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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动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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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今天一大早去派出所的。派出所说他们已经把这案子上报了,我这不是又到了你们刑警侦察处了吗!”
我点点头,又问:“李信如已经过世五六天了,你即然是他姨妈,为什么昨天才得知他去世的消息?”
她收回了手,搓了搓衣角。我觉得很有意思,这个泼辣的女人居然也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是昨天上门去找信如,才从邻居那儿听说的。不瞒你说,同志。”她开口说:“这个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也有一家的难处。我们家和李信如家虽然是至亲,但是亲戚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平时往来得少。信如爸在生的时候还好一些,自从我哥死后,信如又娶了那个恶女人做老婆,我们两家才越更生疏了。所以信如被害后,那个女人也没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警察同志,你说这应该不应该?再怎么说我也是李信如的亲姨妈啊!我哥要是地下有知,他……”她使劲眨着纹着蓝色眼线的眼睛,作势要哭,却半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恶女人?我玩味着这句话,回想着李梅那娇小娟秀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也不可思议。如果说人性都是两面的,每个人都有着与展露在外人面前的不同的面孔。那么李梅是否也隐藏了她的另一面呢?她的另一面,是怎么样的呢?
“你说的恶女人,是指李梅吗?”
“李信如的妈本身就是个不好相处的,她选的这个媳妇,只怕比婆婆还要厉害三分!”
这时琉璃核对完了户口,走过来把它交给我:“没问题。”
然后她在我旁边坐下,和我一起听。
“……从前李信如还没做大律师那会儿,李家不算富裕,我和他妈,妯妮间是有些小磨擦,但还是断断续续的有往来,那会儿我可是把信如当自己亲儿子样的来疼,过年过节准忘不了给信如买件新衣服啊,给个红包啊什么的。后来信如工作了,能挣钱了,再到他家去,他妈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你说这应该吗?皇帝也还有个穷亲戚呢!再往后等信如的媳妇过了门,那可是当面对着我们冷嘲热讽的,就在昨天,她干脆把我和大成挡在门外头!你说这是做晚辈的样子吗?那一次我气不过,和她就在家门口大吵一架!我说那个李梅也是恶有恶报,和信如结婚差不多十年了,连个一儿半女也生不下来!”她一脸不屑,嘴里哼哼着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好象她作为一只下了蛋的母鸡,身份倍感崇高,可以傲视群鸡。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你们家和他们家这样不和呢?”
“那女人心肠坏,挑拨得我们亲戚不和,就一门心思让信如向着她家的亲戚,她的爸爸啊妈妈啊,他们拿李信如的钱拿得可是肥起来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在信如死前不久,信如还拿了好大一笔钱给她家买了房子呢!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红霞愤愤的说:“信如小时候我那么疼他,长大了有出息了孝敬一下我们老一辈难道不应该吗?娶了媳妇以后就变成了白眼狼!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只知道找信如要钱要钱,我敢说,她当初就是看到信如能挣钱才嫁给他的,要不然,她那个炼钢工人爸爸,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住在那种高级地方?……”
我明白了,还是因为钱的事才弄得两家不和。
李信如象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蹭蹭油。根本就没人在乎他的感受。每一个人都只是向他要钱。不过李红霞说,李梅完全是看在钱的份儿才和李信如结婚的,那是不公平的。毕竟李信如是个美男子,应该有他的魅力。
我不想再听她和李梅之间为了钱产生的恩怨,于是打断了她的控诉:“你刚才说,你知道谁是凶手?”
“我知道!”她谈兴正浓,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瞪着你,嘴角泛着白沫,斩钉截铁的说:“这事一定是李梅做的,一定错不了!”
