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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月by护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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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干嘛生气,又不是大师兄那种小气鬼。」从发生争执到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两人连一句话都不说的,真是脑袋坏去,「不过我们要走了,师父你自己照顾自己应该……没问题吧?」他很怀疑,这个不知何为照顾自己的人,大约以后也没正常吃饭睡觉了吧!
「没问题啊!我以前还不是都这样下来。」没听出话中的揶揄,白雩很认真的说,「倒是,你还记得以前的仇恨吗?没放弃要报仇的决心吗?」三人之中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第二的徒弟,虽然他这几年来都是一副嘻嘻笑笑不正经的态度,但没人知道他的心到底被仇恨遮蔽的有多严重。
「我记得。」知道瞒不过这看来迷迷糊糊实际上却相当敏感的师父,断筝也坦承不讳,「我还记得,当我出游回来之后,见到的都是尸体、火、尸体、火,那热和气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这些只是为了两柄传说中的兵器。」
他不会漏掉了任何一个地方,当他大哥性命垂危的表情要他走……当那些火整整烧上他身的时候,那痛那伤他都不会忘记。
『活下去。』
是呀!他好好的活了下来,就待有一天能让那些凶手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他说着,手中的琴声逐渐的加快,像是要将满腔的杀意全数发泄出来一般。
铮铮然,压迫人无法喘息,像是刀锋逼在眼前之般的杀气。
「断筝,住手!」情急之下,白雩按住他疾速舞动的双手,乍然停下的琴弦发出一声响绷断在两人的手上留下一道伤痕。
「我停不了、停不了,一想到一下山之后马上可以找到那些杀我全家人的禽兽,我怎么停的下手,我怎么可以放过这个报仇血恨的机会!」手上的红立即被冰冷给凝住,但那颜色在月光下格外的魅人,「师父,你说我怎么会停的下手?」他问,脸上全部都是嘲笑不已的表情。
「你必须停手,冰元不能染血;不然它的魂魄会减弱,你也会死的,这样子没有意义。」他不希望他任何一个徒弟双手染血,不然……不然的话……
他只希望他们下山之后能找回原来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与幸福,并不是要他们继续以往的仇伤。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我死也好,除了师父和师兄师弟,我也只有这命,拿他来换我全家的血仇又有何不可。那些畜生本应该偿命,报应到了没有人可以躲得了。」他恨声说道,他用笑脸过了十年的日子就够了,剩下的时日也该用在家人的身上。
「你不该这么说……」突然,他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
「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师父就是这样让我哭的。」断筝抱着怀中已经比他纤细很多的冰凉身体,记的初到冰山时,白雩抱着小小的他,让那哭声慢慢的停歇,「不管我是否还活着,师父、大师兄和小蓝永远都是我的家人,冰山是我的家,只要不死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紧紧的抱住那一点也不温暖的身体,他慢慢的说着。
要是不死……要是能顺利报仇……
他知道那被他说的发颤的手慢慢的抱着他的肩,「别死,别死。」白雩闭上眼睛,才刚说要分开,他已经给两个徒弟弄得眼泪停不下来。
「好。」
之三 活骨丧人
走过一片荒园。
跟着船坞边的人说,知道这附近向来少人敢靠近的地方。
若是没来人的指点,他还真要忽略那片片树藤之后遮掩住的废墟故地。
就船坞附近住家说的,原来大火前这附近还算是个繁荣的小村落。但是大火之后,不想惹事又加上鬼魅相传、多人惨死什么的,没多久那村落就全数迁移消失,大约外迁了好几里的地方,就剩下那日大火中所遗下的大房还在原地了。
问起那废墟故主的姓,就推说不知,看来也颇令人费解。
越近一望,那废墟中出现了不少杂草树枝。
