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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 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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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每日来送饭菜,平日也待着陪他聊天,“王爷说你一个人会闷得慌。”小鱼轻轻直笑。
慕容天皱眉懊恼,他有些不适应,这个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反让人不安。
小鱼听他说起此番遭遇,提到‘邪神医’时,听着听着便落泪了,泪水在流,嘴角却又含着笑。
慕容天应对女人的眼泪,从来都有些手足无措,静静看她哭了半晌,才想起一个事情,轻声道,“你们俩认识?我也听他提起过你。”
小鱼颔首,“他是我爹爹。”
“啊!!!”慕容天着实大大的骇了一跳,这事可真正是匪夷所思,他做梦也没料着。
然而仔细一想,那‘邪神医’虽然样貌是个少年,其实年纪也快四十了,有女儿也不是怪事。
可是想起那‘邪神医’飘然出尘的样子,这事情却不知怎么别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慕容天谨慎道,“那你母亲是……”
小鱼轻笑,“怎么,吓着你了?也难怪,爹爹总是副少年人模样,当年没见过外人时,我还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如爹爹一般长生不老来着。”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大笑了,“……不是亲爹,是干爹。”
慕容天见小鱼频频掩面,窃笑不已,便总觉得她是故意要吓自己那一跳。
“听说是当初,我老家的村子发了瘟疫,只剩了我一个人,守着娘在哭,爹爹和公孙伯伯正巧路过,拣了我,救了我一命。”小鱼说到娘的时候,神色黯了黯。
慕容天心中一动,“你说的是公孙茫?”
小鱼“恩”了一声,慕容天道,“原来如此……,其实这次我也见着了公孙先生,他和你爹爹……”当下把比武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鱼听着没说话,此刻天色已晚,两人谈兴正浓,却都不觉饥饿,小鱼打着火石,把蜡烛点上,才幽幽叹道,“爹爹到底还是不甘心,可当初他为什么又要……”
话未说完,却听窗外有人道,“真是好谈兴啊!”
小鱼赶忙下拜,口称王爷,门大开,进来的果然是李宣,手持纸扇,华服锦带,温文儒雅,却是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合扇点着慕容天一笑,挑眉道,“原来慕容兄爱听这些家长里短,我也有段你听不听。”
慕容天一听,这话可真是不顺耳,不由冷了脸。
李宣一挥扇,小鱼拜倒躬身退出。
慕容天看她云鬓霓裳被掩于门后,心中一跳,暗道,她乃是‘邪神医’的干女儿,身份也算不俗,还认识‘剑圣’公孙茫,怎么会沦落到此处为婢?再者,公孙茫与 ‘邪神医’的绯闻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情,这小鱼看来不过十六七,却怎么会说是‘邪神医’他们两人一起拣了她,莫非她也学了‘邪神医’驻颜之术?真是处处疑团。
李宣“啪”一声打开扇面,见慕容天尤盯着小鱼退出处发呆,心下不悦,“慕容兄,这副急色相,可要我帮着牵线做媒啊?”
慕容天这才醒过来,皱眉,“王爷说笑了。”
李宣冷笑连连。
第四十三章
慕容天见他面带讥讽,也微感不悦,道:“王爷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了?”
李宣冷道,“偏偏我这会又不高兴说了。”
慕容天碰了个软钉子,大是不快,也将脸撇开,再不看他,心道莫非我还非得讨好你不成。
他却也没想过此刻其实是寄人篱下,好在李宣也没这么觉得。
两人静对半晌,李宣突然转身,开门,正要踏出去,却又停住脚步,“关于慕容山庄的事情,关于令弟的事情,慕容兄也不爱听吗?”
慕容天关心则情动,不由道:“什么事?”
李宣转过头,已经满脸开心,“原来还是想听的,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天见他卖尽关子,知他必定是想出什么新花样,拿着这事来要挟作弄自己,心中烦躁莫名。
果不其然,李宣施施然走到棋墩旁,从棋笥中抓起一把白子,笑道,“虽如此,慕容兄却也该知道,世上无不劳而获之事情。你先猜猜我手中棋子的数目,是单?还是双?”
慕容天沉下脸,“猜对如何,猜错又如何?”
