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苍茫-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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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下走了不知道多久，骷髅武士转进了一个水平的甬道。

又走了一会，骷髅武士拉开了一扇镶嵌在墙壁中的石门，然后它停下了脚步，做了个手势示意六人进去。

这里是一座大厅，大厅的四周挂着一圈火把，火把是点燃的，将大厅里照的灯火通明。

大厅很空旷，在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桌，这张桌子的规模很大，周围至少可以坐下五十人。但是桌子的周围是空的，只有在迎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全身黑衣，连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帕拉尼尼？”刘畅觉得这个人的打扮和身材很眼熟，非常像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的那个魔族死灵法师。

黑衣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六个人慢慢的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和黑衣人遥遥相对。

“欢迎你们来到黄泉。”一个声音从六个人的心底响起，“很遗憾，我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用嘴说话了，我只能通过心语术与你们交流，希望你们不要介意。”黑衣人“说”道。

刘畅点了点头，也在心里说道：“您好！请问您是谁啊？”

黑衣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似乎你们想和我交流，如果是这样，请你们直接用嘴说吧。你们不会心语术，心里想的什么我不可能知道。”

刘畅脸有些微微的发红，他刚才有些想当然了。他张嘴又将刚才自己心里想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是恩雅，红星军第一军团军团长，军衔是中将，神魔大战的幸存者。这是我的腰牌，请你们验明正身。”自称为恩雅的黑衣人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块木制的腰牌，然后放到桌子上平平的向六人这边推了过来。

刘畅伸手拿起了腰牌，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块腰牌和帕拉尼尼拥有的那块从样式上来说完全一样，正面是“红星军一军团军团长”，背面写着“为人类而战！”

刘畅将腰牌递给了苏卫东等人传看了一番，然后又将腰牌放在桌子上推还给了恩雅。

“你们请坐。”恩雅简短的说，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众人注意到，这是一支枯瘦无比的手，但是，却绝不是一只只有骨骼的手。

“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事实上，作为活人，你们能够来到亡灵界，已经说明了足够的问题。”

“对不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卫东沉声问道。

“你们三个人，还有你们的三个伙伴，都是被我们选定的。在经过了重重考验后，你们获得了我们这些老兵的认可。在某种你们现在还不会知道的力量的帮助下，你们才会平平安安的来到这里。不久之后，你们也会平平安安的离开。”

“你们现在还有几个人？”苏卫东没有去咀嚼恩雅话中的意思，继续问道。

“能够保留自己意识的，还有三个人。其余两位各有要事，不会参与这次与你们的会面。”

“能够保留自己意识的？”

“是的，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你的记忆、感情都将烟消云散。虽然所有人都不喜欢这样，但是这是不可抗拒的天地规则，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像我这样保留住前世的记忆。其他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恩雅的心语术是听不出感情的，但是这段话却分明让大家感受到他的惋惜和哀恸。

“恩雅阁下，请问您已经死去了吗？”刘畅问道。

“从身体上来说，我已经死了，从精神上来说，我还活着。”

刘畅感觉自己有很多的话要问，他理了理思路，然后继续说道：“恩雅阁下，我们来到这里，观看了一场阅兵式，又在外边看到了大量的骷髅武士，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它们，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死去的亡灵生前都是战士，是人类历史上各个时代死去的默默无闻的普通士兵。他们不是士兵的全部，但却绝对是士兵中最英勇的那部分，他们都是在和自己的敌人作战时光荣战死的。在他们死后，虽然绝大多数的神智都已经丧失，但是那种不屈的战斗意识却残存了下来，这种意识成了这些亡灵们的本能。

“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亡灵界是非常混乱的，残存了战斗意识的亡灵彼此之间不停地搏杀、吞噬。那种惨烈的场面只有用地狱来形容才是恰如其分。我们不忍见到这些已经死去的战士还在做这种无谓的搏杀，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如果按照他们生前的习惯，对他们进行军事化的管理，就可以将这种无谓的搏杀消除。经过了五百年，它们就变成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

“你可以说这是我们安排的，但实际上，我们只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你们看到了这些逝者威武的一面，却不知道，这些战士真正的战斗力是零。哪怕是一阵强一点的风都会让他们的身体消散，而且，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归到人界去战斗了。”

