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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下落梅如雪乱 + 番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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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人一概不知,只知卓青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因卓青受不了颠簸,走得甚慢,又走了几天,与赶上来的冯伯会合。或三日,或五日,褚连城的信一路送来。林俊南早知道徐明春喜欢卓青,看到眼下这个光景,与他同病相怜,倒也不再恨他,甚至还鼓励他说:“现在是大好机会,你一定要乘虚而入。”徐明春当时正在熬药,目中隐约闪过一道寒意,抬眼望向林俊南,脸上似笑非笑:“褚连城只给卓青写信,谢公子他就没一点儿想法?”林俊南气得跳脚,骂他不识好人心,徐明春只是微微冷笑。 
  一行人到扬州时,年关早过,已是元月下旬。刚到得城门,都督府两名叫杨威、赵龙的参军早候在那儿,正伸长脖子等。林俊南看见他们,略掀开一角车帘,已被他们上来各抱了一条腿笑道:“我的祖宗,你可回来了!咱们得了信儿,说是有人伤了你,都快急死了!”林俊南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开,笑骂:“急什么,老子福大命大,死不了!”杨威和赵龙相视一笑,嘿嘿不已。林俊南眼一瞪:“笑什么!” 
  杨威刚要说些什么,忽见冯伯往这边走。宰相家臣七品官,冯伯虽无品阶,都督府大管家这身份的份量却也不轻,杨威和赵龙连忙上前见礼。 
  略做了些交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中去。扬州自古繁华,至本朝可谓盛极。张祜曾作诗赞道:“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死也要死在扬州,可见对扬州的喜爱。扬州城连贯蜀冈上下,坐落在蜀冈之上的为子城,亦名牙城,座落着扬州大都督府以下官衙。牙城东南蜀冈以下的叫罗城,又名大城,方是平民和工商业的集中地。他们自西门而入,沿途所经,只见馆舍高楼鳞次栉比,行人亦是珠履绣袍,一路上小桥流水,风帘翠幕,风物与江北果然大不相同。谢晓风虽性格淡然,也觉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座府门前。四开间的朱门,铜钉耀眼,上悬金漆大字,壮丽辉煌丝毫不在褚府之下。门前一列衣甲鲜明的府兵,见了马车,将旁边的角门打开,放马车进去。谢晓风没想到林俊南家也有这样的气派,略感意外,将眉微微皱住。 
  林俊南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早知道的,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这句话说得突兀,谢晓风略一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林俊南道:“你曾许我三件事,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要跟你说。” 
  谢晓风道:“你说。” 
  林俊南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这话绝无更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放弃,也不许你放弃。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信我。” 
  谢晓风看了他一眼,良久方道:“好。” 
  林俊南知道他最重诺言,说过的话便是板上钉钉儿,心下安宁,笑嘻嘻地将他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过了片刻,脑中浮起父亲的身影,不由又觉头大。卓青伤重,徐明春恃才傲物,不愿意见这位林大都督,谢晓风的性子更不用提。林俊南嘱咐冯伯安置他们,自己独自去见父亲。 
  到得书房,林海天正和长史官议事,在门外略等了片刻,长史官告退出来,林海正的声音在里面道:“进来罢。”林俊南连忙走进去,撩衣跪下,恭恭敬敬道:“父亲。”林海正着了一件暗紫的袍子,面色微有些沉郁,道:“起来罢。”林俊南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短短数月,遭逢无数变故,几次命悬一线,林俊南眉目间不觉添了几分沧桑之色。林海正上下打量了几眼,道:“此行似是颇有收获。” 
  林俊南不知他意指何处,手心微微冒汗,只得恭谨答道:“是。” 
  “说来听听。” 
  林俊南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儿子见了褚大哥的行事,突然顿悟:大丈夫生于世间,必有所担当。儿子从前贪玩胡闹,实在是荒唐,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林海正不意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有些惊异。林俊南这些话却是一路深思熟虑了的,深吸了口气,迎视林海正的目光,大着胆子道:“儿子此次出去,见识了些世面,因此有了个想法。” 
  林海正道:“你说。” 
  林俊南单膝跪倒,慨然陈辞:“褚连城似我这般大时曾仗剑五湖,结识英豪之辈。儿子遥想他当年风采,仰慕万端,因此也想效仿……”眼角余光撇见林海正微笑着点头,心中暗暗一喜,以为就此海阔凭鱼跃了。 
  “你有这个心,可见这一趟没白走。连城也寄了书信来,赞你比从前知事了。”林海正微微一笑,说到最后,却将话锋一转,“仗剑五湖的事,如今却顾不得。”说着,又是一笑。这笑容古怪,林俊南莫名地心慌。 
  林海正道:“你今年十九了,也到成亲的年纪了。” 
  林俊南吃了一惊,忙道:“儿子不愿!”被林海正瞪了一眼方才醒悟,低头道:“儿子一事无成,不愿此时成家。” 

  砌下落梅如雪乱【55】 
  “连城在信中也说过这样的话,劝我放你多出去走动,好生历练。”林海正微微叹息,“但此时朝局动荡,正是危急关头,怎能将一切都压在他肩上。”分明是在说婚事,如何又扯到朝局?林俊南虽不关心朝廷里的事,略一想也明白这桩婚事自然是带着政治目的,心里越发别扭。 
  林海正道:“安南经略史大人家的小姐,我着人打听过,史小姐知书达理,并不辱没你。从今儿起,你那些花花心思都给我好好地收了!” 
