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片天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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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身体象突然间浸入冰窟，所有的热度都在瞬间退去。心里泛出几乎将他吞噬的彻骨的寒冷。原来自己不过是个“麻烦”，他是为了不连累别人，才勉为其难地把自己这个“麻烦”带了回来吧！流川枫勾了勾唇角，竟然笑了。樱木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景象，和流川相处了这麽久，从没见他笑过，可是现在他竟然笑了。虽然只是淡淡地，微微地一笑，却干净美丽地足以夺走樱木的呼吸，那种似乎将一切都看破的眼神让樱木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惊恐。　



“狐狸，你……”　



敛去微笑，流川枫抬起头静静地看著樱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著他，这样，自己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吧！深吸一口气，掀开樱木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暖被，流川枫有些吃力地走下床。　



“白痴，我的东西呢？”冰冷的声音依旧，不再有颤抖，不再有感情。　



“什……什麽东西？”樱木还处在思维混乱中。　



“我的书包，外套！”　



“呃……你要干吗？”樱木总算回神了。　



不再说一句话，流川枫当樱木是空气似的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向玄关，根本无视樱木的存在。　



“喂，你要干吗？”樱木突然挡在流川的前面。　



“你管不著。”流川枫冷冷地伸手想把樱木推开，可是樱木却想座铁塔一样，根本推不动。“白痴，让开！”流川枫觉得自己的怒气正在迅速集聚中。　



“你个笨狐狸，半夜三更你发什麽疯？！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你要干吗去？！”樱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里的焦急和关切，而近乎绝望的流川也强迫自己将这点忽略了。　



环视了一下房间，没看到自己的东西，不知道被樱木放到什麽地方去了。可是自己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需要空气，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流川枫有点踉跄地绕过樱木，伸手去开门，他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却奇怪地感到一种解脱。　



流川的手就要触到门把手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突然打起转来，下一秒自己已经被樱木强行抱回了床上。　



“白痴！你干什麽？”流川枫开始恨樱木，他恨樱木为什麽要对自己这麽残忍，狠狠地伤害自己却不让自己逃开。　



“那个……狐……流川，”樱木难得叫流川枫的名字：“刚才是我不好啦，我为我说的话道歉。”低声下气的声音让流川枫感到诧异，也更加觉得尴尬。　



见流川枫不出声，樱木急了：“我都说我道歉了，你还要怎麽样？你在生病耶，你现在出去，万一病情严重了，明天我会被宫城他们给骂死的！”　



心上又被狠狠地划了一刀，痛只是刹那，接著就是无边的麻木。他关心自己原来是怕大家的责怪，他果然是连怜悯的谎言都吝於给予啊。　



不等流川枫说话，樱木就把他推倒了。“狐狸快睡啦，不要连累本天才明天精神不好！明天一早还要去特训，後天就是和陵南的比赛了，这对本天才可是很重要的！”樱木认真地说完，又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臭仙道，你等著吧，本天才一定会打败你的！”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语气，那曾经是完全属於自己的啊，可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就失去它们了。流川木然地躺著，如果那个白痴那麽怕被大家责怪，那自己就不要难为他了。　



看见妥协的流川安静地躺在床上，樱木松了口气，起身将卧室的灯关了。一切重归黑暗，流川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今天的他特别怕黑，也觉得特别冷。　



“狐狸，你冷吗？”樱木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如果不是身体虚弱，流川枫一定已经跳起来了：“白痴！你……你干吗？！”　



“我？我睡觉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睡……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流川枫都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来面对樱木了。　



15　



“你……睡……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流川枫都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来面对樱木了。　



“你还真是只小气狐狸啊！我一个人住，平时家里又没什麽人来，当然只有一张床和一套被褥，我不在床上睡在哪睡？”说完，再不和流川枫罗嗦，掀开被，大咧咧地就躺在了他的身边。流川枫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直到听见樱木发出了微微的酣声，流川才稍稍松了口气。身体虚弱又疲惫不堪的他最终抵挡不住困倦的侵袭，很快就沈入了梦乡。　



意外地一夜无梦，流川枫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这麽安稳地睡一觉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个白痴睡在身边的缘故吗？身边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可能已经去特训了吧，毕竟他那麽重视明天的比赛。尝试著坐起来，却发现头痛欲裂，全身象要散架般地疼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狐狸，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一颗大红头从门口探进来，紧接著身体也进来了，手里还捧著早餐。　



