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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义情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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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苏喊道:“兀那臭女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总不识好歹!”钟梨蓦哑着嗓子,冷笑道:“娘娘,我是阮中啊。”海拉苏听了,叫道:“原来那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是你!”钟梨蓦又是一阵冷笑。
海拉苏气极,怒道:“你怎么知道的阮中?”钟梨蓦眉眼向天一挑,笑道:“因为喜欢他的人不只有你呵!”海拉苏道:“好啊,原来你这厮一直和我打,就是为的这个!”她又一想,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难道……难道是他和你说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钟梨蓦笑道:“连他自己都未必确定你喜不喜欢他吧。”海拉苏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钟梨蓦嘿嘿一笑,摇摇头,道:“我是你的克星,你什么我不知道!”海拉苏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钟梨蓦一双眸子射出寒冷的光,喝道:“我和他什么关系,却也轮不到你来问!”话音未落,双手一收,抽出了长剑,海拉苏只见两条泠泠洪波,汩汩地穿向自己的胸膛!
海拉苏抽出长剑想要格挡,可那剑势实在来得太快,她只得向侧一翻,离了马匹,钟梨蓦双剑刺向海拉苏的马,那马中剑,登时翻倒在地。
钟梨蓦左剑圈转,右剑反撩其后心,海拉苏刚要向左侧翻去,钟梨蓦手腕一翻,登时变成右剑横削其腰,海拉苏饶是躲避极快,可是还没料到她这一招,不由得惊叫一声,向后猛地滑去,可腰上一阵疼痛,还是着了钟梨蓦的道。
海拉苏用蒙古话气急败坏地说了一阵,她手下那些士兵登时都飞身而来,刀剑并举!海拉苏压制住腰上剧痛,前踏几步,跃起在半空中,长剑直刺过来,钟梨蓦一足踢开身后士兵,双臂张开,向后仰退。那海拉苏以为钟梨蓦只有后退之力了,更不犹豫,紧握着一泓秋水剑,半点儿不偏,直取钟梨蓦心口!
这长剑进了钟梨蓦内怀,海拉苏正奇怪这钟梨蓦怎么闪避不及,忽地钟梨蓦双剑急收,两柄剑登时交错,迅捷地夹住了海拉苏的长剑,钟梨蓦稍一用力,海拉苏长剑便即脱手!可此时这海拉苏已全然无着力点,只得继续向前扑去,只见钟梨蓦仰倒,身子滑行过去,待到了海拉苏背后时,她双手猛地一甩,海拉苏那剑如一柄利刺一样向海拉苏背后扎了过去!
海拉苏听得背后风声,她双足一并,身子横直地旋转向侧,却还是被自己的长剑划破了右臂,红色衣袖从中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头一直蔓延到手背。
海拉苏一头扎进兵丛中,长剑也是掉落在身畔,她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臂,疼得面目狰狞。钟梨蓦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与那些士兵打斗,没有海拉苏在一旁相助,那些士兵哪里是钟梨蓦的敌手?瞬息之间,钟梨蓦已经料理了不少人。
那海拉苏被钟梨蓦伤了,又见自己这么多人折在她手里,一时之间,直欲气破胸膛!她心中一气,登时疼痛缓些,她又捡起了长剑,跳到圈子里与钟梨蓦打斗。
这海拉苏有这么多人帮助,兼着忍着伤痛,勉强能和钟梨蓦打个平手,可是没过多一会儿,自己身上又中了一剑,再拆了一二十招,自己已是很明显地落了下风!
这钟梨蓦是个极聪明的人,心知虽然自己武功稍胜一筹,可是自己今日还是不能杀了面前这个蛮横的蒙古女子,甚至不能擒住她,那自己只好将这些人引得远一点,让他们暂且不要发现乔公子。
心中这主意一打定,她出手略微迟缓了些,海拉苏一剑刺向她前身,她佯装避之不及,向后趔趄了一下,她这般做是为了让海拉苏以为她气数将尽,打不过这些人,待会儿好引得他们随她来。她心里窃笑,毕竟武学里的伪装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看了她的招数,也必被她骗过,别说这个武功不及她的小女子了。她一剑刺向一个士兵,那士兵出剑格挡,竟然将钟梨蓦的剑招轻轻化去,那人大为兴奋,殊不知已着了钟梨蓦的道。
海拉苏看到钟梨蓦一副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的模样,当真以为自己扭转了局势,这钟梨蓦马上要败了,登时心神大震,手上剑招迅疾加快,这钟梨蓦应付起来没有刚才那般轻松,倒也真合了她的伪装和掩饰。
钟梨蓦见时机成熟,长剑正刺,反撩,横削,将海拉苏逼退了数步,她一跃上马,道:“今日我打不过你了,是你侥幸得很!来日我们再行比过!一定把你这个没半点儿功夫的臭女人给收拾了!”说罢她策马向前奔去。
这海拉苏听了此话,心中气愤已极,她向来自负,怎容得别人说她半点儿功夫也没有!兼着她见钟梨蓦气数将尽,想着这是一个杀掉她的绝好机会,怎肯放过。于是她骑了一匹手下的马,携着众人追钟梨蓦而去!
