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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江湖+番外+荷庭晚叙-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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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烧了?”
李逸风急着去扶他,却发觉他的肌肤触手生烫,火光映衬下,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竟是烧得不轻。
原来今天他重伤之后又浸泡了冷水,抵抗力下降之时偏受此折难,加之喉道受伤多少有些感染,这一下病发起来倒是轰轰烈烈。
李逸风摸着他的身子滚烫,他本人却是一阵阵发冷。
“这个,你身上可带有药?”
两人中的医生可是他,自己顶多只会一些包扎裹伤等处理方法,对付人体肌理上的病症却就一窍不通了。
李逸风见他难受,倒也大是着急。
“白色瓶子里的……取一颗来让我服下……”
何晚亭虽然知道自己病症起因,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能这般快脆解决身上的病症,却非一天两天的事,当下无法可想,只好先把自制的健魂丹服一颗下去,虽然药不对症,但多少可增加身体的抵抗力。
李逸风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个小小的白陶瓶来,倒出一颗丸药,向他嘴边送去。
却不料何晚亭被伤到的喉咙着实疼痛不堪,吞咽困难无比,几次都无法顺利下咽,卡在喉头不上不下,那药被津液化开了去,丝丝苦味自舌根处泛出,苦不堪言。何晚亭眉头一皱,几乎要把这药呕出。
“喂,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
李逸风见他连药都吃不了,情急之下无法可想,伸掌接下那令他如梗在喉的丸药,放入自己口中几下嚼溶嚼碎,抬起他的下巴,哺喂过去。
“好苦,好恶心……”
苦的是药,恶心的是那人的口水,何晚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李逸风却死死扳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拒绝吞服药液。
“去死啦!唔……”
何晚亭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出力把人推开,他又要说话,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碰上了谁的,滚烫的,火热的,带着致命诱惑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乖乖的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乖。”
李逸风含含糊糊地哄他,感觉到他的口中火热绵软,似乎有吸力一般,引诱着他不肯离去,虽然明知不该,却无法从中脱身,舌头像是自己拥有自主性一般,擒住了那条丁香小舌就不放开,勾、抹、缠、吮。黏糊糊的药汁在大量唾液的输送下一点点滑下他的喉道。脱离了喂药初衷,那本意单纯的举动蜕变成一个吻,在这样纠缠不清的亲密下,苦苦的药竟然产生了微甜的余韵。
何晚亭惊慌的眸死死地瞪住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眸,隐隐约约知道这样的举止出现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段原本正常的车辙偏离了轨道。逃避不了那强势入侵的舌,但心底有一处柔软的寂寞被那人侵入了,从嘴上过渡而来,气息里全是他的味道,呼吸与唾液混杂在一起,揉和成一体,亲密得失去了分寸。
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来,自己竟完全不想退开——这一点从自己渐渐已经失去抵抗力依在他胸前的手就可以看出来。
乱了,全乱了。
什么纲理伦常、禁忌耻辱。
敌不过这意乱情迷时的一吻,敌不过这相拥贴烫的快慰。
何晚亭从来都不是压抑自己情欲的高手,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世俗的理念。
晕晕然的头脑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这激|情一吻?
已经懒得去分辨,也无从分辨。
双手缠上了李逸风的脖子,正待不甘示弱地反攻回去,可是大量缺氧的胸腔却传来了窒息的痛处,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李逸风全情投入在这一吻里,与他休戚与共,在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适后大惊,这才反省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窘迫。
“对……对不起。你服下药好好休息吧,我在那边给你守夜,不会过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我……当真对不住。”
情欲稍退,理智回笼。
李逸风知道自己跨出去的那关键性的一步错了,可是,老天,他为什么要响应?
叫他就算明明知道走错了,再走下去会坠入阿鼻地狱,也仍是不想回头。
不不不,不能是他……
就算他真的一时鬼迷心窍自坠魔道,也不能拖别人下水。
李逸风深吸了一口气,生生把盘旋在心头的绮思邪念压下,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盘膝运起功来。
他抽身离去后,一手掩面的何晚亭仍是不敢面对现实。
火是那人点起得没错,可是若非自己往那星星之种下添柴加薪,怎么可能把那邪火烧旺?
