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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扬传-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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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早先行于贞顺皇后处,见识了李林甫之谄,近年来满朝之中皆出其门下,不由的心中担心起来,脱口而出回道:“陛下,天子巡狩四方,这是自古之制也。并且陛下持以治国之大权,万万不可假于他人之手;如是假手那其人威势既成,这天下又有谁人敢再说复!”

李隆基顿时沉了脸,心想,我不过是想过几日快活安逸的日子,让其暂为替我分忧,你却这般做答,这岂能是我的心腹。便冷哼一声不语。

高力士见其如此,便知是恼了自己,便跪下叩头而道:“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

“哈哈,无妨,将军不过是发心腹之言,不必当真。来,朕为将军压惊。”李隆基冷笑着为高力士置酒,这时左右侍从皆呼万岁,以表陛下仁爱。

高力士自是懊悔不已,跪伏于地上,心中暗言,陛下变了,唉!还是少言的为好。(摘改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五)

第五百零二章 论人

天宝三年七月初,李扬请旨今岁申甲科状元赵岳,二名岑参等二十八名及进士弟之举子,

李隆基阅之,御笔批之。经吏部行文,授赵岳为国子监从八品上四门助教,岑参为太子右内率府正九品下兵曹参军事,余者皆授其职。

授过之后,礼部侍郎达奚珣一日公事行吏部,坐于李扬处闲聊,论起此二子说道:“今岁本官不才添为南院主试,取士二十八名。但才学有高有疏,此中赵岳、岑参为最佳,若以文采来看,实为岑参高上一头,只不过此子投卷一篇感旧赋实是失策,真是不该呀。”

“哦,本官是听说过,但是未读品过,但听一详。”李扬不免有些感兴趣,命人添茶后说道。

达奚珣从怀中取出文折递过,瞧着此文折叠方正,就知其意实是相中了这岑参。李扬心下笑笑,不取岑参为头名看来,这达侍郎是心有怨悔之意,接过展开相看,读罢拍手叫绝言道:“果真是好文!”又是细细的研读一次,念道:“参相门子,五岁读书,九岁属文,十五隐于嵩阳,二十献书阙下。尝自谓曰:云霄坐致,青紫俯拾。金尽裘敝,蹇而无成,岂命之过欤?国家六叶,吾门三相矣。江陵公为中书令,辅太宗;邓国公为文昌右相,辅高宗;汝南公为侍中,辅睿宗。相承宠光,继出辅弼。。。。。。。泣贾谊于长沙,痛屈平于湘沅。(摘自唐,岑参,怀旧赋)”叹道,“文是极好,只是也太过怨人了。”又往下看,便皱了眉道,“怨不得达侍郎不敢取他为头名,此等文赋通篇悲患,言及祖上与自身之苦,实是不该。”指下阙于达奚珣相看。

达奚珣点头,摇首轻吟着:“夫物极则变,感而遂通。于是日光回照于覆盆之下,阳气复暖于寒谷之中。上天垂鉴,佑我伯父;为邦之杰,为国之辅,又治阴阳,更作霖雨;伊廊庙之故事,皆祖父之旧矩。朱门不改,画戟重新;暮出黄阁,朝趋紫宸;绣毂照路,玉珂惊尘。列亲戚以高会,沸歌钟于上春。无小无大,皆为缙绅;禺禺卬卬,逾数十人。嗟乎!一心弼谐,多树纲纪;群小见鬼,独醒积毁;铄于众口,病于十指;由是我汝南公复得罪于天子。。。。。。。及其高台倾,曲池平;雀罗空辈其处所,门客肯念其平生?已矣夫!世路崎岖,孰为后图?岂无畴日之光荣,何今人之弃余?彼乘轩而不恤尔后,曾不爱我之羁孤?叹君门兮何深,顾盛时而向隅;揽蕙草以惆怅,步衡门而踟蹰。强学以待知音,不无思达人之惠顾,庶有望于亨衢。(同上)”啧嘴心有恨他之意,不甘而道,“一大好之才便是因它而毁了!”神色暗然似是惋惜。

李扬将此赋放于案上,以手覆之轻轻的拍了几下,笑道:“撇去文意不说,但就这文采实是上佳。达侍郎之意本官已知,但所授之职陛下已准之,恐难更改。不过,日后本官会识才重用的。”

“本官替这岑参多谢李侍郎了。”见此行目的也至,达奚珣笑而施礼表谢。

这其中有何内幕李扬必不想知道,他也不过是落个顺水的人情而已。如是这岑参真的人如其文的话,说指日高升那自不是话下,若为人死板孤僻,想必这官也做得多长时间。对于这主持会试的礼部侍郎达奚珣来说,为何要似有意无意的提了这岑参,李扬自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想明点而透,那像倒显了小气,平白得罪人不说,就是看在同为一殿之臣的份上,这帮忙之话也是应当说的。

二人相视皆是一笑,又说了些闲言之话便是分手而去,那怀旧赋也未收走,就像完成了使命一般被静静的遗忘了。

待达奚珣走后,李扬送别回来坐下又品此赋时,忽是拍了脑袋摇头叹道:“哎呀,真是个狐狸,我不如他也,没想到却是上了一当。”心中暗想,原来他来此之意必非是举人而来,也许这岑参与他之间必无瓜葛,方才送时方是瞧着属下的员外郎等人皆是以有样之眼色瞧之,再想及这达侍郎一脸的得意,以自己的心智却是非想到,他来此之意竟然是一种暗示,或者说是一种投效姿态。当然所拜会之人不一定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那位岳父大人——李林甫。想及这里,便是苦笑了一声,自语道,“我如今竟然成了他的脸面,也顶他的招牌了。”心中暗暗叹息数声,又语道,“前为杨慎矜,这又是达侍郎,今后还不一定又是谁人呢?”

