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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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杰将她仔细一瞧，但也见她面上早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坐直的身子也没显示出半分虚弱的样子，心中悬着的石头倒也落下了，忙也点头道：“还好……不知公主的伤势如何了？”

　　　　听得黄杰来问自己伤势，完颜兀鲁突然嫣然一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右胸，低头道：“还好……就是……有些痒痒。”

　　　　这时耶律骨欲也是坐起身来，并且很是懂事的主动帮忙架火，用刁斗盛了凉水来烧，黄杰便也问她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耶律骨欲便也答道：“如今该是申时前后，宋使前夜回来后便一直昏睡。昨日午后和晚间，还有今日早间，外面分别经过了三泼寻索的人马，都不曾发现什么。”

　　　　一听竟然都已经是这般时候，黄杰也是一惊，怪不得起来以后他先是感觉内急，又觉得腹中饥荒，不过在听闻遭遇了三泼寻索的人马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之后，倒也放松下来。

　　　　去后洞用挖坑覆土的方式解决了内急，又用刁斗煮食之后，黄杰便也细细归类了一下物资。

　　　　还好，御寒衣物方面不用担心，三人身上都是整套的冬装，二女还各有一件皮毛大氅，此外还有一顶皮毛帐篷和三条毛毡。至于食物，完颜宗弼也是用心，不但为三人准备了可以食用七天的糜子和肉干，还有一大坨足够三人吃上月余的食盐。

　　　　此外，铁器有战刀两把，小刀三把，以及阿骨打的小金刀一把。另外还有铜刁斗两个，刚好一个用来烧水，一个用来烧制吃食。至于药物方面，也就只有黄杰的急救包，不过包中的伤药也足够治好完颜兀鲁的伤势了。

　　　　吃饱喝足，黄杰便也提出要看看完颜兀鲁的伤口愈合情况，但也见得完颜兀鲁只是面色微微一红，便也大大方方的褪了衣裳，直接坦诚相见，反倒是把黄杰给弄成了个大红脸来。

　　　　可脸红归脸红，伤势还是要仔细检查，却也见得伤口并无感染不说，缝合处的愈合情况也是出奇的好，倒也瞧得出完颜兀鲁的体质当真不错。

　　　　此后几日，黄杰便也是昼伏夜出，待夜幕降临后便也悄悄钻出冰堡，踩着高跷迂回好几里路打探四周环境，顺带打些柴枝回来引火，但绝不打猎，以防暴露了行迹。

　　　　不过，也就在黄杰三人从营地出来的第七日，便也听见白山的北麓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不久便也发生了轻微的地震，并有烟柱腾空而起，看来在北面又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火山喷发。

　　　　然而，让黄杰没想到的是，即便白山再一次发生了喷发，可金军非但没有撤走，反倒是围着东麓、西麓和南麓三个方向，在出山的几个必经之地设置了九个营地，每个营地更是屯兵达到了千人的规模。

　　　　不用说，吴乞买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毕竟白山以南直至海边的大片区域都是金国疆土，就算黄杰三人马不停蹄又能逃得多远。再说这老马识徒，指不定人家已经俘获了黄杰放跑的马匹，怎还不醒悟黄杰他们就藏身在白山之中。

　　　　而整个白山方圆上千里，虽然这近万金军守着了东、西、南三面，并不能做到将整个白山围成个铁筒一般。可如果黄杰独身一人，当真要走怕也是阻拦不住，但偏偏黄杰一个人还真不能走，而要带着完颜兀鲁和耶律骨欲一起出逃，难度系数便也太大了。

　　　　原本只够七日分量的食物，叫黄杰三人足足维持了半个月，最终还是不得不出手打猎维生。可随着黄杰出手打猎，也是叫巡山的金军发现了行迹，自然更是确定黄杰他们就藏在山中。不过如今正是隆冬，山中也是大雪封山，于是干脆不也派人入山索拿，而是直接将整个白山所有通联的道路封锁了起来，摆出了一付要困死黄杰他们在山中的样子来。

　　　　见此，黄杰也不冒险，干脆大摇大摆的白天出来狩猎打柴，晚上便也埋头扩建和加固冰堡，花了月余时间，硬是用一把战刀和一把小刀在岩缝里修出了一个两室一厅出来。

　　　　这期间，虽然黄杰与二女都是朝夕相处，但也却待至以礼，相敬如宾……之所以如此，只能说，完颜兀鲁虽然的确是个女子，但却是一个“浓眉大眼”，且丝毫叫人无法生出“犯罪欲望”的好女子。

　　　　至于说耶律骨欲，虽然容貌长相方面倒也……比完颜兀鲁高了好几个档次，但她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前辽国的长公主，不是黄杰可以随意亵玩的。再说随着完颜兀鲁学习宋言的兴趣与日俱增，整日与耶律骨欲也是“形影不离”，黄杰又哪能有机会“不”以礼相待和“不”相敬如宾？

