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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4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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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施,方足柔远。今若以高昌土地,视为己利,改作州县,此后须千余人镇守,数千余人往来,每年供办衣资,远离亲戚,不出十年,陇右且空,陛下终不得高昌撮粟尺帛,佐助中国,有损无益,臣窃为陛下不取哩。”当时未知殖民政策,故魏征之言如此。太宗不从,诏改高昌为西州,更在交河城内,建设安西都护府,留兵镇戍,召侯君集等还朝。君集虏高昌王智盛,及智盛弟智湛等,奏凯旋师。于是唐地东至海,西至焉耆,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为州县。凡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君集等班师入都,献俘观德殿,行饮至礼,大酺三日。智盛兄弟,进谒太宗,跪伏请罪。太宗加恩赦宥,封智盛为左武卫将军,兼金城郡公,智湛为右武卫中郎将,兼天山郡公,总管侯君集以下,赏赍有差。
忽有弹章上陈,劾奏君集私取珍宝,配没妇女,并未上闻;将士等亦有盗窃罪,君集不自谨饬,所以不能禁制等语。太宗乃令君集诣狱对簿。中书侍郎岑文本谏道:“高昌昏迷不道,陛下命君集等往讨,得指日荡平,凯旋以后,所有将帅以下,悉蒙重赏,乃未逾旬日,便至属吏,虽君集等自罹国法,咎有所归,但恐海内人民,疑陛下录过遗功,转致懈体。臣闻命将出师,果能克敌,贪亦应赏;若至败绩,廉亦应诛。所以汉李广利陈汤,晋王浚及隋韩擒虎,均负罪名,人主因他有功,统加封赏。臣又闻兵志有言,使智使勇,使贪使愚,诚因古今将帅,不能无疵,全赖人君善为器使,方得利用。陛下今日,亦应舍瑕录长,原功宥罪,令君集等再升朝列,复备驱驰,是陛下能屈法加恩,君集等亦当知过益奋了。”太宗乃谢君集罪,释置不问。为下文君集怨望张本。既而又有人讦告万均,说他私奸高昌妇女,万均不服,有诏令万均与高昌妇女对质。魏征复入谏道:“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今命大将军与亡国妇女对辩,未免有亵国体,如事果属实,原足蒙羞,语出子虚,亦足贻笑。昔秦穆饮盗马士,楚庄赦绝缨罪,陛下道高尧舜,顾反不若两君么?”太宗感悟,乃将万均事搁置,不复提及。
行军总管阿史那社尒,即尔字。从军西征,秋毫不取,及论功行赏,只受老弱敝旧,不及珍异,太宗嘉他廉慎,特赐以高昌所得宝刀,及杂彩千段。他本东突厥处罗可汗次子,率众内附,受封左骁卫大将军,得尚衡阳长公主,高祖第十三女,为驸马都尉,掌卫屯兵,至是复积功封毕国公。高昌既平,吐蕃赞普弃宗弄赞,赞普系吐蕃王号。慕唐威德,遣使入贡,且请和亲。吐蕃在吐谷浑西南,就是现今的西藏地方,源出西羌,或云为三苗遗裔,风俗与中国绝殊,自弃宗弄赞为吐蕃主,颇有智勇,威服四邻。太宗因他入贡,乃遣行人冯德遐,抚慰吐蕃。弄赞见了德遐,谓突厥吐谷浑,皆得尚中国公主,独吐蕃素来向隅,因请中国许婚,情愿多献金宝,德遐答称须归奏天子,候旨裁夺。弄赞乃更遣使臣,赍了表文,及许多珍玩,随德遐入朝。太宗阅过表文,见他意在求婚,亦不加可否。