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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蛛-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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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臂要过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李亚安注视着眼含泪光的妻子,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伸出胳膊,把她搂在了怀里。
“骨折恢复总需要一段时间的。”岳程知道郑小优真正难过的原因不是骨折,而是失去了她跟李亚安的孩子。不过,再怀一个不就是了?岳程觉得这对夫妇的悲伤似乎有些过头,但又不像是假的。
“有些伤,是一辈子都恢复不了的。”李亚安神色黯然地对岳程说。
“李医生,不要那么悲观嘛,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的。童雨还年轻。”陆劲劝慰道。
童雨?!这名字让岳程浑身一震,他禁不住回头去看陆劲,他发现后者正死死盯着郑小优的侧面,而她,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恐惧,正依偎在李亚安的怀里簌簌发抖。
“陆劲,我的太太叫郑小优。”李亚安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对不起,我叫错了。”陆劲道,“谁让你用布朗尼刺激我?我的意思是,孩子还可以再生的。李医生,李太太还很年轻。”
李亚安冷笑一声,道:
“我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说完,他俯身吻了一下妻子的头发。
“你刚刚叫她童雨!”一走到大街上,岳程就停住脚步回头质问陆劲。他知道,多年前,陆劲见过童雨,而且,陆劲也算半个画家,应该有记住相貌特征的天赋。虽然岳程手里也有一张童雨的表姐李小丹提供的照片,但照片里的童雨才十五、六岁,他实在看不出刚刚见过的郑小优跟照片里的单眼皮少女有什么相似之处。“她是童雨吗?”岳程充满怀疑地问道。
“我说不好,只是觉得她的侧面有点像。尤其是下巴的地方。”陆劲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你的记性可真好,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记住人家的下巴长什么样。”岳程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肩膀的轮廓,每个人的背影其实也有自己的特征,很少能找到两个从背后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我不能确定,就像你说的,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确实记不住了。”陆劲笑着说,“其实我是唬他们的。”
“你不觉得姓李的刚刚提到那封信的时候反应有点过度了吗?”岳程想到李亚安咬牙切齿的表情。
“是有一点。”陆劲若有所思,“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坐牢时,有个牢友就因为一个邻居在马路上拍了下他太太的肩膀,他后来就那个人砍死了。虽然我不觉得李亚安是这种小题大做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特别喜欢他的小太太的话,这样表现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陆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那流产的事呢?他们就不会再生一个?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在他们家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就是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而且,他们的悲伤好像不是装出来的。”
“会不会是从此郑小优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陆劲没有回答,他看了下腕上的电子表,提议道,“已经五点了,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我不吃蛋糕。”岳程事先声明。
“好,就吃大排面吧。”陆劲顺从地说。。
“嘿,你怎么突然改吃咸的啦?”
“因为便宜啊,我身边钱不多了,吃蛋糕太贵了,得省着点花。”陆劲摸了下自己的口袋,好像生怕里面的钱会飞出来跑掉,他接着说,“我对郑小优说的一点印象特别深,她说容丽到饭店点了鲍鱼,还让李亚安付账。”
岳程听出陆劲的口气里竟然带着几份欣赏。
“李亚安不付账怎么办?三个人中总要有人付账吧。”
“是的,我知道。在那种时候,的确是没办法,但是,容丽这么做很过分,她好像是在跟李亚安胡搅蛮缠,所以,我怀疑容丽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那就是她也许真的跟李亚安不止是同事关系,至少没那么简单,也许她追求过李亚安吧,也许他们还真有那么点接触……不然,她凭什么这么做?”
“你是说真刀实枪的?就像她对你那样?”岳程想到了元元使用过的这个词。
陆劲横了他一眼。
“关我什么事?!”陆劲忽然提高了嗓门,他恼火地说,“容丽这个花痴!不知道她跟元元到底说了些什么!什么真刀实枪?”他回头轻蔑地扫了岳程一眼,“你知道什么叫做真刀实枪!你知道吗?!还问人家‘那种东西’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真刀实枪!”
