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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甜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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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号星期五,从后半夜就开始细雨绵绵,到早晨还没有放晴的迹象。
闹钟响了好久,苏凌曦在被窝里哼哼唧唧、要死要活地挣扎了半天,才撑着一身懒骨头爬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有重要的面试,他一定会抱着枕头棉被继续在床上挺尸。
呵欠连天地揉着眼睛晃进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得清清爽爽,力求以无可挑剔的完美状态出场。
半个小时以后,苏凌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大拇指,俊美的面容在咖啡色西装的映衬下更显得白净端正,浑身上下纹丝不乱,帅气得马上可以去拍平面广告。
不是他臭屁,死党都说过他苏凌曦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钱,只是本性闷骚兼迟钝,总是接收不到那些人示爱的电波,所以活到二十五岁,连半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人生经历干净清白得像早晨的露水,没半点儿杂质。
其实他们都错了,苏凌曦绽开一脸梦幻的笑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小布袋,掏出里面的钮扣,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上衣口袋,贴着躁动不已的胸口。
如果那帮死党知道他们的清纯美青年即将走上钓男人的不归路,八成会惊落一地眼珠子,然后齐齐赞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厚积薄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唉,他那憋了十年的暗恋呀……
既紧张又充满期待,苏凌曦根本没心情吃早饭,抓了把雨伞,几乎是一蹦三跳地冲下楼,整个人沉浸在兴奋中。
可惜今天是个世界通用的衰日子,他苏凌曦也不是顶着祥云瑞气的幸运儿,所以才到公司楼下,一辆Mustang GT…R极尽嚣张地飞驰进停车场,溅了他一身水。
一身的光鲜行头就这么泡了汤,苏凌曦瞪着两只眼睛,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面试,他要不要飙车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雨越下越大,主要街道已经开始堵车,他就算给汽车装上火箭喷射器,也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个来回,无奈之下,他只好甩了甩头上的水,把外套脱下来夹在手臂上,然后在瑟瑟寒风中骂了那个缺德车主几句,大步冲进天鸿大楼,去找他的死党之一要求紧急援助。
出门靠朋友嘛,说起来,“他”空降到天鸿的消息还是朋友透露的咧!苏凌曦三步并作两步闯进阮亦杰的办公区,开门见山地说:“借我衣服穿!”
阮亦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拖进洗手间,苏凌曦不由分说扒下他的西装外套,一双铁爪朝皮带伸去。
“喂!”阮亦杰挡住他的疑似性骚扰的行为,叫道:“你搞什么?!”
苏凌曦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差,叹了口气,说:“裤子你自己留着吧,我只借上衣就好。”
阮亦杰身高一米七,比他矮个八九公分,上衣还可以勉强拿来充充门面,裤子就免了,他可没有露一截脚脖子四处晃的习惯。
“你吃错药了?怎么搞成这样?”阮亦杰秀气如女子的面容惊疑交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出外套,并且把苏凌曦滴水的外套接过来拧了拧,说:“我想办法给你弄干,你快上去面试,俞经理最讨厌不遵守时间的人,迟到了铁定被砍头。”
“小阮你真好!”苏凌曦给了他一个熊抱,“晚上请你吃饭。”
小阮真是个好人,而且是他们那群人里头像国宝一般稀有的纯洁动物之二——之一是他——因为长得太娘而一直交不到女朋友,几次相亲也被女方发了一张好人卡或者朋友卡而一击出局,只有他们几个死党知道这家伙有一颗再正常不过的、其实并不娘的、既不软弱也不霸道的普通男儿心。
苏凌曦对着镜子稍稍整了一下头发,然后穿上小阮的外套跑上楼。
决定他人生命运的重要战役就要打响了,成败在此一举,他要从此和过去的闷骚个性说拜拜,努力让自己变得开朗阳光热情奔放,争取一举钓到他的意中人。
和另外几个面试者一起坐在会客区,苏凌曦激动得坐立难安,每一秒都漫长得让他心焦,终于等到秘书小姐叫他的名字,苏凌曦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像踩着棉花,轻飘飘地朝经理办公室走过去。
头有点晕,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深呼吸过度,他顾不上管那些,壮了壮胆子,尽量平静而从容地走进考场。
俞楚冉从他的个人资料中抬起头,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冷峻的双唇抿了起来,发现这份简历和本尊之间有着让他难以忍受的落差。
皮鞋和裤脚上尽是水渍,小一号的外套紧巴巴地裹在身上,神情有些恍惚,头发也沾了不少水,东翘西翘,乱七八糟。
一个穿衣不当、精神风貌欠佳、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
他在心里默默扣掉十分印象分,尖锐地问:“你是来应聘的,还是来跳街舞的?”
