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奇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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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身体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挣扎着，激动着，咆哮着，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
　　脚！求求你！！动啊！求求你！动啊……快点动啊！！
　　一步！只需要一步！一步就可以了！！
　　求求你……动一下啊……
　　追上去！一步！走出一步！追上去！！
　　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追上去——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啊……
　　追上去啊——！！
　　　
　　身体因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着，脚，却好像陷入了泥沼里似的。
　　……　
　　　
　　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朵儿媚僵硬的身体作出了反应，微微的侧身，向着，房间的方向微微的侧身，挪动了一下，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朵儿媚看到的，是那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那个高大的背影，已经彻底的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这一刻，她忘记了要怎样走路，是迈出了右脚迈左脚，还是迈出了右脚继续迈右脚呢……双手在身前交握，用力的握紧自己的手，……片刻后，朵儿媚，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房间，因为，里面，有她即使舍弃了所有幸福都想得到的东西。
　　第一步，举步惟艰。
　　第二步，重若泰山。
　　第三步，肝肠寸断。
　　第四步，往事成空。
　　第五步，……　
　　　
　　……　
　　…………　
　　对于朵儿媚的选择，我是既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女人啊，其执着，绝对不是旁人所能够理解的。　
　　看着朵儿媚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抬头挺胸，宛如一个高傲的女王在巡视她的领地一样——如果，那双曾经风情万种的猫儿眼，不是死水一般寂寥的话，那么，我会……我会怎样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朵儿媚，就算时光倒流让你重新再作一次抉择，你也依然会义无反顾的作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从这点来看，我和你，十分相似。
　　这个瞬间，我想叹息。
　　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朵儿媚，还是为了，那些执着的人们……
　　　
　　或许，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女性的原因吧，也或许，我对女性的认识，还停留在家里那个活宝似的母亲和淘气可爱的妹妹身上，而其他接触过的女性朋友和同学……她们的形象，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就连母亲和妹妹的印象也是十分薄弱的，但，就是这十分薄弱的印象，让我对女性，总多了几分宽容。所以，不得不说，朵儿媚，和蒋擎燠相比，和江月夜相比，你幸运多了……
　　也或许，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吧——只是，这补偿的，是朵儿媚？是蒋擎燠？还是幻想中的自己？　
　　无论哪样，这一刻，我，不想再折腾了。
　　……　
　　　
　　“为什么？”突然一问。在朵儿媚转身离开的时候，看着那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曳的蓝色长发，我想到，朵儿媚，我喜欢你的执着，但是，我不是善心人士啊，如此执着的你，为什么会这么天真呢？　
　　贵族一定是长发！
　　但长发的，不一定是贵族！
　　你现在拥有的，只是一个标志罢了。拥有了贵族的标志，却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朵儿媚，你说，在前面，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突然升起。纵使，隐约能猜到，但是，我还是想亲耳听听朵儿媚的说法。也或许，是我觉得，那个纤弱的身影，想倾诉。
　　“……”朵儿媚没有转身，“我，有一个卑微的心愿，——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在这个血统和实力决定一切的地方，不是有爱就可以的……”
　　“那现在呢？”现在的你，还可以，和你所爱的人并肩站在一起吗？你，就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后悔？　
　　“……我后悔！！！我当然后悔！！但是，我也依然会……”无法并肩站在一起，那，至少，可以面对面的直视他，而不是，……只能躲在他的背后，……不想，躲在他背后，做个幸福的小女人，因为，她很贪心，贪心到，希望自己是他的助力而不是阻力，但什么都不会的她，注定是他的绊脚石，是他人耻笑他的最大把柄……“曾经，他赌上他的一切来爱我，现在……我，放弃我唯一拥有的……”　
