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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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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王守仁道:“鄙人王守仁,忝为贵州龙场驿臣……”
呃……后头的官衔也是没有法子,皇帝给他的待遇就是这个,现在虽然在镇国府练兵,却属于传奉官,级别上来说,他在吏部的职位就是如此。
不过听到贵州龙场驿臣,这童子平时听先生们说话,耳濡目染,就晓得是谁了,此人是南京王部堂之子,因为得罪了阉宦,这才被贬放去了贵州,据说他无怨言,死不认错,在士林中的声名也是不小,属于有铮铮傲骨的人物。
童子万万料不到会有这么两个大人物来拜访,这可比寻常的进士或者是朝中的清流要高贵得多了。
清流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只是从不看官衔,却是看你的出身,看你平时的事迹,这童子岂有不知,他立即严正以待来,忙道:“我这就去请师傅起来。”
叶春秋却是摇头微笑,递上了自己和王守仁的名帖:“吴先生年老,该多歇一歇才是,不必劳烦。”
第七百零七章:美誉(第二更)
曙光之下,叶春秋有一种安静的气质,他说完那番话,便与王守仁一道走了。
王守仁与叶春秋并肩而行,二人的年纪差距虽然很大,可是叶春秋给王守仁的感觉,却是这个妹婿的心理年龄不轻,怎么说呢,他的言谈举止都带着一种不似少年人故作的老成,而是一种真正的持重。
虽然有时候,叶春秋的性子也有糟糕的时候,可是瑕不掩瑜,只能说,沉稳背后有一种可能爆发的疯狂气质。
而这样的人却不使人反感。
迎着曙光,王守仁背着手,边走,边不疾不徐地道:“春秋,你认为那吴先生会来吗?”
叶春秋抿了抿嘴,才道:“想必是会的吧,我们不是无名之辈,王兄,你知道对于大儒来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吗?”
王守仁微笑捋须:“噢,你又来考我了,你心里既有答案,不妨说就是,何必故弄玄虚。”
王守仁是个很坦诚的人,绝不会不懂装懂。
叶春秋便哂笑道:“是忽视,对于大儒来说,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忽视更重要了,天下任何的大事,若是不能和他有关系,若是不能站在那风口上,对于他们,就如死了一样难受。”
王守仁愣了愣,不禁恍惚,呃……是这样的吗?
叶春秋也背起手,也不继续解释了,继续徐徐而走。
在叶春秋看来,这就如后世的明星,一个习惯了聚焦于镁光灯下的人,靠着名气吃饭,被人推崇,低调的就不是明星,也成不了明星,诚如今日这大儒一般,若是真正刻意低调的人,又怎么能成为大儒呢?真要低调,去山里不要和人交往就是,既然开馆,广招门徒,时不时地评议一下国家的大事,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更爱惜羽毛的,同时也是最不喜被人忽视的,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一定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才好。
也正因为如此,官员为官,大多谨言慎行,而大儒行事,则往往激进,什么样的奇谈怪论都能出来。
西汉宣帝在的时候,就有大儒带着一群学生跑去皇宫门口请愿,要求皇帝禅让于有德之人,说是天下人乃天下人之天下,于是当时的辅臣霍光很不客气,直接把这些人剁了个干净,到了大明朝,奇谈怪论更是骇人,大儒们什么话都有,尤其到了明末,有人要废黜君主的,有人提出虚君的,而这些‘先进’的思想,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合实际的,可为何有人敢喊?无非越是这样的高论,越是引人关注罢了。
“他一定会来的。”叶春秋笑吟吟地道,眼中有着肯定的光芒。
而此时,在吴宅里,吴行中已是起来了,自己结着发髻,那童子送来了叶春秋和王守仁的拜帖,吴行中听到是叶春秋的拜帖,皱了皱眉,旋即拿起,原本想要将这拜帖丢进废纸篓里,可是看到拜帖中的话,却又留了心,沉吟了片刻,竟将这拜帖收入了自己的袖里。
………………
次日清早,依旧是这个时候,叶春秋和王守仁则是到了内东城的张宅。
张宅的主人张永乃是京中大儒之一,他门生故吏不多,只有三四个关门弟子,却是一个个都值得称道,其中一个,更是直接金榜题名,在弘治年间高中了二甲第一名,那便已是平步青云。
张永是个深居简出之人,不过名头却很盛,许多人想要拜入他的门下而不可得,不过他的几个弟子,在京师中亦称得上是大儒,实力雄厚,所以他的弟子虽是不多,徒孙却是不少。
叶春秋和王守仁站在张宅门外,王守仁敲了门,不多时,便有张家下人将门开了,叶春秋和王守仁只是递上了名帖,也不进去拜见,转身便走。
这消息总算是一下子成为了‘奇谈’,叶修撰先是拜谒了大儒吴行中,接着是张永,这二人都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儒者,最重要的是,为何叶春秋要去拜谒呢?