李宣道,“猜对了,我便答你个问题,猜错了,慕容兄便脱件衣裳,可好?”说罢,笑吟吟看着他。
世人都忌内衣外露,均称“衣勿拨,足勿蹶”,又言“不涉不撅”,讲究些的,洗过的内衣也是不能给人看见,他这般轻薄调戏,要人脱衣露体的,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慕容天险些爆发,差点跳下床把这人哄出去,可真要这么一闹,气是消了,这消息却恐怕是今生也听不到了,不得不强压怒气,看李宣一脸促狭笑意,沉默不语。
“如何?”李宣见他有所妥协,更是步步进逼。
“不好!”慕容天板着脸。
“如何不好?”李宣笑道。
慕容天心中盘算片刻,道,“我们来摇子猜数,若我对了,你不但要答问题,同样也得脱。”
李宣面露惊奇,“我从来都以为慕容兄是个不解情趣的木讷之人,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失礼失礼。”
慕容天冷笑,“你自己先不敢了。”
李宣道,“谁说我不敢,不就脱衣服嘛,好!!!”他一个好字说得干脆响亮,似乎生怕慕容天听不清楚,反让慕容天吃惊愣住。
李宣又想一想,“这入夏了,衣裳也没几件,一会脱光了的话恐怕风吹了冷,说不得,也许就只能到慕容兄床上挤一挤了。”
慕容天忙喊,“冷的话那就算了……”
李宣却是充耳不闻,取了个空杯,扔了把子进去,用手遮住杯口,微含笑意,放到耳边开始摇动。
这边,慕容天已是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他之所以把游戏改成摇子猜数,是因为他自小在外闯荡江湖时候,曾跟朋友习过听声辨物之术,发觉自己天禀耳力灵敏,曾在赌场赌色子,一夜连赢数十场,而无败绩。此时只听个数目,更加是不在话下。
脱衣之言,原是想反将李宣一军,也让他尝尝下不了台,遭人轻薄的滋味,没料到这人贵为王爷却毫无矜持之心。此时,虽然自己稳操胜卷,却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懊恼间,李宣边摇边道,“慕容兄,你说有几颗?”
慕容天一振,收敛心神,倾耳细听,道:“十二颗。”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细细一数,微露讶色,看了他一眼。“确是十二颗。”
慕容天微微一笑,正要提问,却见李宣果然依言伸手把腰带解开了,骇了一跳,“行了行了,这算一件。”
李宣把腰带搭在椅背上,长袍便松了,晃晃荡荡,便显得他原本高大的身子居然有些单瘦起来,笑道,“慕容兄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慕容天心道,这可不是对你心软。想了想,居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暗自烦恼,怎么问才能把这场闹剧终止,却又能问清状况呢。
静了片刻,终于道:“你收的消息怎么说?”
李宣笑了笑,“这么贪心?我说。一是,章天奇以出游为名,把家眷都迁出了山庄,二是,这么一来,就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时间还不知道。”
慕容天听了,表面上看起来还镇静若定,心里却是有些蒙了,师傅真如约把家眷迁出了山庄,难道他没害我,是另有其人?有谁要对他下手,吴平?还有……
“小忆呢?!”不禁脱口而出。
李宣笑,“这可是第二个问题。”
慕容天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之前师傅让自己去的庄园分明是个陷阱,自己离开之后却就烧了,为什么要烧?掩饰证据?谁烧的?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五颗!”
“小忆不知道,没人提起。”李宣回答得分外干脆。
慕容天几乎吐血,眼睁睁看着李宣把外袍扒了,露出里面月白亵衣,微觉尴尬,只得转开头去不看,心中好不郁闷,明明是他脱衣,为什么难堪的人反是我呢?
“再来。”李宣仅着亵衣,不觉失礼,反坦荡伸手。慕容天也有些叹服,瞥眼看他。此时李宣浅色亵衣帖身系带,和平日那种华袍裹身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似乎换了个人一般,黑发有几分散落,垂在颊边,居然显出几分清秀俊雅。慕容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人淡如菊’四个字,然后醒悟过来,不禁对自己分外唾弃,李宣用来配着四个字……,着实是太糟蹋这个词了。
那贝子击在瓷壁上的清脆声音再响起,慕容天听了听,无奈叹道:“……九颗。”
李宣倾倒瓷杯,缓缓松手,白子哗哗落在桌上。他用手指一个个点开,“一,二,三,四,五,……”慕容天依在床头,懒懒看他,心中很是懊恼,他再脱下去可真要光溜溜了,这可怎么办。
那边却还在慢吞吞的数着,“六,七,八……,九……,十!!”
……十?十!
慕容天猛然抬眼,吃惊看他。
怎么可能?那声响自己前后共算了三遍,每遍算出来都是一个数字,分明是九。
李宣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抬眉笑一笑,“是十颗,你听错了。”
第四十四章
他做了手脚!