“没……”实在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狐狸骗人！”樱木把早点放在床头柜上，抬手抚上流川枫的额头：“哇！这麽烫！狐狸发烧了！”樱木慌乱地在衣服里翻找著什麽，然後举著刚找到的一张名片冲到电话旁：“喂，是高桥医生吗？我是樱木啊~~狐……流川枫发烧了，怎麽办？哦，好的，好的，那谢谢医生，一会见！”流川枫看著樱木打电话的背影，听著他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久违了的被关心的温暖，但他马上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如果陷进去，最後万劫不复的一定是自己。　



樱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喂，彩子吗？我是樱木，今天我家里有点事，就不去参加特训了，告诉他们不许偷懒，如果明天扯了本天才的後腿，本天才就让他们好看！诶？狐狸吗？他还好啦，有点发烧，不过我已经请了医生了，你不用担心，恩，明天我一定去的啦，你放心好了！”　



“白痴！为什麽不去特训？我不需要……”流川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樱木打断了：“本天才特训不特训都是一样出色的，特训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小老百姓不扯本天才的後腿才安排的！而且如果我放著一只病狐狸在家不管的话，人家会说我虐待小动物！”　



“白痴！”　



“不知好歹的臭狐狸！”　



“白痴！”　



“臭狐狸，你……”　



“白痴！”　



樱木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可举起的拳头却在看见流川枫苍白的脸色和黯淡的眼神後改变了方向，锤在流川脸侧的墙上。　



其实流川枫真的很希望樱木的这一拳能招呼到自己脸上，事实上，从昨天开始对樱木的不断挑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那白痴依旧当自己是劲敌般地看不顺眼，而自己，也可以什麽都不想，完全发泄式地与他打一场。可是，樱木却一直忍耐了下来，不管自己怎麽挑衅，就算气愤至极，樱木也没有对他出手。最多就象刚才那样，用拳头去砸别的东西，难道自己真的连和他打架的资格都丧失了吗？　





16　



正胡思乱想，樱木已经把早餐推到自己跟前：“本天才不和一只别扭的狐狸一般见识，快把早餐吃了，要不怎麽有体力恢复！”　



两只火候刚好的煎荷包蛋，一块配料十足的火腿夹心三明治，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这样的早餐恐怕连厌食症患者都很难抗拒。就算他对自己的好是无心的，那麽在自己离开以前好好的享受一下又有什麽不可以呢？就算是自我欺骗好了，起码在以後的人生中还有可以值得回味，可以赋予他勇气的东西。　



看流川枫只是发呆却不动早餐，樱木有点急了：“你不爱吃吗？我以为你在美国呆了那麽久，应该是习惯吃西餐的，要不我再去给你做一份日式早餐？”　



流川枫抬起头，斜眼看著樱木：“你喂鸟吗？！”　



“啊……狐……狐狸，你是狐狸诶，又不是大象！”樱木刚要发飙，却又紧接著了悟似的点了点头：“对哦，昨天的晚饭都吐了，现在肚子里一定连肠子都不剩了……”　



“白痴！”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但是樱木没听到这句骂他的话，因为他早已经到厨房去了。　



慢慢地品尝著眼前的早餐，一种幸福的心情在流川枫的胸中漾开，尽管他明白这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可是却仍然甘之如饴。他觉得这是他这一生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如果可以交换，他会不惜用一切做代价，来换取多拥有这幸福一天的权利。　



刚刚喝完最後一滴牛奶，樱木的第二份早点已经做好了，而看到这份早点，流川枫连眼角都有了笑意，那是一大碗鸡蛋面，可以说是流川枫最爱的食物，小时候母亲经常做给他吃，虽是最简单的食物，可是因为父母的离异又各自再婚，他已经有10年没吃过了。而他自己又懒得做，也许是不想去碰触心里的那处疼痛吧。而樱木却做了这样的饭给他，真的是意外的巧合。　



“诶？狐狸爱吃鸡蛋面啊？这样很好哦，我感冒的时候只要吃一碗鸡蛋面，一会儿就会开始出汗，很快就好了，狐狸快吃，一定可以退烧的！”樱木看著流川枫贪婪地吃著面，并没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呼噜呼噜……”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罗嗦！　



