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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影蝎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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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
「唰」的一响,沈平已撕开了轿帘,直挺挺的撞进了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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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首望天,没有一颗星星,没有月亮,甚至连漂浮的云层都看不到。今晚的天气,就像绝大多数秋夜一样,是压抑而沈闷的。
在夜幕的掩护下,任中傑和祁楠志在小迳上轻灵的疾掠着,两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时不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容易就混进总坛了!」祁楠志皱着眉头,不安的道:「你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任中傑漫不经心的答道:「对神风帮来说,凌振飞的死讯不亚於石破天惊!此刻总坛里人心浮动,调度必已出现混乱,被我乘虚而入又何足为奇?」
祁楠志不以为然的摇着头,忽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有些古怪,不晓得你注意到没有?」
任中傑转脸望着他,道:「什么?」
祁楠志道:「你曾经跟我说过,凌大小姐为了应付比武之约,想用『惊魂夺魄针』来对付我!」
任中傑随口道:「是呀!那又怎么了?」
祁楠志面色凝重道:「照理说,只有结了不共戴天的仇恨,才会想到动用如此歹毒的暗器。但她后来居然轻轻易易的就把我放过了,再也不来找我的麻烦,你不觉得这种转变太突兀了些么?」
任中傑微微颔首,喃喃道:「确实有些古怪。。。。。。确实。。。。。。但最让我感到古怪的却还不是这个。。。。。。」
祁楠志目光闪动,试探道:「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任中傑苦笑道:「我老是有一种感觉,这几天发生的某一件事是不对的,可到底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
话犹未了,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无比恐惧、无比悲戚的惨呼!惊呼声彷彿是一柄森寒的利器,一下子就戳进了心脏的最深处,令人全身毛骨耸然!
任中傑脸色骤变道:「不好!傅恆那屋里出事了!」边说边风驰电掣般循声掠去,祁楠志也展动身形,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穿进了屋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大滩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的,紫红、紫红的血迹!
傅恆的屍体就躺在血海的正中,苍白的嘴角已撕裂,死灰色的眼珠瞪的大大的,神情之中似乎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讥诮、悲伤和骇异。
屍身旁,凌琳正惊惶的跌坐在地上,柔弱的双肩剧烈的抖动着,听见有人进来,她惊慌失措的转过身子,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任中傑的心沈了下去,他暗暗叹息着,伸掌轻拍凌琳的肩头以示安慰,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小壶烧酒,往她的嘴里灌了几口。凌琳的娇躯颤抖了几下,终於慢慢的宁定下来。
「没事了。。。。。。放心。。。。。。已经没事了。。。。。。」他轻拍着她的背心,柔声安慰道:「我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凌琳伤心的抬起头,脸蛋上挂满了泪水,悲恸的道:「但我师父却死了。。。。。。他被人杀了。。。。。。以后他再也不能照顾我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真凶,替你师父,替许许多多屈死的冤魂报仇!」任中傑的声音依然很缓和,可是听起来却满含着冷静的决心。他顿了顿,又温言道:「傅老前辈死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么?」
凌琳竭力平稳住了呼吸,抽泣道:「是的,我。。。。。。我一直在隔壁屋里睡觉,直到刚才醒来。。。。。。」
「瞧你师父的死状,这屋里必定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搏斗。。。。。。」任中傑沈吟着,缓缓道:「你难道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么?」
