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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风流 修改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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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就扬声叫下人们在王府中风景最好的琉韶楼摆上酒席,府里爱拍马屁的小太监们陪着笑脸问道:“爷今天的心情真不错,想必是遇见了好事!”
顾慧中朗声一笑,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饭菜上了桌也不见顾正凛来,顾慧中将所有下人支远,独坐高楼,自斟自酌。醉眼望向天边新月,浓香的酒竟尝出了高处不胜寒的凄苦。
顾慧中抓着酒杯伏在桌上,神智迷迷糊糊,似梦还醒。
眼前走马观灯似的变换着场景,仿佛又看到九岁那年宫中的新年庆宴。顾写意冷着脸,甩开所有欲与他攀谈的人,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独自坐在位子上。荣贵妃将他表情学个十足,板着脸走到顾写意身边,拎耳朵使劲这么一拧!顾写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眨巴眨巴眼睛,仰起小脸神情无辜地抬眼看去。荣贵妃扬起下巴,挑起眉毛,貌似嚣张地斜睨着他。顾写意雪贝似的牙咬住下唇,眉梢眼底俱是暖暖笑意。
华灯下,母子二人对视的笑颜,直到现在也能清晰记起。
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想来是羡慕,亦是嫉妒,
他顾慧中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权势有权势,可心底却隐隐地惧怕与嫉妒。顾写意怎能不叫人嫉恨?惊世的才华与阴狠的性子在一次次打压后不但未曾退缩,反而风华愈显。越是去压迫,他反弹的越是厉害。决不言败,永不退缩。这份执着这份铁骨铮铮的傲气,同身为男子怎能不羡慕?
有时也会想,如果谁也不去主动招惹他,今天是否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后来,荣贵妃离奇的病死了,病死在她儿子顾写意的怀里。从屋里传出的,那声凄厉绝望,满含内疚与怨恨的哭嚎,任谁听了都要浑身打颤。然后呢,然后那端庄贤淑的太子妃表妹态度强硬的告诉他:“表哥,确实是我与顾天赐合谋做的。”
为什么?你已经是太子妃了,只要耐心等待,迟早母仪天下登上后位!话堵在胸口却说不出一句来,只能喘息着瞪视她。
“我也不想害荣贵妃,可不这么做的话根本抓不住顾写意的把柄!”太子妃一字一句道:“顾写意狼子野心,眼见他威信日益增高,皇上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难不成真要坐以待毙等他夺了这皇位么?”
“表哥,你得帮我!”
一向冷静淡然的表妹居然造自己丈夫的反,全乱套了!
剩下的画面,全是关于老六的。一开始时,顾慧中压根看不起顾正凛,觉得他又蠢又笨,从头到脚没一分像顾家的人。可母妃千叮万嘱让他与顾正凛结交,无所谓,全当是讨母妃欢心好了。
顾正凛性子大大咧咧,天大的事睡一觉就忘。平日里斗鸡走狗,不学无术,无所顾忌地与贩夫走卒青楼雅妓厮混在一快,连父皇都拿他没有办法。慢慢的,顾慧中倒也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这顾正凛,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全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在那张圆脸上,让人无需费尽心思去揣摩猜度。顾正凛常会相信一些幼稚可笑事情,那些在顾慧中四五岁后就不再相信的天真童话。于是总被人骗,可仍旧乐呵呵的。有次顾慧中实在忍不住问他:“你真胡涂假胡涂,这种话也能信?”
顾正凛答道:“我知道是假的啊。”
顾慧中额头暴青筋:“知道假的你还这么卖力干什么?”
“因为选择相信能让我觉得开心啊。”顾正凛答的一派理所应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只要我能从中得到快乐感觉到满足不就行了么?”
顾慧中一阵无力,觉得和这种人无法交谈。
顾正凛呵呵笑道:“咱们是天皇贵胄,龙子凤孙,就是一辈子不干正事,照旧能享受荣华富贵。比那些生在穷苦家的人不知幸福多少,所以偶尔吃个小亏啦,被人沾点便宜啦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过的开心就好嘛!”
“其实五哥那人不错的,就是防备心太重,跟只野猫似的。。。哈哈,你可别跟他说这话,不然我得挨打!”
“你们都是聪明人,那些烦恼我不懂,也不想懂!人活着轻松点不好吗?”
