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之歌-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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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旁边，一位老者身负药箱，面色阴沉，与李忘生并肩而立的行走着，赫然是神农一脉的天道鬼手。

　　　　而二人后面，芝小小一身素服，满目悲戚，红肿的双目如核桃一般鼓起，泪水不断从中间涌出。

　　　　两老一少三个人，带着无尽的压抑，穿过中原群雄，来到了林殇面前。

　　　　“徒儿别怕，为师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若是此事不是你做的，那么为师纵使穷极余生，也一定要将陷害你的给揪出来，无论他是谁，我李忘生定要将其斩于剑下！”

　　　　李忘生风尘满面，血丝弥漫的眼眸带着一股凌厉徐徐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又再次停在了林殇的身上。

　　　　“但是，如果此事真的是你所为，那么······我李忘生必将亲自出手，取你性命！”

　　　　声音如惊雷般蓦然在林殇的耳边炸响，林殇的身子一颤，低垂的头颅缓缓抬了起来。

　第226章　：幻想破灭

　　　　“师傅······师傅！”

　　　　虚弱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李忘生的瞬间，林殇不禁急促的呼唤起来。

　　　　“为师在此，不要怕，快告诉为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林殇如此凄惨的模样，李忘生眼帘一缩，沉声开口。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林殇无奈的摇着头，泪珠滚滚而下。

　　　　“什么叫你不知道？快告诉为师，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王生一脸着急的问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一想头就跟炸裂了一般的疼！”

　　　　“嗯？老鬼，你快给他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忘生转过头，对着天道鬼手轻点了两下。

　　　　天道鬼手一脸阴沉，打开药箱拿出银针，手指一甩，五枚银针瞬间插在了林殇的头顶，然后他又二指并拢，搭在了林殇的腕部。

　　　　半晌之后，天道鬼手抽回了手指，同时大袖划过林殇头顶，收起了银针，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他浑身并无任何中过毒的迹象，但是脑部有瘀血，看情形像是受过刺激，但是细致情况老夫也无从推断！”天道鬼手眉头紧皱，不停的捋着胡须。

　　　　“头部有淤血？老鬼你可知晓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的么？”李忘生皱眉问道。

　　　　“这种情况很复杂，可能是药力导致，也可能是外力的原因，具体情况，想来也只有当事人明白了。”天道鬼手摇了摇头。

　　　　“当事人，他什么都想不起······巫马汕，给老夫滚过来！”

　　　　李忘生眉头紧锁，叹息的瞬间，突然眼眸睁大，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大吼起来。

　　　　林殇什么都想不起来，问他也是白问，但是那晚在虎跑居的又不止他一人，巫马汕的名字瞬间在李忘生的脑海里划过。

　　　　“咳咳，掌门，弟子在此！”

　　　　喘息声中，巫马汕在灵虚子的搀扶下，来到了李王生面前，二人躬下身子，对着李忘生施了一礼。

　　　　“将你那晚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的，一五一十的细细告知老夫，不得有半点隐瞒！”李忘生阴沉着脸，目光牢牢地盯着巫马汕的眼睛。

　　　　巫马汕身子一个哆嗦，眼底一丝惊慌一闪而逝，但时候很快的，就见他轻轻舔了舔嘴唇，缓缓张开了口。

　　　　就在他正要说话的瞬间，一道冷哼蓦然响起，从李忘生身后的远方传了过来。

　　　　“李忘生，当着本座的面伤我恶人谷中人，你难道不想给本作一个交代么？”

　　　　白玉台上，王遗风淡然开口，眼眸中一股冷意越来越浓。

　　　　“哼，交代？老夫的徒弟，岂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哪怕他有天大的错误，也只有老夫才有资格惩罚他，其他人若想插手，先问过老夫手中的青冥剑再说！”李忘生缓缓转身，浑身气劲澎湃，毫不畏惧的看向了王遗风。

　　　　“哦？这么说，你是想同本座较量一番了？不过······你觉得你能赢么？”王遗风淡淡笑道。

　　　　“论身手，老夫是不如你，但是今日，谁若想插手我徒儿之事，老夫纵使身死魂灭，也会与他······不死不休！”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李忘生杀机满面，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哈哈，这倒是有意思了，刚刚本座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有一角色同样也说他是此人的师傅，看来此子的师傅确实繁多啊，正邪两派都有，而且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这运气，连本座也都有点羡慕他了！”王遗风哈哈大笑，望向李忘生的目光中全是揶揄。

