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国豪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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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竺来请刘备，刘备当然要推辞一番，“未敢当”。他说，徐州距离寿春的袁术很近，应该让给他。下邳的陈登劝刘备，现在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徐州殷富，户口百万，据此“上可以匡主济民，成五霸之业；下可以割地守境，书功于竹帛”。时任北海相的孔融也劝刘备，“天予不取，悔不可追”，至于袁术，“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三国演义》中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时，对袁术的评价应该来自孔融。于是刘备“遂领徐州”。这里的陈登就是在曹操剿灭吕布时上演古装版《无间道》的那个陈登，他因此被拜为伏波将军。陈登在江淮间非常得民心，曾向曹操提出进军江南，他还在匡琦城两次击败数倍于己的孙策军。后来陈登升任东城太守，临赴任时，他所在的广陵郡百姓“佩其恩德”，“拔郡随登”，其深得民心由此可见一斑。陈登死后，曹操“每临大江而饮恨，不早用陈元龙计”，以至于让江东形成气候。
　　《献帝春秋》记载，刘备得了徐州后还曾派人告诉袁绍一声，可见袁绍当时势力之大，但是请注意，所有的史书都没记载刘备得到过朝廷的任命或是许可，就是说他的“徐州牧”是自封的。刘备得了徐州，最不高兴的当是袁术，他立刻派兵攻打徐州，刘备亲自带兵在淮阴抵挡袁术。这时候是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已经迎来了汉献帝，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他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封刘备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注意了就是没有“徐州牧”，甚至跟徐州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年刘备35岁。刘备在前线与袁术互有胜负，正在吃紧之机，后方出事了，吕布乘虚而入占了他的老家。
　　原来吕布被曹操击败，无路可走，只好来投靠刘备，刘备安置他屯兵小沛。《英雄记》说，刘备带兵抵挡袁术，留张飞守下邳，结果张飞与陶谦故将曹豹发生矛盾，“飞欲杀之”。看来矛盾还不小，至于为什么发生矛盾，史书上没说，是否像《三国演义》里说得因为喝酒发生口角而曹豹又提出吕布是他的女婿激怒了张飞，我们不得而知，但喝酒容易误事却是真的，所以大家要注意尽量少喝酒。曹豹一面率人死守大营，一面派人“招吕布”。吕布也没含糊，一招即来，来则能战，战则能胜，他很顺利地占领了下邳。张飞败走，刘备的老婆孩子都作了吕布的俘虏。
　　刘备无奈之下，只好舍了袁术，移军广陵。袁术随后而至，在广陵大破刘备。《英雄记》记载，此时刘备非常狼狈，军中无粮，“饥饿困败”，“吏士大小自相啖食”。万般无奈之下，刘备只好向吕布请降。吕布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的请降，还派人把刘备及其下属的被俘家眷送了回去。亲人相见，分外高兴，大家“阻道相乐”。《魏书》里说，吕布的将领劝他，刘备“数反复，难养。宜早图之”，吕布没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吕布虽然没听，但刘备知道了这件事“心不安”，于是主动请求屯守下邳，吕布同意了。当初吕布来投刘备时，刘备安排他屯守下邳，现在改成刘备屯下邳，正好调过来了。
　　刘备胸怀大志，当然不会就此罢手，于是他在下邳“募兵”。刘备得名声很好，而且又坚称自己是汉室宗亲，所以很快就募到“万余人”。这期间，袁术派大将纪灵进攻刘备，多亏了吕布辕门射戟帮他躲过一劫，这些事会在介绍吕布时详细评说，这段时期应该是刘备与吕布的蜜月期。可是随着刘备实力的扩大，吕布不干了：在我眼皮底下招兵买马，想要干什么？他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干脆我制止你得了，于是吕布“自出兵攻”刘备。刘备毫无悬念地败了，这回他可真是无处可去了，只好厚起脸皮投靠曹操。
　　当时就有谋士劝曹操杀了刘备，但曹操此时对刘备的判断有误，认为他只是个一般的失势诸侯，其实刘备当时连诸侯都算不上，而曹操正要树立自己“海纳百川”的光辉形象，所以不但没杀刘备，还“厚遇之”，封他为豫州牧（这回是真的“州牧”了）。然后又把他派回小沛，并给粮给兵，让他东击吕布。
