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侠的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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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侠赶紧快些吃完，一来有很多话想要对叶兄倾诉，二来确实也是饿得狠了。满满吃了三大碗，他才摸着肚子放下碗筷，「我饱了！」
叶听雨看着他满足的表情，也随之愉快的微笑，用眼神鼓励他好好讲一下今天的「卖艺记」。
「唉，叶兄，我的功夫看客不太喜欢，他们还骂我是骗子。有位兄台拿了个镯子叫我掰断，我掰断了他又叫我陪……后来就有个人帮我陪钱给那位兄台，还要请我做保镖，我寻思如此胜过街头卖艺，就跟他去了。」
叶听雨笑着插嘴，「这也不错嘛！你运气可比我好多了！这人是个有钱人吧？他赏识你的真功夫？」
唐少侠微露笑容，想到后面的事却又沉下了脸，「我是随他去了，可未曾料到他是个为富不仁、欺压弱小的大恶人！他家中房子很大，还有花园和仆从，他与我攀谈之时，有个下人失手打翻了一杯茶水，他竟满嘴污言乱骂、拳打脚踢，我自然看不过眼，便帮了那下人出头，反把他好生打了一顿！」
这样啊……那没得说，肯定是新找的工作又丢了。叶听雨眨着眼睛安慰他，「那也没什么，你做得对，工作没了可以再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唐少侠沮丧的摇了摇头，脸上浮起困惑的神色，「可人家半点也不开心，还跪在那恶人面前磕头认错，那恶人把我们一齐赶了出来……就在那恶人的门口，那个苦主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骂我毁了他的生计，他家中还有病人等着钱银救命……叶兄，我被他如此一骂，当真不知自己是否错了，你说呢？」
叶听雨这才放下碗筷来握他的手，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才好。唐少侠看到叶听雨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难以决断太过复杂的是非曲直，「我一直在思忖，今日之事是我错，还是那恶人错？我到底该不该那般出手……若叫我当面见了不平之事也装聋作哑，我心中不知会如何难受，那是万难忍下的；但若下次再见了这等事，我又如今日贸然出手，似乎也是大大不妥……」
叶听雨想了半天，表情凝重地捏着他的手，「其实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和错，你只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若是做什么都错，你便什么都不做了？当初你学功夫就只为了强身健体？你的名字是唐少侠，你师父和你自己都是一心要行侠仗义，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你对。第一次看到你惩罚坏人的时候，我……我就喜欢你，敬重你，你不要这么容易就灰心了，那样我会很困扰的……」
唐少侠听懂了大半，疑惑着小半，但不管怎么说，心里高兴多了，也回捏着叶听雨暖暖的手咧开了嘴，「叶兄，你待我真好！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叶听雨有点自豪和冲动起来，效仿着古装片里的对白继续激励唐少侠，「少侠，你既然视我为知己，不如我们结拜兄弟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两肋插刀、水里来火里去……」
唐少侠登时就白了脸，一下接一下的摇着头，嘴里吞吞吐吐的说：「呃……这就免了吧……叶兄……我不想跟你结拜……我……呃……」
叶听雨就像被冷水浇了一头，期待的表情立刻变得愤怒，使劲甩开唐少侠的手，「原来你看不起我！算了……我回去睡觉！」
站起来就往前跑的叶听雨不想再看到那张可恶的面庞，唐少侠手足无措的跟在他后面追上来，又是拉又是抱，在走道间纠缠起来。叶听雨满面通红的低叫，「滚啦！你既然看不起我，又追我干什么？你有自己的房间！」
唐少侠也是面红耳热，这一番拉拉扯扯下来，他的身体变得很奇怪，虽然不知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总之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叶兄……你别动……我……我不想跟你结拜，是因为我想娶你做我的老婆！要做老婆的人怎么能结拜兄弟呢？于礼法不合呀！呃……你别再动了，我……我很难受……我……」
叶听雨一边挣扎一边乱骂：「你这个混蛋！你还知道什么礼法不合！两个男人不能结婚啦！我怎么做你老婆？该死……你故意侮辱我是不是？我要扒了你的皮！」
被揪着耳朵的唐少侠发出断续的惨叫，乱摸的手不小心往下面滑动，叶听雨更加敏感的用力推他：「啊——你在摸哪里！你……你这头大色狼！」
唐少侠只好把手收回来，捂在自己身上起了变化的部位，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呃……叶……叶兄，我实非有意为之！我……」