　　　　“什么？竟有此事？灵虚师弟，他所说的······可是真的？”李忘生瞬间如遭雷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灵虚子。

　　　　“师兄啊，你我都看走眼了，此子名为我纯阳宫掌教弟子，实际上······却是冷翼毒神乌蒙贵的弟子啊！”

　　　　灵虚子长叹一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可能，乌蒙贵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么可能会成为乌蒙贵的徒弟？绝对不可能！”李忘生身子一颤，大声的嘶吼起来。

　　　　“李掌教，灵虚长老所言非虚，就在你没来之前······”旁边谢渊蓦然开口，将他用巫马汕代替林殇，却被乌蒙贵识破，然后被他以毒烟作掩护，仓惶逃走的事情说了一次。

　　　　“种种迹象表明，此子确实是前夜虎跑居血案的酿造着，纵然其不是真凶，但却也是帮凶，他的手上，已经浸满了我正道一脉的鲜血，此人······不能留！”

　　　　谢渊停顿了下，最后还将结果说了出来。

　　　　“不会的，殇儿从小在我纯阳宫长大，虽然说性子有些冷淡，但是其心性却颇为良善，绝不是那种残暴阴险之人，更不可能是乌蒙贵之徒······徒儿，你快说句话，告诉为师，你并没有杀棋圣以及六派弟子，那些······都是乌蒙贵所为，与你无关！”

　　　　李忘生面色苍白，突然蹲下，疯狂的摇动着林殇的肩膀，大声的嘶吼着。

　　　　“师傅······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没杀人，真的没有······”看着李忘生焦急脸庞，林殇无力的摇着头，轻声辩解。

　　　　“听到了没有？我徒儿说他没有杀人，他没有！他是不会说谎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李忘生满脸疯狂，目光急切看向在场所有人，眼神中的渴望被认同的意思，分外强烈！

　　　　这一刻，他不是执掌一派的掌教，也不是名动江湖的高手，他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强烈想挽救徒弟的师傅······

　　　　可是在众人的脸上，除了无尽的沉默，他并没有看到一丝认同与理解。

　　　　“李掌教，你的心情谢某能够理解，但是此子杀人，也是事实，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谢某不能因为对你的理解而去袒护凶手，我等必须要给逝去的王棋圣以及墨沧等一众六派弟子一个交代，否则，他们绝不会瞑目！”

　　　　“所以，我的决定是······杀了此子，还逝去之人一个公道！”

　　　　谢渊的声音渐渐低沉，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后半句话语。

　　　　就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人群中，一道道声音蓦然响起。

　　　　“谢盟主说的对，此等残暴歹毒之人，今日必须死！”

　　　　“李掌教一时不察，被奸人蒙蔽收其为徒，我等理解，但是杀人偿命，此子必须死！”

　　　　“对，一定要杀了他，给王棋圣报仇！”

　　　　······

　　　　吆喝声此起彼伏，如重锤一般一锤接一锤的捶打着李忘生的心灵，他的脸色瞬间白成了纸张，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终究还是······破灭了！

　第227章　：师徒决裂

　　　　低垂的长发被风荡起，林殇缓缓侧目，噙满泪水的眼眸带着无尽的痛苦，慢慢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厌恶、杀机、冰冷、痛恨······林殇看到了无尽的负面情绪，但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丝的不忿与不忍。

　　　　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的纯阳宫，回到了那段被人冷嘲热讽和白眼相向的日子。

　　　　这就是自诩公平与正义的侠义之士么？

　　　　这就是自己用鲜血与生命为之守住最后颜面的正道一脉么？

　　　　这就是自己一直向往，并且为之不断坚持的······梦想么？

　　　　······

　　　　一丝淡淡的笑意，突然诡异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心在这一刻痛到了极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灿烂。

　　　　最浓的悲伤，不是泪如雨下，而是明明心如刀绞，但却依然还可以·····放声大笑！

　　　　“哈哈哈······”

　　　　大笑声中，林殇仰头望天，血丝弥漫的眼眸中，两行血泪滚滚而下。

　　　　“我一心向正义，到头来却沦为凶手，双手染血！”

　　　　“我用生命和血肉拼死一战，只为我心中的那股浩然正气，只为你们守住最后的一丝颜面，可是当我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却连一个肯相信我为我仗义直言的人都没有！”

　　　　“在我心中，黑与白，正与邪，曾经是那么的泾渭分明，但在今日我才发现，再分明的界限，都抵不过人性的冷漠与······阴险！”

　　　　“你们不是想要一个结果么？好，那我叫告诉你们，人······正是林某所杀！哈哈哈哈······”

