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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魂 by 风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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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拿着!”我在逸耳边低喃,“这锦盒是你应得之物!”逸接过锦盒,却未多看一眼,只是盯住我不放。
“秋魂,咱们快走吧!”
我笑着眨眨眼睛,一副调皮的模样,轻声细语道,“谁说要跟你走了。”
秋魂(十)
那天我不知是怎么撑过来的,也忘记对逸说了些什么话,只记得他跨出门槛的瞬间回头时那凌厉和愤恨的眼神足以叫我灰飞湮灭,而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昏了过去。
当我再度看到成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他面色悲哀而凝重,就象死了至亲一般。
我对他讪笑着:“逸走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他一言不发,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开始有些生气,起身想离开着这无趣的地方,成紧张起来,忙抓住我,“你去哪里?”这是他今日第二回问我这个问题,只不过语气截然不同,前次充满霸气与傲气,这次却是明显的无措与不安。
“自来处来,到去处去!”同样的回答,前者空洞飘渺,后者却中气十足。
“你,你果真选择了他!”成喃喃自语,“走吧,我不怪你,毕竟你~~~”他咽下后半句话,行尸走肉般离我而去。
什么叫我选择了“他”,我选择了谁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何成又会口出此言?!醒来看他愁容深锁,本想逗他一逗,开个玩笑,却怎料事竟失控于此,坐在送我回玉虚观的马车里,我脑子疑团顿生,成之所以如此,难道是因为我对逸说了什么不该讲的话么,可恶!我竟一点也忆不起来了,捧住头使劲的摇着,可那段记忆却依旧杳无踪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成和逸再也未现身与我一见。我也刻意不去想他二人,可在梦中他们总不约而同的闯进来,搅扰我的清修,每次都将我搞的彻夜无眠,方肯罢手,终于我熬不过仲春,再度咳喘不已,缠绵于病榻,满屋子的药香和不时进来探望的御医,一切都是老戏码,所不同的是缺了逸和成在身边。
今日有些微寒,我却任性地在窗前坐了个把时辰,结果就是我刚刚稍有起色的病情急剧恶化,从午后就进不下任何汤药丹丸,到了晚间开始昏厥,待到一觉醒来时已是月上九梢,听见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知是有人来了,索性闭上眼睛落得清净。
“还未醒么!”明月的声音焦躁不安。
“当然不会这么快了,我就说咱们再来一遭,你却急着赶回来看这个病秧子,好好的兴致都没了!”清风明显的不悦。
“你呀!”明月娇嗔着,“今晚还不够么!整的人家都快直不起腰了!今晚还要守夜呢。”
“守夜,有我就够了!你去歇着吧!”清风语调一转,竟似无限温柔,“不过,你要让我再香一香!”话音未落,便听的二人衣料悉索之声、娇喘之音不绝于耳。
我不禁暗笑,没料到此二人也是龙阳兄弟,想那清风必是这些日子禁得久了,才这般性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声方始绝。
感到一道视线刺在脸颊上,紧接着便听得明月一阵惊呼,“清风,大事不好,你看观主怎么面色潮红,呼吸如此急促,不会是~~~~”
“啊!不会是大限之期到了吧!”清风跑过来凑热闹。
哼!我不由暗骂,要不是本少爷不忍坏了你们的好事,又怎会隐忍至此,又怎会这般狼狈。也罢,就吓你们一吓,看你们还敢如此妄为。
“是不是要知会一下晋王府!”明月果真心思细密,已想着筹备我的身后事了。
“不用,人还不是没咽气吗!”清风冷冷地说着,“况且,晋王府也不见得理会咱们这挡子事!”
“唉!”明月轻轻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前些时还恩爱有加,才不过短短数日,就形同陌路,情这种东西果然是靠不住的。”
“你知道些什么!”清风满是不屑,“若不是他咎由自取,又怎会落入这般田地!”
“咦?你说观主咎由自取!”明月不解,“观主究竟做了什么让晋王业如此绝情!”
“难怪你不知道,我也是那日误打误撞听到了些皮毛,我可只说于你一人知晓,不要随处去说!”清风故做神秘 ,调着明月的胃口。
“晓得,晓得!”人的好奇心不论在何时都如此旺盛,不过我也很想知道那日我究竟做了何等壮举,竟让成与逸与我反目至此。
“其实我也没听的太真切,那日我送茶立于廊下,听得里面吵的厉害,也就多个心眼,没去凑热闹,只是在外静候,没想竟听得一场好戏!”清风声音愈来愈急,好似不吐不快,间些又夹杂了莫名的兴奋,“原来咱们观主啊,不仅跟晋王而且与前江南王也有一腿呢!那日晋王安排观主与江南王私奔,问观主可乐意!你猜观主如何答的?”
“如何答的?”
