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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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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哥儿干脆拿过劈柴斧指着斧刃对黄牛儿:“小牛儿,王叔教你个乖,这劈柴斧乃是坡刃,伐木劈材最是便利,伤人却是不行。若要杀敌伤人,却是要劈刃、斩刃,才好劈肉斩骨。”

    黄牛儿一听,也知道自己争辩无用,便住了口。

    待黄老倌和王家哥儿商议了一下,干脆就在河岸边做了个记号,便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黄老倌让黄牛儿上床安歇,然后陪着王家哥儿和赵家兄弟拿了牛耳尖刀和腰带去里正张五叔家中行事,直到四更末这才摇摇摆摆的打着酒嗝回来,道了一句万家来人使钱置办了酒食答谢,便沉沉睡去。

    倒是黄牛儿睡下后,又发了与大头娘娘有关的绮梦,而且梦中的大头娘娘或唐装扮相,或后世服色变换无穷,更有只用几块小布片遮了胸前腹下羞处的扮相。而这梦也越做越古怪,或是万春奴的脸儿移到了大头娘娘的身上,又或是大头娘娘的头儿移到了穿着布袋破衫的万春奴身上。

    最后黄牛儿倒是记得,在一片蓝天碧水黄沙之地,万春奴做了大头娘娘以小布片遮羞的扮相,和自己躺在了一块儿,做起了羞人之事。

    梦中旖旎,自然难以言语道也!

    翌日,黄牛儿起身时感觉胯下一片湿润,惊的愕然不语。


第十二章 【皮蛋】

梦中有遗这种事,黄牛儿今生看过的书里自然都没有说过该怎么办,倒是脑子里的后世知识说这可不算是事儿,真要算也是好事。

    想了一想,黄牛儿觉得此事最好还是不要惊动爹娘,便悄悄把亵*裤换下,而后担着水桶并多拿了一个木盆,就去公井边汲水。

    说起公井,这城西一片虽然紧邻便河,地势也低,却还做不到家家有井。此时的黄州,虽然也算作通衢的大城,可城中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舍得钱财在家中掏一口私井,贫穷人家自然也就合用公井。

    黄牛儿来到井边先汲了水,然后这才用木盆打水去边上清洗亵*裤,他虽然只有十三岁,可却在师尊身边做了六年道童,洗衣这种技能也算是点满了的。只见他将亵裤污*秽出翻出,从公井旁摆着的一个灰坛里掏了一把草木灰就抹在上面开始搓揉,漂洗几次后瞧着上面的污秽尽去,这便准备起身,谁想却是突然愣住了。

    “草木灰……蒿蓼……灰碱……有了!”黄牛儿一拍大腿,忙将裤子绞干,这便担水回家。

    按着往常,先煮了骡子口料,又用热灶余温热了饭菜,便在院中耍起了腾蛇棍。姚二娘起身出来瞧见儿子正在耍棍,倒是习以为常,便去了骡棚后的茅房出恭,待她出来准备去灶房瞧瞧黄牛儿热的饭菜时,却是看见了院中晒衣的竹竿上竟然挂着一条儿子的亵*裤。

    姚二娘略一思索,上前伸手一摸,却是脸上露出了喜色,瞧着院中正将齐眉棍耍得虎虎生风的儿子,眉开眼笑。

    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儿,大清早起来把自己的亵*裤洗了,为人父母的岂能不明白。

    老倌昨夜吃醉了酒,今日是肯定赶不上早市了,于是二娘也没去吵老倌,待黄牛儿做完了早课,便把毕家兄妹叫了起来用了早饭。

    对于昨晚的事情,姚二娘也没信黄牛儿能把拐子打伤赶跑的说辞,认为肯定是父子俩合伙吹嘘,想来肯定是拐子发现黄牛儿认为败露了行迹这才逃了,对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正吃着饭,黄牛儿却是将碗里的饭食扒光之后将碗一搁道:“娘!俺问个事儿!”

