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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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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搖搖晃晃,不緊不慢地開向京郊。不過半個小時,弄風那撥兒就吵起來了。

你不能吊主,應該出紅桃,方方有紅桃,斃不了……,”弄風打牌水平不高,較真的水平卻很高。

“你怎麽知道方方有紅桃?剛才你出紅桃愛司的時候她就跟出了老K……”舒羿也不肯認輸,兩個人你來我往,臉紅脖子粗,聲音越來越大。

“我知道爲什麽!”社長突然從弄風椅子背後探出頭來,嘿嘿笑道,“方方的牌趔出去好遠,我在這兒都看得見,更不要說弄風。”

“討厭!”方方嬌聲嗔叫起來,看了宮森一眼,宮森正低頭洗牌,“社長淨胡說!郝弄風,你有洠в型悼次遗疲浚 

弄風嘿嘿嘿笑起來,即便是大白天,眼睛也擠得看不清了,惹得方方噘起小嘴,伸手在他腦袋上“啪”得敲了一下。 

吵吵嚷嚷,大家一路來到了十渡,下了火車便四處撒歡玩兒瘋了。宮森兩個星期前從社長那裏花三百塊錢買了一個二手的照相機,此刻才有機會大顯身手,隨時隨地地到處給弄風和方方拍照。舒羿則一個下午都在心不在焉地和幾個女生在溪裏摸魚,小魚不過手指長短粗細,十來條擠在罐頭瓶子裏,驚惶失措地轉著圈兒。到了快傍晚的時候,事情就有點離譜了,先是大家都湊到了溪裏,到後來就是比賽吃生魚。因爲有弄風和舒羿兩員大將,結果西語系以生吞十五條的總數贏了光華管理學院。弄風還特意口裏噙了一條,外面露出半截活蹦亂跳地魚尾巴讓宮森照相留念。宮森一邊照一邊笑著說早知道你這麽生猛,那條老鼠尾巴就讓給你吃了。

到了晚上,大家只找到了兩戶有空房的農家,社長瘦手一摚В懊10個住張樹梢家,後面9個住王太本家,大家又自動眨艘粫䞍海钺岵偶娂姅_擾地分別湧進了兩個小院兒。

“大炕!是大炕!想死我了大炕!” 弄風第一個跳上了暖和和的大炕,興奮不已。 宮森卻是第一次見,混在同學中間裏裏外外地跑進跑出,跳上跳下。里間自然讓給四個女生,五個男生睡外面,所以要橫著躺,其他人都還好,#稍稍有點爲難,早知道下凡時再縮三四公分,變成1米80可能就洠в羞@麽難受了。

雖然已經玩了一天,不到20歲的少年人還有的是精力。洗漱完,燈也關了,外面冬蟲擠擠,男生女生隔著門簾子開始講鬼故事,先是請筆仙,然後是375路奇遇。 這邊宮森拿了一個手電筒和弄風躡手躡腳下了床。

“啊……!”伴隨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一道亮光閃處,四個女生魂飛魄散地看見一個胖胖的張牙舞爪的惡鬼影子出現在白色的門簾之上,七分害怕三分捧場,大家齊聲尖叫,聲震屋宇。

電燈刷地亮了,弄風還在門簾前手舞足蹈,宮森則站在屋子那端,握著手電筒抱著肚子已經笑地直不起腰來了。滿屋驚叫和嬉笑聲中,似乎只有#不在其中,他靠牆坐在炕上,看著滾倒在炕上的宮森,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悲喜交集。十三年了我竟然不知道,宮森,原來是可以這麽大聲笑的,笑得這麽放肆,這麽好聽,我真的是好傻,錯過了這麽多。

正想著,突然“砰砰”傳來了大力地敲門聲。

屋裏一下靜下來。

“別叫啦!把厄家的豬都嚇驚啦!!” 說話的是房枺跆尽

大家嘿嘿悶笑著不吭氣兒。

王太本聽洠Я寺曇簦艖崙嵉厝チ耍煅Y還大聲嘀咕著:“恁五十塊錢住九個人,還嚇厄的豬,要是厄的豬……。” 


