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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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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小的昆虫抱着对光明的希冀,拼命撞着窗户玻璃,撞得四脚朝天仍不罢休,。当初威灵顿将军看着小蜘蛛冒雨织网的感人场面,大受鼓舞,率领残军击破敌阵,而荣小白看到这只百折不挠的昆虫却更加沮丧,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他走过去打开窗户,将虫子放了出去,祝福道,小虫子快飞吧,飞回家写一篇励志小说。
他趴在窗口,仰头望着苍茫的天空,祈祷善有善报,老天爷伸出一只手,也将他这个小蝼蚁从困境中扔出去。然而这不过是一个玄幻式想象,他不得不继续像那只虫子一样与命运以死相拼。他正心生绝望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门外轻微的响声,不由一惊,快步跑了出去,戴佳赫然坐在客厅里,正在整理他昨天的策划文案。
你怎么没有走?
戴佳赏了他一个白眼,说,我要是走的话,某个小人不是刚好抓住把柄了么?我现在偏偏不走,看谁能拿我怎么办!
荣小白望着她,轻轻地噢了一声,却在心底大声呐喊起来。戴佳的身影跃入他眼帘的那一瞬间,他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世界瞬间光芒万丈,恨不得拉着戴佳狂奔两条街道,以此来表达他的喜悦之情。当他冷静下来,又疑惑地问道,你不管那个徐泽霖了么?
他嘛,先回去稳住那些要撤资的人,如果稳不住的话,我只能回南通了,临家饭店最多会出现资金短缺的状况,还不至于跨掉,谁也要挟不了我。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过于武断,居然没有相信戴佳的话,他心生愧疚,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我说话有点冲,你别介意……
戴佳眨巴着眼睛,温和地说,你是要向我道歉了?
嗯。
那快说对不起吧。
小白无奈地笑,他没有想到戴佳居然也玩小孩子的那一套,一个对不起,一个没关系,皆大欢喜。不过,这倒没有什么难处,大丈夫敢犯错敢道歉,刚好满足了戴佳偶尔的孩子气,于是他忍住笑,微微鞠躬,说,对不起。
不料戴佳温和的神色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勃然大怒,她握着策划书往他的脑袋上使劲地砸,气愤地说,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么?她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痕迹,每一招都虎虎生风,砸得荣小白晕头转向,仿佛回到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
第六十章 你猜
徐泽霖回南通后没有立即回家,也没有回公司,而是将北北约了出来,他不知道怎样面对目前的状况。北北嗤之以鼻,她从未见过徐泽霖如此窝囊,前畏虎后怕狼,以后说不定是那种在老婆与老娘之间苟且偷生的小男人,而那种男人正是失败婚姻的掘墓者。她恨铁不成钢,说,都这个时代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一副受封建礼教毒害的德性?
他沮丧地叹气,辩解道,我妈那人你没接触过,当然不知道她的厉害,外人看起来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其实她一句话就可以扼住我的咽喉,容不得我反抗。他稍稍停顿,又补充道,我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北北原本还想给他来一次当头棒喝,但想想又放弃了,她能够大概地理解徐泽霖的苦衷,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集幸运和不幸于一身,否则戴佳也不会落得一个仓惶出逃的境地。她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在南京呆了一礼拜就没有搞点艳遇啥的?
没有。
这么乖?
徐泽霖犹豫了一下,继续点头。事实上他也和南京的朋友去一些夜场闲逛,但是并没有遭遇什么美妙的邂逅,倒是朋友们成双结对的,让他有些不爽。他想了想,问道,好像过段时间有一个大型相亲会,我也想去搞一下。
是啊,我也准备去的。
美女多不多?
我就是其中一个,你想搞不?
不了。
徐泽霖没有得到实质上的帮助,只得起身告辞。他开车到了家门口,徘徊了半天才敢进去,不料刚刚推开门,不禁愣住了。徐母正和她的朋友们打麻将,其中就有戴妈妈,两人丝毫没有关系破裂的迹象。徐母抬头看见儿子回来,也有些尴尬,她赶紧过来迎接,力图让儿子不要太在意戴妈妈的存在。然而徐泽霖不是傻子,知道此时此刻谁才是亮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戴妈妈,满腹狐疑,却又不敢造次,只得礼貌地打了招呼,一脸迷茫地上楼。
徐母强作欢笑,坐回麻将桌,继续打牌,戴妈妈却有些心不在焉,毫无悬念地输掉这一局。她起身告辞,留下三缺一的尴尬场面,两个牌友都怨声连天,但徐母知道其中缘由,将她们俩的情绪安抚下来。
徐泽霖正准备洗一下澡,忽然接到戴妈妈的电话,他将电话捏在手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他故作轻松地说,戴阿姨,怎么了?您有事喊我一声就是了,我马上下楼。
别,我已经出来了,正准备回家呢。
那等我两分钟,我开车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刚好还要去医院探望一下佳的外婆,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在南京见到戴佳没有?她没有对你说什么?