苏卫东再也无法安坐，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恩雅笔直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这些伟大的战士真是让人尊敬，但是您更让我尊敬，因为您让他们的灵魂真正得到了安息。”

“恩雅将军，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这些亡灵在生前都是一支部队中的吗？”多多萝忍不住也张嘴问道。

“不是，他们很多人在生前彼此都有可能是敌人，甚至有同归于尽的。但是这重要吗？他们都已经死了，生前的记忆和恩怨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明白了，您在做的是一件无比崇高的事，请允许我说，您很伟大！”

“我一点也不伟大，我和这些亡灵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我，只不过也是一个再也不能回到战场杀敌的老兵罢了。”恩雅悠然的说道。

“老兵不死，只是慢慢的凋零。”刘畅的心底响起了这句话，他也站起了身，随着他，凝玉、娜琪还有铁穆也都站了起来，再加上苏卫东和多多萝，六个人一起庄严地向着恩雅行了一个军礼。

第九卷绿野寻踪第二百八十一章永恒的孤独

恩雅坐在那里，很坦然的接受了六个人的致敬。待六个人重新坐下后，恩雅说道：“亡灵界的事情，目前和你们关系不大，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呢。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作为红星军仍在世老兵的代表，我有几句话要跟你们说。

“首先，苏卫东、凝玉、刘畅，你们三个人已经是红星军合格的接班人了。红星军未完成的任务，未敬的事业，就要依靠你们三个人去完成。”

恩雅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用极低的声音说：“其实，你们不完成也没关系，没有人能强迫你们。”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如果不是现在苍茫三人组功力超卓，恐怕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三个人疑惑的彼此看了看，有些摸不准恩雅说着话的目的。

恩雅却没有理会三个人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谁是你们的敌人，谁是你们的朋友？”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仔细想来，却非常的难以回答。

苏卫东却眼前一亮，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问题，不正是毛主席在那篇不朽的文章《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提出过的吗？于是他试探着开口说道：“我们的敌人，是不是封建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我们的朋友……”

恩雅突地一扬手，示意苏卫东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摇了摇头，说道：“苏卫东，我不是让你背书，我问的是，在这个世界，谁是你们的敌人？谁是你们的朋友？”

“这个世界？”苏卫东低头思索着，“魔族肯定是我们的敌人了，光明教廷对我们虽然不够友好，但却不能算是敌人，听说有个什么光明神族，他们是友是敌，我们还不清楚，看起来，所谓的光明神族应该是光明教廷信仰的那个光明神的直系下属吧？这样说来，他们也是介乎在敌友之间。至于朋友，贱民肯定是我们的朋友，绿野大陆的两个国家似乎也是我们的朋友，至于蓝姆大陆的人类贵族，这就不好说了，可能有些是我们的朋友，有些是我们的敌人吧？”

苏卫东越说越是心惊，有些问题，你不去想还罢了，但只要深入的去想一想，就会发现它是多么的复杂和让人灰心。苍茫三人组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真正能够信任的朋友却并没有多少，放眼望去，敌人很多，敌友难辨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苏卫东，你的这种认识很让我担心。”恩雅语气沉重的说，“你还有幻想，还有侥幸心理，这样很不好。”

苏卫东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他看着浑身隐藏在黑色长袍中的恩雅，很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恩雅倾了倾身子，伸手将罩在头上的帽子脱了下来。

“啊！”苍茫三人组齐声惊呼。这太不可思议了，恩雅，这名五百年前红星军中将竟然长着一副标准的中国人脸庞。

恩雅面容枯槁，两腮深陷，看起来极为的苍老和衰弱，但是无论如何，他的皮肤是黄颜色的，头上稀稀落落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仍能看出这曾经是一头的黑发。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恩雅的眼眸和苍茫三人组一样，是黑色的。这样的面容无论是在蓝姆的人类之中还是在绿野的那些居民之中都是极为特殊的，两块大陆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种。

恩雅凝视着三个人惊讶的表情，张开了嘴巴，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我和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我的真名不叫恩雅，很久以前，我叫李玄一。我，来自唐朝。”

