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复活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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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山下一起坐着车，一路享受阳光与如画的风景。想起昨天山下画，就如大自然中的精华都跃然在他的画布上，毫无人世间的风尘之感。
“晴明，到了。”山下指着前方一片湛蓝色的湖水说道。
宝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投射在湖面上，星星点点，如银河下凡般。
“好大的湖啊，这是什么地方？”晴明眯着眼睛，抬脸向着太阳问杀下。
“这叫洞爷湖，是这里很有名的一个湖泊。”
“真是一个让人舒服地不真实的地方。”晴明用尽力气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晴明。”山下眼神恬静地望着晴明。
“为什么？”
“这个湖泊是个非常平静、从容的湖泊。以前我有什么不如意的时候，总会来这里看看这个湖。虽然有时候遇到暴风雨，湖水下会暗潮涌动可是很快就会恢复平静。是个给人很舒服的湖泊，就像晴明你一样。你就是这平静、从容的湖泊，一个舒服得不切实际的人。”
“山下……”晴明发现山下从自己身后紧紧地拥抱住自己。
“你就是这湖泊晴明，一个令可以把所有埋藏在心底秘密全部告之的湖泊。晴明……”山下把头再次埋进晴明的颈间。
晴明矗立在这片山下所说的，一片安静、从容的湖泊边。秋风如穿透自己身体一般拂过，身后山下的体温让晴明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觉。记得博雅生前曾经说过他懂得真正的自己，如果博雅在这里绝对不会说自己就是那平静、从容的湖泊，而是那暗潮涌动的暗流，看似平静却一切只是在掩饰罢了。希望此时拥抱自己的是博雅，其实博雅才是这个湖泊啊。那口吹叶二的男人，屹立在身边就是这片令人无比安心的湖泊，可以不用任何掩饰，自然而然地把真正的自己呈现在他的面前。这片湖泊是有法术的吗？为什么自己深深被这片湖泊给迷住了，难道这片湖泊内真有博雅的灵魂吗？不知怎么，晴明想起博雅临终时看着自己眼角流出眼泪，就像这湖泊那样泛着星光。他那时的泪水就是这样的清澈，望着自己的眼神永生永世不会忘记，那个伤心欲绝的眼神。博雅呀，那个眼神应该是我给你的才是，为什么连你弥留之时都在安慰着我？为什么老天不能让一个放弃永生的阴阳师来到你的身边，这是我今生唯一的宿愿。我可以放弃我的法术，被人说成狐狸的孩子也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如今，你在哪里？是否还记得一个叫安倍晴明的人，曾经和你彻夜饮酒、聊天，共同经历生死的男人。
晴明望着这片平静的湖泊。突然一惊，手扶摸着自己的脸膀。我……我竟然流泪了，两行晶莹的泪珠滚落。久未流泪了，有多久了？已经记不得最后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博雅你看到没有，我在为你流泪。这真的是我的泪水吗？把脸上的液体沾了一点，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在嘴里翻滚。是泪水，和昨天山下的一样。我真的流泪了，博雅……
山下震惊地望着怀里流泪的晴明，他立即走到晴明的面前。轻柔地捧起晴明的脸，仔细端详着晴明。
“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吗？晴明……”山下想吻去晴明的泪水。
“你走开……”晴明猛地推开眼前的山下，脚步蹒跚地走到另一边望着湖面。他不要看到山下的脸，看到他每刻似乎都在提醒着自己，博雅永远不会在他身边了。在自己身边的只能是这个山下，博雅我什么都不要，我情愿和你一起陷入地狱永不超生。即使天堂在我眼前，只要是没有你的天堂，我宁愿和你一起坠落地狱……
“晴明……”山下轻唤。
“你不要说话，不要靠近我。我不要见到你的脸！”晴明嘶哑的声音里竟带着恨意。
“晴明，这就对了。”山下的声调出奇地平静，“你压抑这么久，就应该这样发泄出来。你掩饰的这么辛苦，今天就全部发泄出来吧。”
“我说过了，你不要说话！”晴明怒视了一下山下，转身眺望着湖泊。原本不多的泪水，更加猛烈地夺眶而出，口中用几乎先是喃喃地自语而后对着湖泊却用几乎喊叫的声音喊着博雅的名字：“博雅，博雅……博雅！你知道吗，我思念了千年，后悔了千年。只为想对你说一句，我今生唯一爱过的只有你，源博雅。谢谢你陪我，谢谢你为我吹笛，谢谢你，我的博雅。”晴明颤抖地喊出他可能一生都无法说出话，放纵地让眼泪滴落。
