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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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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乙立马傻了眼。朱祁铭早有预感,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他大感意外,当下也愣在了那里。
“哈哈哈······两千两,不愧是一笔巨财,值得寡妇改嫁!”牛三笑翻在地。
第七十五章 天算
一生中就招惹了这么两个女人,还都是寡妇,头一次便宜了牛三那小子,虽说只有五两银子吧,但终究还是让他白捡了个便宜;这次本想人财两得,可人还没娶进门,就先认下了一屁股的债。两千多两啊,杀了我蒋乙也抵不上一个零头!
蒋乙郁闷着,舔舔嘴唇,就只有虚张声势的份了。“我要解约!”
“解约?”霓娘一脸的不屑,想你蒋乙若遇上了硬茬,跑到京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蒋乙的大好前程就断送了。“当众定下的婚约,你想悔婚,等着臭名远播吧!”
见蒋乙一脸的沧桑,牛三不忍心再去落井下石了,“那五两银子,我兄弟二人分了吧。”嘿嘿,多少是点心意,可别嫌少。
那本就是劳资的银子!蒋乙瞪了牛三一眼,然后一个大男人竟巴巴地望着朱祁铭,瞧那副可怜相,就差挤出几滴眼泪煽情了。
锦衣卫本是天子的耳目,有的是办法捏住百官的把柄,如今蒋乙、牛三竟被人拿捏来拿捏去,场面有些滑稽。
朱祁铭可以不理这些破事,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万一蒋乙偷偷逃难去了怎么办?又万一牛三与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随了去,自己身边就少了两员猛将,那可不行,于是,试探着道:“霓娘,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
“好!”那边霓娘好像正等着朱祁铭开口似的,答应的十分爽快,“既然殿下发了话,那就不同了,霓娘保准替你蒋百户了结此事!”
嘿,小王子的话好使!牛三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殿下,您看,在下应得的银子是否可以复查一番?”
什么叫应得的呀?朱祁铭顿感无语。
不过,这年头,不立威不施恩,谁替你卖命?朱祁铭如今要面对现实,自然要变得现实一些,好在应允牛三的请求也不是什么难事,顺水人情嘛,不做白不做。“霓娘,要不,就再查查吧。”
“好!殿下金口玉言,霓娘回去就查,指不定会多出个百十两银子来。”
于是,牛三、蒋乙喜上眉梢,然后就围着朱祁铭痛心疾首地深刻检讨,严肃表态,什么痛改前非,下不为例,洗心革面等等,说了一大堆,语气简直就是掷地有声,恨不得吐出几颗钉子来钉在地上。
朱祁铭本想多花些时间让牛、蒋二人慢慢改掉散漫习气,不料霓娘云淡风轻间就给二人上了生动的一课,他们日后再遇此类事,只怕会有条件反射。
耐人寻味的是,霓娘似在刻意卖人情。
“牛百户、蒋百户,还不招呼霓娘进棚避风。”朱祁铭自然要投桃报李,但他落魄王子一个,就只剩嘴巴上还有些干货了。
霓娘却摆手拒绝了牛、蒋二人的好意,“霓娘有事要禀明殿下,请二位大人回避。”
牛、蒋二人乐得被撵,他们还有正事要办呢。片刻后,木棚那边传来二人的讨价还价声,显然是在为那多出来的百十两银子该不该分、怎么个分法而斗嘴。
“殿下,官道那边已不见贼人踪影,镇边城一切如常。”
朱祁铭方要开口询问贼情,霓娘便抢先报讯,不知是她善解人意,还是事出偶然,总之,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又多了分融洽。
想云娘、霓娘她们长年周旋于权贵之间,似乎还能保持一份超然,拣尽寒枝不肯栖,可紫禁城里的那根高枝,难道还不足以让她们就范?朱祁铭很想拿话试探一番,又觉得这样做过于唐突,等于将十叔王的告诫当成了耳旁风。
罢了,霓娘那日或许并非有意说半截话,云娘、霓娘肯定对京中的方方面面保留了什么,而方方面面也对她们保留了什么,所以,霓娘提供的信息不够精准,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也好,易于大家适度保持距离,彼此都能超然。
十叔王曾示意他必要时随云娘、霓娘去,但云娘、霓娘毕竟是锦云阁明面上的人,没理由在镇边城这边滞留太久,万一她们要去京城,自己难不成也要跟着去?不行,还得问问再说。
“唉,萍水相逢,聚散无常。也不知你们在镇边城会逗留多久。”
一个小孩子在这里故作老成,感悟人生,难免会让人忍俊不禁,偏偏霓娘不觉得可笑,她听得极认真。
“要多久就有多久!”霓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镇边城里有处隐秘的宅院,四周都是石屋,里面则是青砖绿瓦,雕梁画栋,还有书房、习武场。”
要多久有多久?这不是证实了十叔王的猜测么?霓娘自不必说,她是锦云阁北使,久居苦寒之地正是她的职责所在,而云娘不同,她是锦云阁三号人物,竟也能“要多久有多久”,这就有些不寻常了。她们铁定是奉命行事!
