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楼记事簿 by 淮上-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心里特别慌，那种感觉就像是块石头沉沉甸甸的压在那里，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仿佛头困兽般找不到出口。　
　　苏隐在哪里？有可能在哪里？个人就么凭空消失，前晚上还能感受到那种炙热的热度和缠绵，第二就成团空气，那十年的彻骨相思、苦苦相守，没有理由给人这么粗暴的手打断，就再寻不回来。　
　　苏隐是他的精神归宿，旦消失，他立刻无去无从，伤痛刻骨。　
　　黄健一手紧紧的抓着枕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枕头下军枪硬硬的咯着手。那种感觉陪伴他整个幼年时光：军队中的枯燥、机械、高强度的训练、权力斗争的倾扎、上下级之间的刻板……日复日，年复年，慢慢的消磨他的整个青春和生命。站在这个样的高度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束缚着他自己，他所拥有的切都毫不留情的压榨着他的自由、梦想和温暖——除苏隐。　
　　苏隐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最后的碉堡，他生命所需要的全部的体温。　　
苏隐对他来，意义太过重要。　
　　然而现在，他的家被人蛮横无理的破坏，他爱的人被人毫不留情的夺走，他的精神寄托被人粗暴无情的打垮；黄健所有的感觉就只剩下茫然、恐惧和愤怒，他所能做的切就只剩下寻找，什么时候找回他的家，什么时候黄健这个人才能活过来。　
　　否则他不是个人，他是头困兽，被陷在笼子里，咆哮着寻找个可能的出口。　
　　黄喻国站在小房间里和苏隐对峙着。　
　　其实算不上是对峙，方太过强大，另方太过虚弱。苏隐压根不愿意去看黄喻国，他别过脸去盯着窗帘，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人，只是个王八蛋。　
　　保姆受不房间里如此低的气压，跟黄喻国小声：“他……他已经两粒米不沾，再么下去会垮的，黄大公子会发疯的……”　　
　　黄喻国心废话，黄健不发疯才怪。　
　　他深吸口气，尽量缓和的问苏隐：“还打算继续倔下去？”　　
　　苏隐不开口。开始黄喻国只要试图强迫他吃东西，他就开始拼命挣扎并且滔滔不绝的痛骂黄家十八代祖宗，那话又尖刻又难听并且样式新颖绝对不重复，骂街的泼妇都远远不及他水平；黄喻国打算发火，被保姆拼死拼活拦下来，保姆看着黄健长大的，不忍心伤害黄健当成宝贝的那个人。　
　　后来黄喻国发现苏隐也不骂，连开口都不开，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边就发现是因为他嗓子哑，声音都发不出来。黄喻国给他搞得又好气又好笑，叫医生来吧也不合适，叫他吃药吧他也不干，哪是绑架？分明是请来个小祖宗，连伺候都得亲手来。　
　　黄喻国上前步板着苏隐的脸看，两功夫下巴就尖下去，好好个漂亮得跟只暴躁的猫样的儿媳妇儿，愣是焉。　
　　保姆在边心惊胆战的问：“怎么办啊？”　
　　黄喻国摇摇头，：“这样下去不行，他有什么事，黄健能发狂。去找医生领支营养针过来。”　　苏隐立刻哑着嗓子：“不要！”　
　　“不要也得要，”黄喻国盯着他警告，“原本只打算关两，不想杀的。要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保证没人知道是死在手里的。”　　
　　他一手从保姆手里夺过营养针，按倒苏隐就往他身上扎。苏隐躲两下就没力气躲，营养针打进去又难受，黄喻国针下去，抬眼就能看见他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浸得头发都湿，看上去让人心里软得替他可怜。　
　　黄喻国心说那么硬的人，有时都叹口气想算了吧，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孩子，差不多就得吧，毕竟是自己儿子先招惹的人家。　
　　但是边还没想完那边手上痛，苏隐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差咬下来块肉，那血当场就渗出来。　
　　黄喻国倒抽口凉气，条件反射性的抽回手就想耳光打过去，结果看苏隐气哼哼的盯着他，眉眼那么漂亮，跟只虚弱到极又拼命冲人喵喵叫着威胁的猫似的，黄喻国那巴掌就怎么都打不下去　
　　老爷子上过朝鲜战场打过越南鬼子，刚硬得人情味也没有，时也只能苦笑声，揉揉手背骂句：“咬么重，黄健真把惯的无法无。”　　
　　苏隐向他瞪眼，黄喻国挥挥手：“好好好走，眼不见心净！”　　
　　结果第二黄健早上出门就看见他父亲手上贴着个创可贴，他还没留意，随口问保姆：“怎么了那是？”　　
　　保姆：“嗨！咬得……”　　