　　接过恶魔的“橄榄枝”，放弃唯一拥有的爱，换来这把长发……
　　　
　　“况且——”回首，坚定的看向我，仍然是死水般寂寥的眼神，那里面，还有着苦涩哀伤，但是，就是那一抹坚定，让我觉得，这双猫儿眼，比初见的时候更加璀璨动人，“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无论，以后，是否还可以在一起，但是，只要我们都活着，那么，就有希望。不敢奢望可以毫无裂痕的在一起，只敢希望，我这样的“冒牌”贵族，可以成为他手中最好的棋子……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只是为了成为爱人手中最好的棋子？　　
　　“我也不懂……”朵儿媚顶着一头长长的飘逸蓝色头发走了。一如她进来时，抬头挺胸的走出了房门。　
　　　
　　终于得偿所愿了，但是内心还是空荡荡的，不知该何从何去。
　　耳边的喧哗，对朵儿媚来说，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似的，她能够听得到，但是，却无法对这些喧哗作出任何的反应。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穿过走廊，走过楼梯，然后，在旅店的大门处，看到了一个静候的身影——蒋弈。蒋擎燠身边的得力助手。
　　这一刻，朵儿媚想哭，但是，那个愿意为她承担所有泪水的胸膛并不在。所以，泪水，只能化为针刺，一根根，扎在跳动的心脏上。
　　默默的在蒋弈的示意下坐上马车，默默的在车轮“轱辘轱辘”转动中离开，默默的，默默的，默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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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吗？
　　看着朵儿媚坐上马车，我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此时，该是讽刺还是自嘲呢？这句话，不就是我自己在最初作出选择的唯一原因吗？只是，这条路，并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平坦……这条路，没有荆棘，没有曲折，没有拐角，没有弯度，没有陡坡，没有洼地，没有悬崖，没有平原，……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弥漫着重重白雾的前路，目之所及，除了白雾还是白雾，能见度——除了自己所站立的位置外，其他的地方根本看不清。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白雾里隐藏了什么，……朵儿媚，我走到现在，将近要疯狂，所以我要扯着一大群人陪我沉沦，排解我的寂寞，分散我的空虚……那你呢？你又会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你又能在这条路上坚持多久？　
　　朵儿媚，我的善心有限，宽容也有度，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承诺，以后我不会再扰乱你的人生，……　
　　　
　　“刷”一下，拉上窗纱，回身，视线穿过所有的障碍物，看到陈翎——狼狈的？身影……
　　皱眉。今天，真是诸事不利。怎么每个人都摆出一副奔丧的脸孔对着我？……好像，只有离恒是一副笑脸。　
　　我亏待了陈翎吗？
　　……貌似我们还没开始，哪来亏待一说？
　　而且，无缘无故的伤人，怎么看也不像陈翎的性格啊？虽然，和陈翎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处事一丝不苟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冲动？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既然还等在外面，那就是说，他应该有话要跟我说。但是，看他现在的架势，除非是用扛的，否则还真别想他会自己主动走进来。不过，扛，有用吗？——
　　看着感觉到我视线的陈翎突然由奔丧的阴沉变成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抗拒？？
　　想想，觉得可笑，如果是真的抗拒，那么长的时间，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可没栓着他。既然不走，那现在，摆出这样的架势是给谁看呢？给我看吗？
　　“进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既然已经猜到我是冒牌的，那陈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等在外面，但是，一定不会是好事就是了！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鳞甲？秘密？还是……
　　既然有求于我，那我的话，应该是奉若圣旨的吧？
　　就不知道，这有求，是他本身，还是来自家族的……但是，这有区别吗？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家族，不是都要由他来完成吗？……他等在那里不是一件好事吗？等在那里，总比他走了好吧？毕竟，难得碰上合眼的……
　　但是，他应该知道，他如果不走，以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吧？毕竟，我从来没掩饰过对他的欲望。对我有所求，那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身体……忽然，想到情事后，脸色苍白、身体不适却偏偏倔强的站在那儿陈翎，想到因为我的回来而紧咬的嘴唇以及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想到随着我的接近越来越明显的抗拒气息，想到因为和我肌肤相触而绷紧的他，……这种事，他，该是万分不愿意的吧……　
