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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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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榻,云雨起来。事毕以后,又令跨马从游,每日给数千钱,供她使用。

一日盛暑,竟掩入领军府。萧道成昼卧帐中,昱不许他人通报,悄悄的到了帐前,揭帐审视,见他袒胸露腹,脐大如鹄,不禁痴笑道:“好一个箭靶子!”这一语惊醒道成,张目瞧视,见是当今小皇帝,不胜惊异,慌忙起床整衣。昱摇手道:“不必不必,卿腹甚大,倒好试朕的箭法!”说着,即令左右拥着道成,叫他露腹直立,画腹为的,自引弓作注射状,道成忙用手版掩腹,且申说道:“老臣无罪!”旁由卫队长王天恩进言道:“领军腹大,原是一好射堋,但一箭便死,后来无从再射,不如用骲箭射腹,免致受伤!”是道成救星。昱依天恩言,即令他取过骲箭,搭上弓弦,喝一声着,正中道成肚脐。当下投弓大笑道:“箭法何如?”天恩极口赞美,连称陛下只须一箭,不必更射,说得昱喜上加喜,方出署自去。

道成无词可说,送出御驾,回入署中。自思此番幸用骲射,乃是骲镞所为,不致伤人。骲箭注射,就此带叙。但侥幸事情,可一不可再,当速图自全,乃密访袁粲、褚渊二人,商及废立问题。渊默然不答,粲独说道:“主上年少,当能改过,伊霍事甚不易行,就使成功,亦非万全计策!”道成点首而出。

点首二字,暗寓狡猾。

俄由宫中漏出消息,得知昱尝磨铤,欲杀道成,还是陈太妃从中喝阻,谓道成有功社稷,不应加害,昱乃罢议。道成却越加危惧,屡与亲党密谋,意欲先发制人。或劝道成出诣广陵,调兵起事,或谓应令世子赜率郢州兵,东下京口,作为外应。道成却欲挑动北魏,俟魏人入寇,自请出防,乘便笼络军士,入除暴君。这三策都未决议,累得道成日夕踌躇。领军功曹纪僧真,把三策尽行驳去,谓不若在内伺衅,较为妥当。道成族弟镇军长史顺之,及次子骠骑从事中郎嶷,均言幼主好为微行,但教联络数人,即可下手,何必出外营谋,先人受祸等语。道成乃幡然变计,密结校尉王敬则,令贿通卫士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共二十五人,专伺上隙。

夏去秋来,新凉已届,宋主昱正好夜游,七月七日,昱乘露车至台冈,与左右跳高赌技。晚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处杀狗侑酒,饮得酩酊大醉,方还仁寿殿就寝,杨玉夫随从在后,昱顾语道:“今夜应织女渡河,汝须为我等着,得见织女,即当报我;如或不见,明日当杀汝狗头,剖汝肝肺!”你的狗头要保不牢了。玉夫听着醉语,又笑又恨,没奈何应声外出。

看官听说!自昱嗣位后,出入无常,殿省门户,终夜不闭,就是宿卫将士,统局居室中,莫敢巡逻。只恐与昱相值,奏对忤旨,便即饮刃,所以内外洞开,虚若无人,杨玉夫到了夜半,与杨万年同入殿内,趋至御榻左近,侧耳细听,呼呼有鼾睡声,再走进数步,启帐一瞧,昱仍熟睡,惟枕旁置有防身刀,当即抽刀在手,向昱喉下戳入,昱叫不出声,手足一动,呜呼哀哉!年仅十五。在位只五年,后人称子业为前废帝,昱为后废帝。小子有诗叹道:

童年失德竟如斯,陨首宫廷尚恨迟;