    “怎不吃了?”见儿子放碗,二娘有些好奇,便拿碗递给了月梅让她再添一碗,这才道:“何事?”

    “够了,不添了!”黄牛儿拦足月梅,想想便将昨天姚伯提出希望一家人搬回舅爷家居住的事情说了。

    姚二娘听了蹙眉道:“搬回去是好,可你爹……”

    黄牛儿当然知道老倌是问题的关键,便问:“俺想问问,俺家到底还欠了多少外债?”

    姚二娘便答:“倒也不多,积欠的外债去岁就以还清,今春你爹又赎回了三十亩祖田,要赎回余下的七十亩怎说也得八百四十贯,在加上主街的脚店,至少也是要千余贯钱。”

    黄牛儿听了直咋舌,忙问:“俺爹得的是甚病?”

    姚二娘道:“初时说是鼓胀,后来还是你师父验出乃是水蛊!”

    “水蛊?便是血吸虫了!”黄牛儿顿时明白过来,这中病的确是能够让人倾家荡产的,想不到师尊竟能治好。

    想了一想,黄牛儿只得对姚二娘道:“娘,如此算来,这千余贯钱,以俺爹每日行车所得,只怕没个三年五载难以积存下来,俺有个想法……”

    哪知姚二娘却道:“我儿好生读书也就是了,若不是你爹倔直,你母舅岂能不为他在衙门里寻个差事?”

    一想也是,如今舅舅姚政可是黄州主薄,真要给老倌谋个差事还不容易,哪怕专门给衙门行车怕一月下来也比现在赚得多些。

    不过,黄牛儿知道老倌说不通,力气就得全下在老娘身上,便道:“读书的事俺理会的,可这就要进学了,束脩舅父包办也就算了,日后俺家总不能全靠舅父接济吧?所以俺想到,在师尊处学到的一个秘法,可以将鸡鸭蛋制成皮蛋,极是美味,且本小利大。”

    “皮蛋?”姚二娘一脸茫然,自然是没听过的样子。

    黄牛儿忙点头道:“对!娘可曾听过?”

    姚二娘摇摇头,对此黄牛儿笃定的很,之前他可就到处打听过了,这种吃食别说黄州没有,就是东京汴梁也没有。

    于是黄牛儿忙道:“俺昨日也是瞧见了福寿和月梅抱着的大鸡,也才想起这个法子来。俺打问了,如今黄州城里,一枚鸡蛋不过两文,煮好的卤蛋三文,卖得多还可谈价。俺这道家秘法制成的皮蛋至少可卖十文一枚,除掉耗材本钱,至少也是五文的利,娘觉得可做不?”

    姚二娘听了,却是眼睛一扫毕家兄妹道:“且收了去!”

    随后起身看了黄牛儿一眼,便出了堂屋道:“院中说话!”

    黄牛儿急忙跟了出来,与姚二娘走到院中后,二娘问:“这秘法制一枚皮蛋竟要三文的料钱?”

    这话问来,黄牛儿倒也知道母亲动了心,便合盘托出道:“娘,这本钱高倒不是物料贵,倒是制作皮蛋的过程中怕有残次品,便虚高了一些。所用主料也不过石灰、盐、蒿蓼灰三样,能贵到哪去?”

    姚二娘想了想,却道:“要不,待你爹起了身,娘与你爹合计合计?”

    黄牛儿道:“娘,俺爹怕是不允!”

    “那……”姚二娘自然知道自家老倌的脾性,黄牛儿要是敢去跟老倌提什么做皮蛋,怕是要被打断腿儿。

    “要不,俺先试做一些出来,给娘和爹瞧瞧,再从长计议如何?”黄牛儿也知道万事都不是一蹴而就,还要徐徐图之。

    “好!娘答应你!”姚二娘听着一枚皮蛋能有五文的利钱,其实早就心动,至于黄牛儿的秘法说辞更是深信不疑。

    黄牛儿当即笑道:“如此,家中有盐,昨日母舅又送了不少,娘且去采买些石灰和鸡鸭蛋,咱们今日就做!”