凌琳双手抱头,拼命的摇晃着脑袋,雪白的脸蛋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喃喃道:「声音。。。。。。有声音吗?我听到了没有?到底是谁的声音?是谁。。。。。。」
任中傑失望的叹了口气,右手袍袖一拂,出指点在她的「昏睡穴」上,接着把她抱回了隔壁的软床,细心的替她掩好了被子。
「这小女孩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的!」祁楠志跟了进来,在他面前摊开了右手,掌心里有一团灰色的粉末:「你瞧,我在她窗下发现了什么?」
任中傑微微一震,低呼道:「鸡鸣五更香!」
祁楠志颔首道:「不错!看起来她至少已昏睡了八、九个时辰!凶手是先将她迷晕后,再潜进这间屋子下毒手的!现在的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傅老前辈,其动机何在?」
任中傑忽然奔回了血迹满地的现场,从凌乱的地面上拾起了一本卷宗,淡淡道:「也许是为了这上面的秘密!」
祁楠志一呆,讶然道:「这是什么?难道是凌振飞所写遗书的原件?但。。。。。。但凶手怎会将如此重要的证物遗忘在现场?」
任中傑苦笑道:「不能说是遗忘!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份卷宗已经被凶手做了手脚了!」
他打开内页,迅速的浏览着里面的文字,忽然一拉祁楠志,沈声道:「你看这一段!」
祁楠志凑过脑袋,低声的诵读着:「。。。。。。吾死以后,藏宝之图将被送至神风帮总坛。吾生平虽拥美无数,可称红颜知己者不过两人。一个即是吾之正妻凌门季氏,另一个是。。。。。。咦?」
他念到这里就顿住了,因为纸张上赫然是一个破洞!不大不小的破洞,恰好能遮得住一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他们却没有办法知道了。
「最后一个线索也断了。。。。。。」祁楠志大为沮丧,懊恼的道:「难道『月下丽影』的身份,真的永远也没有办法揭穿了吗?」
任中傑默默的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不,起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肯定知道『月下丽影』是谁!」
祁楠志精神一振,道:「哦?是哪个傢夥?」
任中傑冷静的道:「是那个被玉面罗刹派遣来的,准备将藏宝图送到总坛的使者!他一定晓得,凌帮主遗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祁楠志怔了怔,道:「话虽不错,但此人身怀重宝,绝不会轻易泄露行藏。我看他八成会偷偷送来地图,然后一走了之!」
任中傑正待说话,屋外突然响起了极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胖胖的小老头矫健地闪身掠进,见到惨不忍睹的屍体血迹时,面色顿时大变,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孙老爷子,总算见到你了!」祁楠志喜动颜色,忍不住拍手庆幸道:「我还担心你在外面遇上了大麻烦,以至於迟迟不能返回总坛相见呢!」
孙元福定了定神,凝望着傅恆满是血迹的屍体,黯然道:「老朽未曾遇到麻烦。。。。。。倒是傅老侠不幸逝世,令人扼腕。。。。。。可惜,可惜。。。。。。」
「的确可惜!」祁楠志陪着他叹息了一阵,忽然道:「老爷子,在下託你调查的那件事,不知可有眉目么?」
孙元福肃容道:「幸不辱命!两位分别重託的大事,老朽都有了极重要的发现!」
他说到这里,习惯性的按着自己的圆脸,缓声道:「祁大侠,你要老朽调查偎红和依翠的身世来历,果不出你所料,这二女都曾受过凌帮主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凌大小姐的生母──的救命之恩。她们先自己卖身到『风月小筑』,成为金陵城最出名的歌妓,然后又想办法接近了四当家鲁大洪。。。。。。」
祁楠志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我一早就觉得,这两个女子不简单,果然不错。。。。。。这样看来,谋刺凌夫人的凶手很可能是凌韶芸、凌琳、偎红和依翠当中的一个,或者是由她们几人联手!动机么,就是当年的一段血海深仇。。。。。。」
任中傑截口道:「但凶手也有可能是方婉萍和黎燕!她俩都和凌振飞有过肉体关系,也许是由於妒忌凌夫人而起了杀心!还有一个韩冰,她的动机倒是很明显,就是为了藏宝图。。。。。。」
祁楠志紧皱眉头,喃喃道:「月下丽影,到底是这七个女子中的哪一个?行凶的意图,到时是仇杀、情杀,还是谋财?唉,我们似乎到现在都未找到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孙元福忽地微笑道:「那也未必!任公子曾嘱咐过老朽,在发现凌帮主的遗体后,偷偷地将现场可疑的物件藏起。结果在那天,还真的给老朽找到了一样东西。。。。。。」
任中傑和祁楠志异口同声的道:「是什么?」
孙元福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发亮的物体托在掌心,灯光下看的清清楚楚,那赫然是一支做工精緻、古色古香的发钗!
