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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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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彪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均为残疾,于两年前先后去世,唯一的兄长文革期间死于械斗。
  果然不出所料,吴道明沉吟着,他抬头望望老槐树,此树怕是有数百年的树龄,虬枝骨突,皮色枯槁。“槐”着,木之鬼也,越老越易附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此等凶宅又如何耐得了我吴道明呢?他微微一笑。
  “听说你们南山古时产过五色土蛋蛋,朱队长可知晓?”晚饭时,吴道明试探着问道,目光如炬。
  朱彪惶然不知:“五色土蛋,哪有这样奇怪的东西?”
  吴道明笑了笑,说道:“只是听说而已,你知道,凡是当作家的,好奇心都是很重。”
  镇里有指示,生活上要满足这位岭南作家的需要,实报实销。因此,晚餐有酒还炖了一只鸡,那是村中老马头家里的那只红毛大公鸡,每天早上就数牠叫声最响。
  朱彪喝了一大口酒,眼睛都红了,他神秘的对着这位大作家说:“吴老,您是做大学问的人,您知不知道,如果一个大肚子婆娘突然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也跟着一同死了呢,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死?”
  “过一段时间再死?”吴道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肚子里面的孩子很可能不愿意还未出生就死在他妈的肚子里了,他会不会有怨气?”朱彪解释道。
  “那是自然的,在一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环境下,婴儿会怨天忧人,怒气冲天,搞点事情出来的,当然这孩子必须有足够的月份才行。”吴道明按照常理说道。
  “多少个月?”朱彪紧张的问道。
  “越大怨气越甚,即将出生时的最凶。”吴道明诧异的望着这个乡村里的小队长,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划过的恐惧。
  两人默默的吃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吴道明感觉此人心中有极难启齿之事,深埋在心,自己要不要帮助他呢?
  寻思之间,抬眼细观其面相,额头天庭塌陷,左串骨无角,鼻骨犯眉,堂上不寿,颧骨争眼,子嗣不立,音浊其声,此人实属贱品。这样的人家中竟会奖状挂满墙壁,荣誉缠身,真是怪事。
  可再一想,这种人却是极好利用的,若能解他疑虑,必会对自己敬若仙人,死心塌地的供自己驱使。最后,吴道明意下帮他释去心结,收为己用。
  外面天色已暗,乡村还没有通上电,农户家里点燃了小盏的菜籽油灯,山林间漆黑一片。
  “胎死腹中的婴儿,怨气难解,尤为怨恨其生父。”吴道明望着朱彪的脸色,先开口投石以问路。
  朱彪身子微微一颤,这一点没能逃脱吴道明鹰隼般的目光。
  “为什么?”朱彪迫不及待的吞下半杯酒。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怨其未能保护好他和母体,尤其是在其生父有能力做到的情况下而没有去做。”
  朱彪的脸上微微变色,眉头紧蹙,双眸凝视,眼眶湿红。
  “他会怎样?”他小心翼翼的问。
  “形成鬼胎。”吴道明答道。
  “鬼胎?”朱彪身子又是一抖,颤巍巍的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道明看得真切,说道:“世间万物都有破解之法,朱队长心中若有苦闷,何不说出来听听,我颇识数术,可帮你解惑。”半晌,朱彪似乎终于下了决心,把手掌望桌上一按,道:“好,就请吴老帮我,你是外乡人,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  吴道明微笑不语,侧耳倾听。
  “我曾经有一个女人,出身成份很好,在旧社会都是属于苦大仇深的,人模样长得也是南山镇数一数二的,可惜丈夫是一个废料,下面少了两只蛋蛋。后来,她怀上了我的孩子,肚子渐渐的大了,随即引起了夫家的怀疑,对她百般凌辱拷问,打得她遍体鳞伤,断了两条腿,可是她始终一言不发,坚决不说出是谁的骨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就上吊死了。”朱彪边说着,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岂有此理!这夫家岂不是草菅人命?”吴道明听罢不由得忿忿不平。
  “正是,可是她娘家没人,可怜她就这样被草草的埋在了乱葬岗里,连副棺材都没给用。”朱彪脸色涨得通红。
  “可是你为什么不出头呢?”吴道明鄙夷的说道。
  朱彪头埋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夫家很有势力么?”吴道明问他。
  朱彪点了下头,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是个贱人,吴道明心中骂道,嘴上说:“那女人死的时候,腹中胎儿多大了?”
