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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和童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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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妈妈是不喜欢做家务的,连过年的饺子也经常是直接在那天去超市里买冰冻的回来吃。那种流
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千篇一律的饺子里,连蔬菜都是冰冻过的,饺子皮是机器压制出来的,经常煮的支离
破碎……可是那个寒冷的夜晚全家人会在一起。因为在那个国家,所有的家庭在那天都是团圆的。
看了电视后睡去的自己,半夜醒来还可以看到父母房里的灯光。
——十四岁以前,以为那灯光是安慰自己的父母都在身边的温暖的灯光。十四岁以后,知道那灯光彻夜
亮著是父母在不停的争吵冷战。
不再盼望年、不再觉得年是团圆的时候,恨不得他们不要再这么做假地在这一天里,用一袋冰冻饺子维
持一种可悲的假象。所以年,过不过其实意义又有多大呢?在这里,在这个把元旦称为新年的国家里,我
不是已经渐渐淡忘了什么是年,在这个日历上没有农历的国家里,我也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才是那个「年
」!
「没睡吗?」走廊上的声音,天上直人。
风是清冷沉静一片的,整个黑暗里他笑著说话的声音:「你没吃饱吧?要不再去吃点什么?」带起一种做
坏事的笑声的低哑喉音,他扯著我的手臂把我拉出房间。
风里面带著一点点冷冷的雪花,走过庭院的石板路。他脚上那古典味道的木屐暴露目标响的要命,而我
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注意到他身上换上了那种古典古典的和服。
厨房里已经没了人却仍留有灯火。
翻了好久,他几乎是一样一样问我想不想吃,我的超级别扭现在才让他真正尝到:全部摇头。然后他苦
笑著走近了我轻声的问:「那你想吃什么?」
「饺子。」如实回答。
看著他诧异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再用自己最认真不过的神色让他知道,我是真心想吃而不是故意为难他
。
抓了抓头的他,这个动作像极了龙二——忍不住有点想笑,他一直带著那种平时好像只有跟我在一起时
候才会出现的玩乐的顽皮神色露出了笑容:「那我们到横滨去吧?我知道那里中国城里有一家最有名的饺
子店。」
然后再次来不及拒绝,好像他也知道我不会真心拒绝地拉了我就走——到他的房间里穿了他的西装和大
衣,我们就在这个微微落雪的新年夜,从静静入睡的大宅院里开车直奔距离一百公里外的城市横滨。
最高级的跑车,轰鸣著飞驰在冷清的高速公路上,暖和的暖气和著轻柔的广播音乐,我裹著那过大的大
衣昏昏欲睡,他叼著味道并不刺激的香烟,嘴巴根本没有呱噪地让我睡……
神通果然广大的他,陪我坐在横滨最好的中国餐馆「香栖楼」的包厢里,喝著最顶级的「冻顶乌龙」,
一种他根本觉得没咖啡好喝,却比最高等的咖啡还要贵的清茶,等著老板去把这里最好的厨子叫起来为
我们包饺子。一一报上来的饺子馅好像都贵的离谱也奇怪的离谱:青鱼肚,小黄鱼,虾肉,蟹黄,鲷鱼
,鱼子……乱七八糟的名称我听的耳朵都有点昏,不过有一种倒是听说过:「那就小黄鱼的吧。」
他则点头开始点自己要吃的东西:「给我来松鼠黄鱼、豆花鲶鱼、砂锅鳟鱼……另外滑炒鱼片、清酱鱼
子,再来两个大份什锦炒饭。」
「你……吃吗?」惊讶之余,我有点怀疑他胃的大小,晚餐那些东西他不是吃得挺畅快的吗?还饿?
