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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重行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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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这么领回自己的家,也不怕别人闲话。” 


  张仲允闻言心下不快,但又不能说什么,因此勉强笑着打趣道:“要不然,我领回咱们家来?” 

  “去!你这孩子,说什么混话?人家的媳妇,你凭什么领回咱们家?你不怕,我还怕她婆婆来数落我呢。有本事,你赶快领个自己的媳妇回家。”赵氏嗔道。 

  张仲允低头不语。 

  赵氏欲待揪住这个话题细细问他,却听自己的婆婆道:“我也好久没见我孙子了,我们娘俩说说私房话,你先去歇着吧。” 

  赵氏虽然不甘,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向婆婆行礼出房,心中一路盘算着走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俩,周氏招手叫张仲允近前。张仲允过去坐在周氏近旁的脚踏上,把头靠在祖母腿上。 

  在诸多孙辈当中,周氏对张仲允最为宠爱。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溺爱,而是缘于性情的相近和投合,是一种难得的隔代缘。 

  祖孙俩又闲话了一会。周氏忽然直起身体,伸手在枕下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到张仲允手中。张仲允拿手一掂量,不用打开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祖母…”,张仲允觉得喉头有点哽噎。 

  “嘘,什么也别说,赶快收起来吧,别叫别人看见。”周氏推着他道。 

  “祖母,我不缺钱花,这个您自己留着吧。”张仲允又把布包递过来。 

  “你看这傻孩子,还和祖母这么生分。我这么一把年纪留着这阿堵物有什么用?”周氏把布包塞到张仲允怀中。 

  “我真的不缺…”。张仲允还想辩解。 

  “唉…”,周氏叹息一声,慈爱地抚摸着张仲允的头颈:“你不缺钱花,怎么这多半年没见你穿过一件新衣服?你前一阵子印了好些你和湘绮那孩子合写的书吧?这种学问深的东西是卖不了钱的,都是你自己往里贴钱印的吧?拿着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就算是你不怕,也不能让人家跟着你受委屈。” 


  张仲允听到这里,霍然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 

  三十二、风骨 

  张仲允听到这里,霍然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祖母,你…,我…。” 

  “傻孩子,”周氏用她满是皱纹,却干燥温暖的手握住张仲允的手:“不用说了,祖母知道的、知道的。祖母明白你的心。你们都是好孩子。唉,可惜造化弄人啊。”他们幼时的相契,出事时的相互回护、牵挂,此时的种种光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对孙子的了解远远比他的父母多。 


  “祖母…”。张仲允把脸埋进祖母温暖的怀里,以遮掩他溢出眼眶的热泪。这么长时间一直被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总以为这种感情不会获得至亲的承认,这虽然并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却也会觉得孤独悲凉。想不到,却在慈爱的祖母这里得到慰藉。他相信祖母真的是明白他的心的。 


  周氏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缓缓说道:“只是,凡是都要小心。要懂得掌握分寸。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过于拂逆你父母的意思。你们都大了,不成亲总不像个样子。成了亲,并不就是天塌了。男人嘛,谁没有几个朋友?祖母的意思你可明白?” 


  张仲允没有吭声。半天才在她怀中闷闷地回答:“那不是害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儿?” 

  “唉,我的实心眼儿的孩子啊…”。周氏没有再劝。 

  祖孙俩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天都没有再言语。直到丫鬟过来,说老爷回家了,请少爷过去,张仲允才起来擦了把脸到前边去了。 

  看着孙子出门去了,周氏靠在榻上,半天没有动。过了一会,摸索了一阵,从身后拿过来一个靠枕,放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眼中满是怜惜怅惘的神色。 

  那靠枕想来有些年头了,布色泛黄,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了。只有上边穿柳而过的一对蝴蝶,姿态依旧轻灵。 

  周氏用指尖细细描摹那对蝴蝶的轮廓,又用拇指轻轻摸索右下角,用连环针法精心绣上去的一行小字: 

  “婉宜、淑敏合绣于丙戊年仲春。”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在身后手把手教自己刺绣的样子、她秀丽柔和的面庞、她轻轻呵在自己颈上的气息。那时候,她们还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年轻…。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在室内悠然响起,恍惚中穿透了重重岁月,弥散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仲春的午后去了。 

  张仲允和罗湘绮起来梳洗。 

  罗湘绮为人颇为矜持,以前从没有过像今早这样的真情流露,所以起来之后,好生觉得难为情,一直低着头回避着张仲允的眼光。越是躲避,张仲允越是笑吟吟地直望着他,时不时轻唤一声:“阿锦…。”等罗湘绮回头望向他,他却什么也不说。 


  反复了几次,罗湘绮终于有些不耐,皱眉嗔道:“你总是唤我做什么?” 