「就是这里吗?」左岳跳下马身,陪他已经很久的马儿鲜少有不愿前进的地方,甚至以往闯荡江湖的时候连毒物人阵都敢直冲而过,比一般的马儿要勇猛上许多倍,没想到却在这废墟不远处便停下脚步不肯前走了。
就见冷风飕飕的吹过,那废墟也遮上一些异样的色彩。
几近落日的黄昏中参杂了蝙蝠和乌鸦几许寥落的声音,更令人不由得想打一点退堂鼓。
十年来似乎几少有入到这地方来过,杂草什么的已经要比一个人高多了。看来应该也没人有闲情逸致给这废墟除除草之类的。
不过见这规模,可以想象这地方曾经是多么富丽堂皇,但最后却也因人的贪念化作断垣残壁。
「覞,你在这里等我。」他将马儿的缰绳解下,轻声的说道。
那马像是俱了灵性一般嘶喷了几声。
缓步经过废墟曾经应该是大门的地方,一边门斗搁着被烧的焦黑的牌额,上头的字已经污损不堪,顶多能隐隐约约看出个人概来,「招日……?」剩下应该还有两字模糊,似是舞月两字,还有个落款。
左岳皱起眉,有一条青蛇无声无息的自他的脚边滑过,然后没入另一边的草丛。
看来除了小心地板上的东西,还要注意有没有蛇|穴了。
真要在这地方找线索恐怕也顶难的。
看余下的东西,也知那日大火一定猛烈难收,烧得只剩几许残骨。
往内一点的屋顶还在,没长草的地方四落五散了些许骨块,明显并非动物的残骸。
「众位抱歉,打搅了。」一边在口中难难念着佛文和渡经,他绕过那些尸骨往里面-点的房间走去。
如左弓所说,的确无人敢靠近这里,连一点强盗乞丐进驻的痕迹都没有,简直是完完整整的给保留下来。
抽出腰间的配剑,他将淹至眼前的草枝全部斩除殆尽。
这才发现当年死亡的人数有多么惨重。
先不论眼前所及的整片散乱枯骨,十年来化去或给动物叼走的肯定也不在少数。
「皇帝呀……您可真够狠的。」叹了一口气,他轻巧的避开所有的尸骨逐渐往里面走去。
皇帝,皇天所选的万民之帝。终究也不如一个平凡人类,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如此冷血的屠杀一个家族,甚至连骨都无人收拾。
是万民景仰之帝,还是假有权利之帝。
他们兄弟向来都认为世代服侍皇家不过只是愚忠,如今一游,更觉得惋惜。
边想着,最后才在看似是一个大房间的地方停下脚步。
因为这边给一大片倾倒的墙给封住,所以左岳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一边窄小的缝细钻到最里头去,然后以火折划开那满室的黑暗。
他怔住了。
地上有两付几乎完整的人骨,像是已经来不及逃离死亡,所以拼尽力气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房里的东西大部分也都还留着,看来是当年火源到达这里之前便已经被倒下的墙壁给挡住,所以才意外的留下这个房间,满满充着连那时都还冲刷不掉死亡和灰烬的味道。
他在地上拾起一截烛头将之点燃,然后蹲下身仔细分辨那两具枯骨。
明显的其中一付骨架大的许多是男性,另一付大约是他妻子什么的,两人的背脊有留着入骨的刀痕,这才是致命伤。
不过那男的姿势有一点奇怪,一手是抱着他的妻子,但另一手却像是极力按着什么东西一样。顺着指骨中间的缝细看去,地面上似乎有一点鼓起的样子。
「失礼了。」左岳将那两付骨头挪开,然后扳住那鼓起的东西使劲一拉--
地面发出极大的声响,然后随着他的动作,一扇地板小门被拉出。
较大户的人家会有这些地道暗房的并不使他惊讶,毕竟皇宫可能是全天下最多暗房和地道的地方。
怕死预防自然是天性,用在皇族身上而更胜。
等一会儿空气流通不少之后,左岳才带着烛火下去。
那底下是一座书房。
那没什么,以往怕书籍损坏,很多人家都会在地下建造书库,连他们左家中也有一个地下书房。但问题是这书房中的书并非当朝所使用的文楷,而是更早以前的字体,甚至还有好几种不同朝代的字体,其中有几本还是曾经被世人谣传而遭历代皇帝全部毁之的妖书文经。
有点好奇的。
寻常人家应该不会特意收集这样的东西。
有几本的书名给烛光照的清楚,不外乎多是一些批判当朝皇帝的书,或是神鬼臆测之类的。
他知道老三也很喜欢这样的书。
才想取下一本才看看,他身后烛火所映出的影霍地晃动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警觉性的,他抽出剑。
白色的剑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岳吃了一惊,他勉强档下这一击使他双手发麻,「你是谁?」他瞪着眼前那一双逼近的眸。
那人全身都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衣,只从掩面布巾中露山一双充满浓郁杀意的眼。
竟然连自己都没察觉有人出现,若不是烛影晃动了一下,这剑应该是直接取下自己的脑袋。一思及此,他整个背脊都发出冷汗。