这是此时慕容天脑中唯一的念头。
怎么做的慕容天却没看出来。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之后,他的眼便一直没离开过那双手,却丝毫也没看出李宣出千的端倪。
真是阴沟里翻船,慕容天暗恼,自己原该更仔细些的,这人是只老狐狸。
抬眼看李宣,正笑嘻嘻等着看他解衣,贼眉鼠眼的似乎是老鼠偷到了腥。
罢罢罢,愿赌服输,他恨恨暗道,心知此时越是尴尬扭捏,反越显狼狈,倒不如学学李宣之前的那般洒脱,大大方方不当回事。想罢,伸手到腰间解那带鐍,就当这屋内无人吧。
李宣把嘴角扬了又扬,已经快裂到耳根上去了,他平日话语不少,此时却故意一丝声响也不出,只死死看着他。
慕容天解开腰带,看了李宣一眼,李宣双手一摊,抬了抬,意思是继续继续,慕容天大恨,自己方才手下留情,可真是白留了。
只得把腰带放到枕边,伸手到腋下去摸那绳扣。
两人都缄默着,甚至屏息着,屋子里唯一听得到的就是那衣服和手之间摩擦的悉数之声。
慕容天扯开最上的一个扣,衣襟便颓然落开了些……
再解一个,外袍微散,亵衣也露了出来,半遮半掩间,居然有些春光旖旎的感觉,自己低头看时也觉得这举动着实太暧昧,完全不易给人观赏,只得把眼神转开,自己不看。心道快些脱了是个事,又摸索着去解第三个。
他自己还只觉失礼,那边李宣却是给他这番欲拒还休般的眼神动作弄得心猿意马、血脉贲张,却又怕鼻息太重被他觉察破坏了这番美景,只得捂着口鼻,强敛兴奋。心中却突然闪过那夜的情景,真是立马扑上去的心都有了。
这边系扣全开,慕容天背着手把衣服往后一扯。
他在床上躺久了,发髻本有些散乱,这一拉却缠住了几根长发,不觉把头微微往后仰了仰,双肩这么一沉,亵衣领口亦随之低了一低。
待脱下外衣,慕容天自觉任务终于完成,大大的舒了口气。
抬眼看李宣时,却发觉他埋头伏倒在桌,心下不由诧异。隔了片刻,李宣才抬头,俊脸上一丝潮红。
慕容天看着一愣,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不禁恼羞成怒,虽说是游戏,这李宣却明明是带着情Se目光在看自己解衣,自己何等愚蠢居然上了套。自己受伤在身,他这无耻游戏,却哪是为了玩耍,更多的怕是不安好心。再想到最初见面时他用药强迫自己的事情,更是一怵。
只因两人重见后,曾经同仇敌忾,此后李宣亦未再露敌意,一天天吵闹下来的,自己居然慢慢少了该有的戒备,却不曾细想这人安排自己来王府疗伤,到底是安了什么心呢。
念一至此,不禁心惊,再看李宣时,这目光不由就冷了。
两人这一对视,李宣一怔,居然有些局促,目光游离不定,看看慕容天又移开,再看再移开,隔了半晌才解嘲道:“慕容兄……,可真是目光如炬啊……”
这话其实很是可笑,慕容天却毫无笑意,心中思来想去,暗自戒备。
那李宣也看出他脸色不对,也觉得尴尬,原本一腔汹涌欲火顿时没了兴致。拿了瓷杯来,要再摇,慕容天出声冷道,“不用了。”
李宣果真住了手。
慕容天不说话,他也不问,隔了半晌才叹道,“慕容兄,你可知我此时感受?”
慕容天不答。他自道,“我只觉得迎面扑了盆冷水,热脸却贴了冷屁股。慕容兄,你何苦总拒人于千里之外。”
言罢,李宣拂袖将瓷杯棋子都扫落地上,转身推门而去。
凉风自门外涌入,小鱼端着盘子站在门外,看着王爷背影,神情惊疑不定。
慕容天也愣住,心道莫非我冤枉了他,莫非他真只是玩笑,再想想,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有些蹊跷。
次日,小鱼带消息来说,李宣奉旨有事外出,得十余日才能回,闻言,慕容天大感轻松。昨夜那场游戏,最后竟成了那么个扫兴的局面,他其实也觉得不好受来着。能不见李宣,却正合他意,总是少了件尴尬之事。
于是,每日里读读书,和小鱼聊聊旧事,其实慕容天对‘邪神医’那段往事颇感兴趣,但小鱼却不再提起,谈到时,也总是一带而过。
过了十日,慕容天行动已如常人,几近痊愈。心中想着李宣说过有人要害章天奇之事,便越来越呆不住,这日跟小鱼说起,小鱼却是不许,道,王爷临行前交代,非得等自己回了,才许慕容天出府。
慕容天心道,那不是跟关着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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