　　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漏嘴，赶紧闭嘴端早餐。黄健以为是其他什么，冷笑声：“别是又想给我找小妈吧？”　　
　　黄喻国条件反射的拍桌，怒道：“你胡八道什么！”　　
　　黄健冷笑声：“那是谁胆子么大敢在您身上下嘴？，儿子给报仇去。”　
　　黄喻国愤愤的心说还有谁，不就是你那个娇惯得无法无的媳妇儿么。但是表面上他心虚，什么也不说，父子俩相看两相厌，黄健早餐也不吃，直接摔门就走。　
　　黄喻国坐在家里批文件，一晃一早上过去，闲着无聊想去看看苏隐在干什么。刚站起身手就在桌边上磕了下，昨天那被咬伤的地方疼，疼得黄喻国心烦意乱，又坐下来心想不能去不能去，去要出事的。　
　　小东西太漂亮，也太危险。　
　　结果就这么坐着，手边电话响，老部下在那边惊慌失措的：“首长！大公子他今早上刚来就下令要调市警卫部办公室主任的职！”　　
　　办公室主任是黄喻国一手提拔上来的老手下，这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直没有出国岔子，怎这么调走就调走？的0deb1c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黄喻国对着电话淡淡的嗯声，：“等着，就过去。”　　
　　黄喻国车开出门去，直接就去特警基地。黄健还在那没有走呢，坐在办公室里抽烟，抽得满房间都是烟味。办公室主任唯唯诺诺的站在边等候发落，外面溜人诚惶诚恐，完全不知道黄大公子早上起来怎么就这这么大邪火，见黄喻国就像是见救星一样都扑过来要哭。　

黄喻国摆摆手，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黄健坐在桌子后，盯着他父亲笑笑问：“哟，您老人家怎这么来了？”　　
　　黄喻国心平气和的走过去问：“怎么好好的要调人家的职？”　　
　　黄健：“他玩忽职守。”　
　　“怎么玩忽职守？”　
　　黄健大笑着甩出本档案来，：“这个特警基地有个大队长叫苏隐，爸爸知道吗？”　
　　黄喻国深吸口气，微笑着：“知道。”　
　　“这个人失踪了，”黄健，说“身为主管人事的办公室主任，竟然完全不向上级汇报这个重大情况，甚至在苏大队长失踪两之后，企图以对方因公殉职为借口请求调任新任特警大队行动主管。”　
　　黄健拍桌子霍然起身，厉声道：“因公殉职！因什么公殉什么职？殉职那人呢？尸体呢？好好个大活人就这这么不见？他再敢跟我说一个字的殉职老子就叫他殉他妈全家的职！”　
　　黄喻国刚开口就被黄健打断，这个平日里一贯精明强悍的儿子，这时狂暴得仿佛头丢失配偶的野兽。　
　　“谁敢跟我说苏隐人不在了！老子就叫他全家都他妈不在！所有特警部门上下都他妈给老子听好，找不到人统统撤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健一脚踢翻桌子，轰隆声巨响中摔门而去。　
　　黄喻国坐着没有动，在满地狼藉中坐着抽一支烟，警卫员小心翼翼的敲门进来问：“首长，大公子他……”　　
　　“不管他。”　
　　黄喻国冷笑着站起身往外走：“没有忍耐力，完全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别人的安危之上，要是苏隐出什么事，岂不是活活要那小子的命？这简直不像我儿子，就是个窝囊废……”　　
　

　　黄喻国回到家，保姆怯生生站在门口，小声：“房里那位还是不吃东西啊。”　
　　黄喻国正烦着呢，听差当场掀桌。黄健从小特别有当军人的素质，这多年来把守在政治斗争和高危任务的第线，从来没有让他失过望；结果这么果断利落的一个人，愣是给个孩子搞得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简直就是变了个人。　
　　黄喻国理智上知道是黄健自己的问题，但是情感上仍然不禁要归罪于苏隐。保姆小心翼翼在边站着让他更烦，挥挥手：“随便他去，死正好！”　　
　　保姆唯唯诺诺的退下，黄喻国在客厅里坐着抽支烟，又回书房去看会儿书，临近晚饭的时候黄健打电话回来不回来吃，跟朋友打牌，在外面吃。　
　　黄喻国摔书：“这小子脑子都糊涂了！”　　
　　保姆忍不住劝：“大公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干脆放着让他去？”　
　　黄喻国：“你懂什么？那孩子是个什么都不是问题！我就是恨黄健他把自己不当个人，把自己当成别人的附庸！他现在心就惦记着别人家孩子，他现在完全是在给别人活着，父母家人他都不当回事！”　　
　　保姆大着胆子：“那不也挺好，苏大队至少是个正经人呀。”　　
　　黄喻国：“你不知道，他那个行当死得最快，第一线上的狙击手更换率最快的时候几天换一个，上战场人家第一个杀，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不到身体坏到一定程度都不让退役的。你看看那小子三灾五病的样子，能撑几年？黄健条件又不是不好，找个正经闺成家生孩子有什么不好？”　