这点端倪若是都看不出,那就真的是猪了,且不说叶修撰的目的,可是凡事都有先后之分,吴行中是第一个拜谒的,这自然说明叶修撰认为京师的儒者之中,吴行中显然是第一;至于第二,自然是张永;这个排名你服吗?大概许多人是服气的,毕竟吴行中的声望很高,张永亦是不遑多让,而叶修撰是什么人呢?
叶春秋乃是状元出身,拜在帝师门下,他的才学自是无可估量,而且他已贵为翰林,与谢迁诸人关系似乎不错,又蒙受天子垂爱,这还不算,他还新近立了大功,士林里到处都流传着他的美誉。
这样的人,你可以质疑他的品德,但是谁敢质疑他的眼力?
于是许多人纷纷在私下揣测,既是现拜谒了吴先生,那么是不是在叶修撰心里,这吴先生便是第一大儒,第二自是张永了,最津津乐道于这件事的,自然是关乎二人的徒子徒孙,一个个卖力地为之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而这二人影响力本就大,门生故吏遍布京师,有他们抬轿子,那位叶修撰仿佛一夜之间便如同有了火眼金睛一般,简直就是公平、公正且有极具眼力劲的典范。
谁若是质疑一句,顿时便惹来一阵叫骂,这其实很好理解,恩师或者是师祖成为第一或者第二大儒,这是很长脸面的事,这对所有拜在他们门下的人都极有好处,你若是反对,就形同于侮辱自己师门,不揍你就算不错了,谁还跟你之乎者也来着。
自然,也是有人不满的,少不得嚷嚷几句,叶修撰怎么说什么就是什嚒了,他年纪轻轻的,何德何能,就因为拜访一下两位先生,就如何如何了?
这本来就是讲道理,可问题在于,牵涉到自身利益的人是不跟你讲道理的,于是乎,某些人便团伙作案,一干人一拥而上,砖头、板凳、口诛笔伐,队其大加挞伐。
第七百零八章:操碎了心(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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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不少寒门子弟也开始鼓噪了起来,周先生第三,这是名副其实啊,这叶修撰,还真是有识人之明啊。
此时,已有不少人急了,那位张涛先生绝对该算是其中一个。
张涛作为京中出色的大儒之一,他的学问绝不在周先生之下,固然周先生的名声更好一些,在寒门子弟之中赞誉颇多,可是他张涛好歹也是成化年间的进士,致仕之后,致力于教书育人,他对叶春秋是不以为然的,可是现在外头风头大,大家都说这叶春秋有火眼金睛,端的是了不起,何况人家本来就出身高贵,帝师门下,高中状元,从县试到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场场都是第一,诗词也作得好,能耐是有的,而今这吴行中、张永、周先生都拜谒过了,若是不拜谒自己,这老脸搁不下啊。
他的门生也急,没法子,看着别人吹嘘难受,若是到了第四日、第五日拜谒的都是别人,自己的恩师岂不是要遭人耻笑?
可是呢,这个时候你还不能骂叶春秋瞎了眼睛,因为你这样一骂,只会自取其辱,为何?因为人家只会笑你,说叶修撰没来拜谒你,你就恼羞成怒,这保准是你恩师教你骂的吧,你家张先生还真是心胸狭隘啊,人家叶修撰只是心中自有自己的座次,噢,没有你恩师,你就骂,心眼就这样小吗?
外头现在是风言风语,闹得很大,张涛也有点儿急了,他怕自己的门生不够谨言慎行而闹出什么笑话,因而专门将一干门生叫到座下,狠狠地夸赞了叶春秋一通,他一面呷着茶,一面老神在在的样子,却又一面训斥:“你们啊,平时不好好进学,读书非要刻苦不可,今科的状元叶春秋比你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他的学问是捡来的吗?这都是勤学苦练出来的,这叶修撰,老夫慕名已久,他读书好倒也罢了,最紧要的是他德行好,为人正气,挽国家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公忠体国,尔等要立下志向,向他学习。”
众生唯唯诺诺。
这恩师的意思,傻子都明白了,不能说叶修撰的坏话,得捧。
可是捧着捧着,心里也难受啊,自家恩师好歹也是当世的大儒,怎么就比周先生都不如呢?好吧,即便那周先生坊间赞誉颇多,可若是明日还没有自家先生的份,这可如何是好?