  张仲允还是笑眯眯的:“不做什么就不能叫了么?偏要叫。” 

  说着又过来俯在他颈边低声轻唤:“阿锦…”,还没等罗湘绮发作,他又紧接着说到:“其实你才像新娘子呢…”。 

  罗湘绮顿时涨红了脸,再也发作不起来了。心中直后悔为什么要把昨晚做的梦告诉他。 

  一时之间,浓情蜜意在室内流转。 

  罗湘绮的噩梦在张仲允的抚慰下很快就消散了,宋柯的噩梦却远远未曾结束。 

  但她的冷静出乎大家的预料。等张仲允和罗湘绮出房来的时候,宋柯也已经梳洗完毕了,大家一起到北屋居中的厅堂中用早饭。罗湘绮的这个院落不大,北屋三间房舍,靠东的一间是罗湘绮的卧室,靠西的一间是书房,居中的一间权当客厅。宋柯安排在西厢房;张仲允的卧房在东厢房,只是他常常并不在自己房中。 


  宋柯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显然是一夜未眠,经受了极大的煎熬。但她依旧是衣饰整洁,行止有度,丝毫看不到失态之处。张仲允和罗湘绮心下好生佩服。 

  张仲允明显得感觉到,宋柯和两年前在京师遇见的时候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少了些花嫣柳媚的态度,多了些冰雪松竹的精神。尤其是一对眼睛,清澈如山泉,全没有时下女子的畏缩躲闪、或者媚眼惑人的姿态,而是说不出的深邃和坦然。张仲允不由得心下感叹,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想这句话对女子也适用。如若不能留住宋柯,那李源的损失太大了。得慢慢想想办法让他们夫妻破镜重圆才好。 


  此时罗良从后院厨房端来了早饭,张仲允忙上去帮助摆放碗筷,罗湘绮招呼宋柯坐下用餐。罗良平时都是和张、罗二人一起用餐的,因为他们早就把他当作了家人看待,关爱非常。今早罗良看有客人来,就要回去厨房自己吃,结果被三人一起拦住了。于是四个人一桌吃饭,倒也和睦,只是宋柯还是甚少开口说话。 


  用完饭,气氛稍稍有些尴尬。张、罗和宋柯虽是旧相识,但此时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倒是宋柯更自然一些。她和罗湘绮多年未见,便稍稍互叙了一下这些年各自的际遇。其实关于罗湘绮,她在史可法那里已经听说了他的许多事迹,对他的清奇风骨好生敬佩。 


  坐了一会,宋柯突然问起罗湘绮家中有没有《世说新语》。问得罗湘绮一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用,不过还是赶快拿来给她。她又要了纸笔,然后对罗湘绮道: 

  “向日和那些姐妹在一起,常常讲古叙今。有一日讲起《世说新语》里的谢道蕴和绿珠,姐妹们都感慨不已,说到原来古人中有这样的奇女子,才情气度胜过须眉,便要我多讲一些这类故事。可惜许久不读《世说》,好多事迹都忘却了。趁今日闲暇,再温习一遍。”宋柯知道史可法必定把自己在红娘子军中的经历告诉了他们,所以说话之间也不掩饰。说完深深施礼,然后捧着书和文具回到自己房中去了。 


  罗湘绮和张仲允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读书。但见宋柯回房打开窗户,坐在窗下铺开纸笔,一笔一画仔细抄写起《世说新语》来。 

  这一抄,就抄了整整一上午,只见满桌子都是细细密密地写满秀丽的簪花小楷的纸张。直到吃午饭时,宋柯才离开桌案。饭后却又坐了回去继续抄书。 

  张仲允和罗湘绮互望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她原来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抵御心中难熬的痛楚。看她如此安静,两人心中却比看到寻常妇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感痛惜,却又觉得无能为力。正商量是否应该把李源叫出来好好问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就见大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两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靠在门框上——正是李源。 


  三十三、哀恳 

  眼看已是满天星斗了。 

  张仲允拿了件披风,要推门出去。却被罗湘绮拦住了。张仲允犹疑地说:“再这样下去,人真会冻坏的…”。 

  罗湘绮摇了摇头说:“你拿出去他也未必会穿。” 

  两个人一起将窗户推开一角,向西厢望去,只见李源依然守候在宋柯的门前。那么大的个子,现在却在寒风里佝偻成一团,看上去好不可怜。张仲允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心下不忍,和罗湘绮商量:“要不然我再去劝劝他,让他进屋歇一会。” 


  罗湘绮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苦肉计,没听说过吗?” 

