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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渊+番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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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疼得只希望自己能就此死去。 

  他却不可以就那样轻易离开。紧咬着牙,反手拔出胸前的箭,霎那血如泉涌,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眼前的景物逐渐脱落剥离,意识也开始分崩离析,仅凭着最后残存的清醒,弓如满月,三箭齐放。那一箭已穷尽他毕生之力,弓弦在指尖滑落的瞬间砰然崩裂,好似袅然琴音的一个休止符。 

  “谢平乱王爷赠箭。”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潮水一样漫过马蹄纷沓。 

  守在齐郑大营的士兵们可以发誓,那一夜他们的的确确听到一缕泓峥萧瑟的琴音,宛若利箭穿透胸扉,令人永世无法忘怀。 

  于佘在前方远处见到桓王自马上坠下,大呼一声“王爷”,立刻策马赶回。他才要下马去扶桓王,却有人抢先上前,不顾礼节狠狠将他推往一边。他抬脸看去,却是刚刚先于大军到达的邵阳。想来是他听到这边碾尘诸将惊呼,知道事情不妙,才抢先赶来查看。 

  邵阳其实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抬眼的时候看到桓王坠下马去,白衣飘然,浅淡如他白日望他时候的眼神。他仿佛见到齐国赤焰旗上绚丽升腾而起的银色凤凰,以它硕大的洁白的羽翼遮掩住了他的整个视线,只在天地之间飘扬起一片雪色纷飞乱舞。 

  然后他就好像被一股大力抛在无人迹的荒野,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飞奔过去要扶他起来,只见一袭白衫自上而下,被渲染成刺目的红。遍布的艳红仿佛巨兽的嘶吼,激荡邵阳的耳鼓,令他几乎狂喊出声。 

  于佘亦是担心桓王,却还算镇定,生怕邵阳此时已失了神志。他正要开口,却见邵阳忽然抬头定定望往他,清楚的命令道:“退兵。” 

  于佘大急道:“将军千万不可!我军已乱,若不安抚军心此时退兵,魏人定会乘势追击……”他话音未落,邵阳却充耳未闻,抱着桓王翻身上马,竟顾自回头直往大营而走。于佘无奈,只得回身自去部署。 

  邵阳策马急驰,一只手却托着桓王身体不敢将他径自放上马背,他又想用手去捂住不断淌血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汩汩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他感到手掌下有微弱的震动,不知道是那个人的心跳还是马蹄的颠簸。 

  无月的夜里那人的脸色愈发苍白,因为激斗而散下的几绺长发粘了的血迹,缠绕在耳畔脖颈。邵阳听到自己不断的仓皇重复:“殿下别担心,到了营里就没事了……别担心……” 

  桓王此时尚有一丝灵台未泯,听到声音知是邵阳,凤眸微张想要说些什么。邵阳低下头去看他,望见那双总是清冽威严的眼睛里,竟然显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不舍的眷恋。这种令人心碎的温柔眷恋在邵阳的注视下逐渐黯然,直到最后那人轻轻阖上眼睑。 

  “我不担心。”邵阳听到他的声音,轻的好像微风拂过,却像每一次一样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我不担心——有你在。” 

  齐宣明七年十二月廿日的那场交锋,是齐郑联军出兵以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同样的,这也是被后世称为“六国第一名将”的邵阳,短暂而辉煌的军事生涯中唯一一次无可辩驳的失误。后世史学家们对瑾鑫帝魏离甘冒奇险,假扮平乱王求和的主要动机争执不下。他们认为以瑾鑫帝的性格,这一举动的目的,应该不仅仅为了刺杀桓王。众人取得共识的是,在魏帝计谋得逞之后,如果没有当时桓王副将于佘的临危不乱,邵阳此次的失误很可能给当时的齐郑联军造成致命的打击。 

  果然如同于佘担心的那样,魏军见到桓王坠马碾尘大乱,果然一鼓作气乘胜追击。齐军折了桓王,邵阳又不在军中,郑军担心静怀帝安危,不敢轻举妄动,皆是不敢应战仓皇撤退。魏军正待酣然砍杀,断后的碾尘军却忽然停下脚步,正面对敌。军中旌旗变换,人人手持长弓。魏军正在惊疑之间,却望见军中一人白衣玄马傲然而立,依稀竟是齐桓延。领军将领正待细看辨别真假,却听那人朗声笑道:“这偷梁换柱桃代李缰之计,难道只有你魏人会使?”碾尘军顿时哄笑一片,魏军将领这才幡然醒悟,方才坠马之人竟是找人假扮的桓王。虽然不能尽信,却也心生怯意,只恐中了齐军埋伏,驻马不前。碾尘军也似乎顾虑魏国埋伏,不再轻易出击,只是缓缓退兵而走。魏军不敢去追,只眼睁睁的看着齐军退走。 