樱木挠挠头，没听懂。　



“呼噜呼噜……”和以前一样白痴。　



樱木眨眨眼，一头雾水。　



“呼噜呼噜……”味道的确不错！　



樱木终於爆发了：“啊~~~臭狐狸，你竟然含糊不清地骂我！！”　



流川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你的时候没反应，夸你的时候你倒以为在骂你！努力地灌下最後一口汤，流川枫用最有磁性的清冽嗓音重复了第二句话，而在樱木马上就要被气得丧失理智的时候，及时地把空碗递给他：“还要！”　



“噶……”樱木瞪大了眼睛看了流川半天：“你……还要吃？”　



“没了吗？”流川枫难得露出贪婪又迷糊的表情，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他甚至可以用他的人格发誓他并没有要勾引樱木的意思，可是樱木也的确是因为这个表情而让心跳漏掉了好几拍，一瞬间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糗事。　



17　



“啊~~~还有，我……我去给你盛。”樱木拿著碗走出房间的姿势可以称之为狼狈，让流川迷茫了好一阵子。　



把最後一滴汤倒进嘴里，心满意足的流川枫就著胳膊擦了擦嘴，那个白痴好象说得有几分道理，身体果然没有刚才那麽难受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下床活动活动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樱木强行塞回了棉被里：“现在要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著去这去那，有本天才在，你今天只能在床上养病，知道吗？感冒发烧了就要保暖，要不刚刚鸡蛋面的功效就被浪费了，那我不是白忙了！”斜眼瞥著樱木，流川枫感到奇怪，以前怎麽没发现这个白痴这麽罗嗦！樱木被他看得正要发飙，门铃突然响了。　



“啊！一定是高桥医生，我去开门！”走到卧室门口，樱木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道：“狐狸不可以乱掀开被子哦！”　



“白痴！”他是不是荷尔蒙分泌紊乱啊，怎麽象个欧巴桑一样。　



迅速仔细地为流川枫做了全身检查，高桥医生松了口气，道：“还好，热度稍微退了一些，体力也正在恢复中，否则还真的很麻烦。”说著，对樱木笑道：“樱木，这可都是你的营养早餐的功劳，没想到樱木还会做这个！”　



“啊，也不是啦~~”樱木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因为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是这麽吃的，效果不是盖的哦，马上就好了，所以我才想，说不定对狐狸也……”瞄了眼流川枫，没想到却正好迎上一记白眼。　



“哦，是这样啊！樱木果然很强哦~~”高桥医生笑著夸道。刚要发疯的樱木一听到高桥医生的话马上就把流川枫刚刚的挑衅忘到一边去了，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是当然！！我是天才嘛，强是应该的，哈哈哈哈~~~”　



“白痴！”本来不想在外人面前损他的，可是实在无法忍受了。　



“你说什麽？！臭狐狸！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樱木一下子跳到床上就要去揪流川的领子。　



“樱木！”高桥医生赶紧喝住他：“不要这样，流川同学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刚才说他的体力在恢复是相较於之前说的。他的身体状况目前看来不是很乐观哦，你们俩都得注意！尤其是流川，你要注意稳定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激动，生活要规律，饮食更要增加营养。”犹豫了片刻，高桥医生接著道：“本来我不想说，不过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这样你们心里也有数。流川枫在美国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与那误食的禁药有关系。一般服用那种药後都会有一段不良反应期，在不良反应期内，身体会不定时出现呕吐，高热，头晕等现象，这时候就要注意多休息，周围的环境也必须安静，否则会留下可怕的後遗症，严重的也可能会危及生命，知道吗？”话虽然是对流川枫说的，可高桥医生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樱木。　



“而流川就正处在不良反应期内，差不多要再过半个月才会过去。可是，前一阵子显然你并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营养不良，风寒入里，睡眠不足，正常人都不可能承受这些，更不用说你的身体了。所以你现在如果还不重视起来，将来你会後悔的！”高桥医生的语气里难掩对流川枫的责备，而少见的严肃神色让素来了解高桥医生的樱木开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又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高桥医生才起身打算离开。突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流川枫叫住了他：“医生，我明天有比赛！”静静地看了流川枫片刻，高桥医生摇摇头：“最好不要，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做那麽剧烈的运动。”　



送走了医生，樱木难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