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师-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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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没有回答。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非得接受光明教廷所传播的信仰呢？为什么不能自由地选择信仰？比如守护女神，比如火神、水神、海神等？为什么非光明教廷的信徒就是异教廷？难道在其他信仰者的眼中，光明教廷不是一个异教徒组织？这些问题您都想过吗？如鲁菲所说，您的智慧是那么的广大，我相信您能有一处正确的判断！”



威尼斯摇头叹息道：“年轻人，你是那么的天真，你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些呢？我都知道。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光明教廷已经统治了整个大陆80％的疆域，他们——不管是真正信仰者还是伪信仰者——已经构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而这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已经没有其他的组织可在抗衡。他们腐败、堕落、黑暗、虚伪，他们亵渎了神传下的信仰、智慧和福音，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整个大陆都纳入他们的统治之中，谁如果阻碍他们的霸业，都会被他们碾得粉碎。你的这些道理谁不知道呢？可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会告诉你，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统治才是一切。这个世界，没有道理、没有公理、也没有正义！”



杜邦突然觉得自己的确够天真的，他从来不知道，如此简单的对峙里面居然蕴藏了这么深奥的学问，听着威尼斯滔滔不绝的述说，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是否真有必要发掘守护神殿了。



“我阻止你们，并不是因为你们是邪恶的，而是因为你们一旦成功，将会导致一场本来不该有的战争爆发，无数的人将会死去。无数无辜的人！”



“多么精彩的演讲呀……”莫里诺拍手道，“威尼斯阁下，您的口才比您的身手更令人惊叹。既然您也说教廷是腐败的、堕落的、黑暗的、虚伪的，为什么您不反抗他们呢？为什么您还会选择与他们同流合污？”



“反抗吗？你知道反抗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威尼斯的眼睛再一次注视到了莫里诺身上，“在你准备反抗之前，你为其他的人想过没有呢？多么漂亮的口号呀，可是，这让我看清楚你的自私与狭隘！”



这时，杜邦也摇起了头来，他说：“我们，发掘守护神殿，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与目的，至于别人要怎么样怎么做，我们怎么管得了呢？如您所说，威尼斯阁下，我们是自私的，但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的自私不会用来危害到他人！而至于别人怎么选择……这似乎是一个社会学方面的问题，那不是我们该深究的！”



“年轻的领主阁下，你思维的敏捷令人惊叹。是的，任何人、哪怕是神明都管不到他人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爱多管闲事的老人，在我看来，你们的所作所为将会对其他人造成极大的危害，所以，我会尽全力阻止你们，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威尼斯的坚定令人吃惊。杜邦看着鲁菲，鲁菲一脸的无奈。



“贝宗的统治权可以还给你，庞古斯他们随便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我将会尽我的力量来阻止你们发掘守护神殿！”这就是威尼斯最后的定音。



谈判至此为止。



才布置好的桌椅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157章　固执的圣者（三）



战斗，在大家下意识地想着怎么化开这个僵局的时候爆发了。



率先出手的是威尼斯，这个高大健壮而又固执坚定得令人愤怒的老人非常的敏捷，他拔剑、上步直刺，目的是杜邦的胸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毫无痕迹可寻，其速度之快，连‘快若闪电’、‘疾似流星’这类形容词都相形见绌。



杜邦似乎早料到威尼斯会对他动手，长剑尚未刺到，他身体一侧，右手屈指一弹，刺空的长剑正好送到了他的指前。就在他的手指弹出的那一刹那，威尼斯手腕一抖，长剑剧震起来，并爆发出刺目的斗气光芒。一声沉闷的爆响后，杜邦后跃开来，而威尼斯也被杜邦指上的内劲震得倒退了一步。



威尼斯并没有对杜邦这一指的力量表现出震惊，一退之后，他立即踏前两步，手腕一翻，只见那纤长的骑士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顷刻间整座大殿就被如山的剑影所笼罩，观战之人俱被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杜邦一身修为全在内力之上，武技原本平平，而自然之心的妙用并不能增强他肉体的博击能力。面对威尼斯可怕的一击，仓促之间，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猛地冲了上去，右手化掌成指，朝着威尼斯的手肘穴位点去，同时，他左手凌空一抓，大殿里的空气顿时被抽取一空。在没有摩擦与阻力的情况之下，威尼斯的剑招速度陡增，差点因此而脱去控制。在呼啸着从大殿门窗里涌进的空气之中，威尼斯尚没有来得及调整好，杜邦的一指已经点在了他的肘下。



