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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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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不了,开枪时候的那种血性是刻在骨子里的,摸上枪就跟摸女人一样,水到渠成。”三猫儿冲他一乐。 
  我心说你跟白椴说摸女人,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嗯。”白椴居然还嗯了一声。我心说你嗯就嗯,他 妈 的干吗还看我一眼?我是你女人? 
  上车后我们一车人沉默地顶着夜色前行,在山路上颠簸了大约有一两个小时后,三猫儿招呼我们下了车。“现在我们已经靠近南伞边防站。”他轻声指了指山谷另一边:“那边是勐堆,再往前就是5界桩。” 
  “我们徒步得走多久?”我问三猫儿。 
  “可能得走到天亮,还不一定。”三猫儿给我们一人递了支烟,“抽一下,提提神,从这儿往后就是硬仗。” 
  “得那么久?”我边点烟边问。我本来不怎么抽烟,可我发现自从来了云南后我的烟瘾变重了,再这么抽下去我非得变成跟白椴一样的老烟枪不可。 
  “就这样还算好的,源哥说他巡界的时候,百二十里边防线,经常一走就是两个整天……”三猫儿刚把话头拉开,突然觉得这时候提张源有点儿不妥,讪讪地又闭了嘴巴。 
  他这一中断不由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行了,几口抽完赶紧走,天亮了容易暴露。”白椴开口替我打破了僵局。 
  三猫儿点点头,他不知为什么对白椴很是信服,几口抽完掐熄了烟,手一挥招呼我们上路。 
  一路上三猫儿跟白椴不停地借着月光看两边的山势,时不时地眼神儿还交流一下,看得我心里鬼火乱窜的。过了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们:“你们俩看什么呢?” 
  “我跟白公子看山势,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天然屏障。这边境上能埋伏的地方不多,我们早发现能早防范。”三猫儿笑着跟我解释,“这方面白公子懂得挺多。” 
  “看出什么门道没?”我问白椴。 
  “到目前为止都是山林,易躲难追,执勤点应该不会设到这种地方。”白椴又往山上看了看,“三猫儿说勐堆那边通往缅甸境外有一条土路,要设伏可能就是在那儿,或者再靠近境内的峡谷水岸。” 
  “不过土路那儿离缅甸太近,出了境不好追,最有可能在回程的时候埋伏。”三猫儿补充道,“从这儿往北,越往界桩那边走越危险,反正凡事小心着点儿;现在老边都跟邱少云似的,一趴能趴一天,不说话也不抽烟,瞄准了就打,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没了。” 
  他正说着,白椴走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他。 
  “你自己看。”他脸色苍白,我过去一看,几步开外的一个小山洞里铺着一层迷彩布,掀开一看是辆白牌的三菱越野。 
  “我爸到这儿了。”他看我们一眼,“车开不进去才停在这儿,埋伏就在附近。” 
  我们面面相觑。 
  “尽量走山林,有动静分头跑。”白椴叮嘱一句,“子弹上膛,万事小心。” 
  我们一行人又寂静无声地行走了几个小时,神经高度紧张,可一直没出事,气氛平静得很诡异。凌晨的时候,我们隐隐听到了水声,三猫儿说这是南汀河的一条分支,通往缅甸汇入萨尔温江。这里两边都是峡谷,只有中间一条水道和极窄的河滩,5界桩就在前方。 
  “别说话,就在附近。”白椴细声交待。 
  “什么?” 
  “有埋伏。” 
  我惊悚地看他一眼,他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三猫儿他们挥了挥手,一行人依言蹲下。我们一共六个人蹲成一排,把各自的身体埋进草丛里,居高临下面向水流。 
  “现在怎么办?”我用唇形问他。 
  “等。”他用眼神指了指水对岸,“老边就埋伏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儿没别的地方了,再往外就是界桩,空荡荡的不好埋伏。” 
  我回头看看三猫儿,见他同意地点点头。 
  我看了看对面,树影绰绰的让人看不出什么名堂,好像有埋伏又好像没埋伏。我在原地蹲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钟,终于沉不住气了,问白椴:“我们就这么等着,郭一臣来了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们不可能跑到前面去报信,只有在这儿等,对面一开枪我们就火力掩护。”白椴看了看手头的家伙,“从地理位置上说我们跟老边是一样的,现在就拼火力,还有郭一臣他们的反应。” 
  “老边不开枪我们也不敢开,”三猫儿焦躁地舔舔嘴唇,“怎么都是我们这边慢半拍。” 
  我也知道这是个问题,不由也跟着焦躁起来。 
  白椴沉默了很久,慢慢问三猫儿:“张源这时候是不是跟郭一臣在一起?” 
  三猫儿点点头:“是,老大就是因为源哥这两天巡界才定的时间,怎么?” 