2003…1…26 10:15 PM  |  Edit  
 
 
 


(三十四)

    
第二天一早,又坐了半個多小時的火車,大家總算來到了京郊名勝——野三坡。

舒羿跟在大家後面,逛了不過十分鐘,就開始皺鼻子,什麽名勝,“野三破”還差不多,幾塊爛石頭也敢收門票,要是鏡湖也能收錢, 我豈不是可以一夜巨富,正想著,突然覺得不對頭, 忙甩甩腦袋,怎麽才幾個月自己就墮落成這樣子了。

不過好像宮森並不這麽想,到處拿著自己的破相機比劃來比劃去。方方漸漸無聊起來,纏著弄風給她講草原趣聞。弄風輕易不見有女生對自己的生活如此感興趣,開心不已,講著講著,不覺把各種草原傳說往自己身上靠,不喜歡吹噓自己的高幹老爹,弄風更愛當的是草原王子。慢慢的, 方方看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了。

上午專案是滑沙,到了半下午,大家才開始經過景點最險要的段落,一線天。

社長和向導在最前面帶隊,十幾個人慢慢越爬越高,邊走邊玩,拖拖拉拉陣線足有半裏多地。宮森只顧著照相,不知不覺地落到了隊伍最後面,小方卻和弄風走得已經看不清人影了。

一線天,就象世界上所有的一線天一樣,兩側是懸崖,中間是裂縫,從上面看下去,黑魆魆不知所以。舒羿坐在石頭上,覺得在北大這些日子,宮森真是變得越來越傻氣,那麽個破爛懸崖上一顆小樹,也能讓他左趴右跪地照上半天。

舒羿不耐煩地看看自己的勞力士,已經5點了, 宮森再不走,下山就得天黑了。

嘴裏嚼著半截草棒,舒羿突然驚覺宮森居然在懸崖上探出了半個身子。哎,洠мk法,藝術家裏就數業餘的最玩命兒。生怕驚嚇了宮森,舒羿悄洠曄⒌乜窟^去,想要把這不要命的半吊子攝影師拉回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幾步之遙的時候,隨著宮森一聲驚呼,一塊石頭鬆動了, 宮森摚又p手想抓住什麽,身子卻已經滑出去。

“宮森!”舒羿飛身撲過去,瞬間抓住了宮森摚璧氖滞螅碜訁s也被帶了出去。 迅猛的下墜之勢讓人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舒羿一手扒住了山石,但山石洠в欣饨牵种赣貌簧狭Γ瑑蓚人下墜之勢只是頓了一頓,又突然落下,宮森不由驚聲尖叫。

舒羿心裏也自驚慌,眼見身邊黑影閃過,不及思索,伸手抓去,樱执植冢瑓s是那棵小樹。
舒羿只覺得自己骨節啪啪作響,下墜之勢卻猛地停住了。兩個人堪堪吊在一棵乾枯的樹上,腳下就是幾十丈深的懸崖,深不見底,只有山風呼嚕Ф^。

舒羿緊緊抓住宮森手腕,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讓刑天跟來了, 也不至於如此狼狽。雖然舒羿脖子上系著一顆召喚侍衛的喚珠,但因爲一手抓著樹幹,一手握著宮森腕子,騰不出手來,任什麽也無法派上用場。

蕩在空中,第一次,舒羿如此痛恨這具平凡人的埽w。

宮森驚魂略定, 擡頭看去,舒羿有力的大手正緊緊地抓著自己腕子,宮森眼睛澀澀地,心頭一陣難過。

知道只能等人來了,舒羿放聲大叫“救命!”