剑影突止。突然出现的真空令莫里诺、鲁菲和海因茨大惊，而随之疯狂涌入的气流又冲击得他们极为不适，就在他们重新调整好后，这才看到杜邦与威尼斯之间的战斗刚好停止。



出乎杜邦意料的是，他点中了威尼斯手肘之上的穴位，也令这位勇猛得令人惊惧的老人手中的长剑掉落了下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威尼斯居然在被击中前的那一瞬间发力震断了长剑。近身之后，搏击了数招，拥有强大内力和自然之心作为后盾的杜邦明显稍胜一筹。就在他的手抵在了威尼斯的胸前时，这才发现，威尼斯的另一只拿着半截断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激烈闪耀的斗气刺激得他的肌肉生疼。



“你可以杀我，但我也可以杀了你！”杜邦说出这话之后，收回了印在威尼斯胸膛上的手掌。但威尼斯并没有极具高手风度地收回架在杜邦脖子上的断剑，甚至没有收回斗气。



“我的目的就是要制止你们，如果制止不了，杀戮就成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威尼斯的眼里流露出的目光依然是那么的坚定，只不过看着杜邦时，多了几分佩服。



杜邦歪了歪脖子，威尼斯又逼了上来。鲁菲叫道：“老师，您，您不能……”



“鲁菲，我想，与他同归于尽的实力还是有的，如果我死了，剩下的事情你必须得承担起来。明白吗？”



鲁菲一颤，她没有应承。而莫里诺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甚至还夹着痛苦与挣扎。



威尼斯坦然地对杜邦说：“知道吗？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年轻人，我舍不得杀你，一点都不想杀你。”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没有杀气！”



“杀气只存于在普通人的身上，而我只有信仰！”威尼斯说，“但不管怎么样，你如果不放弃发掘守护神殿，就必须得死！”



杜邦站直了身体，断剑依然死死地逼在他的脖子上，那一块肌肤已经被斗气刺激得通红。他极不舒服地说：“让我臣服于您的武力，这是不可能的。威尼斯阁下，您本来早就可以一剑割下我的斗颅，但你并没有这样做，我能明白您的心意，在此，我向您表示真诚的感谢。不过，我不得不遗憾地感谢您，尽管您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或者已经达到了圣级，但是，你依然无法杀死我……”



威尼斯叹息了一声，再不犹豫，手腕发力，断剑切了下去。



杜邦的头颅并没有被割下，就连架着断剑处的皮肤也都完好无损。就在威尼斯发力的那一瞬间，一阵青色的光芒从杜邦身上涌起，以超乎思维的速度赶在威尼斯的力量到达断剑之前将这柄普通钢铁铸造而成的断剑分解成了肉眼无法分辨的细微颗粒。而这一切，在威尼斯感觉到这一剑切下去落空了时，才发现手里的断剑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杜邦看着这个愕然的老人，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莫里诺的身边才说：“威尼斯阁下，您是一位真诚的、令人尊敬的长者，我自知无法改变您的决定，但是，也希望您能明白，这件事情不是您所能阻止的！”



威尼斯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从地上拣起了带着柄的半截断剑，依然凛然地盯着杜邦说：“我是一个固执的老人，一旦下了决定，就从来不会改变。噢，这就是破魔手的威力吗？真令人惊叹，它不但能分解安比斯淬炼出来的缚龙链，还能分解我的长剑？看来你的确有自恃的本领！”



杜邦没有辩解。而就在这时，威尼斯再次挥动手里的短剑，只见星星点点的乳白色光芒如梦寐中的流星一般从剑身里飞射而出。如同变戏法，在看见第一颗出现的那一刹那，整个大殿已经被无数颗乳白色的流星所照亮了。



这就是‘星陨’，也叫‘十二星杀’。在威尼斯手下，它的威力已经远胜于它的创造者，几乎不到0。1秒的时间之内，这位固执的老人至少发出了30道以上的斗气，而他手里的那半截断剑也因为无法再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攻击，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纹。



　　158章　固执的圣者（四）



眼见着断剑就在崩碎，就在这时，威尼斯将仅余的斗气全部聚集到了断剑上面，比太阳还要炙烈的白色光华顿时从断剑之上爆发出来，海因茨不得不侧身闭目而避其锋锐。鲁菲则全然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威尼斯，叫道：“不，老师，您不能，您不能这样……”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斗气斩，莫里诺御起‘卡耐斯的诅咒’，凭着火之力的特殊效果，一连斩下了十数道斗气斩，而他也被反噬回来的力量震气血翻涌，脸色苍白。几乎同时，杜邦俯身，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一抓，只见一道巨石之墙轰然而起，将剩余的斗气斩全部挡了下来。