  白椴脸上的表情不由了然了一下,看我和三猫儿一眼,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怎么?”我戳他,“你说啊。” 
  白椴没说话,最后狠狠地看了三猫儿一眼。 
  我不由又转头去看三猫儿,见他脸色一变:“……这倒是个办法。”想了想心一横,“应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心一沉,大概知道了,又不死心地问:“什么办法?” 
  “先射张源,引起郭老大的警觉。”三猫儿冷冷地说,“如果是一般的设伏堵卡,不可能一上来就扫巡界的老边。” 
  “你……你疯了?”我低声吼他。 
  “我瞄着腿打,不会杀他。”三猫儿按住我,表情严肃,“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一枪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一两秒的时间。” 
  我沉默了,我知道这一两秒很关键。 
  “来了。”白椴猛地按住我。 
  我头皮一紧,看河流下游果然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这时候正是凌晨四五点钟,天色不太亮,我看不清楚打头那两人的脸,可两人熟悉的走路姿势告诉我那正是郭一臣和张源。 
  我牙床突然开始打颤,全身战栗着;我摸了摸手中的五六式冲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三猫儿架好了步枪开始瞄准。 
  “再等等。”白椴按了按他,“等他们走过那块石头。” 
  “我知道。”三猫儿低哑着嗓子说。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跳狂快,每过一秒都是煎熬。生与死,爱与恨,正与邪,情与法,第一次这样□裸地交织在我眼前。 
  张源和郭一臣慢慢地走近了,涉着水,后面跟着三四个马仔,一人背了个竹篓在背上。一行人没有说话,张源打头,有事没事地拉郭一臣一下。 
  我屏住气,看着张源慢慢走过白椴说的那块石头。 
  砰——!三猫儿开枪了。 
  张源一个踉跄倒下。 
  郭一臣蓦地朝我们这边看来,山谷里安静了不到半秒钟,对面一排冲锋枪就向着我们这边打过来。白椴一咬牙,扛着枪就反射。 
  有埋伏!我听见下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对面的火力往山谷里扫了几枪,可主要战斗力还是在应付我们这边。这是郭一臣逃跑的绝佳机会,可是我看见他站着没动,一动不动。 
  我一咬牙,突然明白了:打张源行不通。郭一臣这时候不知道张源是卧底,他不可能扔下张源跑,这时候负伤的张源对于他们来说是个累赘。 
  除非…… 
  我正想着,我们这边突然有颗子弹像流星一样飞了过去;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子弹已经贴着张源的头皮飞了过去,划破天灵盖,自额角进入后脑射出,鲜血淋漓,几乎被爆头,即使隔着几十米远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张源几乎没救了。 
  我颠了,一个激灵跳起来,不管不顾了,什么生死,什么正邪,我他妈不稀罕了! 
  我赤着眼,放声大吼:“谁他妈开的枪?!谁?!” 
   
 
 
  41 
  “你给我下来!”白椴眼疾手快摁住我,呵斥道,“你不想活了?!” 
  “谁动的张源?!”我冲着三猫儿那边吼,“你们真他妈下得了手!” 
  三猫儿无声地看了眼身后的小顺,小顺保持着开枪的姿势,瞪着我。 
  我刚想扑过去掐了他,擦着我脑袋又是一梭子弹飞过来,白椴按住我:“这事儿一会儿再说,先管眼前。” 
  我红了眼,浑身窜着火,端着冲锋枪一通疯狂扫射。对面被我这气势震慑了一下,谷底的郭一臣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扔开张源朝我们这边跑,几个马仔紧随其后。 
  郭一臣从谷底要上来得爬一段陡坡,没遮没拦的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郭一臣刚往上爬一两米的功夫,肩膀上就中了一枪,后面也有一个马仔被击毙。 
  郭一臣一个猛回头,顾不得肩膀上流血,从后腰抽出一把散弹枪就朝对面还击。下面跟着的几个马仔也从背篓里抽出家伙还击,他们占的地势不好,攻击力不大,但暂时能缓和一下形势。 
  我们在上面火力掩护,可没等郭一臣再往上爬几米三猫儿的步枪就卡壳了;白椴又突突突了几下,回头看我一眼:“我们子弹不够了。” 
  说话间郭一臣不知哪儿又中了一枪,整个人嗖嗖往下滑了老长一段。 
  再这么下去大家都是死。 
  “非子!把冲锋枪扔给我!”郭一臣看到我了,冲我直叫,“你他娘的快一点儿!老子就要死了!” 
