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时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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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在金发女子身后慢慢关闭，没有人看到她转身时有清泪滴露尘埃，很快便风干在正午的阳光下，无影无痕。　　
　　吉尔菲艾斯，从此后，恐怕现也无法相见，此刻你正在做什么？在想念你心中的那个人吗？　　
　　雨潇潇疏疏地落，细的如丝，柔的如絮，轻的如烟，把王城密密地笼罩住。　　
　　袅袅的烟霭深处是妖精族的王宫千影殿。　　
　　殿内的冰莲池莲叶上盈满了水珠，闪烁着明洁的光点，水珠相激，又形成更多微小的透明粒子。微风徐来，轻轻地吹动了莲叶，莲叶微斜，倾落了大大小小的水珠，水珠滚落水面形成一圈圈涟漪。　　
　　红发的妖精王垂首站在莲池畔，凝立不动。　　
　　又到了莲开的季节，无忧谷中的红莲是否依旧？　　
　　那样不顾一切、如火如荼的绽放……　　
　　“王，怎么还在这儿，衣服都快湿透了！”身材魁悟的待卫匆匆走来。“王是在为昨天出发的妖精族军团担心吗？这次各族联兵同心协力，一定会击败可恶的魔族的！”　　
　　“我没事。”吉尔菲艾斯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我只是想听一听雨声。祈祷灵祭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　　
　　“那我们走吧。”　　
　　九曲回廊宛宛延延，雨声飘在耳际，恍惚间清越的音节中似有游丝般的呜咽，缥缥渺渺。　　
　　“贝尔玄克，这次我没有亲自带兵出征，族人们有什么看法？”　　
　　“王是要守护水之大陆啊，再说有鲁兹将军哪，他可是仅次于王的我族高手呐。”　　
　　“是吗？要守护我族，……，大家都这么想吗？”唇边是不变的微笑，瞪蓝双眸中却淡淡流淌着沉郁。　　
　　喃喃低语消逝在清冷的低雨声中。　　
　　妖精族的灵祭坛在王城外青色的山坡上静静耸立着。　　
　　“你们都退下吧，我要独自灵祷。”　　
　　“是。”　　
　　门轻轻合上了。　　
　　吉尔菲艾斯跪倒尘埃，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终于倦色尽显。　　
　　“父王、母后，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面对着生之养之，曾经给予自己最温暖的关怀和最无私的爱的父母，终于可以卸下面具。　　
　　“父王，我真是没用，……，辜负了您的期望，我曾经发誓要守护妖精族，守护这片大陆的和平，可是大战在即，我却躲在一边，让我们的族人浴血奋战；……，我也曾誓言要以自己的力量保护他，而最后我却要和与他在战场上相会！”　　
　　“我对不起族人，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镇守本族所以不曾领兵，其实……，可是父王母后，莱因哈特他特意绕过了水之大陆，冒着被夹击的风险攻打火之大陆，他，……他又何必如此呢？”　　
　　纯洁的烟气和馥郁的花香从祭坛内弥漫而出，好似海潮的旋涡扩散着。　　
　　“父王，如果杨威利率领的大陆联军输了，如果鲁兹战败，那我就再没有不出手的理由；可是，如果魔族战败，那么莱因哈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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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精族不想改变，也许是因为我们占有着最润泽的大陆，受到世人的尊敬；魔族要改变，要改变被期辱、被歧视、被憎恶的现状，拥有在明媚阳光下的尊严，而新的秩序只有在血与火中诞生。　　
　　魔族没有错，妖精族也没有错；那么是谁的错？是错在我们不该相遇，还是错在我们不该相爱！？　　
　　祭坛上的灵像在烟雾迷蒙中以慈祥的笑容俯首望他。　　
　　“齐格，我要跟你父王去了，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放心，母后只是遗憾看不到你成亲的那一天啊……”　　
　　母亲临终的话语在记忆中响起。　　
　　“母后，我也辜负了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真的，我不知道。”　　
　　起初只是不经意的相遇，为什么后来却再也无法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正如不知道为什么飞雁总在高天啼冷？为什么芦苇会哀泣？为什么寒风会流咽？为什么溪流会低诉？为什么天会愁、日会黯？　　