　　　　只是，守在山下的金军却好似王八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要困死黄杰，非但不撤围，待大雪停了之后，竟然又增兵分营，将九个营地分成了二十余个，将整座白山连带着天池地区都给团团围住，不但扼守住了各处要道，便是小道和山岭深处都安插了哨位。

　　　　更为可恨的是，待大雪一停，金军还派出大队人马好似篦子一般沿着白山两面敲锣打鼓的驱赶野兽，竟是想连打猎这条生路都给黄杰断了。不过，怎么说黄杰可都也是习得了“贝爷”的众多散手，不论是植物根茎还是各类昆虫，都能叫他变成饕餮美食，甚至在穷极无聊之下，黄杰还在岩缝里生生凿出了一眼“温泉”来。

　　　　当然了，黄杰弄出的温泉并不是真温泉，而是在岩缝里挖出一个大坑，用石块垒砌平整，甚至找来火山灰调制成水泥做了简单的防水处理，然后运来冰雪投入，再将烧得滚烫的石头投入其中便也成了。

　　　　待到山中冰雪渐渐融化，白山南麓漫山遍野开满了迎春花和五颜六色的金达莱（杜鹃）时，黄杰这才恍然发觉转眼流年无声，已是三月阳春的好天气了。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六一章　【故人】

　　　　这一日，但见清晨之时，天边可见朔月，该也是三月下旬了。

　　　　黄杰一身皮草伪装，匍匐在山间一处用松枝覆土做成的掩体中，细细观察着山下的一处营地。此处营地正是原先阿骨打的狩猎营地，如今也是山下诸多营地之中规模最大的一个，但现在营中驻留的金军规模已然不足三百之数，而且近期也叫黄杰探出营中的金军正在不短的减少。

　　　　只是今日，黄杰出来例行巡视之时，却是愕然发现营地中多了一杆战旗，虽然看不懂图腾上的文字符号寓意如何，但看着战旗的形制以及溜边用的黄色须带，便也知道它所代表之人来头不小。

　　　　实际上，战旗上形似汉子的文字别说黄杰不认得，便是女真人自己也没几个认得，因为这种文字乃是金天辅三年（1119年）时，阿骨打令曾习契丹字和汉字的臣僚完颜希尹和叶鲁仿依契丹大字和汉字为基础试制的女真文字，此种文字也被称之为女真大字。

　　　　而且，比较恶搞的是，女真大字照搬了汉字的笔画，将横、直、点、撇、捺等统统拿过来用，可文字认读方式却是意表，也即是用笔画来拼读女真字音，而就女真字本身的字形而言，在外观上似乎为汉字的减笔或改笔之产物，而女真字大多为独体字，笔画多在十划以下，且难以切分出类似汉字的偏旁部首来。

　　　　因此，如今黄杰所见的战旗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十二个字，可它所代表的含义却是：“承天大金国论忽鲁勃极烈座下右先锋乌朱。”

　　　　虽然黄杰搞不懂战旗上写的是啥，但他知道来人一定不简单也就对了。

　　　　于是也就耐心的在营外的观察点耐心蹲守，直至差不多近午之时，才见营中喧哗起来，待日头刚过了正午，便也见着十余骑人马着装整齐并带有装载着食水和帐篷的辅马，从营中呼啸而出，但却不走平时巡逻的路线，反倒是直上了北麓，往天池方向行去。

　　　　这群人出营时，黄杰虽然努力的探看，可无奈距离实在太远，也只是影影绰绰的瞧清这帮人身上居然披着叶片甲，而不是原先营中金军那般全是皮草冬装。略微思考了一下，黄杰便也迅速从观察点脱离出来，便也跟在这群人身后，往天池方向急行去。

　　　　这骑马与步行虽然在速度上不可比较，但二者一同登山的话，自然是步行的速度要高于骑马行走山道。莫约也就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黄杰便也赶超到了这支队伍的前面，提前到达了天池北坡山脚一处上山必经的野道埋伏起来。

　　　　只是，待他耐心等着这群人迤逦而来，瞧清领头之人不是别人，却是相识的故人完颜宗弼之时，也是差点没忍住跳起身来。但当他看清，如今完颜宗弼身上穿的乃是一套宋军高级将领才有资格配备的骑兵扎甲，马鞍旁既挂着一顶骑兵兜鏊，也悬着一顶雁翅金盔，便也心中一紧，压下了想要当场跳起来现身的心思。

　　　　这宋金的“和亲”当中，大宋下的“聘礼”里面的确有甲胄和兵器等军械物资，但绝不会有高级将领穿戴的骑兵扎甲，也不会配备只有一军正副统帅才有资格佩戴的雁翅金盔，如果来人当真是完颜宗弼，那么他此时穿着的这身铠甲，便也只有两个来处：一、大宋给予；二、金军夺取！

　　　　理智的想上一想，黄杰自然明白哪一种可能性更符合现实。

　　　　压下现身的心思后，黄杰便也小心的跟在后面，瞧瞧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一日，完颜宗弼等人足足走到了日暮时分，也才走到了北坡半腰的位置，便也胡乱选了个背风山坳扎营，看样子是准备明日一早再登上天池。

