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少爷 by 原上小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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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点也没变。」
　　　　　　大哥的话里没带有任何责备的意味，他只是笑盈盈地打量我，好像说出这些话才能确定我是六年前那个爱哭的小信，毕竟，六年的时光让我们两人之间生疏了不少。
　　　　　　我懂大哥的意思，只是，大哥，你不知道，我哭全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能勇敢地哭，毫不隐瞒，只除了深植在我内心深处的那股情感，那里是一个禁地，埋在那里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就连我，也只能将它藏得更深。
　　　　　　拘谨渐渐地放开了，我也盈满了笑意地回道：「大哥你骗人，我那时才没那麽矮。」
　　　　　　阳光洒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气氛飘散在四周，这个遍植繁茂花卉与绿草的院子像极了伊甸园，里头只住著我们两人，大哥和我，明媚的天气在我的记忆上更添了一抹色彩，我只能用柔柔的恋慕将这一切美好包裹，送到我那荒芜萧瑟的心里禁地，增加一点暖和。
　　　　　　「大哥，我好想你。」一直以来，只要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而我，就这样默默地思念了六年的时光。
　　　　　　「我也好想你们，放心，再过几年我就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们了。」大哥保证地拍胸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只是我也了解，再过几天大哥又要走了。
　　　　　　每个小孩总是会期望有个藏宝箱，把自己觉得最珍贵无比的东西放进去，也许只是一支竹蜻蜓，或是几只破蚱蜢，再或许是几颗漂亮的玻璃弹珠。。。。。。
　　　　　　我也有一个宝箱，小小的并不会很大，本来宝箱里放著的是对母亲的依恋，如今那廉价的亲情已被一张旧旧的小地图、一支看起来很昂贵的钢笔跟一颗为大哥猛烈跳动的心所取代了。
　　　　　　只要大哥不在的时候，宝箱里的东西就是让我赖以为生的生命来源，我会安静地待在房间，细细地审视著过去温暖的回忆，想著这样到老也不错。
　　　　　　原以为这样的光景会平静地持续下去，可惜，一桩消息打破了这个沈静。原来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呀～兄弟姐姐们都为我如此感叹著，怪不得当初母亲要匆匆带我离去，而今母亲带我回来了，却只留下我在这里。
　　　　　　母亲病逝了我并没有太难过，反倒有点恨起母亲为何要在死前透露这个讯息，这让我意识到，在李家，我只是一个毫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我不害怕父亲是否会赶我走，我只怕和大哥别离。
　　　　　　少了兄弟这层羁绊，我就再也不是大哥的什麽人了，怎麽办？
　　　　　　我感到惶恐，我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我觉得害怕极了。
　　　　　　大哥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母亲的葬礼已经结束了，他见到我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没有笑容，那是──疼惜。
　　　　　　大哥给了我深深一个拥抱，就像小时候我一害怕时一样，他紧紧地抱著我，平息我的恐惧，抚平我的哀伤。
　　　　　　「小信，别难过，大哥会陪著你。」
　　　　　　大哥，大哥，怎麽办？我离不开你了。。。。。。
　　　　　　大哥的话令我霎时泪流满面，说不出任何话来。
　　　　　　幸好，父亲还是让我留了下来。
　　　　　　我愈是压抑愈是容易失常，那天小平发生了意外，我不太记得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了。小孩吵架司空见惯，我和弟弟们也是偶尔吵吵闹闹一同玩大的，大吵小吵加起来也不少，只是我真不懂那天怎麽会弄伤了小平，我很愧疚，也很自责。
　　　　　　後来，我又害小七跟小八受伤，那时发怒的父亲几乎要将我打死，很久没想起的母亲夜夜在梦里冷眼观看，那是一段挥之不去的梦魇，我感到无助徬徨。
　　　　　　像株快要枯萎的植物一般，我找寻著最後生机。
　　　　　　於是，这次大哥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大包袱，活的大包袱，我硬著头皮跟著飘洋过海，来到大哥求学的地方。
　　　　　　我希望能陪在大哥身旁，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大哥对我的态度硬冷了起来，我不在乎，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我甚至祈望大哥能永远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越是冷漠越令我高兴，这样可以让我深埋心底的秘密发霉，否则，那恶魔般的爪子迟早会从禁地里伸出。
　　　　　　国外的冬天很冷，来到陌生国度的第一个月末我就病了。