　　保姆在黄家呆几十年，黄家人什么就是什么，到这个程度更不敢话，赶紧跑去厨房帮忙。　　黄喻国一个人坐着生会儿气，想想看还是去看苏隐怎这样。结果他开门进去一看，苏隐靠在床边上，低着头，一只手垂在枕头边上，侧脸烧得通红。　
　　黄喻国摸他额头，烧得都滚烫，估计再晚来会儿直接收尸。他吓一跳，心说孩子早上不还精神抖擞的在摔东西吗，怎这发烧就发烧招呼都不打的？　　
　　苏隐迷迷糊糊的有了点意识，就一点力气还都用来骂人，骂黄喻国：“老王八蛋！”　
　　黄喻国苦笑，：“是是是，黄健是小王八蛋。哎哟喂孩子啊，不是肉票，是请回来上供的小祖宗。”　　
　　他赶紧打电话叫保姆来送药，和保姆两个人好不容易扳开苏隐的嘴巴往里灌，灌得三个人都一身是水。然后叫医生来打吊瓶，医生不给进，关在外面，怕风声走漏黄健会回来拼命。　
　　费劲力气弄完也到吃晚饭的时间，黄喻国问苏隐：“想吃什么不？”　
　　苏隐有气无力的消化着那把药，：“想黄健……”　　
　　黄喻国愣，然后叹气：“真是被他惯坏了。”　　
　　苏隐病得有出气没进气，反驳得还伶牙俐齿，：“谁说的，明明是你纵容他，就他那个脾气除还有谁管？”　


黄喻国心就个脾气除他也没人消受得啊。　
　　“……”苏隐头埋在枕头里，嗓子沙哑声音低微，小小声的问：“黄健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我在这？”　　
　　黄喻国又叹口气，：“不知道，……就你那脾气，别人家是儿媳妇儿伺候父亲，我这边得是我伺候着你，真够受的。”　　
　　他站起身来想离开，苏隐冷笑声，：“你什么父亲？出去就和黄健分。”　
　　黄喻国以为自己没听清：“……啊？”　
　　“叫你称心如意啊，”苏隐忿忿不平的骂，“你个老王八蛋，心理变态，非法拘禁公民人身自由，简直没法忍受和种人成为家人，趁早分趁早事……”　　
　　黄喻国咳一声，坐下来：“苏隐啊。”　　
　　苏隐白他眼。　
　　“我觉得你喜欢黄健的程度，没有黄健喜欢你的程度深。”黄喻国慢条斯理的道，“你有这种感觉没有？”　　
　　结果他不留神，苏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撑着额：“胡扯八道！”　　
　　那声音响得黄喻国都一吓跳，然后苏隐眼前黑，又重重的倒回去，躺在床上哼唧：“胡扯，完全是胡扯……”　　
　　黄喻国背着手在小房间里转两圈，突而停下来，只手着苏隐，笑道：“你如果不答应和黄健分手，就不放走，多长时间会妥协？”　　
苏隐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声音嘶哑的反问：“如果不放我走，黄健就不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多长时间黄健会妥协？”　　
　　黄喻国一下子愣住说不出来话。　
　　苏隐挑起眼皮轻蔑的看黄喻国眼：“谁说的我不爱你儿子，爱不爱他只有他最清楚，你丫掺和个什么劲。”　　
　　黄喻国出生到现在，除苏隐，敢这么骂他的就是他自己爹妈老祖宗。原本是一辈子风风光光凌驾人上，想不到活到现在反而给儿媳妇儿骂一顿，还骂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真是反了，”黄喻国一边关门往外走，边不可思议的对自己。　
　　结果他请来的个小祖宗半夜烧重起来，黄喻国深夜爬起来守在床边上看着打滴，灯光下苏隐眼睛紧合着，眼睫微微颤着，在鼻梁下铺下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　
　　作为一个特种部队出身的特警，苏隐骨架子比他的同事们都要轻，很多人以为他熬不过那边境线上守着的十年，但是他偏偏熬过去，还熬出头。跟他同期被派往边境线的那批人十个有九个都成烈士，比他强壮的比他经验丰富的都没能从严苛的战场上走下来，只有他咬着牙穿越生死，带着伤痛、勇气和用血肉铸造而成的勋章回来。　
　　他比一般人要坚韧，就像黄健第次看到他时就感觉到的那样，他有种一般人想象不到的莽撞的勇气，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懂得后退。脑子比他活的人都知道躲闪，知道忍让和妥协，就他不知道。　


最累最痛最无助的时候他也会叫黄健的名字，那其实并不管什么用，但是只要想想在后方还有那个人等着他，前面就仿佛延伸出那个人亲手为他铺就的路。　
　　永远都有希望，永远都不会放弃长相厮守的梦想。　
　　黄喻国叫保姆拿酒精在苏隐额上轻轻的擦，突而手被苏隐抓住。黄喻国侧耳听，苏隐委屈的喃喃着叫：“黄健……”　
　　黄喻国呆半晌，拍拍他的头发：“在这里，在这里。”　　
　　苏隐轻声：“难受……”　
　　黄喻国叹口气，心说当然难受。好吃好喝待你不买账，非要跟只麻雀似的气炸自己的肺，作出病来不难受才怪。　
　　但是脸上不这么，还是拿毛巾的给他擦着额，觉得简直就是在照顾自己孩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