钟梨蓦听到身后海拉苏追了上来,心中一阵喜悦,她不紧不慢地向前奔着,但保证着海拉苏可以在短时间内追不到她并且她也不离开海拉苏的视线。她的白衣袂在风中飘着,不知为何,钟梨蓦的心突然漫过一番酸楚,这酸楚让她的心猛地一痛,她隐隐地想,这一切都是你钟梨蓦自找的。
她奔了几柱香的光景,来到了一片荒野上,她此时已经确保自己和海拉苏等人已然离那个小县城很远了,她心神一定,缓马而行,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近了,还可以听到海拉苏歇斯底里的怒骂声。
钟梨蓦看着空中的月,这夜空无比澄亮,好似孩童无邪的眼眸。她微微笑了下,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如这清澈的夜空一般,无愧无怍。她恍惚地回马,海拉苏的长剑已然快送到了眼前,她心头一惊,匆忙用剑挡开,飞身离马,又向后退去。
海拉苏的手下士兵都冲将上来,钟梨蓦索性将计就计,她佯装自己功夫滞慢,引得众人都上前来,待得将她围在垓中时,她双足一点,踏到一个人的肩膀上,向四周发射了几枚细针。这是她的暗器,每枚细针上都镶有两片梨花。那些士兵离得她那样近,怎能闪躲得了她这般近距离的暗器?一个个都被打中,或眼睛,或身上,这帮人都是扑翻在地,大声嚎痛不止,样子甚为可怖。
海拉苏气愤不已,“嗖嗖嗖”三剑,仍是用的快招,钟梨蓦起剑招架。皎皎的月华下,海拉苏使着快捷轻盈的剑法,宛如一只红色烈鸟,仿似在不停地扑向火焰;而钟梨蓦剑法潇洒飘逸,更像是妙笔丹青的落凡仙子。两人在月光下打,红影白影辉映交错,端的好看非常!
钟梨蓦想要打到第二天早上,这样海拉苏就不会再回到那个客栈里,乔洛愚也可以赶路了,可无奈海拉苏手下士兵太多,宛如蝗虫一般,这边的人被料理后,那边的人又挥舞着刀剑上来了。钟梨蓦暗忖自己是肯定拖不到天亮了,这样打下去说不定自己一个不防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可她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可是手上功夫却丝毫没有停歇,反而还愈来愈快,突然之间,她挺剑疾刺,双剑剑招迥然不同,自然也指向不同的方向,饶是这海拉苏闪躲再快,她还是没能全躲过去钟梨蓦这几剑,她惨叫一声,原是钟梨蓦一剑刺中了她腿,钟梨蓦这一剑劲力颇深,剑抽出来时,海拉苏的血也猛地喷了出来!
海拉苏倒地,紧紧捂着自己的腿,钟梨蓦刚要上前拿她,四面八方的士兵冲上来,死死护着海拉苏。钟梨蓦暗想:她虽然受伤,可我此刻还是拿不得她;但她伤得如此之重,肯定不能再迢迢地回到那个小县城了。她心神安定,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转身上了马,提缰轻呼了几声,而后在溶溶的月色中策马离去了。
海拉苏看着钟梨蓦远去的身影,心头一阵不甘。她起身踉跄了几步,可腿上汩汩流着鲜血,她疼得直咬牙,只得作罢!海拉苏一把推开身旁扶着她的士兵,骂道:“这么多次了,每次都让她逃了!”那些人都是跪倒在地,迭声地骂自己没用。海拉苏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来,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腿,又让人给她包扎了一下手臂。她看着自己满身伤口,怒从心起,恶狠狠道:“这臭女人不知是何来头,可她知道阮中,说不定和阮中有什么关系,要是熟人的话,那我们跟着她就能找到阮中了。”
众士兵齐声称好,可是有一个士兵踌躇了再踌躇,还是走过来怯怯地道:“小姐,我觉得……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海拉苏眉头一皱,道:“你说啊!”那人道:“小姐要找那个人,是想……是想……”海拉苏道:“我想和他好啊!”那人一下子跪倒在地,颤巍巍地问道:“那萨都喇大人该怎么办啊?”