「嗯。」大大的点头,然后他一边看著我嚼一只只这家独有的小小的饺子,一边开始大吃他的满鱼大餐
。
「真冷!」我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为自己这句话而有点愕然——我已经有多久没这样的直接说出自己身体
感受了呢?久得我几乎已经忘了将自己的感受倾诉给别人的时候,原来倾诉什么的时候,正是带著想让对
方一起分享+或者让他给我安慰的心情,才会这样仿佛撒娇一般的说出口来……
「月亮真不错!」天上直人站在车边,和我一起看海边的月亮。
冬天的月亮,清冷极了。冷漠的光辉,无所谓的光亮但是只有它正在照亮这个世界。
「乘肚子还饱快上去暖和著吧!」他叫我上车,可是他却依旧留在原地看著银白的月光。我摇摇头他就
转过来,看著我好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笑了:「真任性!」
他也上了车,把车窗摇起来让月光洒在我们身上……他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开了暖气……他的声音在我
的意识之外越来越远,感觉很模糊的他在笑著的声音:你喝醉了吧?清酒的味道不错,下次我们再一起喝
好不好……
很想睡,很温暖,这里果然好暖。
天上直人这个人慢慢的融人了我的生活。
他很过分、很骄傲自大、很令人讨厌地不在乎他人眼光,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做的事,他
就去做。开著闪光到目眩、到能刺激青光眼白内障都必须张开瞳孔的大红跑车来到我的学校门口时,我
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他……走得快快的,想著也许他根本投有看到我这样普通的人吧?按著喇叭开得慢慢的
那个人,吹著口啃跟上来,然后一句我想砸他一记的:「美女!走那么快干什么?」
狠狠给他一眼——保持住自己的铁板面孔,然后装做他在跟别的美女说话,走得更快。
于是那个傻瓜龙二就被派下车来——叫著「佳树佳树!」一边跑来的大块头……按住额头,真是没救了!
忍不住对龙二有点恶声恶气的:「干嘛?」
立刻挂上一层担忧,关心不安的那个可以流血、可以杀人的大个子真是……彻底让我投降了!
「大哥说想请你去吃饭……经常吃面包怎么可以?」龙二碎碎念的时候,我只有低著头什么也不说,却斜
斜看到天上直人那眼睛里笑起来的好像狐狸一样的可恶笑容……
火不由得窜上来。但是被龙二缠著不放,只能上他的车去他说的地方吃饭——多吃一点吃穷他。
渐渐的他也摸到了我爱吃什么,经常来的是我不太去得起的高级中华料理店。我说了我掏不起钱,而龙
二每次都厚道地笑著说:「大哥请客。」
只不过救他一次居然有这么多好处?真是意想不到的福从天降?
不过我才不信这种神话.所以我一点也不情愿。
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同样知道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这么好。
他的情份已经还我了,不需要欠我什么。
风起了的街道边,站在店门口,拒绝他要我上车的动作,我正视著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龙二没有说话,因为天上直人也罕见地沉默了。
他的眼睛冰冷,好像受了什么伤害。
那双眼睛刺骨地看著我,好像我说了什么最侮辱他的话:「因为我是混黑道的?怕沾染了你大医生的前途
?」
——其实我是想说我是外国人,我不是能了解你的人,我是……一个外人,我不能了解你,不可能成为
你的朋友,就是这样而已。不过我没有辩解的想法,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让他误解而从我身边走开的
方法吧?
很讨厌麻烦,很讨厌将自己的心情被迫贡献出来的感觉,被迫的,他撕开我的世界望见了我的伤疤。
龙二好像想要走过来说什么,可是天上直人直接的在我面前把车门狠狠甩上——力气之大,发出的声音
狠狠震在我脸上。他绕向另一边去上车,而我就这样站在街边……
风好大,他从我身边走开了,以后再也没有这种麻烦了,真是解脱,我可以依旧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风好冷。
龙二向著我走过来。
想说什么吗?
你不要这样一脸为难嘛……我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最开始和你的缘分是上天掉下来的,可是我不能接受
一个像天上直人这样的人,这样似乎可以不用说话就直截了当撕开我保护的人……不能!当心的壁垒森严
不再坚守的时候,我怕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
「佳树……」龙二开了口。我立刻开口,打断他:「你不要……」
突然爆发出来的大喊,将我们两个的声音都淹没——居然是一句我的语言、带著刻骨的仇恨这样喊了出
来:「我杀了你——你这个吸血鬼!」
龙二和我只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的小街冲出来,白亮的刀刀在街边的霓虹中刹那闪过,直扑向站在车那边
的天上直人——他转过身,却已经晚了。
他只是在我和龙二都同时飞奔过去的瞬间举起左手臂,挡住直砍向头的菜刀——龙二一把推开持著染血
钝菜刀、厨师模样男子,再补上一脚将菜刀踢开。看起来强壮的那个人,穿著刚刚饭店白衣制服的男子
,还在大叫著想跟龙二撕打。
而我只来得及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那条血染透了的肉,撕裂了的手臂……
「直人!」我直接喊出了声,他的名字。
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他来著?想不起来了。我几乎都是直接面对面的对他说话
,直接叫「你」或者对龙二说「你老大」,从来没称呼过什么「天上君」……他好像依旧是那样不太在
乎疼痛的抬起眼看看我,然后再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血一直流,滴在马路上,龙二在那边打手机
叫人来……
他笑了笑…自嘲的,可是他闭起眼睛:「美女医生,这下我又离不开你了!」
是啊,我又在这里了。
抱著他,按著他的肘间,一边大声的叫龙二:「有什么可以绑的东西吗?把你的皮带给我!」
「谁跟著他的?对方有没有什么背景?是不是阪本那边的人?」
这样严厉喝问的声音就响在我旁边的房子里,龙二也在那边乖乖听训,这边帮忙的几个女人笨手笨脚的
,还不如我自己做!