  林俊南垂首道:“儿子……不愿此时成亲。” 
  林海正淡淡道:“聘礼已下。婚期就定在二月。” 
  林俊南心头微沉,抬眼向林海正望去。林海正军旅出身,气度整肃,林俊南自小怕他。此时与父亲目光一碰,只觉是碰到了千年灰岩,深刻坚定。林俊南也知道父亲说出这些话,便绝无他置喙的余地。心开始是往下沉的,后来却渐渐沸腾起来,冷热交激,一些生硬的语言涌至喉间,要冲出嘴,然而又知道那些话说出来就是泼天的大祸。 
  林海正也望着林俊南,心里有微微的疑惑——这孩子变了。林俊南自小淘气,唯独怕他,一见他就跟没了魂似的,面目呆板,毫无生气。不过往洛阳走了一趟,怎么连气质都变了,倒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毕竟父子连心,林海正也不愿意闹得太不愉快,在林俊南肩头抚慰地拍了拍,“如今的朝局,内有权臣,外有蕃镇,国弱兵强,正是乱国之象。京畿重臣与蕃镇大将往来过密是大忌,偏生连城和邓通的一封书信落在了荣王一党手里,明里派洪运基送信入长安,连城派人截杀,真正的信笺却另走僻径到了长安。连城已去了长安。迫不得已之时,只能向荣王妥协,将京畿卫的兵权拱手奉给他。荣王想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番变故,于他是如虎添翼,我们的处境也更加艰难。——当此乱局,男儿正要建功立业,你要多向连城学一学。” 
  林俊南知道多说无益,忆起当日在郾城自己夸下“遇神杀神,遇魔降魔”的海口,褚连城却轻声道:“只宜智取,不宜硬拼”。此时回想,褚连城自然早料到有今日之事,可笑自己目光短浅,只顾眼前欢乐。这些念头在脑中翻转,其实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林俊南轻轻吁了口气,闷声道:“他心思周详,虑事深远,我再学一百年,也不及他。” 
  “你心肠太软,不是做大事的人。”林海正叹息一声,抬眼看住林俊南,微微苦笑,“想我林海正一生戎马,生个儿子,怎么是这德性?” 
  林俊南被父亲骂惯了,也不以为意,低下头道:“儿子天生这种性格,也没有办法。” 
  林海正道:“改了罢。”林俊南默然半晌,道了个“是”字。 
  林海正命他出去见母亲。林俊南告辞出来,往后面去见林氏。林海正性格严苛,夫人却温柔敦厚,当日听说林俊南受了伤,哭得死去活来。此时见了林俊南,不免搂在怀里问长问短。林俊南出来时,天已黑下来。刚要去见谢晓风,一帮子狐朋狗友早候在府门外,派了小厮进来传信。林俊南在角门处默默听了翠墨捎的话,半晌没有言语。 
  翠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唤道:“少爷!” 
  林俊南弹苍蝇般将他的手拨开,手往怀中一伸,取出临别时褚连城交给他的锦囊。当日褚连城曾嘱咐他“万不得已时,打开锦囊”,他心里别有计较,也没有十分将褚连城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婚期逼的这样紧,不由得心慌。 
  淡青的锦囊,锈了一朵清丽的兰花。 
  林若南在家时也曾给林俊南绣过东西,她的手工林俊南是认得的。锦囊半新,边角处有磨损的痕迹,自是常用之物。 
  林俊南轻轻抚摸锦囊,眼前浮现出褚连城的身影。这个人他真是看不懂。他对林若兰有情,对卓青有情,对梦隐有情,对小谢有情……这个人顶顶多情,却又顶顶无情。没有什么不可以利用,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然而你又不能说他的情是假的。林若兰待字闺中时即有女中巾帼之称,卓青更是千伶百俐,而小谢,人虽单纯固执,分明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能将这些人的心收入掌中已是不易,更可怕的是,卓青跟了褚连城十年……十年啊,岂是虚情假意能收得拢的? 
  翠墨小声道:“少爷,过堂风最厉害了,你换个地方想事好吗?” 