这件事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尚处在摸索阶段,通过一层层推理锁定多个怀疑对象,还从没有明确的提出某个疑犯目标。
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肯定的指出李梅的名字,也许正是本案的一个突破。
我和琉璃交换一下眼神。但我们都不露声色。
“你要明白,你现在正在提出一项可怕的指控。”我慢条斯理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李梅杀害了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我知道。”她使劲点头:“我和我老公也商量过这件事,他也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李梅。”
“你知道,如果你的怀疑是错的,李梅可以告你诬告。”我加重语气,以防她是为了报昨天李梅和她吵架之仇。
不安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但转眼间她又笃定的说:“我觉得一定是她,错不了。”
“你的理由?”琉璃说。
“有一次我上门去找信如,那一次是为了我家大成念重点中学赞助的事。我想找信如帮帮忙,大成可是他的亲表弟。结果正碰到信如他们两口子吵架,我在门外听到这女人的声音,她在威胁信如,她说,我要杀了你,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吵架的气话并不能代表什么。”琉璃说。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问。
“很久了,几年前吧。”她说,但又补充:“这说明这女人包藏祸心!后来又有一次,我上他们家去,信如正好在家,他和我聊天。这时候这个女人从楼上下来了,我看到她,她看起来真吓人啊,无声无息的走下来,象鬼一样,一双眼睛盯着信如。信如背对着她,看不到,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当时我看到她的样子心里都发毛。我和她打了个招呼,信如回过头,她才把眼睛移开了,就象没事儿人一样,自己到厨房倒水喝去了。我后来跟信如说这事儿,让信如小心他老婆,信如只是笑笑,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你看,后来果然不就是出事儿了?”
这倒有点意思。我用圆珠笔头轻轻敲着桌子。
“这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大半年……快一年以前吧。”她说,“那后来我就没再去过信如家。直到昨天,我想去找信如,帮我家大成安排一下工作。我想他认识的人多,门路多……没想到,没想到……”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次的悲哀是真诚的。大约是想到她家大成工作仍无着落吧!
大半年,快一年以前,那时候,李梅是不是已经发现李信如和她妹妹的私情了呢?她居然一直隐忍不发,这女人细想起来也确实有点可怕。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情况。”
最后我说,“我们一定会认真核实,查明真相,把凶手早日捉拿归案。”
送走了那个女人,琉璃转过头来看我。
“你怎么看?”
我象背书一样回答她:“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琉璃笑了:“我倒觉得李梅挺可怜的。这个女人真是个泼妇。和她打交道一定很恐怖。”
我表示同意。
“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马上把这事向头儿汇报,看他怎么说。毕竟,这最大的嫌疑人浮出水面了。”
琉璃突然问我:“陈子鱼,你中了彩票吗?”
“什么?”
“为什么你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容光焕发,对不对?”我嘿嘿的笑:“是不是终于觉得我很帅了?”
“我觉得你看上去象回光返照。”她回答。
16)
“我想我们应该重点调查李梅。”听了我的汇报,蒋胖子提议。
头儿沉吟着说:“再等等吧。孙刚已经去了的士公司,看看小孙那时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既然头儿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同意。
结果等到下午,孙刚还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在李梅楼下监视的警校生小赵倒打来报告。
他说他撞到李梅收拾了行李,来到楼下打车,看样子好象要出门。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兴奋。我们都有一种蛇终于忍耐不住,爬出洞口的感觉。
头儿指示小赵立刻拦下李梅,把她带回局里调查。
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再见面了。
是对手,总会相逢。
当李梅脸色苍白的坐在我的面前时,我忍不住这样想到。
眼前的她,还是一样的憔悴,柔弱,秀丽。不过同样的外表,给予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苍白背后好象藏着阴冷,秀丽背后也许呲着毒牙。
这一次的问询绝不会象上一次那样轻松。
我紧盯着她。严厉的,穿透性的目光往往很有效。它会让凶手觉得在接受X光的透视,在这种情况之下,凶手也许会做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也许会说错话,透露出某些询息,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你收拾行李,是要往哪里去?”我问。
“我想回娘家住几天。”李梅说。
“不是打算逃跑吧?”
如果换了李染,大概会理直气壮的回答:“谁打算跑?!”或者“胡说八道”之类的。
但李梅只是温驯的低着头:“不是。”
“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娘家?”
“不是突然,我想了几天了。一个人住……太孤单了。”她说。
“你完全可以让你的亲人来陪你住几天,比如说,你妹妹。不是吗?”我刻意提到李染。
听到她妹妹,她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跟着又低下头,摇了摇。
“为什么不呢?”我问。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这里有一个疑点,记得第一次我给你录口供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你和你丈夫感情如何,你回答我说很好。可是这几天我们的调查结果并非如此,你怎么解释呢?”