“就是赤裸裸地求爱!我知道。”岳程平静地说。
陆劲看着他,憋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是想说……”
“她总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吧?她对元元说她跟你那个了?她照顾你的时候,你不是在受伤吗?元元不会傻到真的会相信她的话吧?我觉得这不太可能,因为那是在监狱!她吹牛前也得先打打草稿。”岳程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因为陆劲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
“你说的有道理。”最后,陆劲终于心悦诚服地点头道。
“所以,我觉得容丽让李亚安付账,又跑到他老婆那里去胡说八道,原因有二,一是她暗恋李亚安,仗着自己帮过李亚安的而忙,李亚安不好意思对她太冷淡,就拼命想挤进李亚安的生活,二是,李亚安让她抓住了什么把柄,她吃定李亚安不能拿她怎么样。我觉得李亚安根本就拿容丽没办法。”
“把柄……”陆劲眼睛发亮。
“我准备先查一查李亚安的财务情况。我想知道,一个心理医生一年的收入到底有多少。心理医生可不比外科医生。收到红包的机会可不多。”岳程道,他看见陆劲朝他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要钟明辉的档案记录,你什么时候给我?”陆劲问道。
“你问的是,全市所有钟明辉的档案记录吧?回去就能看到。”
陆劲的眼珠左右移动了两下。
“岳程,我准备走近路。”他道。
“走近路?”
“一号歹徒好比是你家,现在有好几条道可以到那里,但这些路都是新辟的,虽然我知道沿着其中任何一条走下去迟早会到,但我始终认为,旧的那条才最近。”
“旧的那条?”岳程很困惑。
“这条道的名字叫做——钟明辉。”
21。钟明辉是谁?
岳程一回到家就收到下属传来的几条消息,一,金小慧自己会开车,驾照是两年前取得的,在取得驾照之前,她购买了一部黑色马自达,虽然她很少开车上班,但她曾向同事吹嘘过,她自己曾最远开车至江西。经证实,她陈尸的那辆车正是她本人的车;二、已经找到罗秀娟被害路段的清洁工,该清洁工称,他没有报过警,因为他发现尸体时,已经有警察到达现场了。他每天上班的时间是清晨5点。三,容丽的确有个堂哥叫容保国,此人也的确是宜康医疗器械厂的厂长及法人代表,但金小慧的15万并没有进入该公司的任何一个账户。四,据容丽的邻居反应,今天上午10点半左右,有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进入过容丽的家,有人看见他匆匆离开,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和一束花,但没人注意他离开后去了哪里。
岳程在心里分析了一下这几条信息。
首先,那辆车如果真是金小慧本人的,那么金小慧很可能如他所料,跟凶手约好在中途见面。由于自己开车太醒目,凶手到达约定地点,很可能乘坐公共汽车,要不就是把车开到一个中转站,乘公共汽车赶赴现场,杀人后,再乘公共汽车返回停车地点,开车回S市。所以,现在有必要查一下通往农场的公交线路,和公交站点。
第二,清洁工的上班时间是清晨5点,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冒用清洁工的名义报了警,这个报警人,既可能是凶手,也可能是一个惊慌失措的过路人。所以,有必要再听一遍那个报警的录音电话。
第三,如果,金小慧的15万元没有进入公司账户,那很有可能就是被容丽和她的堂哥吞了,但这只是猜想,所以,需要核查一遍两兄妹的个人账户,并对两人分别进行询问。
第四,容丽的话有一部分属实,那个民工肯定是被雇用的,所以可以在附近的建筑工地找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人,同时也可以向附近街道的商家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民工的离去路线。
岳程整理好思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怎么啦?”坐在他对面的陆劲好奇地看着他。
岳程把刚刚获得的四条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决定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陆劲。
“你分析得不错。”陆劲笑着说,“只不过,这四条路可能都是死路。第一,要在一个长途公汽车站调查一个陌生人是否来过,简直就像大海捞针,我不相信有人会记得,就算有人说自己有印象,你也不敢相信。第二,报警的人,就算是凶手本人,你通过这个报警电话又能知道什么呢?元元几年前就告诉我,她在地摊上买过一种叫变声器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声音,花10元钱就可以让警方搞不清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所以,这也是一条死路。第三,那笔钱虽然没进那家厂的户头,但并不能证明,金小慧这笔钱就是被容丽骗走的,也不能成为谋杀动机,即使你知道这里面疑点重重,也很难抓住对方的把柄,因为对方早有准备。容丽完全可以说,她跟金小慧是好朋友,经她同意,她才暂时保管这笔钱的,她还可以说,工厂已经要向金小慧提供相关的投资证明,我相信他们肯定提供了,如果容丽正是为此谋杀金小慧的话,那他们肯定已经事先作好了应对警方核查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警方迟早会找到他们的,所以这条信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还要我说下去吗?”
