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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舞清风-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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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来德妃轻快的笑声。
弘暄,为什么这一点,你都如此的像他!你可知,这样的认知,会让你的一生……
“凌月啊,这回你可得仔细跟我说说西北的风土人情,信上那些,我听着啊,总觉得不够。”
不够?每封信都有足足的十几页信纸!
瞧着一脸兴味的德妃,我恭敬一笑,才要开口,便听到门口的通传——
“四福晋到,年侧福晋到!”
哟嗬,还真撞上了,就不知道澜熹是否来了?
极淡的寒气吹入屋内,我看着问安后正褪下披风的几人,忙起身问候着。
四福晋仍是那般,淡淡的神色,从容稳定。一旁娇艳得像朵牡丹花一般的人儿,想必就是年氏了!细嫩的皮肤,白皙剔透,眉眼之间,顾盼生花,确实有一股难以描绘的美丽。柔软的身段,婉约的形貌,倘若不是双眸之间太过耀人,的确犹如一幅优美的仕女图。
澜熹却仍是那般,恭顺的站在四福晋身后,略低的面孔,看不清神色。不过在刚才进门的一瞬,我却抓住她幽怨的视线,正直直的打在年氏的背后。那成熟的面容,抿紧的双唇,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的情绪。
是啊!年羹尧这段时间在西北战事上如此的骁勇,而他又是四爷手下的人,为了拉拢,四爷定会加倍的宠爱年氏。而澜熹,自始至终便从未受到过宠爱,唯有弘历出生后,才渐渐赢得了四爷的注视。可偏偏这个时候,年氏却嫁入了雍亲王府,几乎得到专宠。
我想,嫉妒她的,恐怕不止是澜熹一人吧!女儿,全身心的投入给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没办法回报她们千分之一的爱!
“你们来得正好,凌月正要说西北的风土人情呢,快坐下大家一起听听。”德妃的声音猛地传出,大家依次坐好。
看来今天德妃真的是很开心,甚至有些忘形。我到西北追随胤祯的事情,虽然明白人早已知晓一切,可是康熙没有开口,谁也不敢妄加议论。而今天,德妃竟自己开口讲了出来,想来是胤祯的归来,让她心情大好。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略一停顿,凝想片刻,将脑中的思绪串联起来,便从出京开始,举凡路上见到的,听到的,有趣的等等,娓娓道来。
尤其是西宁的风土人情,以及胤祯一些琐事,都详细的说与德妃听。看着她略显迷离的眼眸,我暗自欣喜,这些,恐怕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了吧!
“凌月说的固然好,不过,毕竟是皇子福晋,出现在那西北之地,却是极不稳妥的吧,恐怕有伤——”
“嗯哼!”德妃已然恢复了神情,淡淡瞥了眼年氏的方向,看向我时脸上一暖,“这胤祯从小到大,哪儿吃过什么苦啊!他刚去那会儿,我成天惦记着,都睡不安稳。直到你后来的书信,我才踏实了点。”
“胤祯此行是为国效力,凌月突然跑去,却是莽撞了些。”含笑的眼眸若有似无的扫过年氏的方向,看到她气闷的样子,唇角慢慢扬起。
“你们两个啊,从来也没让我省过心呐!”
“谁不让额娘省心了?”突然传来的戏笑声,顿时截断了德妃的话语,她平和的脸上瞬时漾满了光彩,猛地站起了身。
“儿子给额娘请安了!”进门的身影看到我后扬眉一笑,快步走至德妃跟前儿行礼问安,“儿子刚才听额娘正在抱怨,不知又是谁惹额娘生气了?”
“你啊,怎么在外历练了三年,说话仍是这般没大没小?”德妃顺势坐下,拉着胤祯细细的端详,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雍亲王到!”
又是一番行礼问安,四爷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安静的听着德妃和胤祯的谈话,不时的应和几句。
弘暄嫌屋里闷,早就跑了出去,不知又到哪儿玩儿去了。我靠在椅背上,惬意的喝着香茗,时而侧头打量着胤祯的侧脸。
游离的目光不经意的流转,倏地对上一双冷然的视线,微微怔住。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刻意的掩饰,那双清冷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闪躲,那般直接、自然的对视着我。幽深的眸底,似是无底的深渊,望不到尽头。
就是这双眼眸的主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统领着大清的江山,将我爱的人从荣耀的最高峰,彻底的拉到谷底,一蹶不振!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只是紧着眉头,探究的望着他。权力顶峰的他,会是何种面貌,而我们,以及我关心的人,又将面临怎样的未来?
八爷党曾经针对他的事情不在少数,胤祥的没落便有他们的‘功劳’,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登基后的他们,结果似乎可想而知!