  “八九个月了。”朱彪呜咽道。
  “嗯,这么说已经形成了鬼胎,他会一直寻找宿主替身的,直至七七散尽阴元。”吴道明分析道。
  “你是说,这孩子会上身,也许他还没有死?”朱彪瞪圆了眼睛,盯着吴道明问道。
  “有可能,但是他必须在四十九日之内遇到合适的宿主。”吴道明告诉他。
  “什么是宿主?”朱彪小心的问道。
  “孕妇。”吴道明回答道。
  朱彪突然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吴道明问。
  “沈菜花。”朱彪喃喃道。
  是夜,清冷的残月静悄悄的挂在天边。
  朱彪领着吴道明来到了荒坟岗,月色如水,山野间清凉一片。拨开蓬蒿野草,面前就是沈菜花那孤零零的土丘,一只黑色的乌鸦蹲在坟头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深夜到来的闯入者。
  吴道明环顾左右,心中暗自吃惊,此乃大凶之地啊。
  但觉阴风习习,静听随风而来的仿佛有一丝如泣如诉的哀怨之声,不绝于耳。西方那翘起的山包怪石嶙峋,上面寸草不生,在月光下光秃秃的,好一个“白虎衔尸”啊。
  吴道明低头注视着那块写有“沈菜花”三字的石片,点了点头,说道:“沈菜花冤屈难解,又入此凶地,实为不幸啊。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此坟头绿草萋萋,不同于周边植物,看来你的怨气已渐渐消去,莫非腹中胎儿已经重生?‘白虎衔尸’,必然行之不远。”
  “吴老,怎样?”朱彪轻轻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鬼胎已度人,你还要找到他的下落么?”
  朱彪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口中说道:“吴老,拜托你指条明路,找到我与菜花的骨肉下落,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吴道明微微颌首,淡淡说道:“起来吧,此间荒山野岭,如有孕妇经过也是家在附近之人,你可就近探访,谁家孕妇四十九日之内分娩过,必是你的孩子无疑。”
  “那我与他相互能认出来么?”朱彪不放心的问。
  “有悖于常理之事发生,即是相认。”吴道明说道。
  “吴老,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朱彪又追问道。
  “儿子。”吴道明回答。
  第十八章 试探
  清晨,寒生睡梦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父亲正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他。
  “老爹,你怎么啦?”寒生打了个哈欠道。
  “你有些事情瞒着我,是吗?”父亲轻声问道。
  寒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寒生,你告诉老爹,青木蚕虫治冰人症的方子另有来历吧?当今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人会下这种奇方,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见到荷香阿婆是我俩上次赶集的时候,回来后第二天你就出事了,之后才遇见那个什么山人的,寒生,你从小到大,就是不会撒谎。”父亲怜爱的眼光。
  寒生心中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爹……”寒生脱口而出。
  “嘘,”父亲伸出食指在嘴边摇了摇,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对老爹都不讲的,包括你医治自己腿伤的方子和外面的小姑娘脸上包的药,都是一样。寒生,老爹其实心里是为你高兴,朱家后人总算没有愧对祖先啊。”
  “老爹!”寒生眼含泪水伏在了父亲的腿上。
  “好孩子,挺起胸来,医者之道在于德,孩子,记住,世人不论贫富,不分贵贱,治病一视同仁,你将来不必局限在这小小的山村里,走出这里,到外面去,世上还有许多类似荷香和兰儿那样的无助的穷苦人,等着你去给他们治病。”父亲也滴下了眼泪。
  “老爹,”寒生抬起头来,“你放心,我会的,寒生立志从今起,悬壶济世,做一个像老爹一样的好赤脚医生。”  “唉,江湖险恶啊。”父亲长叹道。
  兰儿和她娘一早就在灶间把早饭做好了,红苕稀饭,香气弥散。寒生看到兰儿缠着布条,眼睛都看不见还在帮着忙活,心中热呼呼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想起自己自幼丧母,不免又是一阵酸楚。
  自己的腿伤已经好了大半,《青囊经》真是名不虚传,从今往后,真的要悬壶济世了,此刻,他体会到了治病救人的快感,也理解了当年华佗壮志未酬的悲凉,放心吧,神医前辈,寒生会继续完成你的遗愿,做一代赤脚神医,浪迹江湖。
  “小兄弟,起得好早啊。”竹篱笆外站着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一身蓝灰色西装,还扎着带有花纹的领带,一脸的笑容。  父亲走出房门,淡淡道:“吴先生一大早就到南山村有事么?”