岳程被陆劲说得脑袋发胀,四肢乏力,什么话都不想说。
陆劲继续说道:
“至于最后那条。哈哈,那个建筑工人,不知道警方找到他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但是即便找到了又怎么样?也许他会说,是一个戴着大胡子的男人叫他上门抢花的,或者,他还记性不好,智商很差,他根本不记得是谁雇用他的了,也记不得那个人的长相和说过什么话,……到时候你们可怎么办?”陆劲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岳程横了他一眼,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塞在嘴里,点上了,接着,拿起手机随意拨通了某个电话。
“元元,陆劲有话跟你说。”他对电话说了一句,便把电话递给陆劲。
他很高兴地看到,刚刚还一脸得意的陆劲,现在马上换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哼!你这死罪犯!叫你猖狂!我终于找到了治你的办法。
“快接啊。”他催促道,一边又对电话那头说,“元元,你别急,他刚上完厕所,总得先把裤子穿好,再来接电话吧。”
陆劲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了电话。
“元元,其实,我刚刚在……洗手,”陆劲低声解释道,但他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喂,喂,……元元,元元……”他朝着电话里喊了几声,对面没反应,他慢慢抬起头,盯住了岳程,后者早已经拉开大嘴笑了起来。“有你的,警察骗人!”陆劲用手机指着他,气哼哼地按断了电话。
“警察骗犯人,那不叫骗,那叫兵不厌诈。”岳程笑道,他现在心情好了起来。
“有本事去骗歹徒啊,别骗我。”
好吧,继续讨论案情。
“我知道,你是不会去找什么建筑工人的,你会在那里等着,看容丽是不是会被杀死,然后以此来判断她是不是一号歹徒,对吧?。”岳程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觉得这真是典型的杀人犯逻辑。
“虽然不太厚道,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方法。这样我们就可以少一个嫌疑人了,而且是彻底的,毫无疑义地少了一个嫌疑人。可惜……算了。”陆劲笑着摇摇头,“所以,我说这几条差不多就等于是死路,当然也不是毫无希望,只不过,离希望太远。”
“那你近路呢?”岳程想到了陆劲在吃大排面之前说的话,“钟明辉的档案,研究得怎么样?”
陆劲自回来后,就开始研究“钟明辉们”的档案资料了。
岳程向陆劲提供了本市从1900年至1998年出生的所有叫这个名字,以及名字相近的人的名单,共45名,排除名字相近的,有12名叫钟明辉,全部为男性,其中5名已经死亡。
“我有了点想法。”陆劲道。
“什么想法?”
“我今晚主要研究的是这5个死掉的钟明辉。”陆劲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复印纸。
岳程把这五个钟明辉的挡案移到眼前。
内容如下:
1。钟明辉 1915年出生 教师 1990年病故 心脏病突发 户籍地址:B区松云路38弄1号
2。钟明辉 1935年出生 工人 1991年病故 癌症 户籍地址:B区李村路245弄23号3楼
3。钟明辉 1935年出生 职员 1994年病故 肝癌 户籍地址:C区大同路567弄2号
4。钟明辉 1965年出生 职员 2001年猝死 病因不祥 户籍地址:D区丽池路334弄5号
5。钟明辉 1994年出生 未成年 1997年猝死 跌入窨井 户籍地址: D区海南路58弄7号
“你看出什么来了?”岳程什么也没看出来。
“歹徒一开始跟我通信时,曾经用过一个具体的地址,我记不得是什么路了,信封也早就丢了。我想说,他既然有把握能收到回信,这说明他一定就住在钟明辉附近,或者跟钟明辉有一定的交往,也许还能随意出入他的家。具体地址我虽然记不得了,但我有印象好像是B区。”陆劲指了指名单上的前面两个名字,“这两人是B区的。”
“健在的钟明辉中难道就没有在B区的吗?”岳程看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另一张复印件。
“歹徒最开始的几封信,都是在85年至86年这两年间写给我的,也就是在那几封信里,他用了B区的那个地址。而在活着的钟明辉里,有两个是B区的,但一个是87年出生,另一个是90年出生的,所以,歹徒不太可能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岳程又仔细看了一遍钟明辉的档案资料。
他拨通了下属王海东电话。
“什么事,头儿?”小王的声音响亮地从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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