“咱观主二话没说就拒绝了。都说男儿自古多薄幸,此言真是不虚,咱观主那才真叫个薄情寡义呢!江南王问他可曾忘了前日恩情,咱观主就只是不住得冷笑,还说江南王如今权势钱财样样皆空,凭什么还要他再续前缘,江南王一气之下问观主是不是看上晋王爷啦,咱观主笑的更大声了,说晋王是个天下最大的傻瓜,竟为了个蠢弟弟丢了大好的前程,跟着这个朝不保夕的无权亲王,只能提心吊、徒增烦恼胆罢了,观主说他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晋王爷问他到底看上谁了,咱观主那叫大言不惭啊,说就凭他的容貌就算当今天子恐怕也乖乖的做他的裙下之臣,不废吹灰之力。~~~~~~”
清风仍旧起劲的说着,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脑中电光火石闪动,那日逸的绝望,成的不信,都一下子回现出来,原来为了让逸死心,为了保全他二人的兄弟情谊,我竟口不择言的说了那般伤人的话,一切都明了了,为什么逸会有如此愤怒的眼神,为什么成会说,我选择了‘他’,原来逸把我认定成了势力小人,而成则以为我弃他而去就那万人仰景的高山。
也许那日太过激动,也许不想再忆起那日的不堪,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忘记,选择了遗弃。不曾想那个封印却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被再度开启了。
呵呵,呵呵,上天难道就会如此捉弄人么,我无语,无泪,只有无尽的苦涩与无奈,逸怨我、怪我、不懂我、憎恨我,我不在忽,也不怪他,毕竟我欠他的太多、太多。可为什么成竟也会对我误会至此,难道他也看不出我的一片苦心?!难道说在成的心目中我自始至终都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么!天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如此罚我,让我受着锥心刺骨之痛。
咳着、笑着,喘着气,我从床上坐起,看着被我吓傻的清风明月,不觉又是一阵大笑。
“去备好香汤,我要沐浴更衣!”止住这不正常的笑声,感到身上已是汗津津的。
不多时,我便浸在漱玉池内,雾蔼阵阵,香气袅袅,我如凌波仙子,畅游此中,将头探进这无暇的水中,温热席卷全身,一时有种冲动,若是就此下去,岂不是会忘去人间无数烦恼。意识慢慢地抽离,感觉自己已越来越接近那飘渺的海市蜃楼,却突然间被人用力拽了回来。
“观主,观主 ,你不要吓我们啊!”清风明月哭喊着,将我拖到池边。
还是没有早登极乐,看来道行不够。我有些气馁。不过也许是我真的命不该绝吧,我一时又庆幸起来,脑中从未有过的清明转瞬即逝,既然上天不收我,那我就该在人间及时行乐,以往的多年,我都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为他人而活,可却连一个知心人都找不到,若我刚才真的溺毙,恐怕也无人会为我守灵哀悼!就全当过往是一场梦吧,梦中的秋魂已逝,而今的秋魂只为自己哭泣,欢笑,只为自己而活。
心中的念头已定,睁开迷雾般的眼睛,望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妩媚的一笑,“对不起,吓着你们了!”他二人立时怔在那里,仿佛被雷劈到一般,也难怪,见到我笑容还不失神的人儿,现在恐怕还未出世吧!以前我只对逸和成还有那个我永世无法忘却的人儿笑,从今起,我只为我而笑。
我起身,故意一个踉跄,清风适时接住我,而我也就顺势倒在他怀里,我很喜欢被人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只有在这时我才会感受到被人珍视的幸福。
“我美吗?”象是在问清风,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明月,果然清风已被我震的说不出话来,只有明月羞赧的答着,“美,美,天下再无比观主更美的人儿了!”