她不说话。
“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
她还是不说话。
“一个人说谎话,不会没有目的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
我没办法,放缓了口气,换了个问题。
“这几天夜上,睡得还好吗?”我看着她的黑眼圈问。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她还是不敢看我,只摇了摇头。
“为什么睡得不好呢?”我问:“你在思念你丈夫吗?”
她好象整个人都僵硬着。
“或者是,”我语气一转:“做了什么坏事,在心惊肉跳呢?”
一直到此时,她突然地抬起头来,直视着我。
“我没杀人。”她说。
“但是已经有人对你提出指控,说你曾经威胁说要杀死李信如。”我说。
她露出一种很吃惊的表情。
“我没有杀他。”她说。
“你承认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吗?要杀死他之类的?”
“我……我没……”她露出好象要哭的样子:“我不记得了。”
“那就是有罗?”
“我记不得了!”
“你是不是一直都有这种念头,直到那天夜里,李信如外出寻欢归来,你终于按捺不住,用西瓜刀做凶器,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我不知道他有出去,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哭着说。
这时她显得很激动,脸一时红一时白,擦着泪水的手指发抖。
琉璃轻轻的碰了我手臂一下。
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李梅。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柔声说,“只要你真的没杀人,总会弄清楚的。你好好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别哭了。”
查案就是这样,特别是对女人,不能一味的穷追猛打。有些时候实在需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一招有时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和琉璃搭挡多年,在这方面很有默契。
“可以继续了吗?”我板着脸问。
李梅用纸巾遮着眼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案发当晚,因为你是唯一一直在现场的人。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要好好的交待,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她用力的摇摇头。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到你们家里去的?谁还会有你家的钥匙?或者根本是你开门给他的?难道他一直在你家门口等李信如?那人会是谁,深更半夜李信如会让他进家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喃喃的说。
审问李梅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这个女人,如果她并不真的是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无助,那么她一定是个聪明绝顶的做戏高手。如果她不是无心所为,那么她就是非常懂得如何和警方周旋。调查进行得非常艰难而且毫无结果。她不是沉默就是摇头,要不就是回答我不知道。反正她死死的咬定她没有杀人,其它的一概不理。如果逼得她太凶了,她只会瑟瑟发抖,要不就是哭泣,好象我们全是坏人,在欺负孤儿寡妇。
但是从李染对她的描述来看,我不相信她是真的天真无辜。
一个涵养功夫如此之可怕的女人,怎么会天真简单至此。
当我在审询室外休息,抽烟的时候,突然又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怀疑。我怎么能够确定李染所说的都是真的呢?也许她姐姐根本就是一个无知的家庭主妇,是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呢?我在这整个案子中的观点立场,有没有被不知不觉的误导呢?
17)
我们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我们是指,我,琉璃,还有孙刚。
对李梅的调查毫无进展,孙刚在出租汽车公司的调查也没有丝毫收获。要找出当天夜里正好经过李信如家楼下的司机实在不容易,那个司机还要刚好搭过某个人到周洁洁的住处,那就更难了。不过这事不能急,只能慢慢来。
下了班以后,我换了便服,就去了和程明约好的餐馆。
那是一间很不错的上海菜馆。那里的烤敷和油爆虾都不错,这个季节的鲥鱼特别肥美,温热的黄酒送红烧肉也非常香。程明事先在那里定了一个包间,关上门就自成一个天地。他实在很细心,想得很周到。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驾车回到他的住所。
上一次我们都心急火爒,根本顾不上周围的环境,这一次才有机会得以仔细参观。不得不承认豪宅就是豪宅,我这种小警察哪怕做牛做马一辈子,也绝对买不起这种花园洋房。房子一共只有两层,但是空间很高,很宽敞。大门一进去就是宽大的前厅,地下铺着精美的镶花大理石,顶上是华丽的水晶吊灯,前厅过后才是客厅,清一色的金黄柚木地板,整幅落地式玻璃墙外正对着小型的私家花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客厅,一间侧门连接着车库,那是我们昨天的战场。
另一侧是饭厅,跟着过去是厨房,厨房外面又是一块小花园。整所房子一共有三个卫生间,两个厨房,三间外带小阳台的卧室和一间书房。恩,不错不错,环境的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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