苍茫三人组木然的看着恩雅，完完全全的说不出话来了。

铁穆有些气闷，他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然后伸手捅了捅旁边神情变幻的多多萝，低声问道：“那个老东西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他为什么不说蓝姆语了？”

多多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也低声的对铁穆说道：“他说的话我也听不懂，铁穆，你沉住气，我们继续看。”

“神语，那是神语！”娜琪说道，“库钦老爹在每年一度的祭祀大殿上和图瓦母亲树交流时，说的就是这种话。”

多多萝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娜琪，不知道这个亚马逊女战士说的是真是假。

娜琪的话很关键，如果苍茫三人组听到了一定会刨根问底。但是现在苍茫三人组却因为深陷在巨大的惊骇之中，忽略掉了娜琪的话。

“我可以叫您李玄一先生么？”刘畅也用汉语说道。

“不是先生，应该是道长，这个名字是道士的名字。”凝玉低低的用汉语说道。

“道长？一个老道成了红星军中将？”苏卫东吃惊不小。

“哟？小刘畅他们也懂神语？真没看出来！”铁穆吃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多多萝也是惊讶无比，只有娜琪表现的还算正常，她说道：“圣者会说神语，这没什么，否则他怎么能当我们族的圣者呢？”

“他们在说什么？”多多萝问道。

娜琪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懂。”

多多萝点了点头，和铁穆还有娜琪一起，心情复杂的旁观着这场对话。

“你们怎么叫我，这不重要，我之前确实是道士，这一点倒没有错。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修习道术，我恐怕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好了，不说这些，外边那两个字你们都看看到了吧？黄泉，没错，亡灵界就是黄泉。我曾经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在黄泉之中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罢了。苏卫东、凝玉、刘畅，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想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个看起来无比简单的问题。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朋友有的时候是敌人，敌人有的时候，却又是朋友。有的人，如果你把他当做敌人，那么他就是你的敌人。而有些人，即便你把他当做朋友，他仍是你的敌人。”

苍茫三人组细细的咀嚼着恩雅说过的话，谁都没有出声。

恩雅继续说道：“你们三个人和我是一个地方来的，因此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因为某些特殊的规则和约定，我不能把我所经历的一切完全告诉你们，因为这样对你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们自己的路还要你们自己去一步一步地走。在你们离开这里之前，我想要和你们说的是，在这个世界，你们能够信任的只有彼此，除了你们自己，别人谁都不能充分的信任。”

“恩雅中将，我不太同意您的话，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信赖的朋友的。”刘畅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刘畅，你并不是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的人，从你所来的时代，恐怕也不能明白某些精神上的力量和世俗社会的传统对人的影响有多大。但是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不服气最深层的原因是什么。不，我并不是要你们怀疑一切，对所有人都不信任。我只想说，在这个世界，你们要做好不被所有人理解，永远以孤独为伴的准备，就像我们一样。”

“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了。”苏卫东说道。

恩雅静静地看着苏卫东，说道：“那就好。”

说完了这三个字，恩雅缓缓地将自己的长袍又拉上，将面部遮了起来。

凝玉站起身来，对着恩雅施了一个中国古典的万福礼。恩雅右手单手立于胸前，回了凝玉一个道家的稽首礼。

“如果道长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们该告辞了。”凝玉说道。

“是的，我想你们也该走了，你们的时间很是宝贵，因为，魔法元素潮汐的爆发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第九卷绿野寻踪第二百八十二章如何制造魔法传送阵

“魔法元素，潮汐的爆发？”刘畅机械的重复了一句，话音刚落，他脸色立刻大变，凝玉和苏卫东也是骇然失色。

这次来到所谓的圣地，也就是亡灵界，苍茫三人组受到了太多的震撼，但是哪一次震撼也没有这次大。

“道长，不是说魔法元素抄袭的爆发还有一年左右才会到来么？”凝玉问道。

“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才能够预测魔法元素潮汐到来的具体时间，而现在的蓝姆和绿野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恩雅简短的说。

“魔族，魔族就要来了。不行，我们马上就要回去！”苏卫东霍的站起身来。

他这一站倒把因为无聊而打盹儿的铁穆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谁要打架？”铁穆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说。

凝玉对着苏卫东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