　　　　　　大哥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有时两三天都看不到他回来，这里没有佣人可供使唤，做任何一切事情都得靠自己来，在这里我们不是尊贵的少爷，只是两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当初对於这个情形我很喜欢，只是现在我生病的状况下真的很不方便了。
　　　　　　大哥已经两天没回来了，夜里的空气好冷，窗外上都结了一层白霜，我躺在床上，怎麽也暖和不起来，好冷，身体上的冰冷终於入侵了胸膛，我用力地咳了起来，好难受。
　　　　　　我绝望地想著，也许大哥这次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心里疼爱的那个爱哭鬼善良小信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我，他一定讨厌死了。
　　　　　　咳了半天，总觉得心脏也疼了起来，重重地摔回床铺上，我虚弱地快要死去。
　　　　　　昏昏沉沉地，又宛若半梦半醒，我沈重的眼皮再也张不开。
　　　　　　身体再度又有感觉时也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有块冰凉的湿布，而手上，竟有著被人握住的温暖，我睁眼，不知作何表情。
　　　　　　是大哥，他回来了。
　　　　　　我们默然了很久，末了大哥才叹了一口气道：「。。。小信。。。你吓死我了。。。。。。」
　　　　　　那语气隐著无比关心，我应该表达谢意，可我却咬紧了下唇任眼泪淌流不已。
　　　　　　我永远只为一个人哭。永远只在一个人的面前哭。
　　　　　　大哥，求你别再对我这麽好了，我快承受不起了。
　　　　　　为何不让我死了这条心？大哥，你何其残忍，我为你喜而喜，为你忧而忧，请别在冷漠地对待我後又浇上热情，那只会使我沦陷得更深更难过。
　　　　　　自从来到这里，我们的对话一向很少，不再像孩童时期那麽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我们像极了雪地里的两块冰。
　　　　　　我的病渐渐好了，而大哥再也不敢在外头逗留太久，变成每天都会回我们两个人所营造出来的『家』，仅管他对我一样冷漠，可我知道，他每天都会注意著我，怕我又再度病了地呵护著。
　　　　　　直到我一个不可原谅的举动将这一个假象平衡打破为止。
　　　　　　欲望是可怖的，尤其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
　　　　　　也许我睡昏头了，那晚我强烈地想要碰触大哥，甚至亲吻他，所以我做了，当然没有成功，在我偷到一个浅浅的吻时大哥就吓醒了，而我自己也吓到了。
　　　　　　结结巴巴地道著歉：「大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无法解释，因为我的确是故意的。
　　　　　　大哥怒火滔天，可他没有打我，只把我关在门外一个晚上，就算他如此生气，他还是关心著我，我看著一道扔出来的保暖衣物，心里泛出了一个苦笑。
　　　　　　事实证明，做了蠢事之後是无法反悔的，大哥对我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我们两人之间冷得可以，就算见到面，他也只是哼一声表示瞧见了，不会再展露更多的情绪。
　　　　　　真的是自作自受，但，这样的情形也是我想求得的，就这样吧！就保持这样也好，我无力去做任何更多的改变，也不奢求大哥会原谅我。
　　　　　　其实大哥已经对我很宽容了，他还是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他还是一样温柔。仅管有点不太同，但，我的愿望仍旧实现，这样就够了。
　　　　　　『。。。欢迎你回家，小信，你几岁了？』
　　　　　　『。。。如果你又迷路了，那你就记得爬回来二楼，找到书房後你就知道该怎麽走了。。。』
　　　　　　『小信，你真的长大了呢，我还记得你刚来时才到我这里高而已，呵。』
　　　　　　『那时你也是那麽爱哭，瞧，今天也是，一点也没变。』
　　　　　　『。。。小信。。。你吓死我了。。。。。。』
　　　　　　『小信，别难过，大哥会陪著你。』
　　　　　　我反覆咀嚼大哥曾对我说过的话，夜里，我带著微笑入眠。
　　　　　　END

　　　　　　番外大哥篇
　　　　　　从小，我对「大少爷」这个名词感到厌恶，听到别人如此称呼我，我只觉得沈重，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是长子，李家最大的孩子，将来李家的一切都得交予我承担，因此父亲对我的期望很高，我被迫著学习一切，提早让自己更加成熟聪颖，不令父亲感到丝微失望。
　　　　　　──我怕我没有父亲想像中那麽好。
　　　　　　幸好，我内在的自卑并没有阻碍我所展露的自信，我成功表现出来的一切终於令父亲感到满意，只是我仍旧喘不过气，暗夜里，像条疲惫的老牛气喘嘘嘘。
　　　　　　这种情形在小弟诞生後得到了解决，可爱的小弟不像别的弟弟一样对我抱持著敬畏疏远的态度，古灵精怪的小弟对我来说是颗开心果，我疼他，总是希望他过得最好，看到小弟快乐我的心也轻盈了起来，夜里疲累的感觉平抚了些。
　　　　　　只是，隐隐地，我依稀觉得不够，我想找一个避风港，不，或许其实我想找的是另一种更强烈的感觉。
　　　　　　小弟的陪伴对我来说是个避风港，他提供了短暂的宁静让我休息一番，可这是不足的，遗憾的是，我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弥补这个不足。
　　　　　　我想，这种不足应该是另一种情感，有别於亲情的──爱情。
