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情人 by 杜水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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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老四眨巴眨巴眼，开始想象事故现象的惨烈情景，“很惨吧？”“嗯，血肉横飞。”盯着肉老四夸张的肉脸，肖宸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肉老四躲在很远处告诉他，“中午吃饭时，遇到廖学长了，他让你晚上去编辑部。”“哦，知道了。”肖宸点头，然后问：“老大他们呢？”“老大到那断桥边上独自伤感去了，那俩小子去了游泳馆，顺便洗个澡。”“肉哥为什么没去？”难得周三下午没课。
　　一提这事儿，肉老四那叫个委曲呀，“他俩，他俩不带我玩……还说、还说就俩人，背不动我。”肖宸忽然想起上次除了他，532集体去游泳，这位仁兄由于体积太大，水性太差，差点光荣在水里，是被四个人喊着船工号子抬回宿舍的。
　　那家伙，那场面叫个感人，据说，沿途还有人给帮忙的，还有人给拍照留影的，还有人在一边加油的，第二天某小报的头排头条上，赫然写着：Q大发生巨大肉人落水事件，百名学生见义勇为。
　　想及此，肖宸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正笑着，被大卡车撞死的那位，还魂回来了。揉着胸口呻吟得那叫个惨烈，“哎哟哎哟……”肉老四同情的看着他，“嘿，瞧这大脚印高贵的……阿迪呢。”然后有意无意的瞥瞥肖宸正往下脱的板儿蓝。
　　肖宸把那双连鞋印都高贵的板儿蓝顺脚踢进床底下，踏拉着拖鞋问卢洛桐，“下次还敢不？”卢洛桐朝他呵呵赔笑，肖宸鄙夷的撇撇嘴，“张着嘴傻笑什么呀？笑完了，那嘴还张着，你智残呀？”卢洛桐知道那股旋风过去了，凑过来挨肖宸坐下，笑得风和日丽，“今儿早上就想和你说了，听老四说，过两天就是通宵舞会呢，咱们准备准备，一起去吧？”“不去！”肖宸干净利落的摇头。
　　“为什么？”“不会。”“我可以教你呀。”“俩男生，没劲。”……
　　深受打击的卢洛桐同学躺在床上发呆。肉老四觉得屋内空气忒闷，便颠着屁股隔壁打牌去了。
　　上下两片眼皮子开始打架的时候，卢洛桐听到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我给你弹首曲子吧。”卢洛桐立马精神了，一下子坐起来，震得整个床一忽悠……“好！”然后看到下面的肖宸正抱着大吉他调音。
　　那是一首连野花听了都会香喷喷笑的、属于乡村的音乐……轻轻从肖宸细白修长的手指下，流淌出来，就象小溪经过心路，甜美清凉……
　　肖宸弹曲儿时，表情倍加的认真，已经长长的头发温顺的挡在细眼前，使那点点光芒似是透过云彩的星星……
　　于是，卢洛桐想，未来的某年某天，不知道会是怎样幸福的人，才能有资格享受如此美妙的时刻？
　　他悄悄爬下床，坐在肖宸边上。
　　“怎么样？”肖宸闪动着眼睛问。
　　卢洛桐笑，“听得我都想跳出尘埃外，归稳去了……忒超脱。”“我自己写的。”肖宸得意地扬扬下巴，这一刻，卢洛桐觉得肖宸特可爱，忍了几忍，才管住自己的手没去摸他。
　　——他可不想再落个肢残的下场。
　　“不象呀。”卢洛桐说。
　　“什么不象？”“你，怎么看也不象一百来岁的人呀。”卢洛桐接着说。
　　肖宸给他个白眼，“你才一百岁呢。”卢洛桐笑，“你这曲子，就象惊淘骇浪后的海平面……只有经历过万世沧桑的人才能写得出来。”肖宸认真的点头，“我就是呀。”然后看到卢洛桐严重鄙视地盯着自己的一张嫩脸……无声否定。
　　“哈哈……”肖宸抱着吉他大笑，然后说；“我真不会跳舞。”卢洛桐不太适应他的忽然刹车，半天，才喃喃说：“我会，我教你。”肖宸为难地环视着六个人的狗窝，问：“在这儿？”卢洛桐尴尬异常，“这环境是差了点儿。”“去酒吧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洗澡回来的吕老三插嘴说。
　　杨老五也点头附合，“对，对，那里肯定有气氛，一起去呗，反正大家都不会。”“里怎么知道那里有气氛，里去过吗？”吕老三卷着大舌头问。
　　杨老五咧嘴笑了，“问老四呀，他保准问一答一百。”大家都笑了。
　　说鬼鬼到……肉老四闻着味窜回来，兴奋的说：“同志们呐，跳舞是把美眉的最佳途径，我们不能浪费这大好时机，今天晚上咱们就去酒吧，怎么样？”肖宸打心里不愿意再涉足那种地方，“酒吧……适合学生去吗？听说那种地方很乱的。”卢洛桐拍他的肩，“咱们六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了，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那里乱。”肖宸心道，我在酒吧混的时候，你们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他不死心的回一句：“而且，那里消费好象也很高。”肉老四蔫了，“那怎么办？我可是一无所有、两袖清风、三穷四白……的一贫穷学生。”杨老五骂他，“你不仅贫穷，你还贫嘴。”大家又一阵笑。
