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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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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这一次是必定落榜了,春秋啊,我辈人读书,可不只是为了求取功名,更重要的是在于修德,你年纪轻,若是有错,就应当改之,尤其是在这家里头,对待自己的长辈,断不可出言顶撞,否则何提学容不得你,其他人能容得下你吗?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怎会不知呢,想当初我考举人的时候,曾去拜访王公……王公你晓得吧?那可是你们宁波最大名鼎鼎的人物,成化十七年辛丑科进士第一人,状元及第,此后更为帝师,恩荣望外,如今赐南京吏部尚书,何其尊贵,当初他在任南京翰林侍讲的时候,我便与浙江诸生前去拜谒,他便教导我们,读书人要做璞玉,朴实而无华,光华内敛其中,万万不可读了一些书,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这一次你栽了跟头,不要紧,从今往后,却要三省其身……”

    他絮絮叨叨的,又说起了自己的牛逼事迹,可是这时候,却是无人有心思听了。

    老太公心乱如麻。

    叶景浑身颤抖。

    叶春秋也有些错愕。

    二叔叶松乍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先有些不信,可是邓举人说得如此肯定,心里顿时一阵狂喜,他一直都在烦恼叶春秋的问题,虽然自己坐实了叶春秋庶子的身份,可若是人家考中秀才,这一旦有了功名,在家中的话语权自然就不轻了,将来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还稳固吗?

    可是如今,真是天助我也啊。

    叶松借机板起脸来,厉声道:“春秋,你……你……你的大父将今年的期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肚子里有一些墨水,这是实情,可是怎么能在宁波胡闹,以至于连提学大人都嫌恶了呢?你不在乎名声,可是叶家还在乎,你真是荒唐至极,从此以后,咱们叶家人还怎么做人?”

    叶松一通训斥,偷偷去看老太公,只见老太公已是气得面色发青,浑身抖得厉害。

    是啊,功名没了事小,可是连何提学都放出这些话来,到时候满城皆知,谁不晓得叶家没有家教。

    叶松趁机继续道:“你虽是庶子,却也是叶家的子孙,如今祖宗蒙羞,你可知耻吗?”

    叶景脸色很差,却还是不甘心:“邓举人不会是弄错了吧。”

    叶松却差点跳起来:“吓,邓举人什么身份,他交游何其广阔,怎么会弄错?”

    叶景咬着牙道:“我就是不信我家春秋……我家春秋……”

    他不辩护还好,一辩护反而给了叶松口实,叶松厉声道:“大兄,你是我的兄长,本来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今日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吐不快为好,这春秋,根本就是个野孩子,当初你带着那绣娘走的时候,那绣娘可是庄户的女儿,贫贱的女子能是什么德行?我说句难听的话,也就是大兄被她蒙蔽,谁知她是个什么残花败柳,这孩子是不是咱们叶家的,还是两说的事,况且大兄自带他回了叶家,这宅子里发生了多少事,从前他打了我家辰良倒也罢了,如今还使咱们叶家蒙羞,咱们叶家诗书传家,子弟之中愚钝的有,考不中功名倒也罢了,却从来不曾听说德行败坏的,现在倒好,咱们的恶名算是传去了宁波,往后还怎么做人?依着我看,春秋有辱门楣,就是个丧门星,我不过对他稍事惩戒,也是为了咱们叶家好,大兄却这样袒护他,难道那绣娘就是大兄的命根子,当初为了她,大兄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如今为了春秋,就连叶家的脸也都可以丢了?”

    他这是趁热打铁,反正叶春秋的前程是没了,有学问又如何,一旦坏了名声,连提学都嫌恶他,往后怕也难有什么出息,考不中秀才,将来他就是个不值一钱的庶子。

    叶景脸色一沉,已是火起,说自己儿子没出息倒也罢了,居然还怀疑叶春秋是野种,素来不喜与人争的他,此刻眼眶也发红起来。

第五十六章:为何状告本官

    邓举人好整以暇地喝着茶,眼角的余光却只是去看老太公,这老太公似乎是心绞得厉害,却是无人关注他身上,邓举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不忘阴阳怪气地加一句:“叶兄,算了,谁家没有几个不肖子弟,为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当,这狗肉终于是上不了宴席的。”

    他说话时,浓浓的讽刺味道很明显。

    本来他对叶春秋还有一点忌惮,毕竟是府试案首嘛,将来说不准是要做秀才的,好歹年轻轻的就有功名在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宁波那儿的流言蜚语传来,他就不再把叶景父子放在眼里了,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叶景:“叶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当年好歹也是个秀才,怎么就和一个贱妇……”

    “贱人!”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愕然一下,朝着声源看去。

    这一番吵闹,老太爷已经怫然不悦了,一方面是担心叶春秋院试的事,另一方面是邓举人说话有些太过,即便他不喜欢叶春秋的娘,可也不代表他喜欢自己孙儿的母亲被人称作是‘贱妇’,听到有人骂贱人,他侧目看去,不是叶春秋是谁?

