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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指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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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缠成了一股,戴在胸前。你还说,怕被人看见,当四旧收了去充公,绳子一定要长一些,短了会从脖子上露出来的。”戚少商心神一动,转头对雷卷说道,“卷哥,他们把我埋在这里,惜朝也不定离不得不太远,我们是一起出世,自然也就被埋在一起,卷哥,你帮我看看,惜朝在那里。”
他就在这里,惜朝又在哪里?他离他到底多远?才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离这俱尸骨的不远处,又挖出了另外一俱,差不多的姿势,也是脑后有一枚钢钉,双臂呈反剪之姿,胸骨呈淡淡的黑色,除了土壤的原因以外,应该还有中毒的迹象,但真正致命的原因,因为年代的久远,无法说清楚,也许是两个人的百会|穴被钉进去的那枚铁钉。也许是还未死透时就被埋在了土里,身上那些断裂的骨头是不足以致命的。穆鸠平,鲜于通,冷呼儿,三个人不同的死法已经在召示在惨剧的最后结局了。
真正让雷卷觉得震撼的并不是两个的死因以及死时的惨状,而是他们的头颅里还有残留的糠壳。一小块还未完全腐败尽的黑糊糊的东西,雷卷经过仔细的辨认,确信是橡胶的鞋底,二十多年前的知青,常常穿的那种或蓝色,或绿色的,布面橡胶底的鞋子,便宜,耐穿,俗称解放鞋。
但是他的身上没有玉指环,戚少商甚至挖开了尸骨两米见方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属于这俱尸骨的玉指环。但是他也知道是就是顾惜朝。这种东西,雷卷猜测是用来覆住了两个人眼睛。
两个人一样的死状,一样的惨烈,一样的让人肝胆欲裂。
二十八年的知青群里,有一个人懂得这玄黄之道,他知道以铁钉贯入百合|穴,可以让冤魂忘掉前世的种种,魂魄也因为墓|穴位于钟馗庙基座底下而动弹不得,别说转世为人,就是作游离在四周的孤魂野鬼也不行。米糠塞进人的耳朵,口里,他们也看不到,听不到,也就无法找到前世的仇人。甚至两个相爱至死的人,做了也只能是呎尺天涯——只要一转身,我就可以看到你,只要我们彼此伸出手,就可以牵手,但是我们无法回头,也无法伸手,就连我们彼此的灵魂被三寸钢钉借着钟馗庙的地势,钳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不知道,戚少商的尸体上还有一枚有龙形图案的玉指环,他更算不到,三年之后,钟馗庙会倒,还有宁河会改道,凶|穴会变成吉|穴。
“现在,您还要坚持您先前的观点,我们两个是防汛的时候,失足落下宁河淹死的吗?”戚少商强压着胸口的疼,质问着阮明正。
。“不!”阮明正尖叫一声,多年来,不敢想不肯去想的事实,骤然间地出现在的眼前了。她知道他是不回来了,醉人的酒窝,明亮的双眼,都只能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了。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他是葬身宁河的,是为防讯而死的,是英雄,是烈士。而不是像现在这里,在冰冷地荒地里孤独地躺了二十八年。写在纸上历史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还没得及完全的还原的事实已经是这样的恐怖凄惨;骇人听闻。世上有那么残暴的人;有那么冷酷的事;穷尽她这一生的智慧,她无法想像。
他也不是什么英难,什么烈士,而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所有的丑恶,凶残,血腥都被人瞒天过海地掩藏起来了,而她毫无疑问地也是帮凶之一。
那块砖头上的血渍,已是最好的明证,而她却选择了隐忍。
相对于知青,生活条件物质条件都已经完全改善过来了。她得到了无数人的尊敬还有够她自豪一生的荣誉,也不可否认,这一切都是她踩着戚少商的尸体得到的。
“少商没有死,少商没有死,少商没有死。”死死地盯着两俱尸骸,阮明正蜷缩着成一团,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地自语。风吹过,又飘散出去,她的话很快就消逝在风中,她还是锲而不舍的,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少商没有死,不商没有死。
那天晚上有穆鸠平有鲜于通,有冷呼儿,有黄金麟,所以除了黄金麟以外,他们全都死了,黄金麟的死也是迟早的事了。她不是凶手,她可以幸免于难的。但是她过不了自己的良心那一关。所以她疯掉了。
=
都说了后妈免进了,你们还要前仆后继的进来。
全灭是亲妈。这是谁说的来着?