　　最后吕老三举手发言，“酒吧费用，诺包了。”肉老四狠狠咬他的脸蛋子，咬得吕老三直跑……“诺、诺的肉不好吃。”第二十四章中国向来有游学的传统。
　　作和尚的，入得尘世来，白吃白喝到处化缘……然后，闲了，说说经讲讲法；作道士的，顶个发缵，驱神捉鬼、赶妖逮怪，在莫须有的生计里兼赚外快；作书生的，背上书包行万里路，青山绿水的到处涂鸭乱抹……而学武的，把师傅那一套学会后，撒丫子跑出来，然后四处找人打架，收集做大侠的资本。
　　肖宸，就是那个学武的。
　　在十六岁之前，爸妈都忙着升官发财……肖宸就被当成大包袱，寄存在乡下的爷爷家。
　　本来，老妈舍不得，想寄存在万分鼎盛的娘家，可从乡下一步一个血印爬上来的肖老爸，却认为糖衣炮弹是最能腐蚀人毅志的万恶之源，艰苦奋斗优良传统教育才是根本，才是做人之基，而且必须从小抓起，从娃娃抓起，从蒙懂时期抓起……在经过N轮讨论兼吵架之后，九岁的肖宸同学终于被送到了青柳县一个百户人家的小村庄里。
　　在那里，他让一老光棍看上了，然后就跟着那老光棍学武，整套的太平拳，一练就是七年。
　　所以，肖宸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睡觉，然后打人，被人打，然后再睡觉，再打人，再被人打……
　　而肖宸因为遗传基因太过优秀，虽然懒了点，又多动症了点，但学习成绩成绩一直不差，还时不时考个年级第一什么的。
　　因此爷爷奶奶除了帮这孩子处理打人后的善后事宜外，竟是放任自流，睁一眼闭一眼的不管他。
　　后来才知道，奶奶是爷爷后娶的，是老爸的后妈，不管他这个后老伴的儿子的儿子是天经地义。
　　现在肖宸想想，自己那个青春叛逆期，过得忒他妈的过瘾，那叫一个放任自流，那叫一个翻江倒海，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哦，对了，那时候肖宸还叫肖晓。
　　后来，在青柳镇上初一那年，肖宸一个人打人家七个，奄奄一息的被人家扔在荒郊野外，正好遇到去酒吧的郑哥……
　　郑哥叫郑志祥，因为排行老二，当地人背后都叫他郑二刀。
　　郑哥当过兵，坐过牢……但讲义气、重情意，又有一身好功夫，在道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他在青柳县的县城青柳镇开着五家KTV酒吧。
　　胡媛就是他酒吧里一个混吃混喝、缠死人不偿命的小舞女。
　　而肖宸，在那一年，成了他的小弟。
　　他很喜欢半路捡来的这头小豹子。走到哪里，都愿意带着他。用胡媛嫉妒味十足的话讲，肖晓是郑哥拴在裤腰带上的儿子。
　　郑哥每次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手把手地教肖宸搏击，教肖宸拳脚功夫，甚至手拿戒尺亲自辅导肖宸的功课……那时候，肖宸不知道郑哥为什么一个黑老大，怎么就那么重视学习，而且还会那么多东西。但肖宸知道，郑哥是天底下待他最好的人，所以，他把他当亲人。
　　有个好老师，学生又天生丽质，随着年轮的推移，肖宸的打架功夫越来厉害，学习越来越好，人却越来越懒——只要没架可打，放了学，就会窝在郑哥办公室的大靠椅上作功课、打盹、睡觉，谁敢碰一碰，就会跟谁急……
　　因为有郑哥宠着，这孩子又长得讨人喜欢……大家都不和他计较，只是戏笑着叫他懒霸王。
　　在肖宸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郑哥的酒吧被他的死对头，姓汪的那个猪头给闹了场子。当初，郑哥坐牢，也是这小子使的坏……
　　郑哥不以为然，叫兄弟们收拾收拾残局，照样开张。
　　肖宸却不服气，怀揣着一把三尺长刀，闯进人家姓汪的夜总会，就是一顿乱砍……不仅砸了人家的东西，还连砍人家三员大将……
　　人是砍了，自己也痛快了，却没有跑出来……被那姓汪的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扒个精光，差一点、差一点就被……
　　幸好郑哥得到信儿就赶去了，几经周折，拿一家酒吧换回了肖宸。肖宸背上的眼镜蛇刺青，就是那时候姓汪的给留下的。
　　再后来，赶上打黄打黑……郑哥连同那个姓汪的，一起被市里直接下来的警察给掏了……
　　酒吧，是世界上最隐晦的地方，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那闪闪的霓虹灯，不仅会迷失人的心性，还会掩盖最惊人的秘密……
　　最后，数罪并罚，郑哥和那姓汪的猪头一起被判处的死刑。
　　郑哥没有上诉，他说他罪有应得。
　　临刑前，他笑着对肖宸说：“肖晓，郑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成大学，你替郑哥上完它吧。”郑哥走的很平静，他走时，还回头在人群中找肖宸……
　　再后来，肖宸被父母接回了北京城里，休学一年后洗新革面，成了人人眼里羡慕的乖宝宝，然后，考上了郑哥从前上不起的名牌大学……