  事后军将回报已到军中的魏离,魏离乍听之下亦是面露惊色,随后即刻了然。桓王若果然早知道他假扮袁尹檀,想要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也决不至冒险放任他将郑国皇帝劫出。魏军后来所见马上之人定是其他碾尘军将假扮的齐桓延。碾尘军一贯视桓王如同天神,当时桓王生死不知,他们必然无心恋战,这一条假扮之计,恐怕亦是桓王为防万一,事先安排下的一个赌局。他知道自己若有不测,齐军必乱不能战,只有用这个其实极易被看穿的方法,赌一次齐国的运气。 

  魏离想到这里却也并不着恼。他知道桓王对齐军的重要,固而设下互换身份的险棋,要借机除掉齐桓延。如今齐郑军心已乱,只怕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被一举击溃。正在此时袁尹檀在外求见。袁尹檀方才为魏军立下大功,此时营中军士人人欢欣鼓舞。然而不出魏离预料,入帐而来的袁尹檀仍是神色平静,俊雅的脸上见不到将领立功后该有的狂喜。魏离不等他开头,对他微笑道:“尹檀果然好箭法。” 

  袁尹檀目光一闪,向魏离坦然道:“陛下,射伤齐桓延的并非臣下。” 

  魏离眉梢微扬:“什么?” 

  “臣当时只放了三箭,本想诱他换用长弓,趁换弓间隙再下杀手——却被人抢先放了冷箭。” 

  “他不是说,谢平乱王爷赠箭么?” 

  “那人的箭混杂在臣的三箭之中,他自然以为是臣下。” 

  “怎么会。”魏离哂然:“齐桓延的箭术六国翘楚,怎会分不清伤他那一箭是另有其人?”他顿了顿,目中露出了然之色,望向袁尹檀:“你可明白了?” 

  袁尹檀默默点头。他不是没有想过魏离所暗示的可能,却宁愿相信是齐桓延一时疏忽认错了箭:“若果真如此——他也真是一片用心良苦。” 

  “那又如何呢?”魏离看着已经放白的天色,大笑起来:“即便真是凤凰,折了翅膀也再也不能飞——更何况是个凡人!” 

  袁尹檀正欲再言,魏离挥手阻止了他:“朕知道你的意思——朕现在,就去见他。” 

  第四断章:瑶京(三) 

  郑渊还记得魏离登基之日,他被宫中司礼安排站在无梁殿的最外围。他拼命踮起脚尖,却怎么也看不清魏离的身影。他想要走的再进一点,不小心碰到立在前面的守卫,被随手推开,踉跄几步才得站稳。 

  那时候不是不委屈的,他并没有讨要什么,不过是不愿错过他片刻的神采风姿,想在那个人最荣耀的时候望他一眼。 

  却不能够。 

  郑渊从那天起开始逐渐明白,他也许从今往后,都不能再真正看魏离一眼。 

  离开魏国以后,郑渊多少次努力设想,他们再次重逢的场景,却怎样都描摹不出。其实即便见了又当如何。他再也看不清他黑豹龙冠阴影下的威严,再也读不懂他眼底的变化莫测。 

  他曾经偷偷想要绘一张魏离的小像带在身边,开始时候往往未及提笔便先泪湿了宣纸,等到心境逐渐平复能够落笔的时候,却再也想不真切他的脸。魏离仿佛退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轮廓,一个手势,嵌入进了他的生命,却不再是血肉鲜明。 

  那情景,就好像小孩子把最珍惜的玩具千方百计的藏好,一段时候以后却再也想不起来当时藏在了何处。 

  彻底遗忘固然极其困难,然而要真正刻骨铭心的牢记,又谈何容易。所有记忆都在无边的岁月中不断流失褪色,只剩了初见时分那片幕天席地的浅淡粉色,在黎明同深夜的半睡半醒间反复浮现,无声谴责着郑渊的拒绝回忆, 

  郑渊曾经以为,相见之时,便是了断之日。他们若是真有相见的一天,那便不是魏灭,就是郑亡。 

  不想他们却在此见着了。 

  方才齐郑大营之中,魏离坐他下手,言语对答,俨然是外臣恭敬之态。郑渊心头一片迷惘,他本以为自己既做了郑国皇帝,总能与魏离旗鼓相当平起平坐。不料魏离偏偏假扮袁尹檀前来和谈,如同当年一般,二人身份仍是倒错, 

  他同魏离,果真再不能真正对望一眼,再不能说上一句,彼此之间的嘘寒问暖。 

  后来魏离趁敬酒之际将他挟持,他也只是惊讶,为何那双纤长有力的手,哪怕在扼住自己颈项的时候,也一样传递出自少年时候起便令他深深迷陷的无以抗拒的温暖,从紧贴着皮肤的指尖流泻。 

  这双手能够握得住一切东西,郑渊自少年起便深深相信,至今也不曾更改。魏离攥着他的手,将他一步步拉上平乱王爷的马车,他看到眼前一张张或焦灼或镇定的脸孔渐行渐远,最终只剩了腕上残留着的手指的温度。 

  马车一路颠簸迤逦而行,魏离同他分坐车厢两角,始终再也没有看过他。他的眼睛投向无目的的前方,郑渊却知道他一直专心听着车厢外的动静。直到齐军大乱,魏离才微微舒展了深压的眉头。 

