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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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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彼此埋怨,说什麽都没有用了。”见他没有回答,苏奕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没用了吗?”齐守约悠悠地问,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你以为我们还能有什麽未来吗?我已经有了妻子,也即将有孩子,齐守约,难道你看不到我跟你都已经有了各自的世界?而我们相互重合的那部分也都是一些不堪的记忆。你以为这样的我们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苏奕童你听到了吗?我说我不会放手,绝不!”挣扎了许久的齐守约最终还是显露出个性中根深蒂固的执著,把脸凑近他,一字一句不容忽视地表达著自己的决心。
苏奕童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精神的疲惫已趋於顶点,终於再无力争辩什麽,他起身开始穿衣服。
虽然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都不算平和、时有不快,但这样激烈的争执还是第一次,也许这也可以看作是一次涉及核心情感问题的坦率交流,可惜的是,他们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谁。
无论是齐守约还是苏奕童,其实都不太清楚他们之间怎麽会变成这样的?是从对彼此产生不该有的爱恋开始,还是从苏奕童不顾对方的想法而单方面“弃权”,抑或是在齐守约用暴力强抱了他开始?他们怎麽就走上如此一条可怕的道路,明明彼此相爱,却也彼此相恨,不能不爱,也不能不恨。
就算发生了最亲密的肉体关系,也掩饰不了两个被隔阂的灵魂;然而非常矛盾的是,即使是在那远隔万里的三年里,他们却谁都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心脏是为了对方而跳动。
21H
“最近公司怎麽样?”早上,冯美忆体贴地为苏奕童系好领带,纤细的手指抚上他洁白的衬衫领子轻柔地开口问道。
“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很好。”然後又想起了什麽,苏奕童补充说:“前几天我们还拿到了JC的台湾区代理。”
“JC不是已经与正约达成了口头意向吗?上个星期我哥给我打电话还无意中提到了这件事,怎麽会这麽快就转交给我们做?”冯美忆闻言大为惊讶。
苏奕童也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对她故作轻松一笑,说道:“与正约相比铭岛也并不差,不是吗?”
虽然仍心存疑虑,但冯美忆看出他对此不想多说,也只得回答:“那是当然。”
临出门前和冯美忆的对话内容这一整天都在苏奕童的脑海中盘旋,如同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下班之後本想让麻木的头脑好好放空,却又在停车场遭遇另一波冲击。
他意外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齐守约。对方的外套已经脱掉,随意地挂在手臂上,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浑身上下散发著落魄的味道,正环著手臂靠在自己车子旁出神地想著什麽。看到他的瞬间,苏奕童的心跳停顿了一拍,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没见,怎麽感觉上像是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提,这如隔三秋的感觉起码是真实而强烈的。自从上次激烈的针锋相对之後,齐守约一直没有找过他,一如这几个月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如果对方不来找他,那麽苏奕童是绝对不会首先与之联络的。
直到他沈默著走近,齐守约才从冥想中回神,抬起头笔直地看过来,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上却呈现出非常复杂的内涵。
苏奕童的心好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握住,几乎不能呼吸,他的目光犹疑不定地扫过齐守约,却始终无法与他坦然相对,也不知道该说什麽话。
“我来开车。”还是齐守约率先打破了彼此的窘境,说著轻轻地从他手中拿过钥匙。
苏奕童看著他转身走向车门的背影,很明确地体察到他的不对劲。然而当这个人面对自己时,又或者是自己面对他时,他们有多少时候是“对劲”的呢!他这样想著,也拉开车门坐上了助手席。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正值这个城市交通最为热闹非凡的时段,齐守约驾车在市区转了个圈然後开了出去。
刚一上公路上,车子便开始逐步加速,短短几分锺就突破了安全的范围,朝著所能达到的极限逼去。
苏奕童暗暗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没有一丝酒精的成分,可以得出结论──齐守约是清醒的,但这也仅仅只在生理的层面上讲。