迎着这那双清冷的目光,我倏地一笑,眼底一片纯然,转眸的瞬间发现了他眼中短暂却真实存在过的疑惑。
瞧着谈话正兴起的两人,我慢慢退身,离开了正殿,临走的时候,若有似无的视线飘过澜熹的身边。
“凌月!”
突来的声音将我望天的视线收回,我嫣笑着转身,隔着两步远,再次打量着她。
三年的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刻下了不容抹去的痕迹。昔日柔弱恭顺的女子,早已学会了自己的手段,清澈的眼眸深处,学会了掩藏。丰富的面部表情,让她游刃有余的面对着一切。
不过,看着她此刻那真挚的笑脸,那关切的问候,温暖逐渐取代了寒意。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面对我时的她,仍是那个澜熹,便已知足,不是吗?没有手段,她又怎能在日后的紫禁城内生存?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温暖的手掌附上我的,澜熹偏头打量着我,眼底含笑。
“你这几年,容貌可是一点也没变。不过,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儿子都成婚了,怎么能不老?”我打趣道,拉着她慢慢的走着。
她笑而不语。
“对了,弘历呢,几年不见,定是变了样子了!”
谈起弘历,澜熹眼底一片欣慰与骄傲,“爷现在对他可是愈加严格了,常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他有时私下里还和我抱怨,说好久不见你了呢!”
“我不是常常给他写信嘛!”我嚷嚷着,为自己鸣不平。
“你的那些信啊,常把他招的幻想不已,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去看看呢!”
我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的聊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淙淙流过。
“澜熹,弘历绝非池中之物,倘若让他跟在皇上身边学习,定胜过读书万卷!”临走时,我拉着她的手,紧紧握住。
“这……凌月?皇上现在如此的器重十四爷……”她轻怔,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一暗,涩然一笑。
“澜熹,你要相信我!”我拉出带在脖子上的玉佩,正是当年她亲手取下的,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看着我,略带迟疑的,却又坚定的,点头。
留守甘州
要说今年京城谁家门前最热闹,那要当属皇十四子府邸,今日的抚远大将军府。
胤祯回京后,常常被召到乾清宫,一呆就是一天,而我则每天奔波于宫内请安,以及各府的应酬与宴会之间,忙得不可开交,等我终于清静下来,想要静养几天的时候才蓦然发现,新的一年,已然来到!
我迎来了在清朝的第二十三年——康熙六十一年!
“月儿,不舒服么?”
听着亲昵的声音,我微微侧头,暖暖一笑,“可能是前些日子太过忙碌了,没事。”
指尖稍稍用力的回握着他,朝着乾清宫方向慢慢走去。
傍晚的紫禁城,一片沉静。朱红色的宫墙仿佛永无尽头,绵延着,纯白的细雪附在墙头之上,傍晚的余晖洒下,泛着朦胧晶莹的亮光,分外夺目。
轻浅的脚步声平稳的踩在石板地上,‘咯咯’的声音,是唯一的旋律。
眼角的余光慢慢瞥向身旁目不斜视的胤祯,上扬的唇角渐渐趋平。自从回来京城后,我便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疲乏,虽不严重,但稍一劳累,便觉得浑身无力,时而晕眩。私下找了太医来看,却也只是说小心将养着,也许是西北风寒之地伤了身子之类的嘱咐。
这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奔波劳累后的身体虚弱,再日然不过了?!
明亮的乾清宫,一如往日,不过却更多添了几分喜庆。康熙坐在首位上,睿智的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待到胤祯敬酒时,竟破天荒的悉数饮尽。要知道,以前皇子敬酒,只有太子在的时候,康熙才会饮尽,其他的皇子敬酒,他也只是象征意义的浅尝一口。
胤祯回到座位,眉梢之间布满纯然的喜悦,拉着身旁的人不住的说着什么,豪放却不失稳重。待到家宴高潮时,胤祯被老十揪着袖子死命的灌酒,一旁的八爷看到后温声相劝,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漾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喝醉的老十又岂能听得进去,仍是那般胡搅蛮缠!
目光不自觉的流转,忽地瞥了眼身旁的位置,若有所思,恰巧回首的十二阿哥看到我后,微微的怔愣,随即便礼貌的笑开,转开了眼眸。
今年,胤祥仍是没有出席!
是腿伤,还是……
眼神不禁瞥向首位之上,康熙唇角略扬,脸上的皱纹微微的散开,驱散了近段时间的病态。
他刚才为什么要将酒饮尽,无论是因为胤祯的战功,还是其他,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带给胤祯多少误解,带给八爷党、不,现在是十四党无限的希望吗?