叶听雨顺着他的手往下一看，眼泪都差点被气出来，「你！你竟然……我……」
唐少侠弓着腰往后退，表情尴尬又焦急，「叶兄，你误会我了！不知者不罪啊！我从不知两个男子不能成婚，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为妻！你只管放心，我若不得你允诺，再不会对你无礼！叶兄，你莫骗我，两个男子真的不能成婚吗？为何师父从未说起？」
尽管动作窘迫之中还有点猥琐，唐少侠认真的眼神却黑亮慑人。被他这么看着，叶听雨怒骂的话竟说不出口，反而偏开头避过他的注视，语气也变得疑惑中带着试探，「你……你说喜欢我，要娶……要跟我在一起，确实不是开我的玩笑？你……你真的铁了心非我不可？」
唐少侠斩钉截铁的点头，发觉叶听雨根本就没看他，只好甚为委屈的再次重复，「千真万确啊！我第一天遇见叶兄，便已对你表白过心意，你非但不假辞色，还很凶的骂了我一顿。叶兄，你心里对我也是中意的……师父有教过我，若意中人被我亲了就打我的耳光、这般在我面前脸红，便是心中暗暗的喜欢了我！」
叶听雨大叫一声，两边脸颊已经滚烫发烧，「你胡说八道！我哪有喜欢你！你自小在山里长大，哪里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
唐少侠这才挠挠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叶听雨因为头垂得太低而显露在自己眼前的脖颈，一片原本白皙的皮肤红得十分可爱，但如此反常又令他担忧，这便老老实实的出声提醒，「叶兄，你脖颈之处全部红透了……你身子不舒服吗？我且扶你回去躺下！」
叶听雨身体一抖，连忙把头抬起来，两只手都去捂脖子，可是唐少侠这下又看到了他的脸和耳朵，「啊，叶兄，你的脸也……」
叶听雨遮住这边遮不住那边，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眼角的余光看到唐少侠其实也是一张红脸，只微微一呆就「扑哧」笑出声来，干脆放开手挺起身体，「好吧，我是有点喜欢你！不过只有一点点哦，你少得意！」
啊，师父的教导果然没错！唐少侠像喝了蜜糖般傻傻地笑，上前抓住叶听雨的手，「那……叶兄……你是答应我了？」
叶听雨也不再把他甩开，反握着他的手往前走，眼睛却还是不肯看他，声音很小的骂道：「笨蛋……还叫我『叶兄』，叫我的名字啦！」
唐少侠这才恍然大悟，浑身上下通体舒畅，跟在叶听雨的旁边不停地笑，「听雨！小雨……雨弟……雨儿……」
叶听雨背后窜上一阵恶寒，「好恶心！你还是叫我叶兄吧！救命！真是败给你了！」
唐少侠自己倒是混然不觉，「恶心？师父叫我也是这般啊，小唐唐、小虾米、侠儿……都有！」
这几个极度恶心的称呼让叶听雨的耳朵受到严重污染，皱着眉头伸手捂他的嘴，「Stop！你够了啊！我可不会那么肉麻！我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啦！当我之前的话全部都没讲过！」
「唔？」唐少侠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可怜兮兮的望着叶听雨。
走到叶听雨房间门口，唐少侠还是没振作起来，被叶听雨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察觉到他的紧张和迟疑，叶听雨手上使劲，打开门的同时就把他推了进去，「你真是个大笨蛋！」
被推得一个踉跄，心里却再次高兴了，唐少侠一屁股坐在叶听雨的床上，看着对方走到床前拿起柜子上放着的一个东西，纤长的手指迅速按着被一根长线连住的物体，按过好几下之后，彼端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叶听雨一边对着那个东西讲话，一边红着脸斜睨唐少侠好奇的表情，「呃……那间房退掉，嗯，你们可以去收拾了……够啊，我们住一间，嗯。」
故作镇静的讲完后放下听筒，唐少侠还是直直的看着他，叶听雨很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端坐在唐少侠身边严肃地说：「因为我们没什么钱了，为了节约，从今晚开始我们共住一间。你别想歪哦！」
唐少侠很无辜的摇摇头，「叶兄，我什么都未曾想过，你何出此言啊？」
叶听雨脸更红了，瞪着他咬牙道：「你故意讽刺我！」
唐少侠立刻叫屈，「冤枉啊！叶兄！我真的什么都……哎呀，好痛！」
叶听雨不准他再唧唧歪歪，整个扑在他身上压下去，手也再次揪住他的耳朵，「别乱叫！安静一点！」
唐少侠听话的闭嘴，只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叶听雨长得确实很好看，即使距离如此之近，皮肤仍然细腻光滑、毫无瑕疵，长长的睫毛就要扫到自己脸上了……有点痒，更多的是满心欣喜和小鹿乱撞，叶兄难道是想亲他？
「笨蛋……闭上眼，你这样我怎么亲得下去……」
叶听雨的眼睛变得雾蒙蒙地，声音也低沉模糊，唐少侠就像被催眠般闭上眼睛，微微抬起脸凑得更近了些。