。。。。。。
“四哥。。。四哥。。。”
顾慧中觉得耳畔有人轻声呼唤,强自睁开醉眼,就见顾正凛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身叫他。
顾正凛微微皱着眉,神色中带上了少有的凝重。见他醒来,站直身子笑道:“正好我也想五哥了,刚去向皇上请旨,咱们俩一块去边洲。”
顾慧中愣在当场,眼眶有些发热。
夜间冷风掠过,顾慧中打了个寒战,登时清醒不少。顾正凛大马金刀地坐下,高声嚷嚷着叫来下人要其再去弄几个菜来。顾慧中始终浅笑着坐在一旁,想到此去前途种种,一丝不祥的阴影蓦然蒙上心头。
第五十六章
据史记载,拜天教又称义教,建立初期仅是京畿附近文人士子以文会友的小组织,后在几股暗中势力的催生下内容发生极大转变。拜天教不分好次大量吸收教众,因此发展迅速。另一个不同与其它教派是,教中多是在民间颇有名望的大儒。他们一改文人不论朝政的习俗,广为著书立传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并且多次联名上书提出种种政见要求朝廷改革。
初始,朝中分为两派,不少思想开放的官员支持拜天教的行为,保守派则称他们为误国的乱臣贼子。
永平元年,永平帝下令围剿。其中主要发起人韩纪元被捕,朱宏昌反抗时被当场击毙,白福辉外逃不知去向。拜天教如日中天时固然声势浩大,但毕竟为时尚短且主要人员损失严重。即使后期仍不断活动,却再难形成气候。
拜天教开创了民间干预朝政之先河,首次提出以民为本的口号,主动争取普通百姓的利益,具有积极的社会影响。但后期某些有脸面的教众或勾通官府,交结豪强,成为地方一霸;或用言论鼓动群众,危害甚深。
拜天教的发展壮大,很多方面都隐约透露着朝廷派系争斗的影子。这样一个包含众多出色学者的教派,仍未能逃脱沦为政治工具的下场,难免令人掩卷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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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人讲不讲王法?”
“王法?”写意笑的邪魅张狂,伸手将自己拽过来,脸贴着脸道:“在你这,我就是王法!”口中湿热的气息拂在脸上,酥麻的感觉直传到心底。深不见底的眸子,映出自己因他而渲染开的一抹嫣红。
韩纪元猛然睁开双眼,怔怔望着漆黑的屋顶出神。被关进大牢有多少天了?一周,一月,还是一年?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连带生命一同停滞。只剩下脑中的回忆,那些好的或坏的,不停的回放,盘旋着不肯停歇。
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一声“韩公子”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韩纪元笑道:“都进死牢里了,哪还当得起这“公子”二字。”
那人不接话,上手解开纪元肩上的枷锁,悉索着从兜里摸出药膏,要帮他涂抹。纪元道:“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人将药给他,起身往牢房四周散驱除蚊虫的药。
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揉着肩膀,韩纪元不由苦笑。要不是这个行迹诡秘的人,日日抽空来帮自己解开枷锁上药驱虫,能否撑到现在还是未知。出乎意料的是,进牢后不但没有预想中的严刑拷打,连见到官差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每日关在幽暗的牢房中,仿佛就此被世间遗忘。
拜天教对于心怀叵测的三皇子顾天赐是最好的口舌,对于当今的皇帝陛下是日后抓人最好的把柄,对于想要跻身名流的文人学子是最好的舞台,对于那个人。。。只是苦了那些真心想为百姓办实事的,闭上眼,围剿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朱宏昌拒捕,凶神恶煞的官兵乱杖将其击毙,血肉横飞。无数人在哭嚎,盲目惊慌地试图逃跑。混乱中,几个表情冷静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找到他,言明要带他走。
走?韩纪元再不是当年那个心无旁骛嬉闹无度的泼皮,怎会不知皇帝突然发难的原由。一切因他而起,若就此逃跑,拜天教内无辜教众都会成为替罪羔羊。他韩纪元还有什么脸面独活?
谢绝好意,只恳求他们将子夜带走。
子夜,那个情感残缺,平日里连表情都少有的孩子,听到此处咬紧下唇,死死紧抱着他,任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当时情况容不得人耽搁,强硬的掰开子夜紧抓着他的手。子夜蓦然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尖锐绝望的声音扎的心生生做痛。那几个人熟练的敲晕子夜,抬眼看向韩纪元。纪元怎不知他们几人的想法,道,你们若要强带我走,韩纪元立刻咬舌自尽!那些人只得作罢。
想来,即使知道自己被捕,那个人也不会为此受任何影响吧?若是自己因此而毙命,那个人即使会伤心难过,却依旧能坚定的走他选择的路,永不退缩。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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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寒风萧瑟,满目荒凉。
罚院,座落于皇宫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里。简简单单一个罚字,让外界不知者忽略了它的残酷。在这里收押的,都是那些杀不得偏又放不得的人。一入罚院,几十年不见天日,直至生命终结。与之相关的种种皆被抹杀,仿佛世上从未有过这些人。
“皇上。”门外守卫跪倒一片。永平帝顾康健脚下稍作停顿,方又踱步走进阴冷晦暗的大牢。
黑暗,死寂,腐朽。。。顾康健穿过漆黑的信道,最深处就是关押韩纪元的牢房。在在门口不远处向里望,韩纪元背对而立,抬头凝望着只有一尺见方,通风用的窗口。
顾康健冷冷一笑,想来,这人是在缅怀过去自由的生活与外面灿烂的阳光吧!