　　　　怒吼与大笑交织，蓦然在擂台上方响起，林殇双目滴血，强忍着脑袋里的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

　　　　长发随风乱舞，铁链铮铮作响，无尽的怒气包裹下，林殇瘦弱的身子如蒲草一般摇摇晃晃，孤独而又渺小。

　　　　“哼！你这贼子，终于肯承认了！快说，你为何伙同乌蒙贵杀害王棋圣等一伙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谢渊冷哼一声，沉声问道。

　　　　“哈哈哈，杀几个人而已，哪需要什么目的，林某想杀就杀了！”林殇满脸疯狂的大笑着，轻蔑的瞥了一眼谢渊。

　　　　“哼，果然是心性残暴恶毒的邪派之人，生命在你眼里竟然如同儿戏，李掌教，此人······交给你了！”谢渊冷哼着看了一眼李忘生，披风一甩转过了身去。

　　　　李忘生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一道人影闪烁，芝小小红着双目来到了林殇的面前。

　　　　看着芝小小憔悴而又冰冷的容颜，林殇心里的疼痛瞬间加倍，但是脸面上，依然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告诉我，为何要杀人？”芝小小眼神暗淡，声音沙哑，往昔的灵动变成了一抹死寂萦绕周身。

　　　　林殇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杀墨师兄？为什么？他可是和你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啊，为什么要杀他！”

　　　　芝小小突然如疯癫一般嘶吼起来，两只小手紧紧握起，不断的在林殇身上敲打起来。

　　　　拳头上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林殇的心，却在这一阵粉拳中······四分五裂。

　　　　芝小小一边砸着林殇的身子，一边哭诉着，悲伤、震惊、愤怒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

　　　　半晌之后，忽见她抬起玉手，狠狠的对着林殇的脸庞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林殇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扇完这一巴掌后，芝小小蓦然转身，穿过人群向着擂台下方走去，空气中，一声平静而又冰寒的声音缓缓传来。

　　　　“这一巴掌之后，希望一切如梦初醒，从此以后，天涯路远······永不再见！”

　　　　林殇的身子蓦然一震，随之面色突然一红，一口鲜血喷出，眼底的痛楚蓦然间强烈到了犹如实质的地步。

　　　　“如梦初醒······永不相见，哈哈，哈哈哈······”

　　　　任凭嘴角的鲜血流淌，林殇蓦然放声狂笑起来，双眸中血泪再次溢出，让他平实的面容如同厉鬼一样狰狞。

　　　　“来啊，来杀我啊！所有人都是我杀的，我是凶手，快杀了我啊，哈哈哈······”

　　　　林殇一边泪如雨下，一边放肆的大笑，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癫狂。

　　　　天道鬼手叹息着摇了摇头，缓缓收拾起药箱，再次瞥了一眼林殇之后，带着一脸的疼痛惋惜向台下走去。

　　　　师侄身死，作为师叔的他本来是代表药圣孙思邈来此全力追查此事的，而在来的路上，他也觉得有很多话想跟林殇说。

　　　　但是当他看到林殇一刻，看到他在一片复杂情绪中挣扎徘徊的时候，所有的斥责与疑惑，突然全部梗在了喉咙里，他怎么也无法开口将之说出。

　　　　相比于林殇杀人的事实，他更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但是在证据确凿，众口一词的情况下，他的想法······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王积薪被杀，六派弟子十多条性命惨死，这一震动江湖的惨案，必须要有个结果，必须要给活着的人和逝去的人一个交代。

　　　　尽管此案若是细细推敲下，仍然还有疑点，但在证据确凿，众口一词的指向林殇时，他······就是凶手！纵使他真的没有杀人，他······依然还是凶手！

　　　　面对这中原正道一脉认定的结果，他与李忘生的想法是那么的渺小，根本无法与众人的意志相抗衡，这一点，李忘生知道，而他······也同样清楚！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沉默，选择离开，选择用逃避来对待一名自己无限看好的年轻人在璀璨中凋谢······

　　　　擂台上，林殇身边，顿时只余神情恍惚的李忘生，这一刻的他不再复往日的威严，只有无尽的失魂落魄。

　　　　“李掌教，此恶徒如何处理，你······可想好了？”谢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你们都决定了，我的想法还重要么？”

　　　　李忘生自嘲的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徐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日诸位的‘公正’与‘厚赐’，李忘生记住了，你们不是想看我如何处理他么？好，老夫现在就处理！”

　　　　李忘生怒吼一声，蓦然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了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