  吴道明哈哈一笑,走进院子里来,手里拎着条猪大腿。
  “我已经住到南山村里了,以后我们暂时就是邻居了,说实话,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寒生这小伙子,玉不琢不成器,只要稍加点拨,他日必将有成啊。”
  “你这是……”父亲指着吴道明拎着的猪腿。
  “寒生有腿伤,中医‘以形补形’,吃些猪腿,早点养好伤,小小心意,还望笑纳。”吴道明坦然道。
  这条猪大腿怕有二三十斤,朱医生何尝不知形补食疗对寒生腿伤有益,但苦于囊中羞涩,实在无钱购买,但是此人心术不正,最好敬而远之。
  “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拿回去吧。”朱医生说道。
  “何谓无功?寒生治好了阿婆而不嫌其穷,舍弃心爱的土卵而不吝其宝,此仁术医德,从小已经显示其悬壶济世之风范,我今日略表心意,区区猪腿,何禄只有?朱医生行走江湖,竟也如此迂腐?”吴道明义正言辞道。
  朱医生一时竟哑口无言,只能道:“吴先生,请。”
  寒生高兴的接过猪腿,毕竟这年代肚子里没油水,能补补兰儿她娘虚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茶叶很粗糙,泡在粗瓷大碗里显得寒酸,吴道明微微一笑,端起便饮。
  “痛快,这种喝茶之法在岭南决见不到的,我们那儿习惯功夫茶,品茶聊天,谈尽江湖事。朱医生久居赣北,也应当到处走走,尤其是寒生,多一些江湖历练,对他十分有益。”吴道明侃侃而谈。
  朱医生点点头,心中猜测着这位吴大师此行的本意。
  “此地地处黄山一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朱医生可闻‘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说,我看此地有形止气蓄,化生万物,土随龙起之势,朱医生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吴道明说道。
  “我是一个普通乡村医生,对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不明白,况且在我们这里,风水术始终是一种迷信。”朱医生应对着。  吴道明笑笑,又喝了口茶,正欲开口,瞥见头上包缠着布条的兰儿,不由得一愣,略微思索,心下即已明了,口中故意问道:“咦,这小姑娘怎么把头都包起来了?”
  朱医生只得据实相告:“她得了怪病,以致相貌异变,现正在治疗之中。”
  “我敢说,这丫头原本是一个相貌端庄美丽的姑娘。”吴道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吴道明的一句话提醒了朱医生,他回想起较早时,寒生曾问起过他有关“泣血症”的问题,如此说来,寒生早已知道了兰儿的病症,并着手医治了,这孩子倒是个热心人,这对母女孤苦伶仃,寒生也二十出头了,只是不知这丫头患病前时的模样,唉,想哪儿去了。朱医生不由得暗自一笑。
  “朱医生何故发笑?”吴道明不解的望着他。
  “噢,没什么,吴先生还没吃早饭吧?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将就吃一点?”朱医生问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那吴道明说着竟自己动手,径自舀了碗稀饭喝起来。
  “吴先生为何住到乡下来,这里生活条件如此艰苦。”朱医生问道。
  “现在是卯年戌月中,岁末已是不远,我在此地等着看天象奇观呢。”吴道明似乎不经意说道。
  “什么天象奇观?”朱医生诧异的问道。
  “阴晕五色光。”吴道明边喝稀饭边说道。
  “阴晕五色光?”朱医生心中微微一颤。
  “就是太极晕每当辰龙年初交更之时,由穴中发出五色极光,直冲斗牛,一十二年才一次,难得一见啊。”吴道明放下碗筷,抹了下嘴巴。
  吴道明眼角余光瞥见朱医生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心中暗自窃喜,这老家伙上钩了。
  太极晕竟会发光?自己可不晓得,祖辈传下来的遗训中也从来未曾提到过此事,这事是真的么?朱医生百思不解。
  吴道明看在眼里,再追加了一句:“黄主任、孟主任届时有幸一起来南山观看这旷世奇观呢。”
  “唔。”朱医生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嗯,话已递出,见好就收。吴道明站起身来,说道:“这稀饭的味道真是不错,我先行告辞了,你们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让寒生跟着我学习易术,不久即有所成。”
  朱医生送出门外,那吴道明扬长而去。
  这些人难道真的只是要观赏所谓的五色极光么?他们的目的是要寻到太极晕,找到后又要干什么呢?
  朱医生闷闷不乐。
  第十九章 相认
  夕阳西下,竹林农舍前,一个农妇坐在屋檐下正在给婴儿喂着奶,眼望着怀中胖嘟嘟可爱的孩子,农妇心里甜滋滋的。丈夫下地快要回来了,灶上的大铁锅已经煮上了米饭,一股新米的稻香弥散在空气中。
  竹林中传来了踩在干竹叶上窣窣的脚步声响,大概是丈夫回家来了。
  竹林里走来一个人,虎背熊腰,身体壮实,这人正是朱彪,打听了一整天,他终于找到了这里。  农妇有些惊奇的望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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