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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手男覆手女-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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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忍受的疼痛唤醒了他地记忆,昏迷前的一幕幕再次于脑海浮现。约瑟猛然揪住胸口,呼吸变得十分艰难。
“苏迪……”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心里一阵阵绞痛。苏迪死了?死了?死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猛然抱住头,约瑟呜咽出声。
方才,他似乎梦到了,两人相识的最初。然而醒来,他却不得不面对,苏迪身死异乡的结局。极度的冰冷绝望在身体里弥漫,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冻结到麻木。他地呜咽声终于压抑不住地溢出,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喂,等我一统四大陆时,就派你去东大陆当个总督,怎么样?哈哈!”
“真受不了你,自大狂!”绿眼少年永远是一副板着脸地嫌恶模样。每每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脑袋上就会被苏迪来上一记。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画面,他慢慢抬起头,两串泪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无声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东大陆的总督啊。我许诺给你的,为什么你要提前离去?
仍然不敢相信,不敢接受,苏迪,你就这么死在东大陆了?你跑得那么快。就像风一样,从小到大,我怎么都揍不到你!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死?
在这可怕地回忆里,一句清晰无比的话语猛然响起,震得他两眼发黑:“定位宝器出卖了我们的方位……”
那个定位宝器呢?定位宝器,我似乎交给了芙罗娜,然后我就将之抛在脑后……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一点?为什么我会相信那个狠毒的女人?
在这幽暗的房间,在这独处地时刻。他无法逃避,无力发泄。那个他方才不愿承认、不敢深想的事实,就像一把利刃直刺心口,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雪莉说得一点儿没错,就是他,是他害死了苏迪!
约瑟开始发抖,从内到外都泛出浓重冷意来。这不得不面对、亦无法改变的事实刺激得他脑里一片空白,每一次呼吸都像钝刀在割裂喉管。缓慢的折磨,痛苦而压抑。
是我,害死了,苏迪。
一字一字,在他脑中有如巨钟震响,又深深烙刻在他的心底,烫极痛极。他木然站起。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腿伤。一阵剧痛蓦然传来,他摇晃了几下身子,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
失魂落魄一般趴在地上,他突然举起双拳,狠狠地锤击地面,口中发出受伤恶狼一般的惨嚎:“啊啊啊!”
原来在这一夜,他失去的不止妻儿。还失去了这世间最重要的一人——他今生的挚友。他唯一的朋友!
对身为皇储的他来说,一份纯洁美好的友谊甚至比亲情与爱情更加难得。更加珍贵。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它。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板着脸伴他身边,再也没人时刻对他毒舌攻击,再也没人能在兄长逝去时陪他买,再也没人分享他“欣赏”美女地心得,然后不悦的举起拳头,在他脑袋上敲上一记……
这恶梦一般的瞬间啊,恍若永远一般的长久!
拳头上已是伤痕累累,皮肉翻飞鲜血淋漓。约瑟大声惨嚎着,涕泪交加,痛悔莫及。从来从来,他没有这般痛过,亦没有这般悔恨!
晚会结束后,赛菲尔留下旭天与几名属下协调格鲁军官的调动问题,自己则是披上斗篷,匆匆离开大厅。当初设计旭天假死,除了要让芙罗娜放松警惕、让约瑟受到格鲁国王的惩罚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引诱东大陆主动攻击。目前对方仍然按兵不动,她要忙地事情还有很多。
刚走出大厅,她的身后传来一声急促呼唤:“赛菲尔!”雪莉喘着气追来,面色依旧一片青白。
“如何处置芙罗娜,你不打算取她性命吗?”雪莉站稳身子,定定望着她。
赛菲尔一扬眉:“她就是死一万次我也不解恨,但目前可不方便杀她。”——
虽然恨约瑟入骨,但她总得给格鲁国王一点面子吧?芙罗娜再怎么说也是格鲁皇储正妃,只能由格鲁王室处置,她一个外人最好不要亲自动手。
“那就这么关着她?”雪莉面色惨白,眼里全是血丝。赛菲尔几时见过这么可怕的雪莉,不由得又是一叹。
“你放心,她现在可不好受。”柔声回答着,赛菲尔拍了拍对方肩头,“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芙罗娜被血女巫取了血,她的异术就相当于废掉了。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被关入有结界的监牢,按理说她已经无法再次作恶。但赛菲尔不敢大意,还是派了魂渣随行监视。魂渣本就擅长降灵族的异术,能对芙罗娜时时刻刻进行精神折磨,正好一举两得。
默然片刻,雪莉突然扬脸,惨然一笑:“好,你有你地复仇方式,我也有我地报复手段。”
说完,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了赛菲尔一眼,就此转身离去。
第六十节 疯癫
狭小的监房昏暗冰冷,由特殊晶石打造的栅栏构成坚固的结界,在肉眼看不清的空间里泛着幽黑的光。令呆坐无语的芙罗娜倍感抑郁的是,这间监牢里的犯人,只有她一个。
寂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芙罗娜听不到任何其他动静。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没有轻风吹拂的吟唱,没有软语笑言的交响,在这该死的监牢里就连蚁鼠都没有一只!