丢不起这个人啊。
门生们也是操碎了心,这个时代的师生是利益共同体,绝不只是授业解惑这样简单,所以在第四日天罡拂晓,一群门生便在附近探头探脑,一个个急得跺脚。
怎么还没有来?到底会不会来?哎呀……不来可就完了,还不知要被人如何嘲讽。
张涛在宅中也是如此,他已在心里把叶春秋祖宗十八代心里都骂了个遍,你特么的没事搞这个明堂做什么?自然,这位张先生也绝不是简单的人,他深知这背后是有人推波助澜,否则消息怎会遍布整个街巷?等到大家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成为了热闻,这舆论的潮流便过裹挟着所有人朝着他们希望或者不希望的方向疯狂奔进。
张涛已是一宿没有睡好,他已想好了许多的应对之策,若是那叶修撰来了,倒还好说;若是不来,为了显得自己有容人之量,还得找个机会和一些朋友闲谈时夸一夸这叶春秋,如此,方能显示自己的容人之量,还有自己对名利视如浮云的雅致,他甚至连腹稿都已想好了,哎……
冉冉的烛火照在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想,这算什么事,老夫堂堂一介大儒,名满京师,竟被小儿所操持,他心里有一种对叶春秋本能的抗拒,偏偏……他又无法抗拒。
而在张家的围墙里,几个小厮早已架好了梯子,张涛的幼子咕哝着站在墙头上张望,每一次有人在街前过去,听到了脚步声,他心里便燃起了希望,可是当走过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的心又落入到了谷底。
第七百零九章:出类拔萃(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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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绝大多数大儒反对给镇国新军赐予功名,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对镇国新军的印象糟糕,读书人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镇国新军这支读书人组成的军马,屡立大功,战力彪悍,实在为读书人扬眉吐气,这更加论证了读圣贤书的重要,诠释了圣人所谓读书可以明志的道理。
可以说,这镇国新军的名声是极好的,现在叶修撰请他们去授课,既承认了他们京师大儒的身份,表现出了对他们的尊崇,同时让他们有机会去镇国新军军营,这绝对是一件很长脸的事。
某种意义来说,大儒们就爱出这种风头,不爱出风头的人也成不了大儒。
在叶春秋的名帖里约好的这一天,用过了晚饭,吴行中吴先生并不急着跑去镇国新军营,反而是泰然自若地在自家的厅里喝茶,直到镇国新军那儿备了一顶轿子来,叶春秋亲自骑马到了门前,下马对门房道:“请先生成行。”
这面子算是给足了,吴行中知道自己这一次涨了大脸,今日之事,明日必定又要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他整了整衣冠,旋即到了中门,果然看到叶春秋在这儿久侯。
吴行中忙是堆笑,上前一脸惭愧地道:“叶修撰,实在惭愧,竟要你亲自动身。”
叶春秋脸上含笑,朝他作揖道:“吴先生,久仰大名,是下官孟浪,请先生不吝屈尊镇国新军军营,给下官与诸生们讲授一些孔孟之道,还望先生不嫌。”
“哪里,哪里。镇国新军诸生,吾亦慕名已久。”其实这一次讲课,他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这是大事,叶春秋那儿放出了消息,这讲课的内容会抄录下来,往后编成书籍,甚至可能收录进南方最近很负盛名的太白集中,若是讲得不好,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面对的既然是镇国新军,那么讲授如何制艺显然是不成的,这毕竟不实用,那么只好引经据典,说一些孔孟的主张即可,既要显得有学问和水平,又要显得有趣,不使人觉得索然无趣,所以吴行中早已备足了功课。
吴行中上了轿子,正好见叶春秋上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掀开轿帘来:“叶修撰,有劳。”
叶春秋也只笑了笑,便领着人直接到镇国新军大营。
这镇国新军大营经过一月的修葺,已经焕然一新,吴行中下轿,与叶春秋并肩而行,远处看到了刚刚修葺的高大建筑,上头是金光闪闪的字——明伦堂。
吴行中满是诧异,道:“军中竟也可以有明伦堂吗?”
明伦堂号称学宫正殿,多设于文庙、书院、太学,是读书、讲学、弘道、研究之所,说穿了,所谓传经义、明人伦,才有这明伦堂三字。
见到这营中最气派的学宫大殿,吴行中显得错愕。
叶春秋含笑道:“先生以为镇国新军如何?”
“自是战力无双。”
叶春秋颌首道:“那么镇国新军与其他诸卫的分别是什么?不同之处,只在于镇国新军乃是读书人组成,他们知书达理,明人伦而知是非,因为受圣贤之书熏陶,方知忠信礼义,因而,在下官看来,镇国新军之操典固然要紧,给养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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