肌肉撕裂、手臂桡骨骨裂,在女侍持著的普通台灯灯光下,我一点点用羊脂线缝合手臂肌肉和太血管,
闻讯同时赶来的黑牌医生,工具还算全,还有我最需要的麻醉剂。
训斥完了,调查完了,知道不是什么仇家追杀后,站在旁边既不影响我的动作也不害怕走避的人,就是
这个正在流血的大男人的母亲。
算起来我是第二次见她了。
昕说天上组在三代之前势力还很小,在三代时因为开始涉足走私和蓬勃发展的毒品交易,还有地下钱庄
、偷渡等等生意后强盛起来。但是天上直人的祖父还是莫名其妙死在美国。他的父亲一直坚持走经济黑
道,同时最出名的天上组夫人就是天上直人的母亲:政子夫人。
由父亲做主,在年轻轻的二十岁就与政子结婚的天上义明,比自己的夫人还要小三岁。出身京都艺妓的
政子,十二岁开始艺妓修行,十五岁出师,而在二十三岁那年,被天上组的老爷子看上指定为自己儿子
的媳妇……听龙二这样讲述过的我,在新年时第一次见到这统治一大家子,闻名全国黑道的夫人。
黑色的和服,听说是身为寡妇而不愿著艳丽的色彩,乍看之下丰容丽貌宛然三十许人的女子,个子并不
高,身材细瘦,不过黑发端端正正挽好的面孔上,灿然黑冷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她露出一抹居高临下的笑容,因为自己的儿子介绍说:「这是上次救我一命的人。」
客气的行了一礼的东方女子,抬起黑得令人难以忘怀的瑰丽眼睛,一字一腔的开口:「请不必多礼,您
是天上家的贵客。」
她的态度端庄不多言不高声,为天上家生育了两男四女,并收养外妾所生的一男一女的她,才是天上组
的智囊和统治者。尤其是在五年前天上义明患病亡故后,直接扶助自己的长子天上直人坐上组长之位…
…龙二带著种深深畏惧的口吻讲起夫人来,连一向露出浮笑的天上直人也凝神闭上嘴。
这样的一个深夜,几个人踉踉跄跄抱著她的儿子流著血奔回来,她也毫不惊讶。立刻命令腾出一间房来
给我和赶来的黑牌医生后,她没有来关心儿子的情况,而是直接先询问是谁出手的。
厉害的母亲。
缝好了,因为骨裂我给他上了个夹板——也算是课外实习吧?手臂上的神经不少,我不想让他有什么神经
损伤连外皮都缝的漂亮平滑,我自己还算满意,教授如果给打分的话——抬头看看表,事发后一个小时
四十分钟,还可以,送急诊室初处理,然后通知外科和神经外科送上手术室做完手术,大概也差不多这
个时间。
--我给自己打分,没有自傲。
转头看看还清醒的天上直人,他抽著烟面无表情的——张口就训斥他:
「流了这么多血还抽烟?快点睡,要不要我打一针?」——其实抽烟和流血没有直接联系,不过他怎么这
样一点不在乎身体和生死的态度让我火大。
……好像想说点什么,然后他浮上了一抹笑,嘿嘿两声:「美女,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责到我好!」
「说什么……」正想咆哮起来时,突然走进来的龙二让我想起他的母亲大人还在此处,怎么好意思跟他
油嘴滑舌?冷冷的瞥他一眼直接跟那个四十多岁的黑牌医生要镇静剂!让你说……看我怎么让你闭嘴!
「请喝茶。」亲手端上来茶而后端正坐好的政子夫人,头快俯到桌面一般向我行礼:「多谢林君了。」
「哪里,说起来的确是因为我——天上君是去请我吃饭的。」那么多礼怎么让我也跟著废话起来了,不
过:「请问那个凶手?」
「哦。」抬头微笑的端正艳丽面孔和看不到一丝动摇的眼睛,轻轻的晃动嘴角吐出轻描淡写的话来:「
不过是个欠了钱的外国人,龙二真是太不小心了,要知道一点小事也会牵动全局的。」
我不多问。无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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