“是吗,”我巧笑盼兮,“那我邀二位共度这良辰美景,你们可愿意!”从未想到自己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此等令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我~~~~”瞧他二人的窘迫模样,我又是一阵媚笑,“难道,你们嫌我不成!”一副委屈的模样。
“不,不~~”
“哪能,哪能~~~~”
二人忙应声不迭。
“那还等什么!”伸出手抚上明月光洁的脸颊,牵动清风最敏感的神经,一时间,我如同一个魅惑少年的妖精,牵引着两个无辜的生命走向欲望的旋涡,踏上一条不归路。
本以为以我那孱弱的病体在那整夜的翻云覆雨之后,不死也就万幸了,却没料到竟会奇迹般的康复起来,连太医院的首席都啧啧称奇。
也许我真是个鬼魅托生,只有满足那无尽的欲望才会绽放最绚丽的色彩。那夜之后,我不停地变换着游戏的对象,在堕落中寻找着最原始的快乐。我变了,变成一朵真正的罂粟之花,既是美丽的诱惑,又是致命的陷阱。望着他们为我一次次上演着争风吃醋的闹剧,望着一个个为我痴迷而又无力自拔的傻瓜,望着那些被我遗弃而痛不欲生、寻死觅活的痴情种子,望着那一具具勇于赴死,只为博我一笑的冰冷的尸体~~~~~~~我笑了,笑靥如花,我笑对苍天,这,就是你让我活下来的代价。
因为我的存在,时间在玉虚观变的毫无意义,春来暑往,又到了夏末,我不仅开始有些倦殆,每到快入秋时,我便犹如那一只只蝉儿,生命力锐减。
俯卧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无聊的发慌。
“观主在想些什么呢?”明月温柔地抚着我的背脊。
“外边雨怎么愈下愈大?”我心不在焉的应着,张开嘴含住清风递过来的葡萄。
“是呀,今年雨水好象蛮大的啊!”明月一向顺着我的意思。
“观主有所不知,今年据说是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大灾年啊!”说话的是我前日刚刚看上的静言。
“哦!”纯粹是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对这个话题我显然兴致缺缺。
“今年春季全国大旱,许多地方闹蝗灾,进到夏季又是涝灾不断,好些人家都卖儿卖女,没了活路!”静言滔滔不绝,意图得到我的青睐,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清风狠狠的眼光和明月略带嘲讽的微笑。
我没做声,心里却好笑的紧,这个静言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这两个醋罐子面前向我邀宠献媚,呆会儿,就会有他好受的了,想着静言将不知会受到何等惩罚,心情不由变的好起来,竟对静言笑了笑,望着他呆住的模样,我不禁笑意更浓,而清风明月的恨意也就更甚。
“我乏了,你们下去吧!”遣退众人,继续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雨丝,耳边却传来一阵阵皮鞭划破空气的哨音和静言嘶哑的哭喊声,嘴角不由浮上一层微笑,淡淡的,伴随我沉入梦乡。
又快到中秋了,观里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虽说是清净之地,但也不能脱俗,况且这里有我燕秋魂,又怎会清净得了。
“观主,你看这个可好?”静心又拿过一匹素锦,让我过目,望着几案上堆的似山的绫罗绸缎,我厌烦起来,不就是做件衣裳么,何致如此费事,“行了,就这个了!”我不奈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静心望着我,满脸委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急匆匆跑进来的静持打断。
“观主,大事不好了!”他一脸的惊慌,那有半分“静”、“持”的模样。
“慌什么!”我不悦到了极点。
“是!”静持畏缩地看了我一眼,却又急急地说到,“观主,您快出去看看吧!观外来了好些御林军将玉虚观重重围困,不让放出一人!”
“哦?”我皱皱眉,起身向观外走去。
刚行至前殿 ,便看到一路匆匆行来,一边高声长喏的宣旨太监。顾不上摆什么香案,整什么仪容,直接跪在冰冷的地上,口呼万岁,聆听圣谕。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国舅燕秋魂自出家为道以来,不思报效皇恩,清心寡欲,反而秽乱三清圣地,弄得天怒人怨,致使苍天降下百年不遇之灾祸,涂炭生灵,实乃罪无可恕,朕替天行道,将此淫乱之人,祭于灵台之上,玉虚观上下皆属不洁之人,一并赐死~~~~上乞苍天宽恕,下抚民之众怒!~~~~~~钦此!”
我平静的站起身来,掸掸衣上尘土,朝着来人淡淡一笑,“有劳公公给我这将死之人跑了这趟辛苦路!”那人望着我一脸的怪异,哪有一个快死的人还会笑得如此开心,“好说好说!”
要不是观内早已是哭喊响彻云霄,我还想打赏于他,唉,只可惜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整整衣冠,满脸的肃然,“不知皇上意欲让秋魂怎个死法?”不带丝毫情绪,风清云淡地问着,仿佛此间事与我无关一般。
秋魂(十一)
躺在阴湿的地牢里,我细细的算着日子,三天还是四天,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陪着我的只有一盏如豆大的油灯和那些不知疲倦总与我抢食吃的黑老鼠。
从不知道玉虚观还有这样的所在,地牢在感觉上与悲天悯人的道家似乎挂不上钩,但它就是这般不容质疑地存在着,而且还成了我生命中最后的驿站。
不清楚外边的情形怎样,也没这个兴致,在这里过着分不清昼夜的日子,我极度的浅眠,大部分时间都高度的清醒,但我却什么也不想,这就是道家所谓的“清灵”境界吧!
忽然一阵开锁声,打断了我的清修,也吓走了那些可怜的黑暗精灵。
又送饭了么?暗忖着,坐起身来,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顿了,反正也没什么胃口,就留给你们做盛宴好了,对着鼠洞自言自语,也不管它们是否领情。
须臾,摆在我面前的却不是山珍海味、奇珍异果,而是一盆清水。两个宫人细细地为我净面、净手,服侍我穿上一套质料不匪的轻便道袍,仔细的为我束发。收拾停当,便极为恭敬的引着我向外走去。
不大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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