果然数日之后,去李宅之上时,会面达奚珣,后者笑颜开面直朝李扬称了下官,这让李扬心中更是苦笑不已。

这岑参也不知是如何得了风声,忽一日趁李扬与假之日登门拜访。李扬与这些进士之门而出的晚学倒是亲进,直接命人让入书房。见此子年约三十,倒也一表人才,唇留小须倒也显得稳重老成,只是怀有忑忐之意来贸然来拜,没想到会引入书房,此刻脸上倒是有惊喜与惶恐之色。施过礼后便是唤道:“后进晚辈,下官右内率府兵曹参军事岑参拜见李侍郎,下官有礼了。”

李扬打量了一番,见其脸色如此,心道,此子涉足未深,倒是可教之才。暗点了头回礼让人看茶,道:“岑兵曹,闻你为荆州之人,来长安可是住的习惯?”

“谢李县男关切,下官原为南阳藉,而后迁居江陵,倒是也居得习惯。”岑参急是起身拱手作答。

李扬挥手道:“快些坐下!如此甚好,荆州本是故楚国都郢,西控巴蜀,北接襄汉,襟带江湖,指臂吴粤,自古以来便倍出人才。三闾大夫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摘自屈原,渔父)。’正自身实是我辈之楷模。令尹孙叔,斩蛇埋骨真是让人感叹风之亮节。南阳之上自周天之分封申、吕、谢、郦、蓼、曾、鄀、许等诸侯自今,已不下数千载,其故汉光武皇帝、诸葛武侯、大谋士许攸、以及我皇朝之岑相公皆是赫赫之名。”忽是想了什么,笑道,“岑兵曹,这岑相公可是你之祖?”

“回李侍郎,正是不才之曾祖。”岑参恭敬回道,“曾祖有孙为植,其正为下官之父,官致晋州剌史。”

李扬早知其事,但还是显了惊讶之色,起身施礼道:“失敬,失敬,你原来是一门三相岑中书令之后,本官真是眼拙未识,实是惭愧!”

岑参哪敢受了此礼,忙是躲去回礼道:“李县男不可如此,真是折杀下官了。快快免礼。”

李扬也不是真的施这一礼,但为尊敬方是拜了,见他如此也顺水而起,又唤婢女重新上荷后,取过那篇怀旧赋道:“岑兵曹此赋,本官也是拜读了,你之文采当是举世无双,但这意境恐是凄苦了些。为何要上此赋,而不上些世事升平之事呢?岑兵曹实是失策,本是甲等头名便是如此相让他人了,真为一憾事。”

“下官受教了,此赋原不是本意,只是居长安时一时沉于心神,想必慈母艰难方是忍不住挥笔而书,也未曾想到是如此结果。”岑参想必又思其母,这神色顿是温柔之极,“下官十岁父丧,家境日趋困顿,如不是亲戚乡邻接济恐是难以为继。母亲慈爱苦撑独支贫寒之家,力举下官读书方才使得下官今岁登科,其艰难之处实是不可言语。”说罢,已是泪沾袖口,说不得话了。

“好个孟母之德!”李扬也是想及少时母亲的维护,此情便是掏了心来也实是难也回报。燕飞北归啄春泥,劳累无悔为后人。一时无话,心中堵了满怀。

“让李侍郎笑话了。”岑参沾去眼角之痛,见这长官也为怀悲,只当是自己说的痛了,便是抱歉而道,“是下官失礼,望李侍郎见谅。”

“无事,只不过是本官也深所触罢了。”李扬挥手低声回道,“不干你之事,今日岑兵曹登门定不是来与本官道谢的吧,如是有事,还是说出来的为好。”

岑参一怔,倒是不好意思说了出来,笑了笑道:“李侍郎多心了,下官此来只是平常登门走动而已,必未有他事。”

“哦”李扬岂能信了。

“真是如此,下官是真的无事。”话已说出口,这心中倒是后悔,但已是如此便更是不能说了。

李扬点了点头,既是不想言明那便算了,何必逼他呢。见已为当午,便道:“不若留下来用饭吧。”

岑参忙是起身拱手言道:“下官何有他事,就不打扰李侍郎了。下官告辞了”

“这?那岑兵曹请便吧。”李扬起身送与书房之门拱手别道,“往后岑兵曹可随时来寻了本官。”