适值吐谷浑王诺曷钵,亦入觐唐廷,太宗与语吐蕃事。诺曷钵以吐蕃僻处,未识王化为词。太宗乃不许吐蕃和亲,遣还使人,使人返报弄赞,谓由吐谷浑王从中谗间,因罢婚议。弄赞大怒,即发兵击吐谷浑。诺曷钵正自唐归国,闻吐蕃大举来侵,自知力不能支,竟遁入青海北隅,民畜多为吐蕃所掠,吐蕃兵进破党项白兰诸羌,率众二十余万,进逼松州西境,击破唐都督韩威。太宗乃复遣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带同将军执失思力、牛进达刘简等,督步骑五万人,往讨吐蕃。吐蕃主弄赞,正围攻松州城,约有十余日,不意唐军大至,前锋为牛进达,持着一柄偃月刀,盘旋飞舞,杀入阵中,弄赞亟拟对仗,后面复来了执失思力,横槊直入,左挑右刺,没人敢当。松州都督韩威,复从城中杀出,吓得弄赞脚忙手乱,招呼徒众,冲开一条血路,飞奔而去。唐军追击数里,斩首数千级,方才收兵。寥寥数语,写得如火如荼。弄赞经此一败,乃惶恐谢罪,再遣使至唐廷,表明悔过。只和亲问题,始终不肯恝置。太宗也不欲黩武,许彼结婚。弄赞得使臣归报,心下大喜,特遣大论禄东赞,吐蕃称宰相为大论,献金五千两,及珍宝数百件,来唐聘妇。太宗乃命将宗女文成公主,遣嫁吐蕃,且因禄东赞奏对称旨,授右卫大将军,并令江夏王道宗,即任城王李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入吐蕃。弄赞率众郊迎,见了道宗,询明为公主从叔,执子婿礼甚恭。且见中国衣服仪卫,远过羌俗,未免相形见绌,遂为公主别筑一城,创设宫室,留居公主。自己也满身绔绮,与公主成婚。吐蕃国人好用赭涂面,为公主所嫉视,弄赞下令禁止,且尽褫氈罽,常服华装。并遣诸豪酋子弟,入中国学习诗书,吐蕃也算竭诚归唐了。暂作结束。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薛延陀真珠可汗,又与怀化郡王阿史那思摩相争,更劳动中国兵戈,惹起一场战祸。说来又是话长,待小子撮要叙明。先是突利自顺州入朝,道死并州,见十六回。太宗命嗣子贺逻鹘袭位。会太宗幸九成宫,突利弟结社率,曾入充宿卫,阴结旧部落四十余人,谋犯御帐,乘便劫贺逻鹘北归,偏偏夜入御营,为折冲将孙武开等击退,他却转入御厩,盗马二十余匹,北走渡渭,途次为戍兵所擒,枭首示众。只贺逻鹘得免死罪,流窜岭外。朝右大臣,遂交章上奏,争说:“突厥遗众,不便内居。”太宗亦有悔意,事后方知,已是迟了。乃赐阿史那思摩国姓,立为泥孰俟利苾可汗,给他鼓纛,令率种落还旧部。思摩等颇惮薛延陀,不敢出塞,太宗再给薛延陀玺书,谕令各守疆土,不得侵犯。真珠可汗迎接诏使,顿首听命。待诏使还归,太宗乃饯思摩行,思摩拜谢,誓言子孙世事唐廷,于是赵郡王孝恭,鸿胪卿刘善,偕思摩同至河上,筑坛受册,礼成乃返。思摩因得建牙河北,有众十万,胜兵四万人,仍辖东突厥故土。偏薛延陀真珠可汗,阳奉唐命,阴具狡谋。竟命嗣子大度设,调发同罗仆骨回纥白霫各部兵,得二十余万,进击思摩。看官!你想思摩初出塞外,诸事草创,所有城郭堡寨,都未曾修缮整齐,部众又没有训练,怎能敌得住薛延陀的大军?全部未战先慌,退入长城,保守朔州,飞章向唐廷告急。太宗不得不遣将往援,乃命营州都督张俭,率所部精兵,及边境降番,出驻东境。兵部尚书李世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统兵六万,骑士千二百人,出镇朔方。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统兵四万,骑兵五千,出屯灵武。