奇怪的是，被斗气斩碎的石墙倒塌之后，并没有弥漫出烟尘，而是重新回归地面，继续着地板的使命，只不过已经不复以前的完整了。



威尼斯是碎星流的大宗师，是大陆高手排行榜上排行第16名的圣阶高手，在他凝聚最后的斗气准备发出必杀之技的时候，可怕的气势压抑得杜邦都感到心悸。他能挡下‘星陨’，但却全无把握接下威尼斯全力一击的必杀之技。天才知道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毁天灭地的一击呢？



‘星陨’和‘碎星一击’莫里诺曾经都见过，特别是碎星一击那可怕的威力令他记忆犹新，以鲁菲不过五级剑士的实力，用出来已经是那么的可怕了，真不知道在威尼斯这个圣级高手手下，又将是如何可怕的一番景象？



眼看着凝聚在短剑之上的斗气一直都没有散去，而鲁菲又在苦苦哀求着，威尼斯权衡斟酌了半晌，终于收回了斗气，长叹一声，转身就走。失去了控制的那半截短剑终于在落地之前就碎成了细沙般的颗粒。



刚走到大殿门口，威尼斯停了下来说：“我杀不了你们，但是，我会想办法，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们发掘它。”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这位固执的老人迈开大步，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在魔法灯光的照耀之下，杜邦的脸色同样的是那么的苍白。他长吁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激荡的心情，说：“我真不想有这么可怕的一个对手……”



莫里诺咽了口唾沫，他的眼里闪光着炙烈的、渴望强大力量的光芒，他似乎已经摆脱了以往怯懦、胆小的阴影。按揉着被震得又酸又麻的手腕，他说：“他是那么的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赶上他，超过他的……”



“侯爵殿下……”海因茨道，“既然威尼斯主教阁下已经答应归还贝宗的统治权，我们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撤出这里，希望您能给予我们一个期限，一个合理的期限！”



“一天，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



“不，这不可能！”海因茨愤怒地说。



杜邦摇头道：“海因茨先生，难道你们想拖家带口，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都全部搬走吗？不，这不可能。相信你比我更了解贝宁对于十字军骑士团的恨到底有多么的深刻，你认为，拖家带口，再带上庞大的财产，你们能走出贝宁吗？”



海因茨叹了口气。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暴露了，再潜藏下去已经没有了价值，迟早会被贝宁的军队剿灭。杜邦得说很对，十字军骑士团这些年来对贝宁犯下了累累的罪行，罄竹难书，一旦贝宁人民得知他们都是十字军骑士派过来的捣乱者，恐怕走不出多远，他们就会被贝宁人民吃得连骨都碴子都不会剩下半点，更何况庞大的财产呢？



“每个人带上足够生活所需要的物品。剩下的……我会给你们开具一份通行证，以赫尔维蒂亚侯爵的权威，相信还是能够保证你们能够安全地撤出贝宁，带不走的就当给我的买路钱吧！”



海因茨苦笑。他说：“这很好。侯爵殿下，我没有想到，您原来也有这如此仁慈的一面！”



杜邦大笑着说：“不，我不是杀人狂魔，我不杀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庞古斯已经被我杀了，安切洛第斯已经归顺于我，其余的人都被我卖给了克莱门斯公爵殿下，你们已经被彻底地瓦解了，我何苦赶尽杀绝？我的力气很值钱，该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海因茨还没有得到庞古斯被杀的消息，尽管他早已经隐约猜到庞古斯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但亲口听到杜邦说庞古斯被杀，他还是震动不小，脸上满是凄凉痛苦之色。暗暗地祈祷了片刻之后，他忍不住感叹道：“啊，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么？神呐，请您宽恕吧！”



“好了，海因茨先生，赶快通知你的人吧，最好在明天中午就启程。不要直接南下萨尔斯堡，那里别说是你们，就连真正的贝宁贵族都别想通过！”



鲁菲顺势接口道：“是的，海因茨先生，我想这些年来你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财产，带上能带走的，你们先迁到帝国的腹地安家吧，那里将会远离战争。通行证我也可以给你们开具！”



海因茨有些发呆，怔怔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仁慈？”



杜邦没有答，鲁菲说：“如杜邦所说，真正具有危害性的人已经被处理了，而你们，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杀了你们能起到震慑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