苏凌曦心脏往下沉,尴尬地瞟了他一眼,张口欲解释,却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细小痉挛从胃部攀援而上,让他发出一个清脆的单音:“嗝——”
旁边的秘书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俞楚冉拉长了脸,看向他的目光含着明显的出局暗示,苏凌曦打了个哆嗦,抬眼看着他偷偷喜欢了十年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打了一个嗝。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一头撞死在对方办公桌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俞楚冉没有把他当场扫地出门,而是转头吩咐秘书:“给他倒一杯热水。”
二、
“谢谢。”苏凌曦接过水杯,又被呛了一下,秘书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同情,而对面那个考官俞楚冉,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与怜悯的情绪,只差没直接告诉他:你已经被PASS了。
换一个自尊心比较强的青年,八成会喝完这杯水然后转身走路,既然面子已经塌光了,就不要再留下来自取其辱。
然而苏凌曦此时的脸皮厚度空前绝后,对这个人的涌汹爱意在见到本尊的同时再也压抑不住,几乎喷薄欲出,不顾一切也要钓到俞楚冉的冲动激得他手指微颤,像灌蟋蟀似地饮完一杯热水,身上躁动的细胞一个个平静下来,神志全部归位,凝聚成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
如果俞楚冉敏感一点,会发现苏凌曦的小宇宙已经变了颜色,从花痴的粉红色沉淀成稳重睿智的靓蓝,散发出势不可当的昂扬斗志,然而他没兴趣再对一个注定要垂头丧气走出去的落选者投入更多关注了,于是敷衍地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苏凌曦思路清晰,反应敏锐,句句切中要点,俞楚冉有些惊讶地抬头重新扫描了对方一遍,发现对方从狼狈的落汤鸡变成跃出水潭的凤凰,神采奕奕,光芒耀眼,俞楚冉把本来打算丢到一边的简历又摆到面前,提的问题越来越凌厉尖锐,像一连串闪光弹似地掷了过去,苏凌曦也不是省油的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表现出泰山压顶而不弯腰的小强精神,完全颠覆了之前留给他的不良印象,对相关业务的熟稔以及对天鸿的了解深度几乎让他惊喜——如果这种蓄势反弹是新的面试战略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成功了。
面试持续了快一个钟头,俞楚冉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咄咄逼人,再到最后时不时点头微笑,预示着他苏某人有望雀屏中选,苏凌曦心里一块石头渐渐落下,交谈间,忍不住绽开了欢欣到有点傻气的笑容。
直到秘书提醒,俞楚冉才注意到时间拖了这么久,他坐直身体,说:“你应聘的职位是副总经理助理,我的助理,怎么我觉得你像是已经在我这里工作了十年似的?”
苏凌曦受宠若惊,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那一瞬间,俞楚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放在狗狗面前的肉骨头,他清了清嗓子,说:“虽然某些方面不够尽善尽美,不过,我决定从脑海里删掉你前几分钟的失态。”
“谢谢俞总。”苏凌曦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坐立难安,乘胜追击,问:“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回家等通知。”俞楚冉站起来和他握手,扫了一眼对方八成干的裤脚,说:“最好恶补一下着装礼仪……或者你住的地方发了水灾?你这样子好像趟过了一条河。”
苏凌曦看了看自己不伦不类的糗样子,连连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面试结束了,俞楚冉还和颜悦色地送他到办公室门口,让他更是飘飘欲仙。
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去找阮亦杰,让好朋友分享自己喜悦与欢乐。
不枉他一听到俞楚冉回国的消息就炒掉原来的老板、拼了命也要跳槽过来天鸿,一想到以后朝夕相对、配合默契、他唱他随的好日子,苏凌曦就忍不住想哼小曲。
他的外套已经拜托小妹烘干了,也差不多到中午休息时间,阮亦杰被拖出来庆祝,善解人意的小阮哥当然知道这小子正因为面试通过而烧得坐不住,亟欲向人倾诉,于是他厚道地充当听众,一边埋头用餐一边听对方花痴兼炫耀。
“虽然今天早上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开车不长眼,溅了我一身水,但是凭我的聪明机智,还是逢凶化吉了。”苏凌曦脸不红气不喘地自赞,摸着上衣口袋里那枚珍贵的钮扣,得意地说:“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也不怕水溅哦~”
阮亦杰从西兰花中抬起头来,说:“我看你是很想马上变成一块裸金爬到他床上吧?”
“哪有,我又不是精虫入脑。”苏凌曦脸红了红,嘴硬地否认,阮亦杰做了一个拂鸡皮疙瘩的手势,说:“还说什么‘哪有’,娘娘腔!”