看着他离得远远的身影,虽然相处时日无长,但知他是诚实不欺的君子,尽管表面上肆意嘻笑,可是私底下守礼知进退,分寸把握得很好,要不自己也不可能容他在身边打混这么久。
高热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越来越迷糊的脑袋却还只记得刚刚那呼吸与共的一吻。
好似腋生双翼,自在飞翔……
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密,抗拒与人接触,是否代表,他早已猜到一旦与人亲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
遥遥绰立于湖心的荷,其根名为莲藕,喻意同气连枝,佳偶天成;结实名曰莲子,喻意百年好合,连生贵子。二者皆为世人婚宴所必备之物。
这么清冷的荷,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里这样期盼着么?
不能再想了……
怎么愈想就愈向这让人惊恐的方向发展了呢?
何晚亭竭尽全力也没能止住的思绪,终于在高烧下像被烧断了弦的琴般,带着轰然绝响嘎然而止。
昏迷之不省人事前,耳边似乎传来李逸风焦急的呼唤。
然而,等他再次恢复神志,已经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了。
“你吓死我了!”
紧紧揽抱上来的双臂带着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感动,力道大得简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挤碎揉进另一具身体里。
“痛……”
然而,只是在他含糊不清又语意模糊的痛哼下立刻又松开了过紧的桎梏。李逸风明亮的眼睛写满浓浓的疲惫,才一天不见而已,他颊下青黑的胡渣已经长了一片,看起来潦倒不已。
过度的担心与焦躁,几乎没叫一个青年一夜百头。
“我想……喝水……”
高热应该是退去了吧?
眼中可见到的景象也不再朦胧。
何晚亭竭力运转自己干涸的声道,终于发出了支离破碎的话语。
“好,马上就来。”
李逸风差点儿喜极而泣。
昨天整整一天,他高烧着不停呓语,滴水未进,他怀里虽然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瓶,但李逸风苦于不识药性,只能束手无策。
伸手自河边折了一片荷叶卷成杯状,把水盛到他的面前时,因为慌里慌张的,几乎没跌一跤。
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要叫人看到,谁肯相信他是丐帮执法长老的高徒,将来的帮主候选人?
“谢……”
这个人,是真的担心着自己。
何晚亭饮下微带荷香的水,绽开了一个笑容,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感到温暖与高兴。
哗——
李逸风还擎在手中的荷叶杯顿时倾倒了大半杯水。
古人云:一笑倾城。
对他李逸风而言也不外如是吧?
打从昨天做了那样的事后,就一直心虚得紧。偏生这当口,何晚亭也不知道是烧迷糊了还是烧坏了脑子,不再像原来那样凶巴巴恶煞煞地赶人走,害他连逃离的借口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他正举着杯让何晚亭从中啜水,这一倒倒是有大半倒在了何晚亭身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抹,见他一直都当着被褥盖着的衣服底下露出柔滑肌肤,脸上一红,竟是不能自持,赶紧转身退了开去。
在何晚亭神志未清之前,喂水哺药、擦汗抹身之事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在他昏迷之际,早把他全身看了个遍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正想说自我克制有了很大的成效,却不料自以为坚强的防卫只在他醒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破功了。
他在他面前只觉得手足无措,活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
不,不是像,而是的确是。
只可惜对方是个男人。
换一种对象也许可以感人,现在,只觉得别扭与不堪。
因为遇上了真正喜欢上的人,平素一向风流的李逸风反而风流不起来了,老实得简直比和尚还目无邪色,这副样子要叫他师傅看了去,保管老怀弥慰。