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率兵一万七千,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发云中,凉州都督李袭举,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即率凉州戍兵,出遏西方。诸将陛辞请训,太宗面谕道:“薛延陀自恃强盛,逾漠南行,道经数千里,马已疲瘦,见利不能速进,不利又不能速退,朕已饬思摩烧薙秋草,毋为寇资。待他刍粮日尽,野无所获,必当退去。卿等可与思摩互为犄角,待寇已欲退,协力出击,定足破敌,朕可静听捷音了。”诸将听命而行。
薛延陀骑兵三万,由大度设带领,作为前驱,进逼长城,正在登高南望,辱骂思摩。不意尘氛滚滚,枪戟森森,那朔州道行军总管李世勣,带着唐军,遮道前来。大度设不觉惊惶,竟向赤柯泺北走。世勣选麾下骁悍万人,及突厥精骑六千,出长城,逾白道川,追蹑寇后。大度设奔走累日,至诺真水,为唐军追及,乃勒众还战,列阵亘十里。世勣令突厥骑兵,先行出战,为大度设所败,相率退还。大度设乘胜来追,适遇唐军掩至,恐不能力敌,但令部众弯弓注射,万矢俱发。唐军中马多受伤,陆续倒毙。世勣命士卒下马,各执长槊,向前直进,任他箭如飞蝗,竟冒险冲入敌阵,敌众专力射箭,不防唐军杀入,手中剩了空拳,如何招架得住?没奈何倒退下去。向来薛延陀教兵步战,五人为伍,一人执马,四人前战,战胜乃授马追奔。唐副总管薛万彻,率数千骑入敌阵中,专夺敌马,敌众见马俱失去,越加骇惧,顿时溃散。唐军趁势奋击,斩首二千余级,捕虏五万余人。大度设拚命逃脱,万彻力追不及,才命回军。
世勣既得胜仗,乃率众军还至定襄,驰书告捷。太宗拟饬世勣等,进捣薛延陀巢穴,忽闻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被薛延陀拘去,转不免迟疑起来。又作一波。原来何力母姑臧夫人,及弟贺兰州都督沙门,均在凉州;何力请旨省亲,且乘便招抚部落,谁料到了凉州,知母与弟俱往降薛延陀;就是契苾诸部落,亦多欲向薛延陀投诚。何力大惊道:“主上厚恩,奈何遽负?”契苾诸部众道:“夫人都督,统已往降,我等不去,尚将何往?”何力道:“沙门尽孝,我尽忠,断不降薛延陀。”契苾部众,竟将何力执住,解至真珠可汗帐前。何力箕踞坐地,真珠胁何力降,何力起身东向,拔刀大呼道:“何力是大唐烈士,怎肯屈辱虏廷?天地日月,愿鉴愚诚!”说至此;竟把刀向左耳一横,割下鲜血淋漓的一只耳朵,向真珠掷去,且瞋目视真珠道:“请视此耳,我决不降。”蕃将中有是忠诚,想见太宗待遇之优。真珠欲杀何力,独真珠妻,怜他孤忠,从旁谏阻,乃把何力羁禁帐中。这消息传入唐廷,太宗语侍臣道:“何力必不负朕。”侍臣道:“戎狄气类相亲,何力往薛延陀,如鱼趋水,哪里还肯顾念隆恩?”太宗道:“何力心如铁石,你等不信何力,朕却可独保呢。”正说着,薛延陀遣使到来,当由太宗召见,来使乃是真珠可汗的叔父;名叫沙钵罗泥熟。太宗先诘责薛延陀叛状,继复问及何力情形,沙钵罗约略认罪,并极称何力忠诚,说得太宗也为凄恻,顾语侍臣道:“何力果属何如?”侍臣等才服太宗先见,一同俯首。沙钵罗复呈上贡单,内列貂皮三千张,马三万匹,玛瑙镜一架;愿此后罢战修和,并乞许婚。太宗道:“汝主果悔罪投诚,朕亦何惜一女?但须先送归何力,方准和亲。”沙钵罗请使同往,太宗乃命兵部侍郎崔敦礼,偕沙钵罗同往,迎归何力,许真珠得尚公主。真珠喜如所愿,放归何力,且与崔敦礼订定婚期。敦礼与何力同归,陛见太宗,太宗见他左耳已亡,疮痕未愈,不禁为之泣下。何力恰慨然道:“臣受陛下厚恩,杀身亦所不惜,何惜一左耳呢?”太宗乃厚赐金帛,并升授右骁卫大将军。
