼻头一点,黄杰笑道:“谁知竟是今世缘!”

    听得黄杰竟然随口做出这等应景儿的打油诗来,封宜奴本也白皙的玉容顿时也如染了红霞一般,黄杰瞧了忍不住便也俯首亲了一口,想了想道:“昨夜俺可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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