　　　　黄杰已经在这一片摸爬滚打了好几个月，自然要更耐得住性子，便也静静的潜伏在远处，瞧着他们扎营吃喝，待到夜深之时，这才悄悄摸进了营中。

　　　　因为是胡乱扎的营，倒也没设什么栅栏之内的防备，十几个人扎了八顶小帐和一顶中等规模的小帐篷，都是散乱在山坳之中。也不知道完颜宗弼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也见早间他挂在马鞍上的雁翅金盔，如今却是不显眼的挂在了营地边角的一顶小帐篷的门前，所以黄杰摸进营中之后也没迟疑，便直直入了挂有金盔的小帐。

　　　　一入帐中，便也见完颜宗弼早卸去了一身扎甲，仅着一件内袍，盘膝坐在帐中的小火塘边，一见黄杰进来便也眼色一亮，伸手拿过火塘边烤着的铁壶自己灌了一口，便将铁壶递给黄杰道：“这是宋酒，尝尝！”

　　　　黄杰也不迟疑，先来到火塘边盘膝坐了，然后便也拿着铁壶灌了几口，眨巴了下嘴后，便也苦笑道：“河间府的金波酒？”

　　　　河间府的金波酒如今也算大宋名酒之一，想不到如今却是在金国腹地的白山天池脚下叫黄杰喝到了，显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

　　　　喝过了酒，完颜宗弼便也直盯着黄杰看了又看，便也问道：“兀鲁可好？”

　　　　黄杰微微点头，便也侧头看了看帐篷一角已经卸下的扎甲，反问道：“大宋可好？”

　　　　完颜宗弼微微摇头，拿过铁壶喝了一口后，便也叹道：“上月初五，我叔父斜也挥军攻下了析津府。”

　　　　黄杰听来虽然眉头一跳，但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却是掰着手指默默一算，便也笑道：“如今，你却是来劝降的么？”

　　　　完颜宗弼听了点头，递过铁壶道：“吴乞买答应，只要你娶了兀鲁，便前事一笔勾销，还许你做黄龙府守备、领合扎猛安……只是，吴乞买不可信！”

　　　　黄杰听来不置可否，接过铁壶喝了一口后，便伸手拍了拍完颜宗弼的肩头，大笑道：“你当真只是来带话的？”

　　　　完颜宗弼听了，脸色复杂的变化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赚不得，或擒或杀，总不能叫你返回大宋便是了。”

　　　　黄杰倒也欣赏他直话直说的脾气，便来真诚的看着他道：“今夜，你可还是俺的乌朱兄弟？”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六二章　【该走了】

　　　　黄杰口中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不由让完颜宗弼感觉身上的汗毛一炸，后脊梁瞬间也是微微躬起。而也就在他做出这般反应的同时，黄杰也清晰的听见了帐篷四周突兀得传来了急促的呼吸之声。

　　　　只是，完颜宗弼双眼微微一眯，足足怔了有十来息后，这才呼出一口大气，郑重的点头道：“当然，你也是我乌朱的兄弟，至少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

　　　　说完，完颜宗弼又开口低声用女真话说了一句，便也听得帐外原本已经清晰可闻的呼吸之声便也随即隐去，黄杰便也点头道：“乌朱兄弟，那日之后的各种事端，不妨细细说来。”

　　　　完颜宗弼也豁开了去，便也直言道：“你可知道，这宋金和亲本就是吴乞买使的计策？”

　　　　黄杰听来一笑，也道：“赴金之前已有猜测，待到那日吴乞买派人持金箭令前来，这才料定。”

　　　　完颜宗弼哑然，随后便也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最近这三个多月所发生的事情慢慢讲来。

　　　　这首先，就得先说黄杰当日带了完颜兀鲁离营后，那突鲁的副手虽然得了金箭令，但碍于女真人的风俗，只能一面派人往会宁府报备，一面组织人马准备追捕。

　　　　待到第二日一早，完颜宗弼也与他使了绊子，最终追捕的队伍直至下午才得以出发，而那时黄杰早就造好了冰堡将二女安置妥当了。

　　　　与此同时，完颜宗弼和一干兄弟姐妹也护送着阿骨打的灵柩返回了会宁府，而后在金天辅五年的正月初一，完颜吴乞买正式继位为金主，更名为完颜晟。随后便也令完颜斜也为都元帅，国论忽鲁勃极烈，令其统领金国东西两、路大军，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完颜宗磐做副手，完颜宗弼做先锋，以大定府为起点，兵分两路对辽国的西京道和上京道展开攻击。

　　　　天辅五年正月十五，完颜斜也领七万大军，以完颜宗弼为先锋，发兵直扑析津府而来。二十二日，金军抵达锦州（今河北遵化），并于次日攻陷锦州城，天锡帝耶律淳见金军势大，当即开城出逃，领了数万人马挟带城中约五万百姓往西京大同府方向逃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宋军见机，便派出了一队差不多两万人马的骑兵部队漏夜直扑析津府，估计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