戴佳的外婆生病了么,严重么?
不严重,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都会这样。她猛然意识到徐泽霖正在转移话题,立即追回原来的话题,说,佳佳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也不问不出什么来,要是她那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先告诉我,先别让你妈知道。
徐泽霖想了想,嗯了一声,说,好的,我会事先和您商量。他原本想劝戴妈妈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太勉强,顺其自然就行,但忽然听见母亲在楼下呼唤,他赶紧仓促地与戴妈妈结束通话,匆匆跑下楼去。
牌友各自回家了,楼下大厅只剩下徐母一人,她双手叉腰,目光尖锐,一眼就将徐泽霖看得全身发冷。他强装镇定,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抓起一只柑橘慢慢地剥着。徐母的神情又变得柔和,问道,那个戴佳,怎么说?
就那样呗,她在南京那边和别人合伙做生意,现在正是她做事业的时候,没有必要喊她回来吧?
做事业?一丫头片子做什么事业,还合伙做生意?徐母全然鄙夷的神色,这些所谓的事业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胡乱折腾而已,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听说她和一个男孩相处得不错,而且那个男孩也在南京,他叫荣什么来着?
荣小白。徐泽霖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在谈恋爱?
他立即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他们俩只不过是合租,不是谈恋爱。
徐母的声音又一次严厉起来,斥责道,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居然瞒着我,你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什么位置?她忽然顿住,侧着脑袋想着什么,这种沉默让徐泽霖感觉无比压抑,他仰着脖子等待着,然而母亲只是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转脸看着他,说,好了,你先上楼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徐泽霖点头哦了一声,起身上楼,事实上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母亲到底产生怎样的想法。不过这无关紧要,在那样的气氛下少呆一会儿,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戴妈妈立即接到徐母的兴师问罪,她也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不声不响地与那个荣小白同居,这简直是家门不幸。当初她和戴佳坐在家里看电视,看到那种女方失贞,男方退婚的纠纷,她都会忍不住讥讽一番,并声称如果她是女方家长,必定手拿砍刀杀得男方灭门绝户。如今她果真成了当事人,却又燃不起任何气焰,只能连声保证将事情弄清楚。
于是戴佳立即接到戴妈妈的兴师问罪,她没有想到徐泽霖会出尔反尔,一转眼就违背承诺。戴佳无法接受这样的逼问,感觉人格受到极大的侮辱,尤其是这种侮辱来自自己的妈妈。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得心平气和,说,我们只不过是一起租房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起租房子?说起来叫合租,可是孤男寡女的,难免有人说闲话,徐家人说起来多难听,说你在南京和别人同居,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戴佳大吃一惊,好事者们真是无所不能,嘴皮一张一合,杀人于无影无踪,她忍不住有些恼火,说,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有龌龊的人才会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戴妈妈不愿意和女儿闹僵,她知道女儿的脾性,一旦较真起来,死磕到底,她想了想,说,尽量早点回来吧,临家饭店早晚得由你挑大梁,你一直在外面漂也不是长久之计。
知道。
你最好别和荣小白走得太近,现在要是你们当真已经在谈恋爱,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既然不是在谈恋爱,就最好划清界线,省得以后惹麻烦。
真的不会说什么?
戴妈妈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原本认为戴佳虽然年幼无知,暂时不肯接受与徐家结亲,但起码不至于看得上荣小白,所以才随口说出那句话。她紧张地问道,宝贝,你不会是真的和他在谈恋爱吧?
戴佳迟疑片刻,心头一动,说,你猜。
第六十一章 你想吃糖么?
荣小白的策划书审批通过后立即被付诸实施,宁通物流公司出资在仙林大学城境内租下一间宽敞的平房,作为仙林网点的总站。小白站在脏兮兮,空荡荡,臭烘烘的房子中间,有一种占山为王的快感。从今往后他将在这里规划他的时代,不用再当仰人鼻息的跟屁虫,不用再忌惮谁的大侄子二姨妈,更不用再莫名其妙地被人抢夺东西。戴佳捂着鼻子,担忧地问道,脏成这副模样可怎么办呢?