    说好之后,黄牛儿直接去拿了一把镰刀一把柴刀和一只篾萝,对帮着收拾碗筷的毕家兄妹道:“福寿月梅,且跟俺去割些蒿蓼来!”

    两个孩子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秘法】

要打蒿蓼倒也不必去远,便河旁的樵林周围可以说遍地都是,当下三人到了河畔,福寿与月梅拿了镰刀篾萝割起了蒿蓼,黄牛儿则拿起柴刀往樵林边上砍起了杂木小枝。

    这蒿蓼也既是蒿菜、蓼草,野生野长遍地,普通人家里若是喂猪喂驴都可以割去打碎煮成槽食,毕家的兄妹俩自然也是做过此类农活,不一会便割满了篾萝。黄牛儿看了,就让月梅先送一萝回去,瞧着河岸上长着不少水蓬,又让福寿再割些蒿蓼和水蓬。

    摸约干了半个时辰,黄牛儿打好了两捆小枝,毕家兄妹也来回割去了四萝蒿蓼,正要收工的时候,却瞧见远远有人领着三个身穿皂服的公门差役过来,瞧领头的服饰,应该是黄州府衙的捕头。

    待走得近了,便瞧清楚带路的是赵家的二叔,还有里正张五叔家里的老二张虎。

    原本黄牛儿还想着问上一声,是不是领着捕头去看昨夜的犯罪现场,却见走在前头的赵二叔瞧见了他刚要出声,就被身后跟着的张虎推了一趔趄,然后两人好想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快步领着捕头们走进了樵林。

    “哟嘿!”黄牛儿咧着嘴撮出牙花儿,这张家人抢功劳是抢上瘾是吧?

    自打老倌解释了这绑票案子里的门道,黄牛儿也早就不郁闷了,这世道官不能惹,匪更不能惹。老万家就是因为惹了匪,满门十几口就被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净,一个小小的里正也敢去把这解救人质的功劳抢下来,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有多少种写法。

    黄牛儿也不理会,就跟福寿一人背起一捆小枝,就往家里去了。

    到家一看姚二娘也回来了,卖了一升石灰,二十枚鸭蛋、三十枚鸡蛋,还有两斤粗盐和一斤末盐。黄牛儿倒是看着一篮子的鸡鸭蛋摇头苦笑,应该是二娘任然心有怀疑,不敢多买怕糟践了东西。

    “儿啊!娘寻思着怕家里的官盐不好,便又买了两种,你瞧可用不?”姚二娘将装有粗盐和末盐的布袋打开,只见粗盐虽然和官盐一样泛黑,但却没有掺入砂石而且颗粒较大,而末盐虽然也是色泽黑里带着点青,但颗粒很细,卖相不错,应该是富贵人家多用来漱口的精盐。

    这家里的官盐是凭盐引购买的劣盐,虽然便宜但里面掺了不少的泥土砂石,一斤官盐至少可以筛出二两土来,想着黄牛儿的秘法怕有差池,姚二娘这才咬牙卖了上好的末盐。

    “倒也不用,官盐也是可以。”黄牛儿一想,便提着石灰去了灶房,又回屋量了一斤官盐出来,还不忘瞧了瞧里屋,倒是没见老倌,便问:“俺爹起了?”

    姚二娘便答道:“起了,张五叔家来人请你爹去说话,说是公门里来人了,好像你母舅爷也来了。”

    “嗯!知道了,娘来打个下手吧!”黄牛儿去到了灶房,就让毕家兄妹烧火,然后将量好的官盐倒在木盆里,舀了两飘水后吩咐道:“娘,你来把这盐化了水,俺去准备点东西。”

    随后黄牛儿返回屋里,从墙上去下了一只竹筒做的水壶,先用小刀挖开壶口,割了姚二娘缝衣刺绣剩下的边角料塞进底层,又从衣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老倌的旧袄,从里掏了一拳棉花出来塞进壶里,最后又走进回灶房,从灶口里掏出了一把柴灰将竹筒灌满充实,这才在底部开了个小小的口儿。