既而真珠可汗,令侄突利设来唐纳币,献马五万匹,牛及橐驼万头,羊十万口。太宗赐宴殿中,殷勤款待,且许把新兴公主太宗第十五女。嫁薛延陀。何力独密奏太宗,劝阻婚约。太宗道:“天子无戏言,朕已允许,如何反汗?”何力道:“臣闻礼重亲迎,最好是令夷男即真珠可汗名,见十五回。自迎公主,或至京师,或至灵武,臣料夷男必不敢来。夷男不至,何妨绝婚?况夷男性情暴戾,必因婚议不成,激成郁愤,上怒下疑,不出二三年,夷男必忧死,他日二子争立,内乱外离,不战自灭了。”何力料事颇明。太宗点头称善,即遣归突利设,嘱他转告真珠,来迎公主,并言当亲送公主至灵州,与真珠面会。真珠得报大喜,愿诣灵州,臣下交相谏阻,真珠不从,更搜括马羊,充作聘礼。薛延陀本无库厩,所需杂畜,应向各部调索,急切里无从办齐,且往返万里,道涉沙碛,畜口不得水草,耗死过半,因是失期不至。太宗本有意悔婚,遂责真珠愆期,与他绝婚,灵州也不复临幸了。小子有诗叹道:
帝女胡甘作虏妻,汉为无策语堪稽。
唐宗失信虽贻议,到底迷途不再迷。
毕竟真珠曾否抗命,待至下回续详。
塞外各国,侈然自大,皆由中国失道,无威无德,乃敢窃据一隅,负嵎称强耳。若果有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与彼角逐,未有不因而披靡者,试观高昌之灭;与薛延陀之败,并未经过数十百战,一遇唐师,非降即奔。智盛兄弟,被俘入唐,何其弱也?薛延陀真珠可汗,雄长铁勒诸部,亦一蹶不振,入贡请罪;可见驭夷非难,在外攘之得其道耳。独唐太宗与吐蕃和亲;乃至薛延陀既许而复悔,出尔反尔,未免失信。夫和亲原为下策,但既以宗女嫁吐蕃,何妨以宗女嫁薛延陀?否则一律拒绝,自存国体可也。太宗不察,失策于前,食言于后,且待遇夷狄,隐分厚薄,绳以一视同仁之义,太宗其更有愧乎?叙吐蕃事于薛延陀之前,虽系按年列叙,实足为太宗存一比例,表明其驭外之不公,作者固具有苦心,明眼人方能见到也。
第十九回 强胡内乱列部纷争 逆迹上闻储君被废
却说真珠可汗,闻唐廷下诏绝婚,只好自悔失期,不敢再索,实由自惩前败,只好如此。仍与唐廷修和。太宗益自欣慰,竟将新兴公主嫁与长孙曦。薛延陀事,至后再表,小子要叙及西突厥了。西突厥自阿波可汗,与东突厥屡有战争,后来阿波可汗,为东突厥沙钵略可汗所擒,国人立他族子泥利可汗。泥利亦败死,子达漫立,叫作泥撅处罗可汗。隋炀帝时尝从征高丽,赐号曷萨那可汗。曷萨那一作曷娑那。唐初曷萨那入贡大珠,高祖面谕曷萨那道:“朕重王赤心,不爱宝珠。”因将珠给还,特封他为归义王。惟曷萨那朝唐,部众皆不服,竟潜令人刺杀曷萨那,别立射匮可汗。木杆弟,步迦可汗孙。木杆见前文。射匮建牙三弥山,驱策西域诸国,势颇强盛。及病死后,弟统叶护可汗嗣立,具有勇略,广拓属土,尝遣使入贡唐廷,且请许婚。高祖欲从所请,因为东突厥所梗,乃致中阻。统叶护恃强而骄,残虐群下,终弄得众叛亲离,为叔父莫贺咄所戕。莫贺咄自称屈利俟毗可汗,部众又恨他弑主自立,各怀贰心,于是另推泥孰莫贺设突厥称掌兵官为设。为可汗。泥孰不受,闻统叶护子咥力特勒,避难奔康居,特遣人迎立,推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且助他复仇,往攻莫贺咄。莫贺咄败奔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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