大厅中举凡十四出现的位置,便是热闹不断,不管是真心的祝贺,还是酸味十足的假言,吵杂相交。而最安静的位置,恰是四爷那里,他淡然的饮着,心如旁骛的样子,只是注视着桌面,或是同一旁的三爷笑谈几句。
忽地转眸,四目相对,大殿之上,却仿佛隔阂着千里之遥。清冷依旧,幽黑的眼眸在撇到十二爷位置的时候,仿佛又黯然了几分。再次抬眸看我的瞬间,却益加寒彻,直射心底。
我假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低眉细细啜饮,身上的灼热渐渐消退。抬头的瞬间,我不禁嗤笑一声,向身后的人嘱咐了几句,便退身悄然离开。
冰凉的冷风顺着颈间狐毛的缝隙灌入脖子里,瞬时激醒了混乱的思绪,望着夜幕里璀璨的星空,痴痴的凝视。
“难道今儿的星星都是金子、翡翠、玉石变的,值得你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独自欣赏?怎么,殿里的奉承话听不下去了?”
听到熟悉的调侃声,我嗤笑,姿势未变,“又是什么风儿把您吹出来了?”刚才我还看到他们笑说着什么,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
一声轻叹自身后浅浅逸出,又好似是风声划过耳畔,一时难辨。
黑暗中,幽红的灯火隐约照在身边。
“胤禟,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天秤座吗?”夜空中我睁大了眼睛的寻找,却难辨它的踪迹。
“天秤座的人不算是一个能尽情享受人生的人,但是他挺追求人生足堪享受的一面。”未经丝毫考虑的话,轻缓却有力,在我话音才落的瞬间便脱口而出。
我终于回头,目不转睛看着他,被寒风吹僵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后颈一阵疼痛。他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笑着仰头。
“天秤座的人有优秀的领导才能,常常居于某个领域的领导地位,然而也会犯下骄傲,自以为是的错误,从而忽略了很多重要事情的影响。除此之外,当他们被迫面临失败时,将是作梦也想不到的情况,这份震惊简直让他们无法承受。”出口的声音,低柔而暗哑,混合在风中,飘散。
话落,我直直走开。
很多事情,终究无法避免,就像他曾经说过的——无悔!
是夜。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脸颊却感动一丝冰凉滑动,顺势睁眼看去。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口中嘟囔,却不顾他阻止的起身,为他脱下外袍。
“月儿,皇阿玛今日召我过去,是商量西北的事情。”低沉的语气有一丝沉重,我揉了揉眼睛,强压着睡意浅笑着,靠坐在床边等待他说完。
“过些日子我还要回甘州。”二月的天气,泛着丝丝凉意,他却仅着内衫在屋内踱步。
我轻笑,打着呵欠连忙躺下,只露出脑袋看着一脸愁容的他,“打仗时都没见你这般烦躁,今儿个怎么了?”
他忽地顿住,双唇开了又合,缓缓向我走来,掀被躺下。
今夜的月光甚亮,透过窗纸,洒下浅浅的光亮,幽暗的夜里唯一的光。
“你这些日子身子不是很好,所以我想……”终于,扣在腰间的手臂微顿,在我快要入睡的刹那,耳畔传来他拿捏不定的低喃。
“你想什么?”再次打了一个呵欠,我索性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仰头直视着近在咫尺的消瘦脸庞。
沉默,僵持着。
我的唇角渐渐扬起,良久后,他重重的叹气,声音顿时轻了很多,“罢了,你快睡吧。”
话落,温热的唇附上,略尖的牙齿像是惩罚一般,磨咬着我,直到一丝幽幽的浅笑在他的喉中划出,他才轻拍着我,缓缓睡去。
三月,胤祯奉旨,还军前线。而我,当然仍是换装相随。
再次回到甘州,胤祯的时间富余了很多,不再像以往那般忙碌。
“甘州城北水云乡,每至秋深一望黄。扁舟摇闪星和月,疑是他乡在故乡。”漫步在甘州的郊外,望着入目的景色,这首诗不期然的闯入脑中,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背过它,只是那般自然的忆起。
诗句抑扬顿挫,我迎着胤祯微怔的面容,莞尔一笑。
“我以为你不喜欢吟诗的。”他摇头轻笑,并为多说。
“被你发现了?”快走两步,跳到他的面前,“不过,甘州自有‘塞上江南’的美称,看着眼前如此美景,吟首诗,附庸风雅一下也不为过吧!”
“不为过。”良久,他忽地开口,脸上一副隐忍的笑意,“你还能想到什么诗词?”。
我脚下忽地一顿,一脸的不平,高高的挑起下巴,这不是成心糗我吗?!
“哼,没了!”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朝着城门快步走去,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我忽地跑起来,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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