性能卓越的车子真正开起来的速度是惊人的也是致命的,公路两旁的路灯几乎连成了一条光的线条,身边的车子甚至来不及看清颜色就擦肩而过。转弯的时候丝毫不减速,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冲过去,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尖锐。有好几次都濒临失控的边缘,幸而终於还是化险为夷。
车厢内的两个人始终很安静,却在身体里内心中都涌动著疯狂的因子。一开始,苏奕童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後来就坦然了,如果说今天晚上会发生什麽,那麽也真的无所谓了。在这种绝望的飞驰中,他感觉自己渐渐地忘记了公司、妻子、孩子以及长久以来所有束缚自己囚困自己的一切,眼前只剩下身边这个人,而他们所共同奔赴的仿佛是一个完美的终点。
车子戛然而止的时候,苏奕童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没有随之停下来,而是以原有的速度继续冲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转头看向齐守约,而对方也正在看著自己。他的脸上是挣扎到极点的张狂神情,好像此时此刻必须决定什麽,不然就没办法再活下去。
苏奕童呆了一呆,刚想开口,就被堵个结结实实。是吻。
齐守约冲上来的力道几乎撞到了他的牙齿,随即开始的撕咬、啃噬、吮吸、搅拌,也无一不是用力到让这个吻几乎带著轻微的痛疼。
苏奕童先是安静地接受著,然後很快给予了对方最热烈的回应。也许是许久未见的心焦让情绪太容易受到鼓动,也许是刚刚那场随时可能丧命的飙车让神经在过分紧绷之後终於松懈,所以他就此不顾一切地沈沦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对方也放弃了粗暴,动作变得轻缓起来,甚至有温柔的味道。他听到齐守约在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声的呻吟,随即手就伸了过来,从衣服的下摆钻进去,冰冷的如同游蛇一般,蜿蜒而上,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兴奋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辗转抚摸。於是,喘息再也绷出住地从嘴角泄漏出去。
“嗯──”
好像是得到鼓励一般,齐守约更进一步地欺身向前,嘴唇移动到他的颈项开始缠绵吮吸,接著是锁骨,然後持续向下,密切配合著手部的动作。
渐渐地,车子前排的狭小空间限制了幅度越来越大的行动,齐守约低声说了句:“我们到後面。”就连拖带抱地把苏奕童拉进了後座,随即摸索著脱掉彼此碍事的衣裤。
当齐守约最终将自己的黑色底裤也褪下扔在一旁时,哪怕是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苏奕童依然感受到了对方勃发的欲望,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有共鸣般地微微震动,一种无形的力量向他压迫过来。
“……坐上来。”齐守约低哑的嗓音透露了他的迫切需要,被勉强压制的情欲里有著不容忽视的柔情。
因为一直以来的不甘愿,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采取过苏奕童居上位的方式,虽然略有迟疑,但他还是顺从了当下的情况,毕竟这是此时唯一可能的体位。
由於自身重力的原因,当他缓缓放低腰部时,立刻感觉到齐守约在自己体内进入得更加容易而且深入。
“呃──”完全没入的时候,两个人都顶不住巨大的快感冲击同时哼出声来。
齐守约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他一边等待苏奕童疼痛的平息,一边握著他的腰调整位置以便两个人都可以得到满足。感到差不多的时候,他示意地拍拍苏奕童的臀,然後自己则向上挺了挺腰。
明了他的意图,苏奕童开始摆动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抓住椅子靠背,一只手扶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还不习惯於主动的他在开始时动作难免生涩别扭,但是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今天与过去每一次在感受上的不同──这是施与,而不再是以往的单纯承受。这一领悟还没来得及在他脑海里多作停留就化成一股推力将他彻底覆灭在欲望之海里,抬高、沈下、旋转、扭动……身体的每个动作都因为心情上的完全放开而散发著惊人的蛊惑意味。
“很好,就是这样,继续……”齐守约鼓励道,并且加大了自身的运动幅度给予对方最天衣无缝的配合。
苏奕童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呻吟和喘息:“嗯……啊……”他的手也终於加入这场感官的盛宴中,忘情地抚上齐守约的腹背痴迷地游走,在紧致的肌肤下包裹著这个男人所特有的力量感,强大得让人敬畏。突然他的指尖触摸到起伏不平的一处,睁开因情欲而变得浑浊的双眼,意外地看见齐守约右侧腰际居然有一条长长的外伤缝合疤痕,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伤口了,颜色已经和皮肤的接近,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你……唔──”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齐守约突如其来的动作强制打断──他握住了自己的性器,从尖端到根部循序渐进地施与抚慰,苏奕童再说不任何话来,叹息著再次闭上眼睛,专注地享受著那令人愉悦的摩擦。