假使十龄身已死,刘家兴替尚难知。

杨玉夫已经弑昱,持首出殿,突遇一人拦住,不由的魂飞天外。究竟来人为谁,且至下回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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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阳王休范,不死于泰始之时,而死于元徽之世,殊属出人意外;然其获免也以愚,其致死也亦以愚。愚者可一幸不可再幸,终必有杀身之祸。试观其中诈降计,纳黄回、张敬儿于左右,肘腋之间,自召危机,尚复日饮醇酒,游宴自如,不谓之愚得乎!建平王景素,亦一愚夫耳。轻信垣祗祖之言,仓猝起兵,不亡何待!史家不恕休范,而独恕景素,殆以景素发难,由杨阮之激迫而成,欲罪杨阮,不得不于景素有恕词,要知亦一愚人而已,废帝昱愚而且暴,与子业相似,其被弑也亦相同。狡如宋武,而后嗣多半昏愚,然后知仁厚者可卜灵长,而狡黠者之终难永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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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讨权臣石头殉节 失镇地栎林丧身

却说杨玉夫手持昱首,驰出殿门,适与一人相遇,不觉惊惶。及仔细审视,乃是同党陈奉伯,方才放心,即将昱首交与奉伯。奉伯诈传敕旨,开承明门,门外由王敬则待着,复把昱首转交。敬则驰诣领军府,叩门大呼,道成不知何事,未敢开门。敬则投首入墙,由道成洗首验视,果系昱头,乃戎服乘马,偕敬则等入殿。殿中相率惊怖,经道成说明昱死,始同声呼万岁。道成就殿廷槐树下,托称王太后命,召袁粲,褚渊、刘秉等入议。

道成语秉道:“这是君家私事,外人不敢擅断。”秉顾视道成,但见他须髯尽张,目光似电,令人可怖,不由的嗫嚅道:“尚书诸事,可以见委,军旅处分,当由领军作主!”错了!错了!道成复让与袁粲,粲亦不敢承认。也是没用。王敬则拔刀跃入道:“天下事都应关白萧公;如有异言,血染敬则刃!”遂手取白纱帽,加道成首,劝他即位;且说道:“今日尚有何人,敢来多嘴?事须及热,何必迟疑!”比许褚、典韦还要出力。道成取去纱帽,正色呵斥道:“汝等统是瞎闹!”粲欲乘势进言,又被敬则怒目相视,不敢开口。褚渊接入道:“今非萧公不能了此!”道成乃徐徐道:“诸君都不肯建议,我亦未便推辞,今日只有迎立安成王为是!”刘秉,袁粲等模糊答应。敬则尚欲推戴道成,由道成用目相示,乃挟刘、袁、褚三相,出待东城,另备法驾往迎安成王准。

秉行过道旁,适与从弟韫相遇,韫急问道:“今日事是否归兄?”秉答道:“我等已让萧领军主持!”韫惊叹道:“兄肉中究有血否?今年恐被族灭了!”秉似信非信,与韫别去。

既而安成王准已经迎入,当由道成替太后宣令,追废昱为苍梧王,命安成王准嗣皇帝位。略云:

前嗣王昱以冢嫡嗣登皇统,方冀体识日弘,社稷有寄,岂意穷凶极悖,自幼而长,善无细而不违,恶有大而必蹈!前后训诱,常加隐蔽,险戾难移,日月滋甚。弃冠毁冕,长袭戎衣,犬马是狎,鹰隼是爱,皂历轩殿之中,韝緤宸衷之侧。至乃单骑远郊,独宿深野,手挥矛铤,躬行刳斮,白刃为弄器,斩害为恒务,舍交戟之卫,委天毕之仪,趋步阛阓,酣歌瓐肆,宵游忘返,宴寝营舍,夺人子女,掠人财物,方策所不书,振古所未闻。沈勃儒士,孙超功臣,幼文兄弟,并预勋效,四人无罪,一朝同戮,飞镞鼓剑,孩稚无遗,屠裂肝肠,以为戏谑,投骸江流,以为欢笑。又淫费无度,帑藏空竭,横赋关河,专充别蓄,黔首嗷嗷,厝生无所。吾与其所生,每励以义方,遂谋鸩毒,将骋凶忿。沈忧假日,虑不终朝。自昔辛癸,爰及幽厉,方之于此,未譬万分。民怨既深,神怒已积,七庙阽危,四海褫气,废昏立明,前代令范,况乃灭义反道,天人所弃,衅深牧野,理绝桐宫。故密令萧领军潜运明略,幽显协规,普天同泰。骠骑大将军安成王,体自太宗,天听淹叡,风神凝远,德映在田,地隆亲茂,皇历攸归,亿兆系心,含生属望,宜光奉祖宗,临享万国。便依旧典,以时奉行。昱虽穷凶极暴,自取覆灭,弃同品庶,顾所不忍,可特追封苍梧郡王。未亡人追往伤怀,永言感绝,所望嗣皇帝远绍洪规,近惩覆辙,Н嵳酌瘢谔煊烂蜃诿砩琊⒅椋湄担么肆钪