留神到他的改变,何晚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他从先前嘘寒问暖、缠缠黏黏,到那一吻后就冷淡无比,爱理不理,倒是一阵气苦,一阵羞恼。
他本是天性赤诚之人,加之多年我行我素惯了。读书知礼,不过是为了方便在中土行走做做样子,哪里知道李逸风突然的转变底下竟有如此多的深意。
若是真的知晓,多半会喜欢多过疑虑,但他却是第一高傲自负之人,见他如此反应,却只道那人一直戏弄自己,到自己略为动心后就弃之如履。
这一口恶气透不出来,先前的感激欢喜之情顿时冷凝成冰。
“我前后看过这里的地形了,要从这里上去恐怕十分困难,好在这里靠近洛水,只是这河上都没有船行至此,若有船来,倒是比较方便脱困。”
因为不是主航道,所有鲜少见行船来此。
河湾里因为少船停靠,茂茂密密地长了一大片荷叶浮萍,山壁上有一口泉眼,现在正是盛夏水丰之时,竟而形成了一道小小瀑布,把河滩上的软泥冲出一汪碧潭。
日光照射处,泛起的水雾映射出一道小小彩虹,风景秀丽。
被李逸风扶起来的何晚亭这才能好好打量自己险些命丧于此的河湾,倒是大觉新鲜。
“我答应过给你的药方。”
见他扶起自己,但一待自己步履稳定之后又闪过一旁不再加以援手,像是生怕他身上会长出嘴来咬他一口似的,本就没好性子的何晚亭心下更是燥得出火。
冷着脸完成自己设计陷害他前的承诺,心下也盼着能早日脱困,强似在这里与一个暧昧不清、不尴不尬的人天天朝夕相处。
“喔。”
李逸风伸手接过,虽然还是魂不守舍,担心下已经暗暗叫愧。
他明知救治之人是个男人之后还缠上何晚亭,原本的用意就是要套出碎心箭的解毒之方,好挽救被僵尸帮毒害的众多兄弟,但情欲突生之下,竟然把这初衷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竟然能叫人全身投入,不再顾及其他?
李逸风打了两个寒颤,对自己一再反常暗生警惕。
绝对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子。
眼下江山未定,武林中又起浩劫。
大丈夫壮志未酬,何以家为?
“这药不是绝对有效,僵尸散里除了毒药与麻药外,还有苗蛊。蛊虫只会对宿主忠诚,所以对付僵尸散,重要的是人的意志。如能唤起中毒者的清醒意识,再加以施救,把握便有了几分。若中毒之人意志薄弱,完全不能抵抗毒性侵蚀,便是施药也无救。”
想了一想,仍是尽职尽责地将用药须知说个明白,何晚亭心知那僵尸散毒性霸道,有解药也多半是全无作用。
老实说,为了试药,他曾把这药用在不少人身上,但李逸风还是头一个被救回来的。
那个男人拥有即使钢铁也不屈的意志,当初也就是这一点,才叫他印象深刻。
“我晓得了。”
看一眼不再言语、抱膝坐在一块岩石上等候船只经过的何晚亭,李逸风把药方小心收好。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无止境地弥漫,直到何晚亭因病体初愈抵抗不住河上的凉风咳嗽起来时,一直闭目一旁打坐运功的李逸风一惊而起,抢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那个人。
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迅捷,似乎就算眼睛没有在看着,但注意力却从没一瞬间离开过一样。
何晚亭在他怀中抬眼,清亮的眼对上另一双清亮的眼,倒是不由得痴了。
眼中诉说着万般情意,用口说不出来,这倒是骗不了人。
可恨的是现在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清醒,所以不能让自己清醒地错下去。
不过为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是错的呢?只要有一个愿意抛开世俗的拘礼,或是有一个愿意放下自负的高傲,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我冷。”纵有千般风情也难说。
肯开口对自己身体上感觉寒冷而求助,已经是何晚亭让步的极限。
“哦,我去生火,那边应该还有捡剩的干枝……”
李逸风立时手足无措起来,赶紧想用轻功去把那些干枝尽快拢在一起,别叫他再着了凉。
“好冷,冷得……一刻也等不了。”
何晚亭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李逸风犹豫了一下,伸臂轻轻将他拥在怀里,尽职地替他挡去寒风。
两人相依偎着从傍晚一直坐到日落,风乍起还休,淡淡的荷叶清香馥郁了整片河湾。
直到很久以后,分隔两地不能再相见的两个人,却都在记忆中永远铭记。
那一晚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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