「……」该说这个家伙是头纯洁的色狼呢，还是个真正的笨蛋！叶听雨无奈的伸手掰正了对方的下巴，慢慢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对方相同的部位，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带起微妙的电流，叶听雨也随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四片嘴唇就这样静静地贴在一起，唐少侠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里全是五彩缤纷的蝴蝶在飞……他第一次听师父讲过「意中人」的那天晚上，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梦境里有一大片美丽的田野，还有灼眼的阳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向他走过来，很多只漂亮的蝴蝶飞来飞去……无法想像「娇俏女子」是何等模样的他，连梦境中也不知意中人的长相与身姿，唯有此刻才清楚看到梦中的那人到底是何等样貌。
良久之后，叶听雨稍稍抬起了头，睁开眼的同时看到了唐少侠撅着嘴沉浸在梦幻中的表情。叶听雨忍俊不禁的低笑一声，翻身躺倒在他身边，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六章
新的一天来到了，唐少侠和叶听雨手牵着手一起出门。
尽管目前的境地是经济困难、后有追兵，两个人心里倒是甜甜美美。叶听雨手里的钱省着点用还能撑上个十来天，只要加紧找活干，还是饿不死的。经历了昨天各自倒霉的流浪记，他们决定不再分开了，干脆苦中作乐，陪着对方在街上游荡，看到哪里有合适的工作机会就上。
唐少侠还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习惯，叶听雨也跟着他一块儿发疯，都市里最不缺的就是欠扁的恶人与恶事，走不过一条街就能遇上好几件。
比如清晨当街发生的抢劫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被好几个大个头的男人推倒在地，抢了包还要踹上一脚，路过的唐少侠当即就冲了上去抢回包扔给那位姑娘，还追着几个抢包的大汉一顿好打。几个大男人被他打得哭爹叫娘，留在原地的叶听雨却跟那姑娘吵了起来，唐少侠回头一看，那个被抢的姑娘转身跑掉了。
再比如等着过马路的拥挤人潮中，唐少侠当场揪住小偷的手，嚷着要「报官」的他只得到叶听雨的拥护，其他人都像没看见一样别过了头。
又比如经过银行的时候，眼尖的叶听雨发现了一个年轻人在骗老太太的密码，被当场揭穿的年轻骗子转身就跑，哪能逃过唐少侠的手，拽回了骗子押到老太太跟前要求她报警，她却摇着头示意自己耳背眼瞎，什么都没看见……
经过好几件类似的事，唐少侠又要灰心了，这些苦主没一个给他面子，别说道一声谢，那避之不及的态度就像他才是恶人。叶听雨照样安慰他，不会每个人都是这样，唐少侠这才勉强振作起精神。好在叶听雨说得不错，到了中午他们总算遇上个明理人，在唐少侠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丢了钱包，立刻捡起来还他以后，那位中年男人握着他的手不停的说谢谢。
这样好像就够了……唐少侠笑得很快乐，叶听雨也陪着他微笑，看到中年男人拿钱出来递给唐少侠就笑得更欢了。叶听雨眼睛晶亮的伸出了手，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可是——唐少侠很豪迈的推回那个男人的手，语调铿锵有力的拒绝了酬谢，「拾金不昧乃是为人本分！收了钱银就是贪，与偷抢有什么分别！」
本来人家还要坚持一下，听唐少侠说得这么严重，也只好讪讪了收回了钱。叶听雨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转身走掉，回过头再看看一脸傻笑的唐少侠，只好垂下脑袋叹了口气。唐少侠这次倒是不算太傻，抓着叶听雨的手关心的问他，「叶兄，你是身体不适还是饿了？哎呀……我们游荡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找到活干！」
不是没有找到……是根本没找！叶听雨吞下了这句话，他喜欢的唐少侠就是这样一个傻乎乎的梦想家啊。如果刚才唐少侠收下了钱，自己想必也会不开心……被生活逼迫着改变的唐少侠肯定不会可爱到哪去。
「呃……少侠，去吃饭吧！我们吃省一点就好！你不用担心啦，我们会找到好工作的！我这么聪明，你这么厉害！呵呵！」
叶听雨隐藏了忧愁的笑容成功骗过唐少侠，他们选了个菜价很便宜的路边小店吃饭，到了下一顿甚至再次降格为便当。好事也还是继续在做，看不到的就算了，只要看得到的，唐少侠总会出手去管。得到他援手的人大部分是不会感谢他啦，但毕竟还是有几个会热情的感激道谢，叶听雨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同时也不忘记眼睛四处乱转，只要有在招聘的公司就会跑进去打听。
有一次走在居民区迷了路，他们俩看到一对情侣在吵架，男的实在太暴力，竟然当街打骂自己的女友。唐少侠当然会冲上去给他一顿老拳，女的却哭着跑过来捶打唐少侠，嘴里还破口大骂他随便多管闲事不得好死。他被打得莫名其妙，躲着女子的粉拳只管教训男的，最后的战况变成了那对情侣追打叶听雨和唐少侠。
都跑出一截路了，那对情侣还在对他们扔东西。唐少侠大惑不解，委屈得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一边跑一边问叶听雨：「叶兄，这是为何啊！那男子明明不是好人，那女子明明被他欺负，我帮她，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