车子被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可是不远处的马路上依然不时驶过一两辆车子,本来漆黑的车厢内会瞬时被车灯照个透亮。在这样光与暗交叠刺激的情况下,车内两个人的情绪愈发高涨,抛弃所有恼人的情绪与理智,双双沦为感官动物,单纯地领略著肉体的契合与交缠的甜美。
突然齐守约撑起上身,重重地含住了他的耳垂,用力一吸。立刻,苏奕童闷哼了一声,在他手里喷射而出。全身紧绷的瞬间,身後的洞口也随之一紧,齐守约抵御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几乎是吼叫著在他体内释放了自己:“啊──”然後两个人抱在一起倒在了座椅上。
彼此沈重的呼吸在高潮的眩晕中变得缥缈而难以捕捉,苏奕童仿佛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费力地辨识了很久才隐约听清齐守约那带著乞求意味的声线:“小奕,我们就这样吧,一直这样……不要变……”
然而只有沈默可以作为回答。
终於从脱力的状态中恢复,苏奕童推开了齐守约用纸巾在自己腿间擦拭的手,拾起凌乱的车厢内四处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好,顺手打开了车窗,让清凉的新鲜空气涌入冲散掉满布的淫糜味道。
当他做完这些,清了清嘶哑的喉咙开口问道:“你有意把JC的代理权让给了我?”
闻言,齐守约立刻不安地看向他,但语气依然很保持镇定:“铭岛的实力你自己清楚,说什麽让不让的话未免太看轻铭岛,也太看轻正约。”
苏奕童也定定地凝视著他,良久,说道:“你,不必如此。”
齐守约撇开目光,一边穿衣服,一边冷淡地说:“我需要做什麽,不需要做什麽,我都十分清楚。”
“……”
对方并没有回答,於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奕,既然得到了JC的代理,就好好去做,相信这个案子带给铭岛的绝不会少於与立信那个合作。”说著用确认的目光看向他。
苏奕童只能默默地对他点点头。
22
刚刚在家中修养两个多月的冯美忆再次入院。她不慎在浴室跌倒,有轻微流产的迹象,只能在医院接受专业人员治疗和调养。
苏奕童为此事少有地大动肝火,不但立刻辞退了负责看护的家庭护士,还把前来医院送汤的无辜管家狠狠地责备了一通。
在苏家做了大半辈子的老管家从来没见过少爷发这麽大的脾气,当时就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红了眼圈。
冯美忆早有察觉这阵子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但还是惊讶於这突如其来的大发雷霆,连忙喝住他:“奕童,你这是干什麽?”
苏奕童瞬时止住口,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管家,终於无力地在一旁坐下,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冯美忆软语安慰了管家几句让她走了,然後才转向苏奕童:“奕童,你最近怎麽了,脾气这麽──暴躁?”
“……对不起。”除了再次道歉之外他没什麽其他的话好说。
“我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我就这麽不值得信任吗?让你什麽都不愿与我一起分担?”直觉告诉她他绝对是有心事。
“不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闻言,冯美忆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个人就是这样,肩膀随时都是僵直的,好像在全力承担什麽重负,也像是固守著什麽不肯放下,一直以来她都有种感觉:自己始终没能够走进他的内心……
沈默了一会儿,苏奕童坐得近了些,手温柔地覆上冯美忆苍白憔悴的脸,语气苦涩地说:“看著你的样子,我几乎怀疑自己让你生宝宝的决定是否正确。”
冯美忆拉下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带著心满意足的微笑说:“孩子都快生了,别说这种傻话了。”和对方交换了一个抚慰的眼神之後,她夸张地长出了一口气:“啊──怎麽怀孕之後,日子好象过得慢了许多!”
苏奕童终於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也有同感。公司、妻儿、齐守约,如此种种都让他几乎应接不暇,照理说应该感觉时光飞逝,可他却每每都觉得度日如年,有时不禁盼望时间能快点,再快点,然而这条路的尽头是什麽他并不知道。似乎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意义,眼下唯一真实切近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孩子降生。
几日後和齐守约见面时,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说:“这是国内妇女生产方面的专家,到时你可以找他。”
躺在床上的苏奕童微微惊讶地看向他,撑起身子接了过来,口中嘟囔了一句什麽。
“嗯?”齐守约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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