　　“我也不知道我爱上他什么？　为什么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让我心飞扬？”　　
　　是爱初相见时无辜而自由的他？还是无忧谷中纯真而任性的他？是爱别离时坚强而脆弱的他？还是烽火中霸气而无畏的他？　　
　　不知道最爱哪一个他，只知道星光坠落冰蓝双眸的时刻，只知道红发在纤长指中缠绕的时刻；只知道拥他在怀的时刻，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美丽如一场错觉。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如果早知道他是魔皇，我是妖精王，我们还会不会相爱？”　　
　　是不是那些相聚与重逢，恰如秋月和春花；每一刻涌然而来的欢喜，或是接着转身离去的悲哀；只能依照时序沉默地承受？　　
　　是不是那些邂逅与别离，犹似潮水与沙滩；一次的潮涌，就是一场深深无奈的磨折。　　
　　“母后，请您告诉我，要怎样做？……，要怎样做才能忘记他？”　　
　　如果别离是一把水蓝刀，就让青锋一闪而过，把我剖了吧；剖成从前与从此。然而那两段呼痛的藕，总有断不了的丝相连；总是要在昏眩的阳光下，和涟涟的碧波里；为彼此的生命投下最深情的倾注。　　
　　“父王母后，我该怎样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到底怎样做？！”　　
　　每天每刻，总有疑问在胸口如潮汐般起起落落；　　
　　世界和我，哪一个更重要？　　
　　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最爱的他和爱着的这个世界哪一个更重要。　　
　　三万青甲妖精战士，能回水之大陆的有几人？我怎能让信我爱我的族人因为我的过错而血染尘埃！　　
　　——到底要怎样做？　　
　　多少多少的问题没有答案，然而，莱因哈特，我却知道；　　
　　———知道若你悲戚时，苦的总是我的心；当你静静哭泣时，湿的总是我的脸。　　
　　或者许许多多的故事，初识时已经不朽。　　
　　毋须什么理由——纵使生命也不构成理由。　　
日已渐渐西沉，灵祭坛的门终于再度打开，从门中走出的妖精王平淡从容微笑依旧；无人能看到他心底的哀伤。　　
莱因哈特，知道吗？妖精族一生只能流下一次泪，但是与你别离后，有多少次我几乎就要在不知不觉中泪流。　　
温暖的蓝眸，生来温柔的双眸，连哭泣都被诅咒！　　
　　“走吧。”　　
　　天色已暗，一骑人马从山上奔下，驰入绿烟翠雾的滚滚红尘。　　
　　回首望灵祭殿，一点微光遥远而孤清；恍惚间，有人在灯火澜珊处灿烂微笑。　　
　　光辉历9400年九月，莱因哈特领魔族大军渡海绕过水之大陆直攻火之大陆。　　
　　各族联军严阵已待，妖精族三万大军由鲁兹带领首次全面参战，大陆联军推举在风之大陆使联军免于全军覆没的月祭司杨威利为全军统帅，而人族祭司会已将能够封印魔皇的凄绝封魔阵传授给了杨。　　
　　大战一触即发。　　
　　魔族为带领他们洗雪万年来的耻辱的金发魔皇而欢呼，却不知道真正具有魔族皇室血统的是金银妖瞳罗严塔尔。　　
　　此外，在大陆联军的阵营中也有一个显为为知的神秘人物，他便是号称最强三大雇佣军团之一的黑狐军军团长——黑狐鲁宾斯。　　
　　与此同时，远在光之大陆、与莱因哈特容貌极似的神族安妮罗杰因光暗之力失衡自愿成为光之圣女，进入了星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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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的时代，光与暗的时代，相逢与别离的时代，在时间的长河中流转着。　　


第十五章　惊涛骇浪　　

　　夜色笼罩下的大海白日的碧波变成深黑色，那并不是单纯的一种黑，好象在黑色下隐藏着各种东西，各种活动的东西，深黑色的表面在不断涌动。　　
　　长长的浪头一个接一个的从黑暗中翻滚出来，咆哮着一直扑奔到岸边，喷溅着泡沫的浪脊若隐若现。在黑雾中如同天上的星光落入海面，渐渐依续亮起灯火，一艘艘漆黑的船只从黑暗中沉默的闪现。　　
　　从漆黑的船上走出一列列沉默着的黑甲战士，他们成纵列前行，然后汇聚在一起，有犹不详的乌云坠落了红色的大陆——火之大陆。　　
　　大海神秘的语声清晰的传来，有时如长叹，有时如呜咽，有时又会传来一声猛厉的大声，惊心动魄，风越吹越紧，海涛怒立，冲激着沙滩，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如惊涛骇浪般的血腥与杀戮而颤栗。　　
　　与风之大陆四面环山不同，火之大陆多是丘陵，临海处大都地势平缓，所以根本不可能凭海固守，大陆联军统帅杨威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以海岸阻止魔族，五洲魔乱中长于海战的鲛人族全族灭亡，而从那以后没有人能一统诸大陆，战争只在大陆内发生，所以各大陆也都没有配备海上攻击的力量，相比之下，倒是魔族早有准备而来，可以轻而易举的率大军渡海。　　