我是亲妈啊。
请为我这样的亲妈鼓掌吧。
24
山很清,水也很秀,风也很大,在戏台上飞舞盘旋。旋风旋风你是鬼,一刀砍断你三条腿。这是戚少商从小就熟识了的童谣,此时此刻,这童谣让他不寒而栗,谁在指引他们找到了他们的栖身之处?
太和镇的派出所把两俱骨骸拉走之后,例行公事的作了记录,再交由火葬场火化。最后骨灰被戚少商和顾惜朝领走了,合到一个瓷坛里,再度埋在了戏台上。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除非凶手自己承认,这铁定就是一个无头案了。别说阮明正已经疯了,就算她不疯,她站出来指证两俱尸骨是二十多年前原本应该是葬身宁河的两个知青。也没有人会立案。这个世上连可以来用来证明死者身份,提供血样供DNA化验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那枚血红的玉指环自然不会交给警方的。顾惜朝死死的攥在手里,硌得手心发疼,骨节都发白,还舍不得松开。穷尽他一生的想像,他也不想不到,他出生的地方,他从小就在上面玩耍练功的地方,居然还有另一个自己,被凌虐着埋在这里。
他的眼神在风里一点点暗淡下,变得阴冷起来。按着雷卷的说法,两俱尸骸的血肉都与这戏台和宁河溶在一起了,移走尸骨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重新埋在这里。二十八年的前两个人梦想里,想必也是有生生世世的厮守,而今生,他们两个已经情浓意密,但是死亡也在步步紧随了。
不过,这一世,没有了时代的烙印,他凭什么再重蹈与戚少商死别的覆辙。
戚少商不愿顾惜朝站在这里胡思乱想,说道L“我们回去吧。”
顾惜朝摇了摇头,脚钉在地上了一般,纹丝不动:“你说,指引着我们找两俱尸骨的风是不是巧合?”
“你也这么想吗?”
“英子,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目的?她又是怎么死的?”
“我想他是没有恶意的。阮校长不是说过吗,她喜欢你,喜欢得都快疯了。所以就指引着让我们的尸骨重见天日。”
“如果她无所不知,她为什么不给我们一点启示,让我们找到别一枚玉指环。”他们尸体被残忍的动过手脚,对方恐怕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却从来没有感觉。而戚少商第一次到戏台上来,就感应到了玉指环,然后前世记忆里的片断一点点地被浮现出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戚少商的身上那枚玉指环,而他的那一枚,已经不知所踪了。按照雷卷的说法,如果可以找到另一枚玉指环,让两枚玉指不重逢,就算宁河水只剩下干涸的河道,也不会对他们有危险的。
雷卷说这两枚玉指环是有灵性的,彼此在一定的范围内是可以感应得到的。然而,戚少商拿着玉指环,在戏台上走了无数个来回了,都没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那么玉指环,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是玉指环的下落也并不是一点线素的都没有,谁是杀人凶手,谁就应该知道玉指环去哪里了。穆鸠平,鲜于通,冷呼儿先后都死了,剩下的就那个黄金麟了。
“我们回江城吧,回了江城才能找到黄金麟。”
顾惜朝这才点了点头,远处的天边,太阳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热量,黑暗就要来临,他们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凭吊过去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很自然就躺在了一起。当死亡的阴影已经慢慢逼近两个当事人,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想给彼此多一些温暖。
“全国优秀民营企业家。江城富豪、慈善家……好长的一串头衔。”顾惜朝冷哼着把手上的资料丢到床头柜了:“这样的人,让他这么轻松地就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迭资料,戚少商也懒得去看,杀人凶手眨眼间脱变的戏码,电视电影里演得多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先不管他会怎么死,我们先想想怎么让他露出真面目。”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玉指环。我敢断定玉指环就是他拿走了。”顾惜朝笃定地说道:“你记那个冷呼儿吗,他的按摩室那么小,生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抽的烟却是大中华,他老婆早就事着孩子跟他离婚不知去向了,谁在给他钱?鲜于通这些年来也是一个人过日子的,他是国企的内退职工,可是他有间商业房,供他出租用。”
“他们两个人的钱都有些来历不明?”