大家似乎真的已經走遠了,懸崖上靜靜的,洠в谢匾簟

宮森抛開雜念,伸出另一隻手抓住舒羿,也跟著一起大叫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舒羿嗓子開始啞了,胳膊也越來越疼,樹幹上粗糙的樹皮一點一點紮進手掌,舒羿卻只能更緊的握住,只怕一個鬆動,兩個人不明不白地把命葬送在這荒郊野嶺。

十分鐘,十五分鐘,……三十分鐘,舒羿的手已經麻木了,心裏也越來越涼,雖是初冬,山上也是寒風刺骨,只怕自己手臂失去知覺之後,會不由自主地鬆開。

宮森的嗓子也已經完全啞了,不再叫喊,只在心裏默默求祈。 突然,一滴熱乎乎的枺鳌芭尽钡玫卧谧约杭珙^上,是血!想來那只握住樹幹的手已經磨破了,再有五分鐘,只怕自己就會把他拖下崳取

宮森頹然仰頭,看向那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身影。


“……樞羿,”

舒羿低頭看著宮森, 那大大的茶色眼鏡依然遮蓋著曾經熟悉的容顔。

宮森輕輕叫道:“……你,放開我吧。”

心裏的疼一點點化開去。這個不用大腦的男人,你爲什麽要這樣,這樣你也會掉下去的。

“……傻瓜,我哪里還有……第二顆紫血丹來救你。”樞羿啞聲答道。

宮森張了張嘴, 終於洠в性僬f出話來,歎了口氣, 只是更緊地握住了舒羿的手。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終於,涯頂傳來了遙遠的說話聲。

“來人啊!!救命!”舒羿和宮森齊聲大叫。

終於,一顆圓圓腦袋從懸崖上探出來,是弄風!舒羿歎了口氣,這真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顆腦袋。 
當大家七手八腳把宮森和舒羿拉上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已是精疲力盡,軟手軟腳,靠在山石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女生連忙上去幫著舒羿揉捏著胳膊活血。方方剛才只顧和弄風說話,才忘了自己的男朋友,要不是弄風奇怪宮森遲遲跟不上來,跑回來看,只怕現在舒羿兩個人還在崖下吊著呢。方方心裏不安,也連忙伸手去幫宮森按摩手腕。

“啊呦!”宮森一時痛徹心扉,大叫了一聲,嚇得方方連忙松了手。

“怎麽回事?”舒羿聞聲而至, 輕柔地把手指搭上宮森肩肘。

“脫臼了。”舒羿簡短地說,想要幫宮森把胳膊托上,才發現自己手臂無一處不酸軟疼痛,半點兒使不上力氣,只好喘口氣說,“我歇會兒,回頭幫你接。” 

回到了十渡老鄉家裏,舒羿自覺好了一些,便過去坐到宮森旁邊。宮森本來想躲, 想起舒羿是爲了自己的胳膊來的,也就老老實實洠в袆印

“會有點疼,”舒羿低聲說。

宮森洠дf話,低頭看著他輕輕抓著自己手臂活動。舒羿找到錯骨地方,看宮森正出神,手下突然一用力。

“啊!”宮森疼得短促地叫了一聲,隨即發現手臂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了,握著手腕,他擡頭向舒羿道謝。

“不客氣。” 

舒羿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只希望自己變成個小蟲子,可以鑽進宮森的心裏。 

因爲傍晚時分的意外,大家都有點後怕,再加上也實在累了,所以到了晚間,不再喧嘩吵簦В娂姾鷣y洗了洗就爬上了床。宮森象昨天一樣睡在最裏面,弄風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書包放在了宮森旁邊。 舒羿縱有萬般不爽,也只好先忍著,盤腿坐在炕上,椋е劬M心琢磨壞點子。

突然想起刑天前天放在自己包裏的幾瓶斯內普飲料, 頓時有了計較,舒羿爬過去把剩的飲料從書包裏統統翻出來,拿過來放到郝弄風旁邊。

“郝弄風,今天太謝謝你了,這是別人從德國給我帶來的,說是特棒, 我一直洠蔚煤龋愫攘税伞!

說罷撲撲撲打開了三個瓶子。

“哎哎,你別都打開啊!讓我留著明天喝啊。”

可惜話還是說晚了。弄風心疼得看著炕上的瓶子,他天生愛吃甜食,這麽好的冬冬打開蓋子放到明天就暴殄天物了。

舒羿鑽進弄風旁邊的被窩,背過身子開始假寐,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聽身後響起了咕咚咕咚的喝水聲,久久洠!!

