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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ost-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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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遇见他,是在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市长的亲戚夫妇年过四十,仍没有子女,于是,我奉市长之命陪了他们去市立孤儿院挑选适合的养子。
那一天,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在我们几人要离开的时候,我的裤脚被他拉住。
他的声音轻得如甫出生的小猫般嘤咛,我低下头,看到他的模样,似乎不满七岁,淡竭色的头发令人联想起小动物的毛,仰起的脸白晳得连脸上淡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到,可是那张脸上却有着一双极大的眸子,晶莹如宝石,那里面,蕴满一种叫期待的目光,迫切到令人似乎面对南非贫民的饥渴。
他很瘦弱,孤儿院里统一的蓝白条衬衫套在他身上,只显出肩膀骨骼的轮廓,细细的手指却紧紧的抓着我深灰色的西装裤。
这个意外令我和夫妇都有些不知所措。他说,先生,先生,我很懂事,不调皮不打架,我吃的很少很少,你把我带走好吗?
我有些慌乱的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夫妇。对方的目光中也有着惊慌。他们已经选好了自己喜欢的孩子,是一个三岁的,很健康活泼的男孩,双颊红润如苹果一般。
孩子年龄小,长大后不会记得原先的父母、家庭,所以会一心一意孝敬养父母。
孩子健康活泼,便能平平安安,不用老花钱跑医院,费心又伤神。
所以这一类孩子往往都是领养的首选。
而他,那么瘦弱。而且最重要的,已经七岁了。
他说,先生,求求你,带我回家好吗?
那对夫妇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那步伐快得像要逃开什么一般。我愣在那里,傻眼。
民法规定,年满三十岁以上、已婚三年以上的无子人士,方可申请领养小孩。
我才二十七岁,未婚,是这个市的市政厅议员,下个月就要结婚,并升任省厅议员。
无论是哪一条,我都不符合。而且,若雪也不会同意。
若雪是我的未婚妻,市长的千金,与我相恋两年,爱我,愿意为我收敛所有溺爱过度遗留的骄纵,我也爱她。
那个下午澄蓝的天如水般宁静,而后,慢慢转为晕黄,夕阳静静落下。
他望着我,目光像沙漠中的迷途数月的旅人般渴望而焦急。我浑身僵直,不知作何回答,直到这个孤儿院的院长看到,奔过来厉声斥责他,一边对我哈腰道歉,一边拉走他。
在他被拉走的时候,他的头一直转过来盯着我,他叫喊着,先生,先生!求求你,带我回家!
而后被那个院长使劲一拉,小小的身子一震,消失在我面前,连同那双渴求的瞳眸。
回家的路上被卖花的小姑娘拦住,我掏出钱来,取了一束玫瑰,随口说了句很晚了女孩子早点回家,她微笑着说,“先生,像您这么体贴的人,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幸福……吗……
在晚餐的时候我望着坐在身旁的若雪的侧脸,她对着父母谈笑风生,灯光映得她的腮边几丝发如金般灿烂。
我伸出手将微乱的发丝拨到她耳后,彼时她正举着叉子与父亲争论,被我惊动,条件反射转过头来,视线落入我的眸中,脸瞬间羞红。
席间,传来两位老人打趣的笑声。
是……幸福的吧……我想。应该是的。
午夜,他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梦中,他说,先生,先生,求求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惊醒,一身是汗,忽然想坐起来喘气,却发觉身体被人缠住,是若雪的手臂,她用两只手抱着我一只手臂,用全身紧贴着我。也许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才让我魇到。
放轻动作,没有惊醒她,我慢慢坐起来靠在床上,取过床边烟,偏过头点火。
夜静如水,唯有身畔若雪的绵长的呼吸声,像小动物一般,令我想起他。
望着她沉醒的脸,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推醒睡得安稳的她,问她,你愿不愿意收养一个孩子?
若雪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嘴角微微翘起,像在做一个好梦,我最终还是没有惊动她。
如果叫醒了,那会怎么样?