    叶春秋只是骂了一句,然后却是故作平静,低头去喝茶。

    可他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就算中不了秀才,可是这个邓举人,实在讨厌,若不是自己年纪小,又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春秋只怕早就掀翻桌子了。

    好在他两世为人的年纪毕竟没有活在狗身上,他心里自然知道,过激的举动于事无补。

    不过……这个邓举人确实是个贱人。

    邓举人暴怒啊,堂堂举人,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厉声道:“你骂谁?”

    叶春秋喝了口茶,抿抿嘴,这茶味道不错,不过坐在这里的一些人却是大煞风景。

    固然知道自己地位尴尬,可是叶春秋平时也还算努力,因为他知道,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

    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软弱可欺,他能体谅到自己父亲的愤怒,也能体谅到祖父的犹豫,还有那三叔,虽然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这邓举人也有点恼火。

    叶春秋一字一句道:“骂的就是你。”

    “你……你……”邓举人想不到叶春秋居然如此‘野蛮’,他手指叶春秋,气得浑身颤抖:“再骂一句。”

    叶春秋站起来,他看出堂中有人想制止他,却是毫不犹豫地道:“贱人!”

    “春秋,你荒唐,邓举人是我们叶家的贵客。”叶松暴怒。

    叶老太公也皱起眉头,觉得邓举人虽然放肆了一些,可是春秋终究还是……

    邓举人暴跳如雷,大叫道:“哈哈,哈哈……你竟敢羞辱我……”他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是如何吊打叶春秋:“你一个小小的府试童生,居然敢咒骂我……”

    说到这儿,外头却有门子探头探脑,看到里头闹起来,不禁咋舌,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邓举人气急败坏地继续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我乃浙江省举人,你不过是一个庶子,哼,你这是有辱斯文,我只需一封状纸送到衙里,便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已是**裸的威胁了。

    他放下了狠话,眼里血红,显是不打算善罢甘休。

    不过这些话还是颇有效果的,他毕竟是有功名的举人,而叶春秋固然过了府试,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小童生,真要去告,就算官府不治罪,也足以坏了叶春秋的名声,叶春秋的前途只怕要完了。

    老太公有些慌了,连忙起身道:“邓贤侄,孩子不懂事……”

    本来老太公以为有情面可讲,可是暴怒中的邓举人却是一点余地都没有,见老太公巍巍颤颤的上前,他一把将老太公推开,恶狠狠地狞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似这样德行败坏的少年,我是从未见过,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也,我不但要告他有辱斯文,还要告他父亲管教不当,告他的老师坏人心术,否则怎会教出这样的斯文败类,现在怕了是吗?哼,咱们走着瞧,我这就去衙里……”

    他拂袖就要走,老太公却是被他推着打了个踉跄。

    其实这邓举人哪里把叶家放在过眼里,本来他在杭州结识了叶松,见叶松用了心思的巴结他,反正也是闲着,得了叶松邀请,便索性来这乡下地方散散心,这叶家的人,他是从未放在心上的,权当是任自己打几天秋风的乡巴佬罢了,自己这堂堂举人,鄙视了叶春秋一番,这叶春秋居然还敢还口,当然不能善罢。

    叶家三个兄弟见老太公差点摔倒,纷纷要抢上来搀扶叶太公,邓举人阴冷一笑,又补上一句:“不但要告这叶春秋,告他的爹,他的老师,你是他的大父,也要一并告了,这样有辱斯文的人家,我是见所未见,权当是为民除害。”

    叶老太公已经心如死灰,举人的能量素来是惊人的,而且这事只要闹到官面上去,无论什么结果,都会让叶家成为笑柄,他拼命咳嗽,勉强被叶景搀住,还想要开口说几句软话。

    邓举人却是落下最后一句话:“告死你们!”

    这时……

    突然一个声音道:“所告者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犹如晴天霹雳,堂中一下子鸦雀无声。

    只见这时候,一个身影跨过了门槛,正好站在了邓举人的跟前,他年不过中旬,脸上却是不怒自威,双眸顾盼自雄。

    所有人看着这个贸然来访的人,从这人身后,此前在外探头探脑的门子一脸苦笑:“太爷,此人前来拜访,早已久侯多时了,因为……因为……”

    可是没有人听这门子的话。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不速之客上。

    邓举人怎么肯示弱,大叫道:“你是何人,敢拦我的路?好狗不挡道,你不曾听说过吗?”

