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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系列之 无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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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放慢了步子，感到手心里两片柔软的睫羽颤抖如同初破蛹的蝶翼——还有一片温润的水湿。戚少商就这么长久覆着顾惜朝的双眸。前胸贴着他清减的脊背。无声而立的二人，专注着彼此的体温连天地都空淡了。什么也都不去想，似是无可顾虑的释然。
载道的民愤人怨声中傅宗书入了狱。可不久京城又唱起“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的童谣。
顾惜朝得受诸葛正我举荐，去江宁府茅山书院作了编纂。临别前夜，他和戚少商海饮一宿，醉得险些误了船点。
那晚戚少商把酒罐里的女儿红换成了炮打灯。而顾惜朝才抿第一口就把酒喷到地上。他说了一年半前旗亭酒肆里一模一样的话：“这酒劣得紧！一股镪水味！”
戚少商笑得眯起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答：“这酒名唤炮打灯。”
心下愀怆寥落：他已然忘了。
忘了，甚好。
于是自己也醉到忘乡。浓梦里依稀听得有人唤自己去洗碗，还说什么大当家的一言九鼎，愿赌服输当要认罚，边说边狠劲地推自己。
戚少商当是追命胡闹，翻身依旧想回梦里。
然而却是一夜无梦，天塌不惊。
九日之后，边关战事吃紧，戚少商辞别六扇门，投军北去。
行伍才出了汴京，在北城门便被追命阻住。一本藏蓝色书封的册子递到了戚少商手中。戚少商只是接过书小心藏在怀里。比起初见时，这书又厚了不少，手钉的线密实粗硬有些扎手，可也倍感牢实。
“长亭短亭，向燕台行。此去一别，不知归期。”九现神龙诹了打油诗一首，自己吟罢倒笑了起来。末了，看着追命那奇似某人的容颜，戚少商温煦一笑，抱拳道了句“珍重”，扭头同追命擦肩而过。
“戚兄！”追命跟过去拽住戚少商道：“顾兄弟说，这本书赠与你，定会大有用处。”
“哦。”戚少商一挑长眉，似是了然。
追命反而一窘，挠了挠头，万千言语指道得一句：“多保重了。”
“保重。”戚少商踩着话尾匆匆转身去追那走远的行伍。
夕阳绻亘在山缘。看着余晖满照，戚少商眼底澜动。
昔日昔时，那相似的余晖也洒了半壁连云寨外无边无垠的黄漠，小小酒肆半阁高的木楼上，那青衣的书生笑得清俊，带着些睨傲的神气，落落大方同自己道来：“在下顾惜朝。”
窗外雁阵掠过。顾惜朝放下正修书的笔，起身临窗北看。
那书院北阁的琉璃瓦笼在一片夕晖中，泛着赤金，若同那三秋塞外沙砾上映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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