也许她会说我胡思乱想,问我为何忽然发傻。
我最终还是去了孤儿院一趟。
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门边折纸花,一边向路上张望,看到我,很高兴的向我跑过来。起身的时候,绊倒了放在他身边的篮子,淡蓝色的纸花散了一地,晨光下像他的笑靥般美。
我带他去游乐园玩,去西餐厅吃牛排,去电影院看动画,去咖啡馆喝咖啡,并请他原谅我贫乏呆板的脑中只会想到这些游玩的地方,也许有的还不适合小孩子。
他说的不多,笑的却很多。在游乐园他一定要我给他买半票,在电影院里,他空着自己的座位不坐,一定要坐到我腿上,缩在我怀里,我抱着他看动画片上的小超人,却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
他那么轻,在我怀里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在我和他分离的时候,抓着我的手不松开。他轻声说,先生,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带我走吗?
我刹时又茫然了,像是小学在课堂上打磕睡突然被老师叫起一般,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
他低着头轻轻的说,先生,我很省钱的,我只要吃一餐就好的,而且乘车也可以买半票,求求你,带我回家吧。
他的声音怯怯,似乎怕稍微大了些,便会惊到面前的人。
我——
我愣在那儿,半晌,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我快要结婚了。
我快要结婚了。
拍婚纱照的时候,望着面前笑得一脸美满的女子,我再一次意识到这个现实。
提前调入省厅,工作很忙,拍完婚纱照的下午,我赶回政府办公楼。
四点多,接待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在离去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突然脱口而出,“你们要领养一个孩子吗?”
丈夫一愣,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我突然间醒过神来,尴尬,致歉,解释。
那妻子同情道,真是可怜的孩子,我有空可以帮你物色一下。
我百般谢过,二人离去,也许,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我忽然间怅然若失。
我驱车去孤儿院。远远的,他看到我,像小狗一般飞快地跑过来,孤儿院门口没几步是一个十字路口,正是红灯,拐弯的司机惊得急踩刹车,咒骂声四起,他飞扑入我怀里,我紧紧抱住他,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以后别这样了!我对他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又抬起头看了看我,再大声的应了一声,嗯!
说完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他却帮我解了围,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望着被他丢在门边的一篮纸盒,有点担心地问他,那样好吗?
我知道孤儿院的小孩子每天都会有几个小时被要求做一些简单的工作,用来补贴院内收入。
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疑心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厌恶,可是那束光掠过时那样快,没等看清楚便消失,他问我,先生,什么是结婚?
结婚,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一直到老,一生一世。
他说,先生,我不能住你那儿吗?
我片刻无语,最终答道,不行的。
已经有人要和我住在一起了。而且,她会帮我生一两个小孩子,只有结婚很长时间,没有小孩子的夫妻,才能带走你。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跟着沉默,气氛有点僵,他像是发现了,又做出笑脸,开口问我婚礼的事情。
我告诉他结婚要去政府公证,要照婚纱照,要买戒指买房子,还有婚礼上要有两个小花童,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得那样详细。
他忽然说,先生,先生,让我做你的花童。
我有些微的惊讶,他却很固执,不断重复,不断请求,用一双恳切的眸子望着我,他说先生,先生,我不会惹事的,我只是想看看婚礼,只是想知道——什么叫结婚。
我拒绝不了他。
若雪看着我带来的小男孩,惊叫起来,她说,他是谁?哪家的小孩?
我说,一个朋友的。
他站在那儿,有些惊慌的捏着衣角,又好奇的东张西望。
若雪把我拉进化妆室,脸色不佳的问我,你在干什么?花童中女孩子的那个是副省长的孙女,你从哪儿找来这个莫名其妙的?
我板着一张脸,他的父母去年死了,飞机失事。
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吓人,若雪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问我,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都去哪儿了?根本就见不到你!
我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跑遍了自己去过的城市,问遍了自己认识的朋友、亲戚,结果,都没有找到能领养小孩子,并且愿意领养他的。
和她走出去,看到他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压在玻璃下的一张纸,那儿,印着的是一对白金戒指,镶了天蓝色的宝石,戒指的环形处,刻着我和若雪的名字。
他说,这就是结婚戒指吗?好漂亮。
在和他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接到邻省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有一个四十岁的富翁,愿意领养七八岁的男孩子。
我惊喜,抱着他原地转圈。
我说,有人愿意领养你了!有人愿意带你回家!
他却仍然很忧郁,他说,先生,先生,你不要带我回家吗?
我连连道,不是我,不是我,法律不允许我收养孩子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朋友说那是一个很善良的慈善家,而且家境富有,他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的。
我郑重其事,老态龙钟且八股地,你要好好迎接新生活!
