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大宗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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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只能将那些尸体埋在外面！甚至于为了以后能够继续开采金矿，他们可能连那五百府兵也是随意埋到了某处。

　　　　陈家人根本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找一些尸体当证物！也正是因为这个思维惯性，造成了他们一个极大的逻辑漏洞。

　　　　牛进达听到这里，也是眼前一亮。

　　　　是啊！你们不是说那些人都是死在了矿洞之内么？那如果矿洞里没有尸体怎么办？或者只有十几具掩人耳目的尸体，又该怎么办？

　　　　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尸体是不会自己长了脚跑到矿洞之外的！陈家百口莫辩！

　　　　只不过，左命和牛进达还是低估了陈家的无耻程度。

　　　　见事情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陈正洪终于不再狡辩了，但他却是直接露出了一抹愤恨不争的表情道，“如此说来！陈光右陈大人居然真的是在私自开采金矿，而且还因此滥杀了几千口人命？哎呀！他怎么能这么做？此事本官一定要上报朝廷！只可惜那厮死得太便宜了，如若不然，本官定然要将他五马分尸！”

　　　　好嘛！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一个死人身上！这也真是没谁了！

　　　　反正左命是服气了的！

　　　　陈家纵横岭南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确实是有些道理的，光是这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不过这也是左命实在是找不到人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就摆脱嫌疑了。

　　　　牛进达望着陈正洪这副装模作用的表情，也是相当的恼火。

　　　　这真的是一种很令人难受的感觉，明知道人家在耍自己，明知道人家在装傻演戏，但你偏偏奈何不了人家！

　　　　陈正洪当真是一只老乌龟，而且还是成了精的那种，让左命和牛进达都有一种难以下口的感觉。

　　　　“此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本官虽然洞悉了此事，但人力有限，能查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其有限的！不过本官办不到的事情，朝中的大人们就未必办不到！有些人啊，也别高兴的太早！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就再难瞒住，陛下不是傻子。而且本官相信，如果真的有人想把陛下当傻子的话，是肯定要死人的！”

　　　　奈何不了他，左命当然是要吓吓他的，当下便寒声的道。

　　　　听了这话，陈正洪嘴角一抽。虽然明知道左命是在虚张声势，恐吓自己，但前车之鉴犹在，他实在是不敢再自信的认为自己之前做得有多么的滴水不漏了。

　　　　“牛将军！事情已经明了！前任梧州刺史陈光右坑杀两千僚人在先，被杀在后，僚人虽有滥用私刑之嫌，但却并无反叛之心！不若先向陛下上报此事，让他老人家了解详情之后，再做定夺？”

　　　　恶心了一下陈正洪之后，左命便一脸肃然的转向了牛进达。

　　　　他本是监军，其实根本不用征求牛进达的同意，但眼下没必要拿出圣旨，他也不想让牛进达太过难堪。

　　　　左命给足了牛进达面子，牛进达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左监军言之有理！兵者，大凶之器也！能不动用，自然是不动为好！不然的话，两方人马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欲而惨死，那就太不值得了！”

　　　　此时牛进达算是真正的承认了左命监军的身份。他牛进达是个武夫，但他的血却并不全是冷的，左命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又哪里不知道左命心里有着多大的压力？

　　　　原先他之所以对左命很不顺眼，其实只是因为觉得左命多此一举而已。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又哪里还会觉得左命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场大战势必会给他带来很多功勋，但他现在的功勋已经够高了，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用那些无辜僚人和战士的性命去换取。而且他打心底里也是觉得这场由陈家一手主导的所谓“僚乱”，不值得付出那么多鲜血。

　　　　这些岭南世家太可恶了！

　　　　陈光右顶着刺史的名头，拉着朝廷的大旗，引起了这么大个乱子，那些僚人只觉得是朝廷在欺压他们，是汉人在欺压他们，自然是对朝廷对汉人仇恨到了极点。之后他们又让朝廷派军镇压！这还不雪上加霜？

　　　　虽然说陈光右也是陈家人，但事后陈家只要和那些僚人说他早就被逐出了陈家，亦或者他也是受到了朝廷高层的压力才那么做的，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帮家伙不能留了，回头一定要跟陛下说道说道！