岑参忙是谢了退下,心中暗恨了自己为何不说了出来,瞧着这李侍郎之为人,应是可帮了此事。如此一来,就凭了自己只怕是万难了,又听李扬送时的场面之话,便知日后这登门已是不易,只怕寻他只有到吏部官署公干了。不由的叹声连连而去。

李扬早已瞧出他是有事,但其不语自己也不可强之,既是如此便由着去吧,也许终有一日会吐露出来吧。

这时,梅子过来请来用饭,李扬便心中无事其它,负袖迈步往后去了。

行出门外的岑参回首门首之处的清徐县男李宅之官讳门牌,叹了一口气,默然的自仆奴手中接过马缰绳幽幽而去。

第五百零三章 观中

六月中旬,陛下忽是传诏李扬之妾杨氏入太真观会亲,李扬接旨车载杨太真至观,杨玉出观而迎,见阿姊至便是抱头哭起。李扬欲是避去,正抹着眼泪的杨玉唤道:“姊夫且慢行去,本真人观中有一人在侯。”

“哦”李扬施着礼,被女童引至后殿,至门女童不语施礼而去。李扬推门进去,见一人负手背负望上清之像对视,听声响回转身来笑着:“怎么,不认得朕了?”

李扬哪里是不认得,是惊呆动不得,早就风闻太真真人与至尊之间有不可言语之事,可那毕竟是传闻而已,今日真是在此见着,又瞧陛下身穿家居之袍岂是不明了?如今被自己撞见,这心中便是害怕起来,不由的跪倒于地叩头慌不择词的言道:“陛下,陛下,臣,臣稽首恭拜!”

“平身吧,过来与朕相看一下这满天的神圣。”李隆基心情甚好,指了壁上之万神图道,“也许朕百年之后,添为一员也是不可。”只有天下之主才能如此藐视众多的神明。

“陛下为天子,自是受万民朝拜,岂可为此等小神。”

李隆基脸色沉下道:“不得无礼!”

“臣有罪!”

“哈哈,子仁有何罪,不妨说说。”李隆基不知为何忽然心情极差,大声冷笑着说道,“你该死么?你该如何去死!你大胆!私与朕之女相通,真是朕的好臣子,你倒是让朕如何罚你!”

“什么?”李扬如同被重棍当头砸下,脑中被骇得一片空白,不由得复又跪下叩头道:“陛下,臣与咸直公主之事陛下是知道的,臣,臣,臣也是情非得已!”半响挤出个理由,这身子已是被冷汗浸透,但心中之害怕却是更甚。

李隆基缓缓走至李扬之身边,抬脚将其踢翻在地,指鼻大骂:“逆臣!朕是问你,朕的好女儿万安公主又该如解释!该死!咸直儿已是弄的满城风雨,但她已是嫁出的女儿是那杨家之人,朕管不了。可万安我儿是为道门之人,你为何又去扰她?该死,你真是该死!”说着心中更是气恼,盛怒之下连连用脚踢着。

“臣该死!臣该死!”被踢翻在地灰头灰脑的李扬努力想使自己好好的跪着,但一次次的被踢倒终是做了无用之功,只得以手护了头不断的说着罪已之话。事到临头心中惶恐之极,只觉得天地为之崩塌,万事俱灭,活了半生的自己只怕今日在劫活逃,落个家破人亡的境地。真是不甘心!但已是如此,悔恨又有何用?只可恨,是谁透了口风,是谁?猛然想及陛下已是知晓为何不斩了自己,反而要在观中责问打骂,这便如同深未央之时忽划一道闪电使天色为之一亮,顿时这死去的心又活泛了过来,陛下不会杀了自己!如是要杀或密捕或网罗其罪赐死,岂能还与自己做这些之事,以万金之龙体亲手打臣下,这倒像是个普通孩儿家中大人怒火冲心的做派。于是只想等陛下发泄怒火过毕,好留得性命。

“该死,你着实该死!”李隆基累极,一手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前,一手指着李扬骂道,“坏了朕二个女儿的名节,你实是该死!”

李扬这时方是跪好,也不敢去擦头上的血迹,不住的叩头道:“臣是该死,该死之极,但恳请陛下息怒!就算现在将臣拉出去斩首,也不可气坏了龙身。陛下为大唐万民之主,不可有一丝的闪失!陛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临死之前有一言要说了出来,否则臣就是死后也不会瞑目!陛下,臣万死恳请陛下准许。”

“说!”这位大唐至尊许是出了气,也许是听了李扬至此仍是为他着想,稍稍平缓了怒火压声喝道,“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脸面说出个道理出来。”

“陛下,臣与二位公主之事,旁人以为是年少之人两相勾引所致,其实臣是想说臣与二位公主实是患难之情!”叩头小心的偷看,见其认真听着,忙是以头伏地接着道,“开元二十年,臣方授校书郎随裴左仆射出幽州公干,臣为先行,与二公主遇之。公主遭刺危难,臣身为臣子礼应拼死护之,然贼势强盛,臣受创颇深”

“这些朕知道,说别的!”李隆基打断其话头,怒声说道,“是否在那次,你等便是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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