真正的孤寂,死一般的静默,芙罗娜蜷在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之前熄了决心要死在比凌手里,现在却害怕得无以复加。比起直面结局的痛快与决绝,这种等待死亡宣判的漫长过程,更加令人绝望、痛苦与无助。
但她却不敢动弹,不敢入睡,甚至不敢昏迷。因为只要一挪动,她就能感受到那股阴森的死亡气息萦绕身周,而在她的梦境里,浑身是血的小婴儿会揪着她的胳膊、咬着她的肩膀,面目扭曲的大喊:“你这比毒蛇还要冷血的恶母,还我的命来!”
于是,在幽暗阴森的监牢中,在无休无止的幻梦中,她沉默着,煎熬着,极力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蓦然间,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从幽暗的监牢走廊里传来。在一片可怕的沉默里,这沉重而带着奇异节奏的声响犹如穿透死寂世界的箭,唤醒了她的听觉,也打碎了她地噩梦。
芙罗娜几乎要感激此刻前来的这人。但下一刻,她的心绪紧张起来,胡思乱想着:“来人是宣判者吗?我的死期到了吗?”
“娜娜!”沙哑的女子声音在结界外响起,带着几分森冷,令笼罩在监牢内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更加冰寒刺骨。
听到这个称呼,芙罗娜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辨出了黑色斗篷下紧裹的纤巧身影:“雪莉?”
“你地神智很清醒。”冷静到淡漠的推断说完,黑樊子的身体贴近了结界外缘。下一刻。她便出现在监牢之内,芙罗娜的身前。雪莉本就最擅结界术,这里的晶石监牢大半是她布置,要想入内并不困难。
“你来做什么?”芙罗娜不善地目光将挺直而立的黑樊子扫视一周,嘴角浮起讥讽的笑。“来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么?”
“不,我知道你没死。”雪莉的眸子里闪动着幽冷的光芒,慢慢说道,“让你就这么死去,那真是太便宜你了。”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芙罗娜面上陡然出一丝恶毒的笑:“你为什么这般恨我?喔,我差点忘了,你是喜欢苏迪的啊,嘻……”
用正正戳中对方要害的方法来换取即刻的死亡吧!她默默想着。再也不想忍受那可怕地寂静与等死的绝望。
雪莉抿紧了嘴唇,惨白的脸与通红的眼形成鲜明的对照。她的目光里带着极深的寒意,胸中翻涌着浓浓的杀机,无可抑制地弥漫到全身,难以驱散。
“比起爱比凌爱到不顾一切的你,我那点所谓的喜欢算得了什么呢?”她挑唇浅笑,一字一句的嘲弄着。
要比什么能更锋利的穿透对方胸膛,显然雪莉轻易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式。芙罗娜的脸迅速苍白起来。方才还亮晶晶地眼眸里立刻被阴霾填满。
“一定很奇怪比凌为什么对你没感情吧?”雪莉看着对方阴沉的脸,心中渐渐快意起来。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已压抑了一晚的怨恨痛苦,折磨得她几乎生不如死,如果无法发泄出来,她会疯掉,她一定会疯掉!
“我猜。起初的你不会对自己没信心。你一定想着,不是容貌气度的问题,不是聪明才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比凌不要你呢?难道是因为你不如赛菲尔有钱有势?于是你拼命动用自己的黑暗势力来帮助比凌,打压赛菲尔。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只是将比凌推得越来越远?你不知道,正是你这些愚蠢地行动。让比凌无法喜欢你、亲近你。见芙罗娜地身体微微颤抖。面上浮起不易察觉的恼怒,雪莉轻笑一声:“还是不明白?你一定非常迷惑吧。为什么比凌会对如此完美、如此出色、如此迷人地你不屑一顾呢,这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现在,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它会帮你找到答案!”雪莉的双眼因为某种难言的渴望而充血,看起来狰狞之极。芙罗娜情不自禁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垂下了与她对视的眼。
“不敢听吗?请放心,你永远也猜不到我要说的是什么……”雪莉倾近了芙罗娜软绵绵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只要承认这一点,你的一切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她想说什么?为什么她的目光这样可怕,又是这样热切?芙罗娜咬紧了下唇,死死盯着对方,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气:“有什么恐吓的话就快说吧,我已经全不在乎了!”