　　统领魔族的是发如灿阳、貌美无伦的魔皇莱因哈特。　　
　　各族联军已在风之大陆严阵以待。　　
　　不同于攻入风之大陆所采取的奇袭，这一次莱因哈特用的是正面兵团做战法，魔族的实力已远远超过五年前了。　　
　　在幽冥大陆生存下的魔族本都是勇猛的战士，现在以他们为主又吸纳了许多在风之大陆平民中投入的人族、兽人族等其他族的战士，他们统归毕典菲尔特部，至于在飞龙岭因得知龙族丑闻而自愿加入队伍的龙战士则纳入米达麦亚部和罗严塔尔部。　　
　　莱因哈特以他天才军事家的眼光将整个世界的情势尽收眼底，必须将这片大陆也纳入黄金有翼狮子的强大双翼下，这是一统诸大陆有决定性意义的会战！　　
　　十六万魔族与十八万大陆联军，且不论战斗力如何，有三万妖精族骑士加入的火之大陆联军总数已超过了魔族兵力。　　
　　正面会战的形势从数量上说对大陆联军有利，杨威利会采取正面会战吧，莱因哈特有预感，那将是他平生劲敌，但是金发魔皇毫无所惧。　　
　　如果在此击败了大陆联军，则魔族已控制了幽冥、风、火三块大陆，如果光之大陆不插手的话，留下一个水之大陆对魔族构不成什么威胁，莱因哈特等于取得了面对各族联军的绝对优势，这样就可以避免与吉尔菲艾斯做战。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击败挡在他面前的月祭司杨威利。　　
　　正是这个懒洋洋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黑发祭司在风息会战中让他未竟全功，在其后的征服大陆全境的战斗中奇计迭出，率残兵对抗魔族大军。　　
　　当时莱因哈特正致力于大陆全境的战略政军事务，无遐亲自领兵与不伤大局的残兵做战。另一方面领着数倍于敌的军队取得胜利，也会损伤魔皇的骄矜。　　
　　灿烂的金发在火之大陆炎热的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奔腾的战意在胸中烈烈涌动，金发魔皇渴望着会战，他要击败这个敌人！　　
　　对莱因哈特来说，这是天生压倒众人的霸气，这也是不与吉尔菲艾斯在战场中相会的唯一途径！　　
　　此时的魔族没有人知道，杨威利手中握有足以克制月异星邪的凄绝封魔阵……　　
　　距五洲魔乱近七千年后，只存在于吟游诗人传唱中的惊心动魄大战再次拉开序幕。　　
　　以鲜红底色的黄金有翼狮子旗为中心，毕典菲尔特的血猱旗为前锋。　　
　　罗严塔尔的血鹰旗与米达麦亚的血狼旗则在两翼飘飞。　　
　　缪拉依然担任护卫，守护祭司梅克林格没有随军出征，他与留守的希尔德一起致力于风之大陆魔族迁居的繁锁政务，至于魔祭司奥贝期坦则随兵出征，他负责的情报工作在战争中不亚于一个兵团的实力。　　
　　魔族大军在火之大陆缓慢、坚定而无所畏惧地推进着，如同带着死亡气息的巨大的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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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事实证明莱因哈特的愿望彻底落空，别说什么会战，大陆联军的主力如泡沫般消失在火之大陆，到处都是联军的消息，然而从得到的情报看都不足以对魔族构成威胁。　　
　　联军自动放弃数量优势变成了小部队，然后对逼近的魔族主力望风而逃，根本就不交战。　　
　　除非行动迅速或运气好赶得巧，魔族甚至没有与联军照面的机会。　　
　　就算是有小规模的战斗，根本无须其他人出手，连满足毕典菲尔特的胃口都做不到。大陆联军的主力究竟在哪里？　　
　　我是剑，我是火焰；　　
　　　我使你们在黑暗中显现，战斗一开始；　　
　　　我就拼搏向前，冲在第一线；　　
　　　我周围躺着战友们的遗体，可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可周围躺着战友们的遗体；　　
　　　在欢腾的凯歌声中响起了挽歌的合唱；　　
　　　但我们来不及庆祝，也来不及悲伤；　　
　　　号角又响起，且来再战一场——　　
　　　我是剑，我是火焰　　
　　雄浑中略带悲凉的歌声在夜风中回荡，已经是早春时分，山的背阴处虽然还寒气凛凛，可是寒冷的威力已在渐渐衰竭，透过融解的冻气和慢慢变得润泽的水气，已经闻得出温暖的土地的气息。　　
　　杨和菲列特利加在远离火光的阴影处，侧耳倾听着亚典波罗悦耳的歌声。　　
　　“很好听呀，只是未免有些伤感呢，你说呢，杨祭司？”　　
　　“这是火之大陆通行的雇佣军团军歌，他们正在衰悼死亡的战友。”　　
　　今天有小规模的战斗发生，虽然联军大获全胜全迁魔族，可是在最开始猝不及防遭遇魔族队伍时也战死了几名联军战士。　　
　　战斗中有死亡并不奇怪，可如说这是开战近二个月来第一次有死伤就可以明白为什么菲列特利加会初次听到雇佣兵独有的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