  我二话不说把枪连同弹匣一起扔了下去,郭一臣稳稳接住,一手揪住陡坡上一块突起的石头,另一只手举着冲锋枪,居然是单手在扫射。 
  “你他妈吊在那儿耍什么帅!赶紧给我上来!”我对着他喊。 
  “老子要是能上来早就上来了!”郭一臣抬头吼了一句,说话间抬手又是一枪,没子弹了,“你他妈给我空弹匣!”他气急败坏地叫道。 
  郭一臣手下的弹药数量毕竟有限,哪儿能跟正规军比,这种冲锋陷阵的正面火并根本不可能是边防部队的对手。 
  我们这边突然就安静了,人人手上都是空的,这是一个致命的弱势。 
  云南边陲的夏天天亮极早,这时候山谷中光线已经很足了,郭一臣吊在山崖上就跟靶心一样醒目。 
  郭一臣一咬牙继续往上面爬,后面又是一颗子弹飞过来打在他后腰上,郭一臣当时就吐了口血出来,手上战战巍巍地,还在挣扎着往上挪。 
  白椴看不下去了,一个纵身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往郭一臣那边滑了下去。 
  “你干什么?!”我急得大叫,“白椴!” 
  白椴在陡坡上飞快地跑了几步,提起郭一臣就往上甩,刚转过身去背上就挨了一枪。 
  “白椴!”郭一臣也跟着吼起来了,“日你先人的,你干什么?!” 
  对面又放了几枪,然后突然就停火了,山谷中死一般地安静。 
  我明白了,白椴他爸就在对面,见了白椴不可能开枪。 
  白椴负着伤把郭一臣给扔了上来,趴在陡坡上气喘吁吁:“你们快跑!” 
  我搂着郭一臣,按住他腰上的伤口,瞪着白椴:“你先给我上来!” 
  白椴一个劲儿地摇头:“你们跑了再说,我在这儿拦着,我爸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们就难说了。” 
  “你……”我死瞪着他,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要让我在这儿甩掉他,我做不到。 
  “你把我扔这儿,你们都走。”郭一臣在我怀里有气无力地下命令,“老边的目标是我,你们都没用。再说我受这么重的伤,带着是拖累。” 
  “你他妈胡说什么。”我叫他住嘴,“白椴,你上来,有什么事儿我们俩一块儿。” 
  “别傻,快点走。”白椴看了看三猫儿,“三猫儿,快点带他们走,再磨磨唧唧你们老大就要死了。” 
  “我就说把我扔这儿……”郭一臣呻吟着开口。 
  “闭嘴!你伤着呢少说点儿话!”我呵斥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三猫儿扯着我就跑。 
  “快一点儿!小心老边包抄上来!”白椴在身后喊。 
  “三猫儿!!”我大叫,他不听我的,在他心里郭一臣最重要。他硬拽着我往密林深处跑,小顺冲上来从我怀里抢走了郭一臣背在自己肩上;我手里空了一大块,转身还想往白椴那头奔过去,三猫儿一操手把我给扛起来了。 
  “日!你放我下来!”我吼他。 
  “白公子说的对,咱现在就只能跑,你再回去就是辜负他。”三猫儿闷声说着。这时后面没有了火力扫荡,三猫儿他们飞奔得极快,我回头向山谷里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一队边防战士从对面陡崖上飞快地滑下来,抬着张源的尸体往河流上游飞奔。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知道跑。”我突然悲戚了。 
  三猫儿将信将疑地把我放下来,我一边跟着他们移动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T恤,撕成条状给郭一臣止血。我边跑边撕,把急救术里面能用的招数全搬出来了,飞快地给郭一臣包好了四肢,他后腰上那一块我一时半会儿没法处理,只能先压着。 
  郭一臣趴在小顺背上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心里有事儿。三猫儿在前面开路,我们不敢原路折返,因为白骏卿的军车停在南伞边防站附近的山洞里,说明老边和我们是同一路跋涉过来,分别埋伏在山谷两边的。 
  从界桩回到我们下车的地方徒步要走好几个小时,上车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耿马镇,就算躲过了武警部队的追击,也不知道郭一臣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形势依然严峻。 
  “我们这么瞎跑不是个事儿。”我跟三猫儿说,“郭一臣这失血量撑不了多久,必须得马上取子弹,从这儿到耿马大半天,他的血早流光了。” 
  “那夏老板,你说怎么办?”三猫儿知道我是学医的,这方面的建议他不敢不听。 
  “你跟小顺他们沿路返回往南伞走,扔把枪什么的在路边,泄点儿行踪给老边,把注意力引过去。我带着郭一臣往另一边去凤尾镇,有人烟的地方好找药,我懂医,只要能买到消炎止血的药就可以不送医院。等他身体挺过这一关再说。” 
  “行。”三猫儿咬了咬牙点点头,“老大就交给你了,万事小心。” 
  “耿马我们不能去了。”我沉声对他们说,“如果我们脱险,临沧见。” 
  “知道。”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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