晴明，你知道你的呼唤博雅时的表情吗？是那么绝望和悲伤，发泄出来就好，比起你的痛楚，我的挫折又算什么呢？只是当时一时任性而已，母亲至少在欣慰中死去的，她见到儿子为她悲痛的神情，我知道母亲是爱着我的。而你呢，晴明。虽然博雅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是却永远无法把你当成恋人吧。一句，我的博雅。你竟然可以苦苦压抑这么久，其中的辛酸谁又知道？看到近乎抓狂的你，我反而感到高兴。我知道，你不爱我。如果可以杀了我换取博雅，你也会去做的吧。不过，晴明看你这么爱博雅，我也为你心痛。如果，真的可以拿我换取博雅，虽然不甘心会嫉妒地骂上博雅几句，甚至会揍他一顿。可是，我仍然愿意放弃自己换取博雅。博雅对我来说无所谓，管他什么天然的人，什么乐仙的，他的生死在我心里轻如羽毛。但是，他是你最爱的人，一个可以让你思念了一千年的人，所以我也会为你祈祷有一天你会回到他的身边。我只求你不要忘记我，偶尔和博雅说你曾经认识一个叫山下达也的就行了。只是，晴明。这一切只是假设，博雅他只怕是回不来了。那你又该怎么办，我拿你怎么办……
“晴明……”山下还是忍不住深深地拥抱住抽泣的晴明，用尽全力抱着他，不让晴明再次挣脱。
“放开我……”久未哭泣的晴明，此时觉得自己再也无力去挣脱山下拥抱。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的虚脱感。
“晴明，这次我也要做一回阴阳师。我要帮助你摆脱‘源博雅’这个咒。你不能再沉迷在这个咒了，晴明。老天让你复活，或许是给你一个机会从新生活。他不是在玩弄你，一定见你这么伤心，想让你从新开始。所以，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我不要像你那样了，晴明。”山下转过晴明，面向着他“我不要重导你的覆辙。晴明……，我爱你。以前，一直以为是你需要我照顾，是你需要我。现在我明白了，是我离不开你了晴明。就像你离不开博雅一样，你有多爱博雅，我就爱你有多深。刚刚我在想，如果有办法可以让博雅回到你的身边，我愿意放弃我自己。我见不得你伤心……可是，晴明。你自己再也清楚不过了，博雅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不是吗？在你为博雅哭泣的时候，我却在为你流泪。你给自己一条活路吧，也给自己一个真正重生的机会。把博雅当作前生，把我当作今生吧。如果，你的身体是永生的。那在我临死前，一定会亲手杀死你。不让你再在永生里独尝思念的苦果……”
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博雅本来就是一个捆绑自己永生的咒啊，这个咒中得太久、太深如何才能摆脱出来呢？身为最出色的阴阳师都不知道答案，而山下却那么自信地说要拯救我，给他一个机会？还是给自己一个从新生活的机会。博雅，我是摆脱不出你对我设下的咒，还是根本就是我自己不愿意出来，心甘情愿地困在这个咒里？
回到东京，就像从梦境中回到现实一样。又开始每天的机械般的生活，早上帮晴明做早餐和午饭，然后去警局。因为要补回十天的工作量，所以每天都有应接不暇的工作等待着山下。有时候忙地要连续加几天的夜班，所以只能找上连晚饭都得帮晴明做好放在冰箱内。其实，晴明基本上可以一个人照顾自己了，可是山下仍然坚持着每天帮晴明煮饭。
山下倒非常感谢这种忙碌的工作，这样可以少和晴明见面。那天在湖边向晴明告白，连自己都吃惊怎么会这么渴望着今生与晴明私守。大家都需要时间，彼此想清楚今后的路到底怎么办。晴明撕心裂肺地哭泣声，时常环绕于山下耳边与梦中。他祈祷晴明可以放下博雅这个包袱，可以从新生活。今后要用什么表情面对晴明？山下打定注意，如果晴明拒绝也不离开晴明，只要每天看到他，就已经满足了。
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山下的柔言细语好像仍在耳边，晴明依旧倚靠在山下房间中的那个角落里，抬脸望着窗外的星空。今天，山下又要加班不能回来。总是觉得他在故意躲着自己，所以才会频繁地加班。他不是那时候很有自信的说会像阴阳师一样拯救困在“咒”里的自己吗，现在怎么又逃避了呢？如果是博雅，他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博雅就是这样一个坦坦荡荡的男人，没有什么可以隐藏在心里的。博雅总是说自己不会表达感情，高兴就笑；不开心就哭泣这种单纯的想法，博雅这种天然人才会想得出来。晴明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片安静、从容的湖泊，那湖泊像博雅那坦荡的笑容。当时，为什么久未流泪的自己会失控？也许就是那片湖泊太像博雅，就如又与博雅重逢一般。从新开始，谈何容易。从新开始，意味着要永远把博雅埋在心底，或是忘记博雅。忘记博雅？就像要让公鸡在黎明时不要打鸣、蜜蜂不再采蜜一样困难。
“啊……”晴明突感身体巨烈得疼痛起来，浑身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由于难以忍受的疼痛，晴明的脸也变的扭曲，豆大的冷汗布满那张漂亮的脸孔。晴明再也支撑不住而倒在了地上，身体蜷曲在一起。体内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往外拉扯，让晴明痛地在地上打滚。大口大口喘气的晴明，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静静等待着……