「……你也是贪心的人吗?」那声音低低沉沉的,但却像是女人的声音,「若是,便该死。」她舞动手腕,一略银光飞速的攻向他的手腕。
第二道更响的声音划破了地下的宁静。
「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左岳向后一闪避去了致命一刀,烛影照出那女子手上的兵器--像新月一样灵巧的攀在她半个手上,「姑娘是这家的人?」
「是,不是又有何意义,我并非入侵者,而你已经没命出去。」女子沉着声音说完,然后挥出刀,同时斩断摇曳的烛火。
所有的战况都对他不利。
左岳慢慢的以背顶上墙面,那女子显然满怀着非致他于死地的恶意。虽然左岳是以风剑速度而得名,但今日似乎给遇上没曾听过的高手。
江湖即是如此,永远有冒不完的高手突然出现。
「在下并非心存贪念来打扰,而是出自对于这地方当年发生的状况好奇罢了。」他眯着眼睛说,逐渐适应黑暗的眼可以模糊的看见那身影离他有几步距离: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在下只是想知道,为何十年前这地方会发生如此惨案,至今仍无人敢拾捡尸骨以慰安死者在天之灵。」
「你是这家的人吗?」那女子又发了声,冷冷淡淡的。
「不是,在下姓左单名一字岳。」
「这里只有一个规定,要不是这地方的人只有死的一条路。」
寂静的空间赫然传来破风之声。
当左岳察觉到眼前的不对劲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一道冰冷的痛楚划开他的右肩。
**
痛……
像火在烧。
他慢慢睁开眼。
旁边传出火焰和烧断树枝的声响。
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下意识的,他摸了左侧,触碰到一个冷硬的感觉。
那人似乎背着他。
左岳想也不想的将左手上的石头使力的扔向那个人。
只听见……
啪!
「唉哟!」
两个声音。
不是那女人,左岳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人气冲冲的已经向他走来。
「你这家伙,没想到受重伤还偷袭别人。」是个青年,年纪看来应该与自己无差太多,一身怪异宽袍的打扮,「说话呀!又昏死过去啦!」那青年伸出手捏住他的脸。
正想拨开他无理的举动,但右肩却随着他的动作传来强烈的痛楚。
「呜……」
「白痴,忘记自己受伤不成了。」像在嘲笑他一样,那青年从旁边拿了一只水袋凑近他的嘴,「别乱动啊!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该死又麻烦的伤口给弄好,你再弄坏我就放你一个人在这边流血流到死。」确定他喝下几口之后,才收开。
青年将他扶起来,靠在后头的树干上。
左岳这才看清楚,自己在废墟外的几呎处。
「我一来见你满身是血的给扔在那房子的外头,难不成是给什么仇家追杀啦?」那人一脸好奇的蹲在他身旁。
「你是谁?」恢复一点力气之后,左岳眯起眼瞪着他。
稍加打量,是一个挺俊秀的青年,黑亮的长发只是随意扎着。他曾经也见过不少怪异的江湖人,所以那青年的打扮不叫他惊讶,直觉只是想到怎有人随性如此却又不失突兀。
「喔!我啊!」那青年笑吟吟的歪着头,「你好,我叫断筝。」
「断筝?断?好奇怪的姓。」他倚着树干,右手的痛楚已经慢慢的减缓许多。
「非也非也,那是我的名而已。」断筝仍然杵着一脸笑容,「我师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姓名及家族,所以他只给我们取了名字没有姓。我师父本家姓白,你当我姓白也行。」
「白兄……」
「叫我断筝就可以了,我没习惯给人尊称的。」除了小蓝以外,他喜欢那小子一脸不爽的却还得叫他一声『二师兄』。
大欺小的优越感。
「断筝,我昏多久了?」现在天空还是夜的,他昏了几个时辰了吧?
「三天整整。」断筝向他伸出三根指头, 「要不是你的伤不能移动还有人大重,我们就不用一直待在这里。」至少他下山之后本想先找个豪华大旅馆住住的,以前和师兄下山时他那小气个性只肯给他们住一般旅店而已。
拜托,他们又不缺银子,山上可变卖的药草和原石已经够他们吃穿很久了。
「三天?」皱起眉,出乎意料的数字的确叫他吃惊。
「对啊!」断筝又走回他刚刚坐着的那个位置,「三天来像个死人一样动都不动的。」补了一句没有恶意的话送他。
左岳这才看见他在做什么。
他坐的那地方前一点有几具不完整的人骨,很明显的是一块一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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