　　那，为什么不离开呢？
　　　
　　不知道，是不是朵儿媚的选择，让我有了感触，心绪有点乱，突然，想到那个水样男子最后的那一番话，——　
　　“你要的感情太纯粹，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给你的……也不是你所处的身份可以得到的……如果，约战后你可以活下来……那么，不妨抛开你的身份，去找一个普通人，单纯的、好好的爱一次……”　
　　　
　　……　
　　我要的感情太纯粹吗？单纯的爱一次？
　　难道说，现在，我在奢求陈翎他可以给我这样的感情吗？
　　——不。我不会这么天真。连江月夜也是目的和算计的，七十年的时间，他都放不下，……七十年的等待，如果他能放下，或者，我不是那么的执着，我们的结果可能……不会有可能的，因为，一旦放下了，他就不是江月夜了，而不执着的，就不是我了……所以，我们的结果，从相识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那我怎么会认为只认识了几天的陈翎就可以跳出这个框框呢？
　　　
　　陈翎——　
　　一丝不苟的他，床上妖娆的他，倔强抗拒的他，冷静自持的他，面无表情的他，冲动狼狈的他，……　
　　刹那间，我觉得，如果，陈翎他就这样转身离去，那么我，一定不会再纠缠下去，一定不会任性的把他扯下深渊，一定……因为，纵使是转身离去，那至少，也是纯粹的一种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殷切的希望，陈翎，会在下一刻转身离去。
　　　
　　他抬脚的那一刻，让我知道，所谓的纯粹，综归只是我的奢望。既然是奢望，那，就什么都不要了……　
　　　
　　虽然动作迟缓，脚步僵硬，但是，陈翎，还是如同朵儿媚那样，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只是，朵儿媚是抬头挺胸的走进来，纵使满眼寂寥，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骄傲。而陈翎——你此刻的表现，会让我觉得你不如朵儿媚这个小女人的。
　　为什么低垂着头？是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不愿意吗？
　　但是，浑身都充斥着僵硬，死寂，抗拒的你，已经在用肢体语言告诉我，你的不愿。
　　你是在诉说你的委曲求全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让别人受委屈，能够委屈自己的，一向只有自己。——既然你把你自己放在了委屈的位置上，那我怎么忍心拂了你的一番心意？
　　“去换了你这身衣服，再好好的洗一洗。然后，再来见我。”
　　听到我的话，陈翎的身体僵了一下，或许，是听出了我话里的冷淡，他犹豫了一下，迈步，准备走向我房里的浴室。
　　看着他这么一副半死不活，无声抗拒的样子，“你走错方向了。”制止陈翎的动作，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我是要你回去你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清理一下你自己。然后，再回来。不过，在你回来找我之前，我希望你仔细想想，或者去找人学习一下也可以——一个称职的床伴，要做到哪些。……我很挑剔的，不是只要你在床上张开双腿就可以了。你要知道，你平时的一言一行，怎样才可以讨我欢心……没学会之前，不用回来。”
　　既然不离开，那就是对以后的事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我总可以为我以后的福利提出小小的要求吧？毕竟，我对床伴，一向大方。相对于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我自认不过分的要求，听在陈翎耳里，却变成了极度的讽刺——床伴？！讨人欢心？？！
　　垂在身侧的两手在听到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忽地握紧！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当中。牙关紧紧的咬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止了咆哮的冲动，身体，因极度的抑制、激动和绷紧而颤抖——
　　心里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大声的呐喊，反抗！反抗！哪怕是以卵击石也不要沉默！！！反抗！反抗反抗反抗反抗反抗反抗！！！！就算会死，也要反抗！！那刚好还可以用鲜血来洗刷身上的耻辱！！
　　不要！不要就这样舍弃了尊严的当个娼妓！！——
　　“……我们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是……这是家族存在的意义，……我们，要完成家族的使命，我们要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家族荣誉……成败，在此一举了……为了先辈，为了家族，……”
　　“当你完成试练从演武山下来的时候，从你诞生的那一刻……家族每一个成员的性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家族的……尤其是处高位者，……永远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个纹章是真的，无论‘他’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知道某些内幕……而且，你知道你拿回来的那块原矿石的价值吗？就算倾我们鬼界之力，也未必找得到……和‘他’合作，对我们家族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人鬼两界的通道打开，祸福难测，现在的鬼界处处是暗涌，而我们家族……式微，已经经不起这样的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