他望着谆谆教导的我,点点头。
我婚礼的那一天,他的养父也到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每年都向政府慈善基金会捐好多款,令我觉得有点眼熟,很富态,两颊圆圆的,像圣诞老人,带了礼物来迎接他。
我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他固执的一定要做完我的花童才离开。
我站在牧师旁边,望着他捧着一束花,努力的笑着,牵起新娘长长的洁白的婚纱下摆,一步一步,郑重的,朝我走来。
中途,突然脚步不稳绊了一下,他的身体一歪,旋即又站稳,他像是要哭般紧紧咬住下唇,看到我在等候着,却又使劲向我绽开明亮的笑容。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因为离别在即,他是不是也伤心?是不是舍不得我?
牧师说,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牧师又说,好了,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然后,彩带、花瓣飞舞,欢声笑语。
那一天,市长牵着他女儿的手,把她交给我。
那一天,我牵着他的手,把他的细小的手放进慈善家的胖胖的掌心。再见。我说。再见。他回答,在被牵着离开的时候,他还不死心,转过头来问我,“你真的不要我吗?”
这小家伙!又固执又倔,十头牛也拉不动。
我笑,又有些鼻酸,对着他远去的身影挥挥手,“要好好迎接新生活噢!”
我想我一定是变成老头子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笨拙且唠叨。
我结婚三年了。
三年,父慈母爱,妻子温良贤淑,偶尔会有一点小脾气,但是并不讨厌,我仍然爱她,我想她亦然。
生活一切美好,除了午夜时,耳边忽然会响起,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想这是为什么呢。他应该过的很好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他已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了。
婚后我们就停止了避孕。
在婚后六个月,岳母仍然天天念着孙子孙子,若雪的脸色越来越糟。
若雪和我都没有提及此事。我曾悄悄的去过一次医院,检查结果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一年后,随着若雪的肚子仍是波澜全无,岳母在谈到抱孙子的时候,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怪异,难得的家庭聚会时,偶尔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和我。
我说,娘,我们还不想要小孩子,我很爱若雪,就算是小孩子,我也会吃醋的,让我们小夫妻先过个七八年再说。
岳母笑着用报纸打我,“还七八年!我老人家一个月都等不及了。”
也许这是唯一的遗憾,近年来,每个夜晚,我都会听到他怯生生的在我耳边倾诉,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有一天凌晨两点若雪突然把我摇醒,她一脸惊恐,对着醒来揉眼、一脸迷茫的我,说我在梦中脸色青紫,全身冰凉,呼吸粗重,声音混浊的不停喃喃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半年后我出差去邻省,车马劳顿的当晚一身疲惫,却还要参加该省的一个企业家宴会,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下我一杯接一杯的将酒往胃里灌,带着标准而又客套的笑容和他们握手、谈笑。
商业宴会中,政府中的人往往是先行告退的。
婉拒了送我出门的侍者,踏入昏黄灯光下的停车场,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还有自己的皮鞋叩在地上的声音,我想我是醉了。
取车的时候前方黑暗的阴影里,我突然听到哭声,他说,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一惊,全身一震,倏地伸手,从黑暗中抓出他来,他哭泣着,像一只狼狈的被人遗弃的小猫。
再见他,是在三年后的一个夜晚。
他十岁了,然而,仍然如此瘦弱。头发也仍是营养不良般的淡韵色,下巴都尖细了好多,然而那双黑眸,却被衬得极大,深陷在青黑的眼眶里,乍看之下,像鬼魂或幽灵。
他的衬衫凌乱,我看到他露出的锁骨间有伤灼的痕迹,一把拉开他的衬衫,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那是什么?晴天霹雳一般,我震惊地望着他身上的青青紫紫,鞭痕、变紫的细小的血孔,小小的||||乳头处——烟头烫伤的痕迹。
他也惊呆了,瞪着大大的双眸,连哭泣也忘了,脸上却还挂着泪水,我不记得我们对视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突然间有了巨大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来,拉紧衣服,转过身就跑。
他的动作是如此敏捷,像一只野猫般转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冲回宴会,灯红酒绿啊灯红酒绿,好一派富丽堂皇柔情蜜意歌舞升平,我冲进人群,扳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肩膀,耳边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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