“你有没有想过……”雪莉陡然咯咯的笑起来,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压抑的幽黑中,显得格外可怖。然而就在这怪异的笑声里,芙罗娜听到了雪莉阴沉的声音。她一边大笑一边喘着气说道:“比凌和赛菲尔是同一个人!”
芙罗娜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她笑得那么放肆,仿佛被关在监牢里等死的那个人是雪莉,而不是她。
雪莉不再说话,只是停了笑,静静看着对方。她的眸光幽冷森然,闪动着诡异的光。对着这样地目光,芙罗娜渐渐笑不下去了。
“很荒谬?你觉得一个异术者能变换外表很荒谬?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雪莉冷冷说道。“事实上,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今天,我确认了。”
“靠嗅觉?他们有同样的味道?”芙罗娜怔怔看着她,慢慢理解到她话中的涵义。比凌就是赛菲尔,这怎么可能?——可是,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她,雪莉一向聪明过人,犯不着拿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打击她!她尽可能选择些明智的手段。比如告诉她比凌和赛菲尔已经订婚,这不是更好更合理的报复方式吗?
雪莉察觉了对方的疑惑,不由得冷笑起来:“对,比凌就是赛菲尔,赛菲尔就是比凌。当一个身份出现的时候。另外的身份只是替身在扮演,你只要多想想就会发觉,其实他们有时候表现得很反常,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不,我不信!”大喊出声,芙罗娜捂住了耳朵。但在一片混乱地思绪中,以前被她的嫉妒心深深隐藏的一条信息在脑中一闪而过——赛菲尔会黄金斗气,而且至少七级!不管是招数还是等级,她都和比凌一样!
以前她只将之当作比凌善待赛菲尔的证据。然而此刻雪莉的震撼消息冲入耳中,她便不得不想到被自己忽略地事实:比凌和叉子同习斗气,都有不太一样的发招姿势与运气习惯,但赛菲尔在叹息森林的战斗中,所用黄金斗气几乎和比凌毫无二致!她当时亲眼见到了赛菲尔的斗气,不仅是近距离的观察,更是亲身体验过。
世间真的有那样相似的斗气吗?猛然想起,约瑟曾经告诉她。赛菲尔有个和她容貌一致的替身,似乎连她的异术都能模仿一二。再想想与比凌地数次相处,他有时温情脉脉,对自己大有情意,那份眼中透出的喜爱不是装出来的!但有时他又冷漠疏离,对待她如陌生人一般。有时候她的心中会生出这样的错觉——那是不同的两个比凌。
啊,她竟然被雪莉的话说服。开始产生动摇。她的心里不停地怀疑,并且害怕起来。只是一句话啊,就能将她打落地狱深渊!这一贯淡然随和的雪莉,什么时候变成了恶鬼一般丑陋的家伙,有若来自冥狱的魔鬼!
雪莉看到了她的惊疑,心中的恨怨酸楚夹着滔天怒意,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好好想想吧。你辛辛苦苦要弄到手地心上人。就是你殚精竭虑要害死的人!你这可笑的女人,连自己到底爱上了谁都不知道。你的人生有过正确与美好么?哈。只有无尽的讽刺与绝望,这是多么可悲!”
芙罗娜的脸上早已青白一片,如果雪莉说得是真的,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怀疑一经出现就像杂草蔓生,无数个念头就在她地苦苦压抑中滋生出来,如毒素般弥漫在身躯里地每一处。被一种病态的执念推动着,她不得不想,然后不得不相信——
这是怎样一个荒诞而无望地人生啊!
蓦然间,她只觉自己眼前的世界渐渐开始扭曲,有黑色的阴影在她身边诡异的跳着舞。她不禁发出了几声尖锐无比的惊叫,原本优美动听的嗓音被过度的高分贝瞬间拉成干涩喑哑的音色。然后,她陡然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呆呆望着面容古怪的雪莉,心底被无穷无尽的怀疑与惊惧填满……
原来一切都是虚假,一切都是笑话,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这世间,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人会爱她,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上天的眷顾与恩赐。
她的希望早已失去,她的神智在杂乱交错中混乱、分裂,然后在无边无际的幽黑世界中走向迷失。
最后,她疯了。
什么境况的女人最可怕——
失去了喜爱之人、重视之人的女人,被怒火冲昏头脑、被仇恨篡夺心智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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