小子前述明帝彧事,说他不能御女,致乏子嗣,昱已为李道儿所生,准为明帝彧第三子,料亦由诸王所出,取育宫中。史称明帝有十二男,陈贵妃生昱,就是后废帝;谢修仪生法良,早年去世;陈昭华生准,就是安成王;徐婕妤生第四皇子,未曾取名,即已殻洌恢P奕萆蔷敖跬踣疲廊松哿晖跤眩敖耐貂遥炝既松淞晖踉蓿判藁涎敉趿櫍按涡送踽裕钣椎氖鞘冀ㄍ蹯蚕啻廊怂觯涫低呈敲燃潭慑筛а扇耍忝俺湮鹤恿āL乇鸨砻鳎岽┣昂蟆

且说安成王准,由东城迎入朝堂,刘秉、袁粲、褚渊,随归谒见,萧道成也带领百官,一同迎谒,当奉准升殿入座,即皇帝位,准年仅十一,颁诏大赦,改永徽五年为升明元年。尊生母陈昭华为皇太妃,替苍梧王发丧,降陈太妃为苍梧王太妃,江皇后为苍梧王妃。授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兼骠骑大将军,领南徐州刺史,留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加中军将军,褚渊加开府仪同三司,袁粲为中书监,出镇石头。进号荆州刺史,沈攸之为车骑大将军,兼尚书左仆射,王僧虔为尚书仆射,刘韫为中领军,兼金紫光禄大夫,王琨为右光禄大夫,晋熙王燮为抚军将军,调任扬州刺史,武陵王赞为郢州刺史,邵陵王友为江州刺史,南阳王汎为湘州刺史,杨玉夫等二十五人,各赏赐爵邑有差。无非导人篡弑。此外文武百官,皆加官二级,不在话下。

先是刘秉用意,以为尚书关系政本,由己主持,可致天下无变,所以与道成会议时,情愿将兵权让与道成。及道成兼总军国,散布心腹,予夺自专,褚渊又趋炎附势,甘党道成。秉势成孤立,始有悔心。袁粲素性恬静,每有朝命,必一再固辞,不得已乃始就职。至是知道成跋扈不臣,有心除患;因此一经朝命,毫不推让,即出镇石头城去了。

荆襄都督沈攸之,前与道成同直殿省,很是和协,道成且与订姻好,把长女嫁与攸之子文和为妻。及攸之出镇荆州,与道成尚无嫌隙,不过因朝局日紊,未免雄心思逞,暗蓄异图。会直閤将军华容人高道庆,告假回家,路过江陵,为攸之所邀,戏与赌槊,彼此争胜,语未加检。攸之不免失词,由道庆记在胸中,假满入朝,遂述攸之狂言,已露反状,愿假轻骑三千,往袭江陵。刘秉等未以为然,道成顾念亲情,更力保攸之不反,惟杨运长等嫉忌攸之,与道庆密谋,使刺客潜往江陵,无隙可乘,反为攸之察觉,杀死刺客。攸之因怨恨朝廷,并疑道成不为帮护,亦有微嫌。

主簿宗俨之,功曹臧寅,劝攸之从速举兵,攸之因长子元琰,留官建康,投鼠忌器,未便速发,乃延宕下去。会苍梧王被弑,朝政一变,道成也嫉杨运长,出为宣城太守。又遣攸之子元琰,持苍梧王刳斮遗具,往示攸之。在道成意见,一则为攸之黜退仇人,示全亲谊;二则使攸之与闻主恶,表明己功。偏攸之以道成名位,素出己下,至是专制朝权,愈加不平,且因元琰得至江陵,疑为天助,遂顾语道:“儿得来此,尚复何忧?我宁为王陵死,王陵汉人。不为贾充生!”贾充晋人。乃留住元琰,不使还都。一面上表称庆,并与道成书,阳为推功。