　　　　　　不擅主动的我没有机会，就算在国外开放的校风里我仍是孑然一身，孤独地叫同学看不过去，所以听从好心同学们的介绍与尝试，我和几个女孩子交往过，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俏妞，也有黑发黑眼瞳的东方女孩，可惜没有几个持久的，到最後我又恢复独身，飘然一身，没染上半点云彩。
　　　　　　我不强求，不再惦记这种无谓的坚持与寻找，反正我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避风港不是吗？
　　　　　　所以只要一放长假我就回家，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返回家中，只为了有小弟陪伴。
　　　　　　当我十五岁那年，我回到家中遇见了八岁的小信，一个我八年来从未见过的弟弟，平空地冒了出来，惊讶中又带了点好奇。
　　　　　　知道他一个人在房里睡觉时我就快快地冲了过去。
　　　　　　我见到了他，一个与小弟截然相反的新弟弟，他的模样在我心里只能用楚楚可怜来形容了。
　　　　　　小信来的当天就夸张地吐了满地，可怜的孩子，他的反应竟然先是关心我的衣服跟地板，令人说不出来的心疼著。
　　　　　　看得出小信以前吃了很多苦，二姨娘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为小信洗澡换衣时在他身上找到了证明，数块青青紫紫的淤伤以及瘦弱如柴的身子，从那时，我就发誓要好好照顾小信，不会再让别人殴打他，也不会再让他饿肚子，更不会再让他生病。
　　　　　　那年，我心里的牵挂又多了一人，小弟还有──小信。
　　　　　　这是亲情，我确信，因为我是一个很喜欢照顾弟弟的大哥。
　　　　　　小信很爱哭，其实我很爱看他哭泣的模样，他那小小无助的样子令我时常抱著安慰他，如果说小弟惹人疼爱的地方在『笑』，那麽小信惹人怜爱的地方就在『哭』。
　　　　　　很特别的小孩，他的哭泣一点也不显得难看，更不会令人厌恶心烦，反倒让人的心都拧了起来，泛著刺刺的痛意。
　　　　　　於是，小信在我心里的地方占得越来越多了，有时一回家我甚至会忘了昨晚小弟约我一起喝茶下棋，只是一个劲儿直奔小信房里，想给他看看，我又带了什麽东西令他惊喜。
　　　　　　这日白天，我跟著父亲到外头见习生意，一回到家里，仆人匆匆地告诉我小弟跟小信一起病了。
　　　　　　我快快地脱下外套就直奔小信房里，小信看到我竟满脸惊讶地问道：「咦？大哥，你没去看小弟吗？他感冒了。」
　　　　　　「你不也是感冒了吗？我等会儿再去看小弟。」
　　　　　　小信听了我的回答，嘴唇张了张，彷佛不知该说些什麽，片刻才道：「大哥，我不严重，大概是昨晚我跟小弟两人在院子里玩过头了，起了风也没注意，结果早上喉咙有点痛痛的，我等下喝点姜汤就会好了，小弟身子弱，刚看了他还在发烧呢，他现在一定哭著不吃药，大哥你快去哄哄他，我希望小弟快点好起来。」
　　　　　　「好吧！那你乖乖躺好，多喝点姜汤，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好，大哥，我会乖乖的，你快去吧！」小信哂笑说道，那笑容有著我太大惊小怪的揶揄。
　　　　　　看著他促狭的笑容，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唉，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小信还当成八岁小孩。
　　　　　　再多看了小信几眼，我才转身离开。
　　　　　　有了小信的加入，我心里界定的避风港壮大了起来。
　　　　　　我在外头飘泊的日子再也不显得孤苦寂寞，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回家，小信跟小八提供的避风港会让我卸下所有疲累。
　　　　　　每当心情不好时，以往的我总会想起小八灿烂的笑容，那就像阳光洒在身上，温热无比，而如今，我反倒想起小信的多。
　　　　　　小信的笑容像股春风，温暖，却不会过度炽热，拂得人轻飘飘的，只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小信哭的时候，因为他破涕为笑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像被某种东西狠狠地入侵过，内心有著无法形容的震撼感受，同时再也忘不了那感觉。
　　　　　　今年回家的时候，蓦然惊觉小信已经来到家里六年了，他已经十四岁了，果然长大了不少，想想他以前才长到我的肚脐眼而已，现在这麽高了呀。
　　　　　　青涩稚气的面容清秀不已，小时候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已不复见，小大人一个，也不像以前那样爱黏著我哭了，我望著他，他站在人群外头欢迎我回家，顿时，我感觉到我们两兄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
　　　　　　原来岁月的流逝真会让人变得生疏，而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过往，我对现实状况感到了失望，我不希望小信就这样远离我。
　　　　　　我不是个感性的人，所以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机会，小信的生日快到了，我可以藉著这机会好好跟他聊聊，顺便好好地看看他，因为我真的好怀念他的笑容。
　　　　　　绞尽脑汁想了好久，真想不出要送什麽礼物，小信也不像一般的小孩，简直无欲无求到了苦行僧的地步，一点也不像小八会吵著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