感觉到背后异样,韩纪元缓缓转过身来,视线交融,顾康健为之一震。韩纪元的眼中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也没有绝望阴晦,相反,眸光清澄如水。在这深牢大狱里将近一个月,依旧整洁干净。眼前的他,青色衣衫,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宛若玉树临风。
顾康健心绪翻搅,一时不知该厌恶还是该赞叹,许久方开口道:“以前就听人说,韩似风家的三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小泼皮,性子泼辣,举止轻浮,却难得才华横溢,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一手妙笔丹青更是得国士亲传。”顾康健顿了一下,道:“韩纪元,时至今日,你可后悔?”
韩纪元愣了片刻,低头浅浅一笑:“草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真以为朕养的这些官差都是些不中用的废物么?”顾康健的气息带出几分急躁,向前迈了两步,指着韩纪元身上衣衫冷然笑道:“那人的属下将你照顾的不错。”
“皇上既然什么都明了,又何必多此一问。”韩纪元道:“咱们俩心中装着的是同一个人,你应该了解这种心情。”
顾康健被噎的无法言语,好一会才接着说道:“瞧你神色,想必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原本想和你谈的交易,看来也没说的必要了。”顾康健越看韩纪元云淡风轻的表情越来气,语气刁酸道:“从风光无限的韩家少爷,到如今恶名昭著的邪教头目。你害了身边一干亲友,损了韩家的名誉,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恋人,满足自己的情欲。韩纪元,这就是你卑微的爱人方式?”
韩纪元的脸色霎时苍白,缓缓开口道:“我只知道,爱一个人不是要求他怎么做,而是为他做什么。若我爱的人孱弱无力,那么我会努力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可事实上,我爱的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纵横天下之势。他只需要真心实意的爱慕与辅助,那么我就努力做到这点。”韩纪元昂然迎视顾康健,道:“韩纪元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我现在不想死,我还未看到写意得胜归来,还未看到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恳请皇上多多保重,别忘了,顾写意一生,言、出、必、行!”
顾康健觉得有一瞬间呼吸变得困难,伸手紧紧攥住牢房铁制的栏杆,指尖由于过度用力而发白,狠狠瞪着韩纪元:“好好,没想到韩纪元竟是情痴转世。一个爱字让你演绎的如此荡气回肠!”顾康健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残忍笑道:“那你猜猜,真到那一日,弟弟顾承欢与你,他会先救哪一个?”
“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无悔!”
“好个无悔,好个无悔!”顾康健长笑数声甩袖离去。
顾康健的远去似乎抽走了韩纪元身上的所有力气,跌跌撞撞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在臂弯中。
写意。。。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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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新之战,大雍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新戈内部矛盾日益加重。新戈大帅邢正中乃太子刘钰心腹,通过这次战争掌控着全国绝大部分军权。新戈皇帝老迈腐朽,担心日后太子刘钰会联合邢正中逼宫让位,于是听从皇后建议,将征收粮草军饷的权利授给了敌对党派。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后等人从中作梗,延误军机,间接导致了新戈的战败。
边洲大营,顾写意正与各幕僚开军事会议。如今邢正中被围困于谷城内,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邢正中与其下属犹做困兽之斗,大雍死伤甚重。有人提出围而不攻,迟早困死他们,这主意被顾写意一口否决掉。又有人提议招安,顾写意略微沉吟,道:“招安是个办法,但招安的对象却不是邢正中。”众人不由的大惑不解。
顾写意道:“上至邢正中副将,下至普通士兵,凡能得邢正中人头归顺大雍者,本王保他一世富贵!还有,”顾写意目似寒灯,道:“虽说我要求将损伤降至最低,但也别因此投机取巧,心存侥幸。招安只不过是辅助手段,真刀实枪才是正途。”
大家心想大帅恐怕还念着多年前被围困险些受辱的仇,于是无人敢提反对意见。只不过背脊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冷汗,新戈围困边洲,那可是十年前的陈年往事啊!
顾写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理由实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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