年輕就愛睡覺, 燈息了,不過一會兒,屋裏鼾聲漸起,此起彼伏,其中尤以風弄爲甚。

舒羿卻洠в兴洛e過弄風的行蹤,黑暗裏,舒羿抖斁瘢o靜地睜著眼睛。

所以,他聽到了宮森的動靜。

那是極低極低的抽泣聲,幾乎淹洠г诓婚g斷的鼾聲中,舒羿悄悄扭過頭去,黑夜裏,宮森的被子似乎不自然的抖動著。 

心一下揪疼起來,舒羿洠в袆樱芈犞

你爲什麽哭?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的弄風突然止了鼾聲, 哼嚵藘上录奔弊鹕韥恚OK魉鞯拈_始披毛衣,穿鞋子。

門“吱呀”開了,隨後窗子不遠處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機不可失, 舒羿悄悄掀開了被子,一閃身鑽進了弄風的被窩,並立刻打起了呼嚕。果不其然,弄風迷迷糊糊地回來了,上炕摸到那唯一的空被窩,不假思索地就鑽了進去。 

宮森一直洠в袆樱鎸澨芍思珙^的劇烈抖動,幾乎難以覺察他的動靜。

心裏似乎有一個堤壩,裏面盛了滿滿的淚水,冰封住了,看不出波瀾。可惜有那白蟻,一天天鑽下來,終於鑽到了水下。

宮森心裏疼得難受,又不象那病發時的尖銳, 只是有一種近乎崩潰的哀傷,讓他喘不過氣來。宮森忍不住聲音,翻身把臉埋進枕頭裏,任懀麥I水肆意地流,知道舒羿悄洠曄⒃谏磲崽芍恢獱懯谗幔唤z安穩靜悄悄地追隨著淚水,漸漸進駐到了宮森心裏。

半夜十分,哭得頭昏腦脹的宮森終於累極睡去,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舒羿睜著眼睛愣神。那朝思夜想的人終於躺在了自己身邊,溫暖結實的身體樱挚杉埃骠鄥s終於一動洠樱恢钡教焐l明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聚集在老鄉堂屋裏吃飯的時候,房枺跆臼盅Y卻又拿了一個枕頭找了過來。
“恁(你們)都幹了啥啦?這枕頭昨天誰睡的?咋濕了半個?!”

社長伸頭看看,有點頭疼。

郝弄風有點疑惑地抓抓腦袋,“這個,好像是我和宮森昨天擠著枕的。”

“你往上倒水啦?”

“洠в邪。孔蛱焱砩线好好的。”

一個瘦瘦國政男生湊過來,“那你昨天夜裏起夜了?”

“好像起了。”弄風疑惑地回答,不明白起夜跟枕頭有什麽關係。

“你確定不是迷迷糊糊就地解決的?”

王太本聞言大怒:“他奶奶的, 洠уe, 那枕頭上的枺魇躯y的!!”

滿屋子人突然哄堂大笑。

弄風臉都紅了,大聲辯白:“我靠,誰起夜起到枕頭上誰不是人!”

大家益發笑成一團,中間夾雜著王太本不依不饒的叫聲。

“恁(你們)這幫大肖(學)生也忒欺負人啦, 恁說這咋辦吧……!恁得給厄個舍(說)法!”
宮森手裏端著碗,臉紅一陣白一陣地站在那裏,手足無措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急得脖子上青筋都出來了,總不能承認是自己哭濕的吧。

“好啦好啦,是我弄的!”是舒羿的聲音。

屋裏靜下來。

“你咋弄的?!”

“我早上有用⒀赖牧晳T,不小心撒了,也洠ё屑毧础

“噢,”王太本慢慢平靜下來,不忘討價還價,“那恁說咋辦?這一個枕頭都是新棉花,拿到那個燕莎商場能賣好幾百塊錢,恁說咋辦?”

王太本看看舒羿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個太有錢的主兒, 撇著嘴讓步:“那就30,30塊錢厄把枕頭給你。”

舒羿伸手到口袋裏摸錢,掏了半天卻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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