  林俊南“嗯”了一声却不动。松开锦囊上的线头,取出折得整整齐齐的短笺。打开短笺,凑近灯笼,就着枯黄的灯光看去,开篇第一句话便是“从古至今,最难得者为两全之法。”林俊南心头微微一动,移目往下看去。信不长,寥寥数语,却看得林俊南心头狂跳。 
  翠墨奇道:“少爷,你怎么了?” 
  林俊南低头半晌,缓缓抬头看向翠墨,眼中微光闪动,“我今儿个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已派了人出去,话还没有回过来。又不是大事,少爷放心就是。”翠墨嘻嘻一笑,拉了林俊南的袖子,“少爷!我跟了你几年,也算是少爷的心腹了,可这一次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少爷买小孩子干什么……”林俊南一把捂了他的嘴摁到黑影儿里,怒道:“给人听见,我剥了你的皮!”翠墨咿咿呀呀叫着,一口气喘不上来,直翻白眼。 
  “这种事你都知道,褚连城啊褚连城,难道你竟是个妖怪托成的?”林俊南喃喃,忽然对着粉墙微微一笑,“为了保险其间,我还是来个双管齐下吧。” 

  砌下落梅如雪乱【56】 
  赶走了翠墨,林俊南打听明白给谢晓风安排的客房位置,也不提灯笼,一个人悄悄地过去了。房里点着灯,门关着,没一点声音。林俊南在门口站了片刻,悄悄推门而入。谢晓风正坐在桌旁发呆,听见推门声,慢慢抬起眼睛。林俊南笑了笑,反手关上门,“怎么还不睡?”谢晓风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没言语。 
  他侧身坐在那儿,溶溶烛光下,面如冠玉,目若寒星,真真是好看。林俊南走到他身边,托起他的脸轻轻吻了吻。 
  谢晓风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忽然站起来,一把揪了他往床边拖去。 
  林俊南心中一跳,伸手便也去脱他的衣服。转眼间,衣服除尽,林俊南还未怎么动作,已被谢晓风压倒在床上,吓了一跳,脑中清醒起来,“你干什么?” 
  谢晓风望进他的眼睛里,缓缓道:“这一次我在上面。” 
  林俊南苦笑:“上面辛苦,需要技巧。” 
  谢晓风哼了一声,“我不怕辛苦……而且,我早学会了。” 
  林俊南无法,只得趴在床上任他弄,嘴里低声调笑:“相公,你要疼惜奴家。” 
  谢晓风窝在林俊南颈中细细吻了一遍,又去吻林俊南的耳朵。林俊南闭目感受,心里觉得这个夜实在是不寻常,然而又摸不着一点头绪。被谢晓风在腰间抚弄了几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正感觉美好,胸前突然被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他险些跳起来,却被谢晓风一把摁住。痛感中有一缕极细的快感突兀地升起,细而韧,刚丝一般。林俊南呻吟着,下面的性器已硬起来,挣扎着想翻身去压谢晓风。 
  谢晓风伸了一只手上去,一把将他的脸摁进被子里。林俊南一口气喘不上来,正头晕眼花,股间突然一痛,仿佛被插进了一把钢刀,疼得他“嗷——”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往上弹,却被谢晓风死死压住,一动都不能动。 
  林俊南嘴里倒抽气,两眼往上翻白,仿佛被抛上岸的鱼。谢晓风不再动,搂住他,安慰地在他背上吻了吻。林俊南仍是疼得不辨东南西北,后庭一阵阵地痉挛。谢晓风略停了停,缓缓地继续往里面送。 
  林俊南额上早布了一层冷汗,呜咽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推他。谢晓风摁住他的手,继续往他身子里面挤,挤了一会儿,觉得难耐,索性长驱直入。那一种痛仿佛是要把人活生生劈成两半,林俊南啊了一声,手指插进棉被里,全身都痉挛起来。 
  谢晓风又动了片刻,觉得顺滑许多,摁住林俊南腰抽动起来。初时还控制着,后来动作变得异常爆烈,仿佛是带着某种强烈的占有欲,又仿佛是带着某种憎恨似的。 
  林俊南疼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什么也顾不得想,身子被谢晓风充满,意识被谢晓风所给予的痛楚充满……那一种痛如锅中崩出的油星子,滚烫、炽烈、鲜明!又如奔腾的江水,波浪相接,永无止境。好在谢晓风在这上面没什么经验,不能长久,终于浑身一颤,疲倦地伏在了他身上。 
  林俊南没得着一点快乐,痛得几欲昏死过去。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下半截身子几近麻木,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闭着眼趴了一会儿,睁开眼,见谢晓风躺在自己身旁,正盯着自己看,眼光意外的清冷。林俊南心里一阵微麻的凉,唤道:“小谢……” 
  谢晓风看了他片刻,缓缓凑过头去,浅浅地吻他的嘴唇。他吻得细致,给林俊南的感觉却是漫不经心,仿佛带着什么心事。 
  林俊南莫名地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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