“你……你快出来吧。”晴明用命令的口气大叫道，再疼痛下去晴明怕自己会晕厥过去。这种疼痛以前也有过一次，那时他进入自己体内和这次一样椎心骨得疼痛混合着绝望与悲伤。晴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起来，他快不行了。那种疼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就像让把一个人活生生割去自己的肉一般，晴明已经完全虚脱地躺在地上，无力挣扎。只能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啊……啊……”疼痛越来越强烈，晴明用手指狠狠地抓着地板，把地板抓住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里。一束亮光从晴明胸口射出，伴随着晴明的一声吼声，他瘫软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晴明才恢复体力坐起身靠在墙上，两眼泛着光芒看着地上的一管笛子。
“晴明大人，好久不见了。”那管笛子飘在空中，随着声音落地变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穿着华丽的狩衣站立在晴明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叶二。”晴明坐正身体，缓缓说道。
“晴明大人，别来无恙啊。”少年在晴明跟前坐了下来。
“上次把你封在我的胸骨内后，一别就是一千多年了。想不到还有见面的一天。”晴明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是啊。像我们这样，好像又回到从前了呢。可惜，博雅大人不在……”少年愉快地望着晴明，眼睛变成了月牙形。
“你怎么会想到要出来？”晴明问。
“原谅我的任性，晴明大人。从前，我不想落入别人的手里，才拜托你把我封入你的体内。现在，那管假的叶二，大家都以为是真的了。所以，已经没关系了。天地下，只有博雅大人才有资格拥有我叶二，还有晴明大人。因为，你是博雅大人最好的朋友。”少年惆怅地望着挂在天空中的明月。
“你准备去哪里呢？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我的世界了。”晴明苦笑着。
“我自有地方去的，晴明大人放心。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你念咒，我就会来帮助你的。”少年淡然一笑。
“是吗？我知道了，看来以后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晴明大人，其实我这一次出来。最主要的是想告诉你，博雅大人最后想对你说的话。”少年眼底露出悲伤的神情。
“博雅最后想对我说的话？”晴明眼中透出光彩望着少年。
“其实，在大臣和你去看博雅大人之前。博雅大人就知道自己快离开人间了，所以他把要告诉你的话告诉了我。想让我转达给你……”少年顿了顿接着说，“博雅大人真的很了解你，晴明大人。他早就料到你会为他悲痛欲绝，可惜大家都没看出来。大家都以为你是无情的人，博雅大人死时你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我也以为你是无情的人，所以认为博雅大人的话已经没有对你说的意义了，就没告诉你。对不起，晴明大人……”少年有些哽咽地说。
“博雅在就料到了？是吗，博雅是说过他是真正了解我的人。你也不用自责，叶二。”晴明柔声地说。
“博雅大人当时是这样说的，‘晴明，对不起。没能做到一生陪伴你的诺言，所以请忘记我吧，这样你才不会这么痛苦。看到你痛苦的样子，我怎么放心地瞑目。所以，请你忘记我吧。过你自己的人生，不要困在过去……’博雅大人当时就是这样说的。我以为你根本没把博雅大人当回事，所以就没告诉你。没想到，晴明大人思念了博雅大人近千年，而且那么痛苦。我对不起博雅大人的嘱托，也对不起晴明大人。所以，我要离开晴明大人。过我自己的生活，也请晴明大人不要再为博雅大人悲伤了。也请你过自己的生活吧，不是忘记博雅大人，而是把他埋在心底作为最美好的回忆。这样，博雅大人才能在你的心里永生。也让他瞑目，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博雅大人不会瞑目的。”少年的眼泪随眼角流了下来。
“博雅……，你真是个好汉子啊。”晴明过了好一阵才说出这句话，声音在颤抖着。
“我要走了，晴明大人。请你多保重。”少年站起身，向晴明行了礼，便消失不见了。
晴明颓然地靠着墙，思绪有些混乱。原来博雅最后想告诉他，让他忘记他。博雅，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我着想。你真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什么都像你预料中一样，你的担心一一被料中。以前，我耍你玩时，难道你都是为了我而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让我高兴吗？其实，你什么都很清楚。你说让我过自己的生活，这样真的可以减少痛苦吗？我相信你博雅，一直都从来没有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