  郑渊开始惶惑的觉得,自己不应呆在这马车上。魏离的目的不是他,以前不曾是,日后也永远都不会是。哪怕位登九五龙袍加身,对于魏离而言,他,郑渊,始终都不够重要。这一想法如重拳击中他的胸膛,却也令他逐渐平静。 

  来到魏营之后郑渊被人带入偏帐,而魏离自下车后就没有再出现。郑渊又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被遗弃在纷华凉薄的一隅,在踯躅忐忑中期待那个人的脚步。 

  一路车中颠簸,本来打理齐整的发髻略有些零乱。郑渊抽下发簪放落了头发,细细重新梳理,想要以一个帝王的庄重端严迎接魏离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驾临。 

  正在这个时候背后扬起些许朔冬的风,将郑渊托起在手心的盘绕长发重又吹开。风势并不猛烈,转瞬归于宁静。方才散去的长发来不及静止,仍丝丝缕缕在空气中淡漠的游走,仿佛一个惊碎了的承诺。 

  郑渊蓦然回首,方才进来的魏离赫然立在身后。四目相对,魏离眸中的往日神光离合的一方墨绿此刻却如深潭古井,凝顿在眼底,似乎还漾出盈盈温恰。 

  魏离并不曾想到,他同郑渊的相见会是这般场景。齐郑大营之中,他踏下马车的那一刻,望见对面长身玉立静怀帝,几乎不敢相认。他记忆中的郑渊,永远那般温和乖巧,小心翼翼遮掩起双眸中令人心颤的神光,却往往在抬眼望他的刹那,将心思毫不隐藏的和盘托出。那时候宫里的少年都好奇议论,郑国的质子分明生得那般好看,却为何能够身处风声鹤唳的宫闱之中,丝毫不引人注目。 

  而如今的静怀帝郑渊,哪怕布衣麻鞋混迹于行伍之中,也必然为人一眼看穿。五年的时间里郑渊仿佛筑起了一道屏障,将自己同喧嚣尘世隔离开来。身虽在此,心却已至彼岸。那一刻郑渊虽然就在眼前,魏离却觉得他从没有离自己那么遥远过。 

  马车被困的时候,魏离一直留心倾听外面的响动。他只记得那时候的郑渊很安静,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安静到,让人在即将忽视他存在的时刻才重新将他记取;安静到,让人无法记取之后无法忘记。 

  入帐之时他未曾让人通报,只觉得如此这般是理所当然,就好像少年时候他不请自来偷入郑渊的书房。随后他看到散落下的三千长丝,震慑于夹杂在乌发中间,刺目的缕缕银丝。魏离眼中的干涩骤然袭来,令他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他有多久不曾这般仔细的看过他,又或者,在无数个已经逝去的清晨和黄昏里,在少年轻狂逐鹿中原的万丈豪情中,在他大放厥词的明亮课室里,在他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曾几何时,这般仔细的看过他。 

  郑渊转身见是魏离近来,也没有别的言语,只是漾起一个不温不火的笑纹,像每一个高贵矜持的君主:“朕,本想正冠以待。” 

  然后他看到魏离紧了紧略显凉薄肃杀的嘴唇,目光追随着游离的发稍,仍时没有回答。魏离的嘴唇很薄,衬上他挺拔的鼻梁,往往给人严酷的感觉。此时郑渊看到他紧抿了唇,反倒觉得他好像是刻意封锁起唇边的温柔。 

  他的目光本应鹰一样落上自己的长发,此刻却如蝴蝶般飘舞轻柔无所依附。郑渊的头微微上仰,使自己正能够迎上他的目光,随后轻轻笑了,声音里仍然带着端严,却去掉了那个“朕”字:“小时候我常听人说白首偕老,总以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他面对着魏离将长发托起,一丝不苟的用簪子插好——“没想到,白发,其实只不过是一弹指。” 

  “离开璘霄以后,我曾盼过同你白首相见——那,该有多好。”郑渊缓缓说道,凝视着魏离眸中的一方暗玉,觉得自己几乎要沦陷在里面。而魏离则望见了郑渊眸中瞬间闪现的光华,美好的媲美于生命的迸发。 

  “如今,也算是如了愿。”郑渊又将头扬的高了些,他的目光穿越过魏离向远处蔓延,好像当日璘霄城内中秋看戏的孩子。“陛下”。他轻声唤道,眼睛却没有看着魏离。 

  “渊。”魏离勘勘吐出这一个字,又好像警觉什么似的恢复沉默,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不愿说的话。 

  郑渊将目光重又移回魏离面上,这次他是真地笑了,但那却是一个帝王的笑容,既内敛又带着高傲:“陛下”,他说:“陛下要诱杀桓王,已经如意了。留我在这里,还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和,眼睛很清澈。 

  魏离此番甘冒奇险,不是没有原因的。齐郑联军之中只有郑渊识得袁尹檀,魏离料定只要他亲自假扮,郑渊必然念及以往情份,不至将他戳穿。在这之后挟持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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