　　　　牛进达这样想着，再次横了陈正洪一眼。

　　　　被牛进达这么一望，陈正洪顿时脊背一凉，不过随即他却是从容的一笑，化解了牛进达的逼视。

　　　　“陈****！您是梧州长官，既然事情已经清楚，稍后可别忘了命人张贴告示，向整个梧州百姓阐明事实。同时，也安抚一下那些僚人的心。当然了，对于僚人的搜捕也可以停下来了！”

　　　　牛进达同意了自己的停战要求，左命便转向了陈正洪，他故意把“刺史”说成“****”就是想要气一气他。

　　　　不过陈正洪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沉得住气，虽然内心里怒火中烧，但表面上却笑得极为和煦，“左大人放心！此事下官稍后就办！只不过，那些僚人虽然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了杀官暴乱之事，但杀官毕竟是杀官！下官身为本州长官，是有职责将那凶手缉拿归案的！当然，念在他们情有可原，本官就不追究从犯的责任了，但却也要那个主犯肯自首才行。稍后，本官将此告示也一并贴出，左大人以为如何？”

　　　　左命要气陈正洪，陈正洪又何尝愿意让他好受？你不是要保他们么？老子偏要杀他们！他们不自首，老子就满山的抓人！抓到一个就给他扣上从犯的帽子！看你怎么办！

　第30章　30李世民赐下了一瓶未知的药

　　　　左命和牛进达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牛进达还好，只是阴沉着脸，左命却已经是额头冒出了青筋。

　　　　然而，此事是本地政务，他一个监军根本无权插手，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干瞪眼望着陈正洪一脸胜利的离开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大大的出乎了左命和陈正洪的预料。

　　　　告示贴出去没多久，一个络腮胡僚人大汉便大摇大摆的进了梧州城，然后向着告示旁的军士自首了。

　　　　那些军士可不是傻瓜，自然是知道这个大汉为什么这么做，当下都是又同情又钦佩。

　　　　随着金矿事件的暴露，一众汉人对于僚人也是生出了一些同情之心，当然，其中是夹杂着一丝愧疚的。

　　　　毕竟他们之前可都是咬定了此事是那些僚人咎由自取的。

　　　　不过，同情的同时，他们其实也有些羡慕那些僚人。

　　　　僚人太团结了！

　　　　这一次死的不止一千多个僚人，还有五百汉人府兵，但僚人暴乱了，那些府兵却没有任何人为他们出头，就连他们的亲人也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这个现象已经说明了一切。

　　　　僚人或许弱小，但他们懂得抱团，而汉人，已经习惯了妥协，习惯了让步，他们是聪明的，是狡猾的，但何尝又不是愚蠢的？

　　　　陈正洪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自私自利，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会有人傻子一样来自首。这让他觉得非常的荒谬，也非常的无奈。

　　　　而左命，则是第一时间去了牢里，探望那位壮士。

　　　　那人见到左命到来，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可是左大人？”

　　　　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左命点了点头，“正是本官好汉！你难道就不怕死么？”

　　　　左命神色很复杂，又钦佩，有惋惜，还有一点同情。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俺只管对不对，不管怕不怕！左大人，您觉得俺对吗？”

　　　　络腮胡大汉爽朗的笑问道。

　　　　这一句“俺只管对不对，不管怕不怕”深深的击中了左命的灵魂，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小看唐人了！

　　　　这个时候的人或许愚昧，或许无知，但他们并不缺乏智慧，更加有着后世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勇气。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杀生成仁，舍生取义！原来这些都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这一刻，左命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他只是望着大汉，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前这个大汉是死定了的，哪怕是左命说破了天去，也必然保不住他性命。前世也好，今世也罢，杀人偿命都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哪怕你杀的是该杀之人，也都是一样。

　　　　许久之后，左命才沙哑着嗓子开了口，“不值得啊！陈光右那狗一样的命，怎么配你去换！”

　　　　他好恨，恨陈家的冷酷自私，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觉得陈光右是一条狗！陈正洪是一只王八！他们全陈家都是一堆畜生！

　　　　“和陈光右那龟儿子换命当然不值得！可俺们换的可不是他的命，而是俺们村里几百口人的性命！他不死，俺们就得继续挖矿，就得继续死人，所以俺们必须要杀了他！俺来自首也不是为了偿他的命，只是为了乡亲们不受牵连而已！他陈光右狗一样的东西，怎么配换老子的命！”