海拉苏听了这话,小脸一绷,道:“是他自己说要娶我的,我可没答应!”那人道:“可是老爷都答应他了啊!更何况他对小姐那么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啊!”海拉苏心中大怒,道:“我的事,用你来多嘴,我看你的舌头是专门给我添烦的罢!”那人见海拉苏发怒,怕她割了自己的舌头,连忙不再说话了。
原来那海拉苏是中书省右丞相的女儿,她此番能够从中书省过来到南边去,为的是看看南边的风土人情。此女一十六岁,素来骄横,家世的显赫、父亲的庇佑使得她从小就娇生惯养,脾气颇为不好。她在中书省时,有一日出去玩耍,结识了一个男子,这男子叫萨都喇,三十多岁,也是蒙古人,海拉苏当时觉得此人胸有大志,谈吐颇有才华,确是对他有些好感,并且看得出这萨都喇对海拉苏非常喜欢。当时海拉苏没有对他说自己是中书省右丞相的女儿,可没过多久,这男子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说要娶她。海拉苏虽然对他有些好感,可绝无半点儿男女之意,她又想着自己出身显赫,父亲肯定不会把自己嫁给他的,可是没想到素来谨慎的父亲竟是同意了那萨都喇的求亲,她当时吃了一惊,后来才知道原来那萨都喇年纪轻轻,已然是陕西省的平章了,素有远大抱负,此番来中书省是为了办一些公事,而父亲就是看中了此人将来必有光明前途,才同意他和自己女儿的婚事的。那萨都喇当时对海拉苏一见倾心,后来四方询问打听,这才知道那海拉苏的身份。他想着自己既然喜欢海拉苏,同时那海拉苏又是这中书省右丞相的女儿,那自己娶了她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登时就向海拉苏家提出婚事了,后来得了应允,那萨都喇自是高兴非常。
萨都喇求亲成功后,对海拉苏一直十分好,这不光是为了让海拉苏的家人放心,实则他自己确实对这个小未婚妻十分喜爱,他对海拉苏的好,海拉苏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里,都是对海拉苏得了这样一个贤良的夫婿感到高兴。
萨都喇公事办完后,为了和海拉苏在一起,还在中书省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实在不得不回到陕西省了,他这才要离开。那时他与海拉苏还没有办婚礼,他就想带着海拉苏去陕西省办婚事,可那时的海拉苏还是没有爱上这个萨都喇,不愿意嫁给他;且她自己也不愿意离开家,就拒绝了萨都喇,萨都喇只好先回到了陕西省。可海拉苏自己愿不愿意是次要的,她父亲对这门婚事的应允,还是让萨都喇和海拉苏一家人都认为二人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缺个恰当的时间办婚礼而已。这海拉苏素来任性,她可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未婚夫,她就是喜欢乔洛愚,那她就一定要得到他。
海拉苏此时对那些士兵道:“我的事,我自己决定,别说你们了,就算是皇上来了,他也休得管我!”她眉头一皱,甚是威严,那些士兵听了这话,哪还再敢多半句言?
海拉苏道:“我们先暂且在这里休息一夜,等着天亮了,就跟着那臭女人,我就不信跟着她,还找不到阮中了?”那些士兵响亮地应了一声,尽都是席地而睡了。
却道那钟梨蓦本想着她绕一大圈儿,再回头找那乔洛愚,可是她这么一走,突然就有点不认识路了,是以行了多日也没能再找到乔洛愚,那海拉苏一直跟着她,肯定也找不到乔洛愚。好在那钟梨蓦非常聪明,她见乔洛愚是一直去往南边的,她也就一直向南而来,终而来到了湖广行省,这也是她的家乡。
本来钟梨蓦还是找不到乔洛愚的,可是她无意中闯进了一片林子里,因缘巧合,她听到了乔洛愚的箫声,可是她却不知这是乔洛愚在吹箫,只是觉得那箫声令她柔肠百转,心有所感,于是她不自觉地便信马顺着这箫声而来了,过了一会儿,这箫声溶尽,她却还是痴痴地,信马由缰。等走了一段路,箫声又起,她便继续顺着那箫声而来,过得片刻,她忽然发觉前方有一座房子,而箫声正是从那房中传来的。
她知道房子里有人,于是悄然拴了马,轻功一展,一下子飞到了那房子的屋顶上。她此举之意,一是为了探听一下这房中都有什么人,二是为了近距离地去听这缠绵悱恻的箫音。
她在屋顶上,见房中箫声不断,知道自己没被发觉。可是房里人始终没有说话,她也就无法得知他们的身份。这钟梨蓦听出了这支曲子是《长相思》,此曲缠绵悱恻,柔情无限,又夹杂着相思不得的愁苦,正是合了钟梨蓦此时的心境;兼着吹箫人仿佛将这首曲子理解得十分通透一般,每一个音都那么地悱恻万种,声声都仿佛在钟梨蓦的心坎儿上游走了一番,当真让她心潮起伏;同时这箫音素来又是悠远动人的,钟梨蓦一听之下,登时浑身酥麻,魂飞天外,痴倒当场!
钟梨蓦想到自己迢迢不远地来追随乔洛愚,可是乔洛愚对自己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她不由得一阵酸楚,此时心境,当真就是那《长相思》里所提到的“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她求而不得,徒剩相思,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难道我钟梨蓦一生都要在长绝无极的相思中度过么!”想到这里,她再忍耐不住,不由得双行泪落,低声地呜咽起来。
惜芷和洛愚就是这般发觉她的,待得两人出声询问时,钟梨蓦没怎么听出惜芷的声音,却感觉房中的这个男子声音很像是乔洛愚的,她心中一凛,连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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