  张仲允哑然:“不至于吧?” 

  “那负荆请罪,总听说过吧。”罗湘绮拉回了张仲允,关上了窗户。 

  李源伫立在寒风中。 

  并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以博取宋柯的同情。他是实在不知道除此之外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 

  自从两年前与宋柯走散之后,他便如失去了魂魄一般,本来那么健壮的一条汉子,身体一下子垮掉了。但他父亲早丧,弟弟又散漫惯了,所以只好强自支撑着打理织坊的生意,照顾一家人的生活。 


  就这样,咬着牙,忍了一天又一天。白天在外边奔波还好说,到了晚间,回到他们的卧房,看到她用惯的菱镜和梳子,亲手绣的枕头和锦被,心就犹如被万蚁蚕食一般疼痛难当。 


  母亲看他消瘦,总是张罗着要给他找个身边人,照顾他的起居。他再三推拒,母亲却主意坚定。尤其是在二弟生了第二个女儿之后,母亲对此事更加热心。他推辞得狠了,母亲就生起气来:“又不是叫你再娶!不过是纳房小妾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守节不成?要不想纳妾,就找个通房丫头收在屋里吧。” 


  过了几天,母亲就领了两个新买来的丫头给他看,一个唤作娇红,另一个名叫软翠,模样也都颇端正。但李源现在哪有这个心思。他和宋柯当年定情的时候,就已发誓要相守一生一世,绝不相负。更何况,宋柯是为了回护他走丢的,他更不能辜负了她。 


  为此李源有一段时间总是宿在外边,不回家里。母亲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仲秋佳节,一家人聚在一起饮酒赏月。李源触景生情,心中悲苦,不免多饮了几杯。平时若是如此,母亲定会数落不休。但那晚二弟频频把盏劝酒,母亲不但未加阻拦,反而也微笑相劝。李源以为是过节的缘故,也并未觉得异样。后来酒醉昏沉,怎么回的房里,怎么梳洗就寝的,他都不记得了。 


  惟一记得的,就是恍惚之中,娘子仿佛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就像他以前在梦里梦到的无数次那样。他唯恐醒了之后,又要剩下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无边的孤独和痛楚,于是伸臂紧紧禁锢住身边那个温软的身体。 


  谁知醒来之后,房中非但没有只剩下他一个人,反而多出了两个人:躺在他身边的、一脸娇羞的娇红,和捧着手巾、青盐瓶站在床前地上的软翠。李源的脑袋嗡地一下子涨大了好几圈。 


  但是这些隐情又怎么能跟娘子说清楚?他李源好歹也是条汉子,不是推委责任的软蛋。做了就是做了,多说也是无益。再说那次之后,他想反正已经是生米变熟饭了,不如遂了母亲抱孙子的心愿,免得她又别生事端。所以娇红前来伴寝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遣她出去。不久娇红有喜,他就又把她送回到母亲身边。 


  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娘子,所以只好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法来谢罪。 

  雪过之后总是特别冷。夜风夹杂着阴冷的湿气,从李源的领口、袖管一路钻进去,一直钻到他的骨头缝里。从上午和母亲吵翻了徒步跑到这里来开始,李源就粒米未沾;其实自从昨天他接到张仲允的传讯之后就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但他此时并不觉得饥饿,只觉得整个人空空的像是变成了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布口袋。 


  但是身上的苦痛越甚,心中的痛楚就相应地减轻了一点。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应得的。 

  他只是担心她。知道她虽然对他冷淡如路人,但她心中的痛苦煎熬一定比他更甚。 

  李源把额头贴在冰冷的门框上,心里一声声地低唤:“娘子,柯儿…。” 

  屋内,宋柯斜倚在床棱上,泪痕交错满面。不是不怜惜他,虽然心中被至亲挚爱之人背叛的痛楚同样强烈。但是一旦放他进来,那边的那个女子又该如何安置?那没有出世的孩子又要怎么办?让他从此与她们断绝联系?那太残忍。妻妾和睦,共侍一夫?那她还不如从此流落江湖。 


  她知道她这样一来,难免会被世人目为妒妇、醋缸,被指责为妇德尽失、不尽孝道。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就此随波逐流;她只是想在这纷乱的尘世之中,保有最后一点不能放弃的执念和梦想。 


  一扇门,两个人,无限惆怅。 

  这一夜,张仲允也辗转难眠。一方面是留意李源的动静,另一方面,因为李源和宋柯的到来,张仲允晚间不得不回去自己的房间,丢下罗湘绮一个人在北屋,他心中好生不舍。天才蒙蒙亮,张仲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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