「这是老朽在凌振飞紧握的拳头中找到的。」孙元福解释道:「当时只有张当家和十八个武士在旁,但他们都不晓得。。。。。。」
一言未毕,任中傑突然跳了起来,目光中带着种极其骇异的神色,震惊道:「我见过这支发钗!」
祁楠志愕然道:「你见过?这只发钗一直在屍体的手中握着,你怎么可能见过?」
任中傑一把夺过钗子,翻来覆去的仔细审视着,沈吟道:「这发钗上镶嵌着极为名贵的珍珠,世上恐怕并不多见。而且,从造型款式来看,它本应该是『鸳鸯钗』。。。。。。」
祁楠志目中放出异彩,兴奋的道:「你是说,这样的发钗本是成对的?你见过的,其实是和它配成对的另外一支?」
任中傑神不守舍的道:「有可能。。。。。。很有可能。。。。。。」
祁楠志惊喜交集,一迭连声的问道:「那另外一支你到底在哪里见过?快想想,说不定这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
任中傑不住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苦恼的道:「我。。。。。。我想不起来啦!但我可以肯定,就在咱们刚才谈到的那七个女子中,有一个曾戴过这支发钗。。。。。。奇怪,究竟是谁呢?」
他想了好半天,几乎要把脑袋都敲破了,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祁楠志盯着他失望的道:「凌振飞临死时用力握住这支发钗,很可能是想以此暗示杀他的凶手!你最近怎地变得如此粗心糊涂,连这样至关重要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任中傑没好气的道:「这七个女子你也都见过的,你为什么不想想,到底是哪个戴过这支发钗?」说罢,也不等祁楠志出言驳斥,他已信步朝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祁楠志沖着他的背影喊道:「话还没说完,怎么就独自溜走了?」
任中傑没有回答,只是反过手来挥了挥,就展开轻功掠向了远方,剩下祁楠志和孙元福一脸愕然的呆在屋子里,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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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响,沈平已迅猛无伦地沖进了轿内。。。。。。
蓦地里,他发出了几声闷哼,整个人像是只大粽子般抛了出来。退出来的速度比沖进去的速度居然还要快的多!
他一连退出了五、六丈的距离才勉强立定了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喃喃惨笑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金叶子。。。。。。」
这句话刚刚说完,大量的鲜血突然从沈平的胸腹四肢间喷了出来,就如潮水般喷出!
这情景是非常骇异的,彷彿一个涨的鼓鼓的热水袋猛然被刺蝟撞个正着,在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精华尽失!
「你是第二个沖进轿子的人!」金叶子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些许的敬意和惋惜,淡然道:「第一个是『快意堂』的副堂主。不过,你们俩都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沈平苦笑了一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倒在这黑暗的丛林里,倒在这诡异的花轿边!此刻,他身上的凌厉气势和锋锐杀机全都消失了,彷彿已经随着鲜血流淌出了体内,於是躺倒在地上的,又只是个平凡、普通、毫不起眼的少年了!
「能亲眼目睹轿中的绝色,就算是死也值了。。。。。。」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了个笑容,然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金叶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动听轻柔地气息就像是淡雅的音乐。一时间林子里寂然一片,半晌后她才浅浅一笑,柔声道:「凌大小姐,你还不打算出来见见客么?」
「你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凌韶芸声色俱厉的摔打着东西,嘶声痛哭道:「你们全都不是好人,我一个也不想见!」
「不见就不见吧,你道本姑娘很想见到你么?」金叶子嘿然冷笑,清叱道:「若不是我念着凌帮主的故人之情,不忍看着他亲手创下的基业毁於一旦,哪里犯得着降贵纡尊的来见你?」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韶芸的哭声嘎然而止,惊疑不定的问道:「我爹爹的基业又。。。。。。又怎会毁於一旦?」
金叶子冷冷道:「你爹爹死因不明,几个当家对帮主之位却是各怀野心,再加上惹人眼红的『赤焰遗宝』,虎视眈眈的快意堂,神风帮的局势怎样,还用的着我来详细说明么?」
「吱呀」一声,凌韶芸推开房门,披头散发的沖出了屋子,仅着内衣的雪白娇躯耀眼的反射着月光。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外袍,一边焦急的顿足道:「那你说说,眼下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我若是你,现在至少不会躺在卧室里一动也不动的!」金叶子说到这里,嘴里突然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呼哨,余音袅袅,尚未停歇,盖氏三雄的身影就从林子深处掠了过来,抬起花轿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好自为之吧!请转告任中傑,小女子告辞了!」娇慵的声音平缓如流水般响彻树林,竟不因距离的增远而减弱,直到最后一个字送出后,才缓缓的从耳朵边消逝。
凌韶芸怔怔的呆在原地,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於坚定的迈动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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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是宁静的,神风帮的总坛也是宁静的,可是这宁静之中,却似有一场无形的暴风骤雨正在暗暗的酝酿。
听雨楼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伫立在秋夜里。楼上的一盏孤灯,看上去依然是那样寂寞、那样淒凉,就像是住在此间的凌夫人一样,充满了深沈的无奈和悲哀。
「任公子甘冒大险返回总坛,又强行突破封锁闯进听雨楼,就是为了告诉贱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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