　　这时的刘备哪有实力打吕布？他充其量只能小规模的骚扰一下而已。《英雄记》说，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吕布派人去买马，结果半路被刘备的人“所抄”，这下吕布不干了，立刻派高顺和张辽攻打刘备。罗贯中可能也看到了这段记载，他把时间改了一下用到《三国演义》里了。《三国志》记载吕布只派了高顺打刘备，连张辽都没麻烦。看来这就是刘备在吕布心目中的定位：打你不用我亲自出手，派个小弟就可以了。刘备立刻向老大曹操求援，曹操这时候正和张绣打得不可开交，没有功夫救他，只是派了夏侯惇前来增援。夏侯惇与刘备兵合一处，结果哥俩一起被杀败。他们是跑掉了，可是刘备的老婆孩子再次被俘。吕布也没难为他们，也是，都活捉两次了，怎么也算老熟人了，哪好意思难为他们？看来刘备颇有高祖之风，刘邦在战争年代就有过老婆孩子被敌人俘虏的经历，而且据史书记载，有一次兵败，在逃跑的路上由于担心车辆超载，高祖曾把老婆孩子扔下车，不知道刘备够不够胆子下此黑手。
　　没多久，曹操和张绣的战事告一段落，这下可腾出手收拾吕布了。建安三年曹操东征吕布。经过一番苦战，在下邳活捉了吕布，刘备也找回了家眷，然后他陪着曹操提审吕布。不知道刘备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看到“缚作一团”的吕布被带上来时会有什么感想。这个背信弃义夺了自己徐州的吕布，这个辕门射戟威风八面的吕布，这个赶得自己走投无路的吕布，终于匍匐在自己的面前了。
　　《献帝春秋》记载，吕布在被提审时与曹操先是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而曹操也没流露出必杀的意思。吕布还自以为于刘备有恩，对刘备说“卿为坐客，我为持虏”，请您说句话给我松松绑。其实吕布这样说未必是真想让刘备给他松绑，更可能是试探刘备的态度。还没等刘备说话，曹操就接过茬了，他笑着说：“为什么不和我说，却跟他说？”看来曹操“意欲活之命”。《三国志》记载，吕布趁热打铁，展开游说。他说，“布今已服矣”，如果您带领步兵，我率骑兵，何愁天下不定？曹操“有疑色”，这时刘备发挥了关键作用。“刘备进曰”，“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　丁建阳及董太师就是丁原和董卓，他们分别是吕布以前的主子，对吕布都非常信任，其中董卓更是与吕布“誓为父子”，但最后这二人都先后死于吕布之手。刘备一番话正中吕布死穴，曹操不再犹豫，立即下令处死吕布。吕布一听刘备这话就知道死定了，瞪着刘备说：“是儿最叵信者”。“叵”是“不可”的意思，吕布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这小子最不可信”，或者是“最没信义”。哈哈，刘备竟然被以背信弃义著称的吕布骂成“最没信义”！
　　关于吕布的被杀一直都有争论，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曹操的本意是否要杀掉吕布；二、刘备为什么主张处决吕布。下面项飞给出自己的分析。关于第一点，项飞认为处决吕布应该是曹操自己的意思。在这个问题上曹操可能犹豫过，但应该在刘备那番话后就拿定了主意。曹操不会担心背上坏名声，他连皇亲国戚都敢杀，不在乎多杀个吕布，更何况吕布的名声也不太好，杀这样个人不会有损于曹操的名声。即使吕布真心归顺，曹操也未必敢放手使用，不能尽其材的吕布不过是一员普通战将，这样的战将曹操手下多的是。至于刘备为什么主张处决吕布，应该是为他自己考虑。刘备深知吕布之能，若果为曹操所用无异于猛虎添翼，刘备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吕布虽然习惯性弑主，但曹操毕竟非丁原、董卓可比，谁知道他能不能真的收服吕布。此时刘备已经把曹操当作未来的对手了，他不能让曹操平添羽翼。毛宗岗点评《三国演义》在吕布表示愿意效忠，配合曹操，“则天下不足定也”时，指出“布言如此，备愈不肯出言相宽矣”。而且刘备知道，一旦吕布归顺曹操受到重用必然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所以刘备坚决主张处决吕布。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刘备应该很恨吕布。刘备好容易有了个徐州，又被吕布夺去，一下子变成要兵没兵、要地方没地方的无产阶级。创业刚有起色，就被吕布强行归零，严重阻碍了刘备雄心壮志的实现，他能不恨吕布吗？此处还有一个细节，《三国演义》中刘备是在曹操征求他的意见时才说出那番话，可是在《三国志》中刘备是在曹操犹豫时主动“进言”的，其迫不及待之状可见一斑。另外，刘备的“进言”很有水平。他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为了曹操着想，所以一下子打动曹操。即使日后曹操明白过来，后悔了，也挑不出刘备半点毛病，只能吃个哑巴亏。刘备的话说得很是时候，也很恰当，非常有力度，也非常艺术。看来“说话”真的是一门艺术，换作别人只怕未必能一句话就打动曹操。
　　有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那就是刘备一直是坐着陪曹操提审吕布的。这说明曹操对刘备已经有了清醒的、正确的认识，不再把他只当作一个普通的来投靠自己的失势诸侯，否则不会让他坐着陪审。投靠曹操的诸侯都成了他的部下，即使参加陪审也只有站着的份。刘备自始至终都坐着，这是待客之礼，而不是曹操的手下能享有的待遇，看来曹操已经把刘备归为异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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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刘备　第四节