适有朝使至江陵,加攸之封号,并由太后赐烛十挺,攸之遂借此开衅,谓在烛中剖出太后手敕,有云社稷事一以委公,因此整兵草檄,指日举事。攸之妾崔氏、许氏同谏道:“官年已老,奈何不为百口计!”攸之指示裲裆角,由两妾审视,乃是素书十数行,写着明帝与攸之密誓。恐也是捏造出来。两妾颇识文字,阅罢后亦不便多言。

攸之复遣使往约雍州刺史张敬儿,豫州刺史刘怀珍,梁州刺史范柏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内史王文和等,共同举兵。敬儿本由道成差遣,监制攸之,当然是不肯照约,即将来使斩讫,驰表上闻。敬儿出镇见前回。怀珍、文和,也与敬儿相联,依法办事。柏年、道和、佩玉,模棱两可,共守中立,文和胆力最小,一俟攸之出兵,便弃去州城,奔往夏口。

攸之又贻道成书云:“少帝昏狂,应与诸公密议,共白太后,下令废立,奈何私结左右,亲加弑逆,乃至暴尸不殡,流虫在户,凡在臣下,莫不惋骇;且闻擅易朝旧,密布亲党,宫閤管籥,悉付家人,我不知子孟即汉霍光。孔明即诸葛亮。遗训,曾否如此!足下既有贼宋之心,我宁敢捐包胥之节!”书中语恰也近理,可惜他未必为公!包胥即楚申包胥。

这封书驰达道成,道成自然动恼,当即入守朝堂,命侍中萧嶷代守东府,抚军行参军事萧映往镇京口,嶷映皆道成子,故特付重任。长子赜本出佐晋熙王燮,以长史行郢州事,燮徙镇扬州,赜升任左卫将军,随燮东行。刘怀珍致书道成,谓夏口冲要,不宜失人,道成乃与赜书,令他择能代任。赜荐郢州司马柳世隆自代,世隆得奉朝命为郢州长史,辅佐武陵王赞。燮徙扬州,赞镇郢州,俱见上文。赜临行时,语世隆道:“我料攸之必将作乱,一旦变起,倘焚去夏口舟舰,顺流东下,却不可当;若留攻郢城,顿兵不进,君为内守,我为外援,攸之不足虑了!”世隆应声如约,赜乃启行。

甫至寻阳,已闻攸之发难,朝廷尚不见处置。或劝赜速赴建康,赜摇首道:“寻阳地居中流,密迩畿辅,我今当留屯湓口,内卫朝廷,外援夏口,保据形胜,控制西南,这是天授机会,奈何弃去!”左中郎将周山图亦极端赞成。赜即奉燮镇湓口。军事悉委山图。山图截取行旅船板,筑楼橹,立水栅,旬日办竣,使人驰报道成。道成大喜道:“赜真不愧我子呢!”仿佛操丕。遂授赜为西讨都督,山图是副。赜又恐寻阳城孤,表移邵陵王友同镇湓口,但留别驾胡谐之守住寻阳。这是防攸之推戴邵陵,故表移湓口。

适前湘州刺史王蕴,因母丧辞职,还过巴陵,与攸之潜相结纳,及入居东府,为母发丧,欲乘道成出吊,把他刺死,偏道成狡猾,先事预防,但遣人吊唁,并未亲往。蕴计不能遂,乃与袁粲、刘秉,共图别计。将吏黄回、任侯伯、孙昙瓘、王宜兴、卜伯兴等,皆与通谋。

道成亦防粲立异,自至石头城,与粲计事,粲拒不见面,通直郎袁达,劝粲不应相拒。粲答道:“彼若借主幼时艰四字,迫我入朝,与桂阳时无异,我将何辞谢绝?一入圈中,尚得使我自由么?”遂不从达言。也是误处。

道成另召褚渊入议,每事必谘,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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