    来人却是皮笑肉不笑,从嘴缝里蹦出一个个字来:“本官宁波知府,途经此地,特来见一见自己的门生叶春秋,恰好在外听到你要状告他的老师,说来也巧,他这府试案首,正是本官亲点,算起来,本官也是他的座师,你既要告本官,也好,本官就受理你的案子吧。”

    ………………

    本来想两章分开来发,多加点点击,想到**情节,两章连发,可怜的新书榜估计又要泡汤了。

第五十七章:诬告

    座师乃是是明、清两代考生对主考官的尊称,意为自己被考官垂青,所以一般是以门下相呼,论起来,知府点了叶春秋为案首,说是老师也不为过。

    此人自称知府,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人神经病啊,没事自称知府好玩吗?

    邓举人想要笑,达官贵人他见得多了,本想告诉大家,自己什么样的世面没有见过……这又黑又矮之人若是知府,我便是天皇老子。

    只是这位‘知府大人’背着手,一脸阴冷,徐徐走入堂中,此时首座上空无一人,知府大喇喇地坐下,他端起案前老太公方才用过的茶盏,举起之后,宛如惊堂木一般的狠狠拍下。

    啪……

    “本官再问一遍,堂下何人!”

    恰在这时,两个公人冲了进来,腰间佩刀,在门前垂立两边。

    公人……

    晴天霹雳啊。

    邓举人如遭雷击,老半天没有回过劲来,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还真有可能是官身。

    他抬起眸,见‘知府’一脸肃杀,口吻不容人质疑的样子,使他不由自主地道:“学生邓贤达。”

    刘知府眉头一锁:“邓贤达,你因何状告本官?”

    邓举人即便是举人,在河西这种乡下地方或许牛气哄哄,在奉化县里也算是很体面的人,可是在知府面前,而且还声言要状告知府,这就是鸡蛋碰石头了。

    这年月,哪一个知府背后不是树大根深,有极深厚的关系?人家在官场上倾轧多年,岂是你一个举子敢告的?

    即便邓举人被选了官,也不过是在县里去做一个主簿、典吏或是县中教谕,屈居末流,在堂堂知府面前屁都不是。

    邓举人脑子还是有点发懵,硬着头皮道:“学生要状告的是叶春秋,这叶春秋,德行败坏,有辱斯文,胆大包天,他……他骂我贱人。”

    事到如今,也只有奋力一搏了,邓举人咬咬牙,决定死硬到底,反正自己是举子,所谓刑不上大夫,只要功名还在,宁波知府终究不能将自己怎样,何况自己是杭州人呢,想要处置自己,那也是杭州学政的事,你宁波府管不着。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宁波知府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叶春秋的身上:“春秋,他所言属实吗?”

    问题好像是抛到了自己的身上,叶春秋也被宁波知府的架势吓住了,他很快回过神来,现在有举子状告自己,这举人终究是有功名的人,即便是宁波知府,只怕也不好偏袒吧。

    一个不好,还真可能阴沟里翻船。

    叶春秋定定神,暂时不去管宁波知府为何要来叶家,上前深深作揖行礼道:“学生叶春秋,见过恩府。”

    知书达理最是重要,无论你对自己的敌人多么凶恶,可是面对其它人,尤其是长辈,却需要将嘴巴抹上蜜饯。

    宁波知府颌首点头,见叶春秋镇定自若,眼中掠过一丝欣赏。

    叶春秋便道:“邓举人所言尽都属实。”

    此言一出,却让刘知府不禁愕然了一下,这叶春秋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老太公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却被叶春秋这家伙的大实话气得没有背过去。

    这个浑小子,真是愚钝啊,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抵死不认,毕竟除了姓邓的,这儿尽都是叶家的人,刘知府似乎也有袒护叶家的意思,只要邓举人无法举证,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邓举人一听,好像是抓住了叶春秋的话柄,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大人,听到了吗?他一个小小童生,竟敢辱骂我,我乃浙江举人,他对我造次,便是有辱斯文,恳请大人做主。”他眼眸眯起来,旋即又道:“若是学生在这里讨不到公道,那么就要去杭州府状告,要去学政状告,甚至去提学都督衙署,普天之下,学生就不信没有伸冤的地方。”

    又是**裸的威胁,我就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这里不能公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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