“啧,小阮哥你一定是嫉妒我这种为爱向前冲的勇气。”苏凌曦嘴角快咧到耳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姓什么,阮亦杰继续吃他的,咕哝了一句:“精神病院的围墙又倒了……”
苏凌曦没理会他的吐槽,把那枚扣子攥在手心,神秘兮兮地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他的?”
“拜托——”阮亦杰被牛排噎了一下,举起刀叉作投降状,“已经听了八百多遍,我的耳朵都要出油了。”
苏凌曦拍拍他的肩膀,说:“够哥们就替我保守秘密!我可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晓得了晓得了。”阮亦杰送他一记鄙夷的白眼,小声补了一句:“真想给你写大字报贴出去哟!”
苏公子的暗恋史既幼稚又无聊,既不Se情也不暴力,既不香艳也不刺激,完全没有卖点嘛!像祥林嫂似地一遍遍讲,苏凌曦讲不烦他也听烦了,何况那小子只跟他一个人讲还明令不许外传,根本不是因为哥们义气,而纯粹是因为一帮死党除了他俩之外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把妹高手,如果知道他苏大公子由于暗恋一个男人十年而导致至今金身未破,八成会集体笑瘫。
比较那群人浩如繁星的风流史,苏凌曦这点花头根本不够显,就像牙签没胆子去鸡腿面前炫耀一样,苏某人也只好跑来他面前显摆。
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他就好人当到底,赏个面子听他碎碎念。
眼看午休时间要过了,苏凌曦还沉浸在回忆中拔不出来,阮亦杰毫不迟疑地起身结账,说:“我要回去上班了,拜拜,再联系。”
“我还没讲完呢……”苏凌曦在兴头上被打断,一边抱怨一边不情不愿地跟出门,雨势变小了些,但是天边黑压压的云层预示着还有几天的降水天气,阮亦杰撑着伞把他送到停车场,目送苏公子上车,说:“回去对着镜子讲,爱讲多久讲多久,快滚吧!”
三、
苏凌曦当然不会对着镜子犯傻,他只会攥着那枚钮扣躲在棉被里暗爽而已。
说起他这段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单恋,那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段青涩稚嫩的少年时期。
苏凌曦从小就是被家里溺爱的小孩,娇生惯养,连严厉的老爸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指头,零花钱也一向丰厚,所以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某些手头银根紧的少年仔们觊觎,于是相约放学后,堵住总是荷包满满的小凯子苏凌曦,理直气壮地向他借钱。
苏凌曦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借这帮家伙钱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倔脾气一上来死活不肯,结果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团团围住,正要开揍,说时迟那时快,英俊潇洒高大结实的俞楚冉同学——学校篮球队队长——如神兵天降,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己连块油皮都没青,苏凌曦当时嘴巴张成O型久久闭不上,对这个危急时刻救了他以及他的荷包的英雄崇拜得五体投地,不过还没等他表达谢意以及自我介绍并顺便请他吃刨冰,又高又帅的篮球队长已经被一群闻声而来的女同学淹了,一个个尖叫着“好帅好帅”,他这个当事人之一很快被挤出重围,郁卒地看着俞楚冉被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走远。
他那时候长得丑丑矮矮的,皮肤虽然白但是毫无血色,倒是有一脸雀斑,身材像弱鸡一样,肋骨历历可数,穿着一点也不好看的高中制服,扔到人堆里连他娘亲驾临也未必能把他找出来,反正就是貌不惊人、让人过目一千遍也记不住的那一型。
根本比不上现在,白皙俊美修长匀称,丑小鸭变天鹅。
苏凌曦曾经想过,如果自己那时候是个翩翩美少年的话,俞楚冉有没有可能会记得他,不过随即他打破自己的幻想:别神经了,俞楚冉又不是在学校附近阻街的怪叔叔,干嘛要对一个男生另眼相看啊?
如果说那次萍水相逢只是让苏凌曦产生了对英雄少年的崇拜与感激之情,那么在游泳馆的池畔惊魂则促使这种感情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质变。
苏凌曦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脸庞发热,还是十五岁那年,也不知道是哪个没事找事的家伙非要在新生体育课程中加入游泳课这一项,苏凌曦那次的出场倒是蛮引人注目的——名牌泳帽、进口泳镜、仿鲨鱼皮全身泳装、游泳手表,一身的专业行头连游泳教练都汗颜,仿佛他不是来上课的,倒是参加运动会夺金去,但是极端不协调的地,苏小公子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专业行头,在腰上挂了个小鸭戏水的游泳圈,神情自若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明明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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