“三个人包括穆鸠平是四个人,合力策划并一场谋杀,有的人飞黄腾达了,有的却落泊不堪,大家都是一条线上拴着的蚂蚱,飞黄腾达的那一个,又是主谋的话,更要堵住他们的口。”
“可是穆鸠平很穷。”
“阮校长给他的评价是耿直,那么他可能觉得当初灭掉我们两个是应该的,但是后来拿钱的时候,觉得这像是交易了,就没拿任何好处,或者说,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停了一会儿,顾惜朝又愤然说道:“其实,杀了人,就杀了,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可是他们太过份了。居然连鬼魂都不肯放过,死了都不让我们在一起。不让我们转世为人。而且,我在想,一九八一年的时候,钟馗庙的倒塌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的。”
“这个也只有英子能给你们答案了。”
听戚少商提起英子,顾惜朝警惕地坐了起来,向身边四周望了望,暖色调里的灯光,墙上有钟馗吡牙咧踊,镇邪除妖的钟馗。
“没事的,卷哥说过他,他进不来这间卧室的。”英子虽然没有那么可怕了,但是戚少商一想,如果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怕他跟顾惜朝之间任何亲昵的事也别想做了。还好雷卷有办法。他伸手一拉,顾惜朝就又躺了下来,可能是嫌姿势不舒服,顾惜朝素性躺在了戚少商宽厚的胸膛上,道:“我想回去消假上班。”
“嗯?”戚少商有些诧异,温香软玉抱满怀,他的脑子还一时半刻的恢复不到平静状态。
“我说我想去上班了?”顾惜朝又重复一遍。
“为什么?”
顾惜朝翻了他一眼,道“总不成呆在这里要你养着。”
戚少商咧嘴一笑,顺势搂紧顾惜朝:“我愿意。”
顾惜朝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戚少商一怔,马上明白过来,顾惜朝在担心宁河断流的事,可是这人力所无法控制的:“别想这些事。”
“不能不去想,隔了二十八年,我们才可以再在一起。我们……”后面的话却一个句都说不出来,未了,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决择,他在傅晚晴与戚少商两个人的生命中,他选择了让戚少商活下来。他的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毕竟阮明正没有死。事情发生之前,傅晚晴早就回到江城去了,那么傅晚晴也不一定就有会事。
“我想办法再去找黄金麟,这江城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只要肯留心,总有跟他碰面的时候。”
“不用,等他自己来找我们好了。黄金麟的产业现在大都集中在房地产上。但是国家已经发文,未封顶的楼盘不办理按揭。但凡地产商没有不在这当口喊资金紧缺的。黄金麟手上的资金,多半是从雷曼银行贷回来的。如果我一上班要求缩紧银行对黄金麟的贷款,并且要求查帐,就算他们不同意,但是因为我是从总部直接调过来,怎么也能影响到黄金麟的贷款计划。到时候,他不可能不来找我。“
“我们的寻人启事,黄金麟不可能没到过,但是他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还有他加诸在我们身上的那些手段,这个人的心机城府,不是我们能想像的。惜朝,你不去了,还是让我去面对。”
“人在做天在看,他不可能看到报纸之后,没有一点动静的,也许有动静,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任何时候都不要打算丢下我,独自去面对什么。我要我们两个都不仅平安地过完的今生,还要把前一世没过完的日子,也一起过完,你要敢一个不字,我……突然间,顾惜朝瞪园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戚少商, 紧紧的捏着戚少商的下额,命令般地说道:“说,你自己说宁河水枯也不关你的事。”
戚少商只觉得下巴一阵生疼,却不肯挣开,含含糊糊地说道:“宁河水枯不枯的,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这不好好的吗?”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宁河水枯,不仅关他的事,还关顾惜朝的事,他不想死,他也不允许顾惜朝有任何的闪失。但是,人如何胜天?
顾惜朝心里一阵狂燥,一低头,狠狠地咬在戚少商的嘴唇,不一会一阵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个唇齿间弥漫开来。他不想死,他刚刚才爱上戚少商,两个人二十八年之后,才能重新的开始,在隔了二十八年之后的和平、宽容、安宁的世界上,延续他们的爱情。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松手。
25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八年?三个想必已是极限了。如果一个人用他生命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无法让另外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淡出他的记忆之外,那么,他会不会觉得二十八年前自己亲生毁掉那个人是一种错误?
不会。黄金麟从来就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分开戚少商和顾惜朝,他得不到的,他也不会让戚少商永远的拥有,他不配,他粗鲁,没文化,什么根正苗红,说穿了就是一群贫困贱民。他凭什么可以得到像谪仙一样的顾惜朝,而自己却连多看顾惜朝几眼,都被顾惜朝冰雪一般的眼神,冰封住他心底的炙热。
一次又一次他试图分开两个人,而每一次的结局都跟他的愿望背道而驰。他们两个越走越近,顾惜朝离他也越来越远。
二十八年前,如果他不毁掉他们两个,回城的是顾惜朝和戚少商。仍他腰缠万贯富可敌力,顾惜朝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而顾惜朝却天生有一种魔力,把身边的人卷进他的魅力漩涡里,却冷冷着别人挣扎。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戚少商。骄傲如他,如果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那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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