　　　　络腮胡大汉拍了拍胸膛，豪迈的道。

　　　　“左大人莫要为了俺伤心！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

　　　　听了这话，左命勉强一笑，说了一句保重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地牢。

　　　　大汉越是坦然，他心里就越是难受，他很怕面对这样的人，因为面对他，他会感到自己很没用，很无力甚至是很软弱。

　　　　原本他还在为自己救了很多僚人而沾沾自喜，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那所谓的功绩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甚至是有些可耻！

　　　　人家络腮胡大汉做了那么多事，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而已，从来不引以为豪，而他左命，才做了不过一件小事，就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立下了多大的功德。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络腮胡大汉太阳一样的光辉下，左命已经沦为了一个六十瓦的小灯泡

　　　　回到了大营之后，左命便写了一封为大汉求情的折子，托牛进达送回了京里。虽然希望不大，但左命还是想要再试试。

　　　　一个月之后，圣旨到了，带来圣旨的是一个叫赵恒的京官，也是李世民新任命的梧州司马，专司辅佐刺史陈正洪处理一应梧州政事以及军事，算是一个钉子吧。

　　　　李世民多的话没有说，只是让左命回京复命，而络腮胡大汉的事，更是提都没提。

　　　　梧州的事情让李世民意外的同时也很是恼怒，他原先还以为是左命想多了，所以派他来梧州以挫挫他的锐气，却不想梧州僚人的叛乱竟然是真的有所隐情，而且还牵扯到了这么一桩大事。

　　　　从私自开采金矿到擅杀府兵，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

　　　　去年冯盎代表岭南三大世家来京城像他表忠心，他还大肆封赏了一把！却不想他们竟然转眼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起了这种手段！是把他当傻子么？

　　　　带着无边的愤怒，一个一个的密探被李世民派往了岭南，安南，甚至是剑南道！他是一个敏感的人，受不得刺激，只要有一个人刺激了他，他就会牵连所有的人。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敏感，才终于让他意识到了整个南境形势的糜烂。

　　　　岭南梧州的僚人是暴乱了，可剑南道的嘉州、陵州又好得到哪里去？据探子回报，那里的僚人也已经不稳了，当地官员驱使僚人如同对待猪狗，暴乱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世民当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再过两年他有大事要做，虽然说现在国库充盈，但在这等没有必要的内乱中消耗国力却绝对是不行的！

　　　　当下，一连串的人事调动以及暗中的血腥清理便在整个剑南道上演了起来！

　　　　岭南三大家族是幸运的，他们这些年已经掌控了太多的资源，而且金矿的事情已经全部推到了已经死了的陈光右身上，李世民明面上没理由动他们，暗地里更是动不了他们，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还非常的安全。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而已！

　　　　既然已经发现了岭南三大世家的尾大不掉，李世民必然不会再容许他们的存在。冯盎现在虽然说已经是整个大唐东南地域的无冕之王，但他对于李世民这样的绝世帝王来说，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你冯盎乖乖的在东南享福可以，但你最好不要露出什么异心来，不然我李世民几十万大军一到，立马就让你化为飞灰！

　　　　冯盎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当知道了陈家所为之后，当真是大怒不已。陈家对于金矿之事不止瞒住了李世民，也瞒住了冯盎。

　　　　他们想干什么？用这个金矿招兵买马，造我冯盎的反么？

　　　　冯盎是有理由这么想的。现如今三大家族，他冯家为首，占领的无论是地盘还是资源都远超其他两大家族，他就不信那些人会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暴怒之余，冯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快马加鞭的赶去京城。

　　　　他要趁着李世民没有起疑之前，赶快表忠心。因为他了解李世民，李世民一旦对一个人有了疑心，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怀疑，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之除掉！

　　　　冯盎对于自己现在的地位很满意，兵强马壮，妻妾过万，李世民对他更是信任有加，就冲这点，他就万万不愿意与大唐决裂。他已经想过了，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和陈、宁两家撇清关系。岭南有一个冯家就够了，为了平衡，他可以不去动陈、宁两家，但从今以后，冯家就是冯家，不是什么三大家族的冯家！

　　　　对于冯盎的到来，李世民是欢喜的，这说明冯盎这个老家伙还是忠于他，忠于大唐的。

　　　　听说冯盎要亲自动手整顿一下东南，还征求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李世民又是高兴不已，当时便对他好一顿安抚，然后赏赐了不少新得的财富。

　　　　只不过，对于整顿东南之事，李世民却是只字未提。

　　　　李世民不提，冯盎自然也不敢开口。他知道，李世民还在想着用陈、宁两家来制衡自己。既然你乐的他们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