（更新时间：2006…12…14　8：00：00　　本章字数：2371）


　　平定了吕布之后，曹操班师回许都，当然要带着刘备。回到许都后，曹操表刘备为左将军，并且“礼之愈重”，“出则同与，坐则同席”。曹操对刘备如此之好，刘备也对得起他，暗地里参加了一个反曹操的同盟。这个同盟是以国舅董承为代表的秘密组织，关于此事详见本书《曹操》一章。至于刘备是受邀参加还是主动参与，按正常推理应该是董承主动来找刘备。因为董承是密诏的接受者，只有他有资格召集别人，更何况在曹操的高压之下和眼皮子底下别人也未必有胆子号召反抗。刘备刚到许都还摸不清水深水浅，更不敢主动去联络别人。
　　《三国演义》说刘备在许都时为了防止曹操加害，用了“韬晦”之计，看起来很玄，其实就是关起门种菜。这件事《三国志》没有记载，但在胡冲所著《吴历》中却提到此事。他说，曹操经常派亲信审视诸将，如果有养宾客的，就找个借口除掉。在这种情况下，刘备“时闭门将人种芜菁”，他还对关羽、张飞说，“吾岂种菜者乎？”就是怕曹操有“疑意”，这里不能再呆了，咱们跑吧。于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刘备“开后棚”与关张等“轻骑俱去”。裴松之认为《吴历》的这段记载不可信，项飞也认为这段记载太夸张了，大概是为了突出刘备当时的狼狈样吧！
　　《三国演义》还于此时描述了一段“青梅煮酒论英雄”，老罗不愧名家手臂，这一段写得有声有色。曹操请来正在种菜的刘备，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正喝得高兴“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骤雨将至”，于是有“从人遥指天外龙挂”。由此引到“龙”，又由“龙”引到“英雄”，最后引出曹操的结论“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在说到龙时，曹操神采飞扬地做了一番评论，他嘴里说的是龙，心里想的是自己。然后曹操话锋一转“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随即问刘备谁是英雄。而刘备则一味装傻充愣，先是不肯说，后来受逼不过只好随便说了几个，被曹操逐一否定，最后刘备的好奇心被钩起来了，不禁问道：“谁能当之？”曹操先给出了英雄的定义，“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然后给出答案：“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此言一出，吓得刘备手中匙箸落地，真是“说破英雄惊煞人”。那么刘备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呢？原来刘备一直担心曹操加害自己，故而韬光养晦，装傻充愣，现在曹操说他是英雄，只怕下一步就要下毒手了，刘备焉能不怕？
　　《三国志》虽然没有这段故事，但却记载曹操确实对刘备说过“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这句话，而刘备也确实被吓得“方食，失匕箸”，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交代说这句话时的背景。由此看来，曹操此时已经对刘备有了充分的认识，不但看出了他的雄心壮志，还了解了他的能力。俗话说“两雄不并立”，曹操既已认定刘备是英雄，那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呢？谁也不知道，因为刘备根本没给曹操机会。
　　没多久曹操得到情报，穷途末路的袁术要去投靠袁绍，而袁术此行必然要途经徐州。曹操一直看袁术不顺眼，更何况此时的袁术早已称帝，属大逆不道，堪称国家公敌。因此于公于私，曹操都要征伐袁术。可是派谁去呢？《三国志》说曹操“遣”刘备出征，而《三国演义》说是刘备主动请缨。如果曹操对刘备怀有戒心，似乎他不应该让刘备带兵出征，可是《三国志》上确实说曹操“遣”刘备邀击袁术。而且《郭嘉传》还记载了郭嘉和程昱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刻来找曹操请他派人追回刘备。那么曹操为什么派刘备去呢？
　　项飞认为曹操确实派刘备执行这次任务，但刘备的家小必然被留下作人质。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刘备在吕布被消灭时就已经救回了自己的家小。按那时的情况，没有哪个将军会带着老婆孩子出征，所以即使曹操不提出让刘备留下家属，刘备也不能带他们走，否则无异于告诉别人他不打算回来了。《三国志　蜀　先主甘后传》中说，刘备“数丧嫡室”，就是刘备死过好几个正房，然后才轮到甘夫人。由此我们知道，此时刘备有妻子，有正房，但不是甘夫人。那是谁呢？《三国志　蜀　后主传》中介绍，刘备去世当年刘禅继位，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