　　*********************************************肖宸掐灭手中的烟蒂，站在校编辑部办公室的窗户前，眼望着窗外那个已经半蒙半醒的世界，独自清醒。
　　他还是没有和大家一起去酒吧，十六岁那年，他就给自己定过规矩，以后，再也不会迈进那种地方。
　　如今的生活，肖宸很满足，他不想有任何外界因素来打破它。因为，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它都是郑哥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摸摸自己的这张嫩脸，肖宸自嘲的笑，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有一百岁了，经历了最亲的人的死亡，经历了自己的死亡，从生到死，这也算一次五脏具全的人生吧。
　　“你居然吸烟？”正想得入神，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得肖宸急转回头……看到廖正昕正微微皱着眉，打开了窗户。
　　肖宸笑着望他，“学长不觉得会吸烟的人，都很男人吗？”廖正昕摇头，“我只觉得，会吸烟的男人都很无聊。”肖宸笑着给他倒杯水。“学长难道从来没被它诱惑过？”廖正昕想了想，说：“很多年以前，欧拓逼我尝试过。”“感觉如何？”“七窍生烟。”肖宸被廖正昕的这个成语逗得呵呵笑，廖正昕也笑了。
　　“欧拓，”肖宸皱皱眉，觉得如今连提这个名字都觉得别扭，“也吸烟呀。”廖正昕无奈一笑，“至少在我面前，他不吸。”“嗯，”肖宸拉过一大叠稿件递给廖正昕，“这次刊我觉得很顺利，李学长他们都整理完了，我只是重新排版了一下。”“辛苦了，”廖正昕接过来，“自从有了你，我轻松多了。”肖宸笑着不说话。
　　“嗯，肖宸，”廖正昕望着肖宸迟疑着。
　　肖宸笑，“学长，有什么不能说的。”“上次的事，很抱歉，一直想和你道歉，但都没机会。”廖正昕站起来，与肖宸并排站在窗前，“每次提起你，欧拓都变得有些……怪，我想，他也是心存内疚吧。”望着廖正昕俊美的侧脸，肖宸问：“你爱他吗，学长？”廖正昕停顿了一下，慢慢说：“不知道……应该是吧。”这时候，手机响了，廖正昕的，“嗯，就回去。”廖正昕笑着说：“一起走吧。”“好呀，”肖宸才说完，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肖宸的。
　　“六儿，快、快过来……我们、我们给人扣在蓝夜了。”听着里面传出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肖宸皱皱眉，“谁呀？老二？谁的手机？”卢洛桐在里面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别管谁的手机，你快过来呀，老四喝错东西，人家要赔……多叫几个人。”肖宸被他高分贝的尖声冲得脑袋嗡嗡作响，摁着太阳｜穴说：“别打架，别轻举妄动，我就到。”然后他望向廖正昕，“学长，麻烦你送我到蓝夜好吗？”后面的廖正昕赶紧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肖宸没有叫学校的同学，因为他不想事情被闹大。也没有让廖正昕跟进去，他怕有人碰了他。
　　他一个人飞进蓝夜酒吧，但在群魔乱舞、人影鬼魅的舞池里，怎么也找不到那群家伙。
　　“你们在哪儿？”肖宸甩掉几双伸过来的魔爪，不得不再重拨回那个陌生号码。
　　“3号，KTV3号。”卢洛桐叫道。
　　揪过一个服务生问清了方向，肖宸急奔过去。
　　当3号再关上门时，世界安静了。
　　猛然不适应忽然明亮的陌生世界，肖宸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到了挤作一团的四张惊慌失措的脸。也看到了卢洛桐怀里，一脸痴笑，身体扭动，浑身抽搐的肉老四。
　　肖宸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六儿。”卢洛桐神态凄凉的叫着。
　　肖宸一个箭步扑过去，拖起那个肉人，问他：“厕所在哪儿？”杨老五一抹眼泪，指着身后，“这里有个小卫生间，行吗？”“搭把手儿。”肖宸点头，把肉老四架在肩上正举步欲走，一只手忽然拦下了他。
　　这时肖宸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三个陌生人，为首的那个二十开外，左耳朵上挂满了耳钉，张牙舞爪的招摇着自己地痞流氓的身份，他冷笑道：“既然来了，先解决事儿吧。”肖宸望着他，慢慢吐出几个字，“先救人，完了再谈。”那人摇头，“不行。”肖宸细长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出了人命，对大家都没好处，而且，我们有五个人。”那人一愣，笑了，“好吧，我到看看，没有老子，你怎么救人。”肖宸不理他，和卢洛桐他们一起，七手八脚把肉老四抬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