既然十叔王所言不虚,那书房与习武场的诱惑就显得难以抗拒了。于是,朱祁铭的目光为之一亮。
霓娘捕捉到了他瞬间表情的细微变化,当即嫣然一笑,“那里除了云娘、霓娘之外,世上再无第三人知道。”
“当真是个隐秘之处。”朱祁铭猛然意识自己随霓娘而去,虽是最安全的选择,但这一步终究是不能轻易跨出的,便赶紧换了话题,“方正已死,近千名锦衣卫无人统领,恐怕会出乱子。”
“他们奉命驻扎于城外,奇怪的是京中并未委任新的千户。乱倒是不乱,只是终日无所事事。那里人多嘴杂,殿下不便与他们见面。”
见朱祁铭默然不语,霓娘又道:“看来每遇大事,殿下必会与徐大人商议,哦,徐大人呢?”
“查探贼情去了。这里人员进进出出的,易被贼人察觉,外出查探一番总是好的。”
霓娘闻言有些不自在了,“霓娘今日绕至北边二十里开外,又拐了几道弯,方奔向这里,贼人绝无可能发现霓娘的行踪。”
“别多心,本座是说他们。”朱祁铭将手指向牛三、蒋乙二人。
霓娘望着二人撇撇嘴,转身走向木棚,一头钻了进去,转眼间就捂着鼻子跑了出来,“臭气熏天,殿下岂能在这狗······如此简陋的地方歇宿!”
旋即来到朱祁铭身边,“殿下,就地隐伏数日,已成功避开了贼人,此时正是移往它处的时候,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人乎!不如先随霓娘离去,徐大人他们后一步赶去与殿下会合。”
朱祁铭早上刚与徐恭约定了三五日之期,已经胸有成算了,他可不想在此刻乱了方寸。“多谢你的好意,此事不急。”
“殿下,霓娘今日特为殿下而来。霓娘久历江湖,深知被贼人惦记上了,危险便无处不在,呆在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愈是觉得胸有成算之日,愈是离危险最近之时。”
朱祁铭心中一惊,眼下正是他觉得安全且胸有成算的时候,莫非······罢了,都与徐恭商议好了,总不能反复无常吧,还是等徐恭回来后再议,看有无更合适的去处。
霓娘无奈,只得告辞。
黄昏时分,徐恭终于回来了,朱祁铭、牛三、蒋乙迎出棚外。这时,风云突变!
梁岗那边远远地与人交上了手,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梁岗来不及传出警讯,可见来人武功极高,靠近这边时竟未被梁岗发觉。
“殿下,瞧这情形不对劲,贼人或许远比想象的要多,方有多余的人手如此快速地寻到这边。”徐恭不无忧虑地道。
看来,天高地阔于己是种便利,于人何尝不是如此?他谋定了策略,却算不准时机。霓娘的嗅觉倒是灵敏,可惜他未听霓娘之言,如今悔之已晚!
梁岗飞身奔来,“殿下,徐大人,两个贼人武功不低,一番拼杀后受伤脱逃。东、南、北三面皆有大队贼人朝这边奔来,显然方才的打斗声惊动了他们。”
“殿下,眼下只能往西走,先避入深山老林再说。”
徐恭话音未落,就见西边无数人影朝这边扑来。
梁岗往东、徐恭往西,两人分头前去堵截贼人,牛三、蒋乙紧紧护在朱祁铭身边。
窸窣声响成一片,转眼间箭雨泼洒开来,恐怖的场景重现于眼前。
“殿下快跑!”
牛三、蒋乙狂舞绣春刀遮挡箭雨,在朱祁铭身前组成一堵人墙。
朱祁铭并无更好的选择,只能撒腿奔逃。
“嗖,嗖,嗖······”
头顶上飞矢如蝗,身后劲矢的呼啸声乱人心神。蒋乙飞扑过来,在朱祁铭身边挥刀遮挡一片稠密的箭雨。
“嗤”的一声,一支飞箭插入蒋乙右臂,蒋乙微微咧嘴,朱祁铭扭头望去,浑觉得那道痛感似落在自己心头一般。
“快跑!”