    “盐水化好了吗?”弄好这奇怪的竹筒,黄牛儿这才来问二娘,二娘道:“化了一半。”

    黄牛儿一瞧,木盆里的盐的确化了一半,可盆里剩下不光有难化开的盐粒儿,还有细小的沙土,便道:“盐水给俺,娘去把锅洗净。”

    说着黄牛儿拿着竹筒先来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让到一边就往筒里灌去,便有一股水流从竹筒下的小洞流了出来,用水漂接来一看,见有少许的灰渣,便又灌了两飘,直到流出清亮的水,这才将盐水灌入竹筒中,并将过滤出来的盐水倒入了锅中。

    随后黄牛儿将他打的杂木小枝搬了进来,对灶前烧火的福寿道:“接下来的步骤,便是将蒿蓼混着烧了,蒿蓼的灰却是不能和柴灰混在一块!”

    然后黄牛儿就手把手的教福寿如何将杂木小枝夹杂柴火上,并将刚打来的蒿蓼掺在杂木里烧灰却不会和柴火灰混在一起。

    大火烧了半刻,锅中的盐水便沸腾起来,顿时就有一股子淡淡的海腥味在灶房里弥漫开来,黄牛儿嗅了嗅不由露出笑容。他曾跟着师尊朱桃椎游访浙闽一代,一闻就知道这必是海盐无疑,至于这海盐制成的官盐为何漆黑掺沙,师尊也是讲过。

    话说被宋仁宗抹了名奉旨填词的柳永就曾著有一首《煮海歌》,诗云:“年年春夏潮盈浦,潮退刮泥成岛屿。风干日曝咸味聚,始灌潮波溜成卤。”

    这个的时代海盐如何制造,诗文里一句“潮退刮泥成岛屿”自然说得明白,也就是说造卤制盐用的除了海水,还有海泥:此时的海盐制法,也称煎煮法。制成一担卤水,须挑原料咸泥四、五担,又须三、四十担海水灌溜而成。

    待集聚足量卤水后,始砌盘煎盐。煎盐设备分铁盘、篾盘、铁锅。盘后另设数锅,利用余热温卤。煎煮约一个时辰既成一盘,再注卤续煎,迭次循环,昼夜不熄火。四至十日后伏火,所得盐获称为“一造”。

    如此制出的海盐自然又黑又含泥沙,不过用来供应贫苦百姓,倒也勉强过得。

    不多久,锅中水分蒸发,盐晶开始凝结,却瞧得姚二娘和福寿月梅全都两眼发直,下锅的明明是乌漆墨黑的官盐水,只不过经黄牛儿用竹筒一过,却煮出了雪色一般的盐粒儿,叫人怎不生奇。

    黄牛儿让福寿减柴改成小火,用木勺炒制一会这才将盐起锅,盛了满满一盘怕不下半斤有余,笑着对姚二娘道:“娘,俺师傅的秘法如何?”

    姚二娘目瞪口呆的瞧着,更伸指沾了点尝尝,然后眉头一皱一松,转身从堂屋取来了刚买的末盐来对比,惊讶道:“竟比末盐还要白上许多?”

    黄牛儿自然不会跟二娘解释什么原理,而是让福寿将烧好的蒿蓼灰取来放到锅中,揉碎了掺水熬煮起来。


第十四章 【脱干系】

比起煮盐,熬制蒿蓼灰的工序倒要简单许多,用大锅煮了片刻后,黄牛儿就让二娘去剪了两块土布扎成滤袋,将蒿蓼灰水倒进滤袋简单过滤后,便得到了较为纯净液体。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灰水、石灰和白盐搅拌成了稀泥一般的溶液,而后却让福寿和月梅去骡棚取了小半袋喂骡用稻壳,待两人回来时,黄牛儿就已经将鸡鸭蛋都浸泡在了溶液之中。

    将蛋在溶液中泡了一会后,黄牛儿便取来了一个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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