别担心,我们先雇人装修,到时候一起打扫,反正费用都可以报销。
戴佳反而不同意了,她掰着手指盘算道,材料市场价与购进价的差额,施工费用还有一些零碎的部分,我们自己动手的话,这些都可以成为我们第一笔收入,
那可不行,这才刚开始呢,他们盯得紧紧的,看见我们捞钱肯定会有想法,说不定以后每一笔账目都会被严格审批,得不偿失,你觉得呢?
戴佳点了点头,她暗骂自己嘴贱,居然一不小心暴露作为一个资本主义敛财者的本质,更衬托了荣小白的高尚情操。她对小白的敬仰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因为她又听见他说,等咱立稳脚跟了,再慢慢揩油也不迟。
到时候你再把小萝莉接来当老板娘,小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了吧?
荣小白缓缓地挪开视线,避开她的话题,装作没有听见。戴佳原本想追问,却又觉得太过自讨没趣,于是保持缄默。他们查看一圈,锁门离开,踏上人行道的时候荣小白忽然对她说,佳,我也是单身了。
戴佳先是一愣,随即慌张起来,攻击是她最常用的防守方式,于是她言语尖锐地回应道,你单身你的,关我什么事,神经病!
荣小白被呛得说不出话,刚才提及这个话题的是她,现在又摆出这副姿态,还反骂别人是神经病,真是莫名其妙。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海底捞针不算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对方压根儿就没有把针扔进海里,却骗别人去捞,她站在岸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明显,近二十年来,戴佳一直扮演岸上那人的角色,而荣小白则扮演那种单纯得让人可怜的角色。
失恋很痛苦吧?戴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去恋爱一下,然后再失恋了看看就是了。
戴佳撇了撇嘴,鄙夷地说,我才懒得恋爱,我上大学的时候看身边的人哦,不恋爱的时候懒得像猪,恋爱的时候贱得像狗,失恋的时候又郁闷得猪狗不如,真是让人越看越揪心。
店面装修一共花了四天时间,按照荣小白的设计要求,店面房的一角被腾了出来专门作为戴佳制作软陶的工作台,这样家里就清爽多了。戴佳第一眼看见那个精致的工作台时欣喜得跳上跳下,她趴在尚未清洗的台面上,嗲声嗲气地哭诉道,工作台,我做梦都想要一个专门的工作台。这句话让小白立即想起努努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海大星捏着一枚破硬币欣喜地叫,哇,两毛五,我一直都想得到的两毛五!
小白自恃刚毕业没多久,想去找有关部门捞点政策上的好处,比如免息贷款啊,减免税费啊,审批优先啊,甚至寻求教育机构庇护,使社会不良分子退散,然而一无所获。传说中有一个地方叫大学毕业生创业绿色通道,报纸上登得铺天盖地,他们两人找了七条街,问了八个人,敲错九扇门,打了十个电话,终于摸对地方。他们刚推开门就被冷气逼了出来,还以为自己进了冷库,重整旗鼓继续闯入,这才发现里面的人都是穿着外套吹空调,真是逍遥快活。这些都与他们无关,正事要紧。然而,当荣小白提到此行目的时,一个中年胖子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胡吹滥侃,主旨内容是拒绝他的请求。原因很复杂,说他建立的快递网点不属于独立企业法人,又说他拿不出具体的项目申报表,还说他的户口存在问题。总而言之,没门儿。小白只得退下,戴佳却不甘心,问道,我做软陶能不能申报贷款的?
胖子喝了一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和橡皮泥差不多的那种东西吧?
嗯……
几分钟后,两人沮丧地走了出来。他们什么也捞不到,没有贷款,没有免税,没有优先,按照胖子的原话说,“我们这个机构存在的重大意义是为你们提供精神导向,而不是物质扶持,要让你们知道,你们不是被抛弃的群体。”
真是字字在理,句句扯淡。
戴佳将一撮长发卷在食指上用力地拽,刚才那个胖子将软陶与橡皮泥相提并论的言论让她非常郁闷。荣小白看着她委屈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搭理那二傻,咱靠自己也一样能过得好,比他高尚多了。
戴佳甩着他的手,睫毛低垂,一声不吭,只顾踩着荣小白影子的脑袋,这使他十分为难,后悔不该带她来这个地方受人嘲笑。他一路都讲着上世纪流行的笑话,从大街讲到地铁站,从地铁讲到公交车上,但戴佳仍然不言不语,含着一块瑞士糖,对他的逗引无动于衷。
荣小白决定放弃,让时间来愈合她幼小心灵受到的创伤,于是也保持缄默。最近南京大街上掀起一阵修路热潮,满地都是坑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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