此刻,九华三幻只是华丽的舞姿,还不如驴打滚来得实在。顺着缓坡一路翻滚,身上也不知被荆棘、乱石划出了多少道伤口,他忍住剧痛,爬起身来,见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平野。
咬牙一路狂奔,终于远离了山林中的刀光剑影,身后已是一片沉寂。他停下脚步,弯腰大口大口喘气。
可是,当他抬头张望时,却见苍茫的暮色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影朝他四面围来······
第七十六章 太妃心计
夜幕降临,紫禁城里华灯初放。
福安宫内灯火高照。皇太妃吴氏秉烛夜读,手上捧的仍是那本《战国策》。
一本书反反复复读了三年,而思维也在历史的风云中来来往往驰骋了三年。她三十岁不到就做了皇太妃级别的人物,这其实是一场悲剧。但吴氏无意在百无聊赖中打发时光,她读书比她的儿子郕王用心百倍,只为安身立命这个古老的命题,她倾尽了自己全部的心智。
一阵劲风破窗而入,满室的帐幔狂飘乱卷,纸张、绢帕当空飞舞,烛火呼呼倒伏,挣扎片刻后,尽数熄去。
“走暴啦!”
数名宫女轻声惊叫着,快步奔向门窗,麻利地关闭每一个敞口。
只听一声巨响,似有迅雷在窗外落地开花,震得满屋子嗡嗡直响。紧接着“哗”的一声,室外暴雨如注。
吴氏的双手终于离了那本《战国策》,起身缓缓走向内室。
近侍宫女都在外殿忙碌,吴氏本以为此刻室内空无一人,方迈进一只脚,却见烛光映出一道略显陌生的身影。那人半湿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吴氏的内心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遇见异情,她不显惊慌,只是低声道:“你是谁?”
那人撩开长发,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赫然是红蓼!“奴婢参见皇太妃。”
“你们全在外面候着。”吴氏遥对正殿里的众人吩咐一声,飞快地亲手关了内室的大门,转身走到座前,缓缓入座。“你是如何进来的?”
红蓼的目光飘向窗边,“天意!奴婢刚好独自经过院外,恰逢一场暴雨,赶上众人避雨忘了关院门,而内室中又空无一人,于是,奴婢有幸逮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否则,奴婢想与皇太妃说上话,肯定比登天还难。”
吴氏顺着红蓼的目光望去,见窗叶紧闭,窗台上的积水淌成了数道细流,很显然,红蓼是翻窗入室的,并顺手关了窗户。
吴氏脸色微沉,“胆子不小,你就不怕今日之事被咸熙宫的主人知悉?”
“方才是想藏起来的,见您进来了,便觉得不必隐藏了。您是何等的睿智,自然知道奴婢的来意。”
吴氏淡然一笑,“你是汉王府的旧人,当初蒙太皇太后发话,你得以活命,自然要念太皇太后的恩情,是吧?”
“您不必多问。以往奴婢如有冒犯之处,不过是为婢者想安身立命,各为其主罢了,如今情势却不同,奴婢此来,于您大有裨益!”
“哦,那倒要听听。”
红蓼从容整理散发,“您也知道,欲对人不利,必让谣诼先行。不久前京中盛传越府与京中三大营私相往来,京军有异动,于是,整个京军收到严令,一兵一卒不可擅动。过不了多久,此事恐怕还会波及卫府。”
吴氏凝思片刻,淡然道:“虽然皇帝有亲亲之德,但紫禁城里还有其他的人,咸熙宫的那位总盯住福安宫一对孤儿寡母不放,福安宫自顾不暇,哪管得了外面的事!”
“可是,眼下是内外一体。坊间有人盛传贬损天子的逆言,而对郕王殿下赞誉有加,所以,皇太妃所指的那人坐不住了,想对郕王殿下不利,但紫禁城是宫禁何等森严的地方!天子不发话,无人有能力对郕王图谋不轨······”
吴氏突然双眉一挑,“天子?那人毕竟是天子的母······”语至一半猛然顿住。
“请皇太妃毋忧,天子与郕王殿下兄弟情深,退一万步说,即便天子对郕王殿下生了戒心,也会有更好的办法,譬如,命郕王殿下赴藩,将郕王殿下打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岂不是万事大吉?何必取此等下策!”
吴氏似有所思,“天子对年少亲王如此,对成年亲王譬如越王、卫王又会如何?”
红蓼的脸色微微一震,“奴婢岂敢妄度天子的心思!奴婢斗胆请皇太妃莫岔开话题。”
“你说。”
“是。紫禁城里的人不便动手,恰恰这个时候,京外有人悄悄动手了。此人曾力阻郕王殿下年幼封王,还力谏卫王赴藩,围绕越王的传言肯定是此人散布出来的。”
吴氏笑道:“可是,天子终究还是信了传言。”
“天子?”红蓼愣了许久,才以不太自信的语气道:“对这样的传言,自然先是宁可信其有,待详查后再释疑。况且,天子毕竟年少,朝中大事操于重臣之手,朝中重臣不是对京外那人好评如潮吗?”
“既如此,那人必志在大位,咸熙宫的那位又怎么会与他合谋?”
“并非合谋,而是暗中利用,京外那人只是一把被借用的刀,紫禁城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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